第六章(1 / 2)
人们对于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同他的内弟,斯帕洛斯表面上所保持的那种亲密的友谊总是羡慕不已。
斯帕洛斯几乎同德米里斯同样地有钱有势。德米里斯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远洋运输船队,因而使斯帕洛斯的船队只能屈居第二。德米里斯垄断了报业、航空业、石油业以及钢铁业和金矿开采业,而斯帕洛斯的手中则握有保险公司、银行以及数量大得惊人的不动产,外加一座化工厂。看上去,他俩似乎是一对友好的商业竞争伙伴,说得更好些,简直就像一对称兄道弟的好朋友。
“太妙了,”人们对此都津津乐道“这两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物竟然是一对如此亲密的好朋友。”
而实际上,他俩长期以来一直就相互仇视,是一对水火不相容的死对头。德米里斯听说斯帕洛斯买进了一艘船身长达100英尺的豪华游艇后,他随即就让人给他买下了一艘船身总长为150英尺,并由四组美国通用汽车公司制造的内燃机驱动的超豪华游艇。船上共配有十三字船员,两只小快艇,和一个淡水游泳池。
当斯帕洛斯,兰伯罗防油轮总数达到12艘,总吨位为200,000吨时,康斯坦丁就把油轮总数增加到23艘,使总吨位达到650,000吨。斯帕格斯买进了一批赛马,他马上就让人驯养了一栏良种赛马来问他比个高低,而且非要牢牢地占住上风。
不过这两个男人平时还是经常东来、见面的。因为他俩都在慈善机构以及各种社团董事会里挂着种种头衔,而且时而还要一起参加一些家族聚会。
他俩的气质和教养正好截然相反。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出身于贫民区,长期以宋完全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才拼杀出今天这样一种登峰造极的局面,而斯帕洛斯却出身名门望族,是一位身材修长、谈吐文雅的高贵绅士。他平时的穿戴总是显得无懈可击,言谈举止里至今仍保拖着某种古老的贵族礼仪。他的家族带有王室血统,可以一直追溯到巴伐利亚的奥托家族。希腊早年的政治起义期间,一些寡头政治家在贸易、航运及土地买卖中发了大财。斯帕洛斯的父亲就是其中的一个。现在他所继承的就是他父亲的产业。
这些年来,尽管他们俩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一种几乎不加掩饰的虚情假义,但是双方都早已打定主意迟早要把对方灭掉。德米里斯的这种动机仅仅是出于一种生存本能,而斯帕洛斯之所以要这样做主要是因为他无法容忍德米里斯对他妹妹玛丽娜的虐待。
斯帕洛斯是一个很迷信的人。他对生活所赐予他的好运感到欣慰,但又很担心自己会无意中触犯诸神。他时常去巫师那里请求得到神的指点,不过他的聪明足以能够使他识破那些蹩脚的江湖骗术。只有一个巫婆,她那神秘的预测力使他很信服。她曾预语过玛丽娜的流产以及她今后不幸的婚姻生活,包括其他好几件事情的最后结果都应验了她的预言。她就住在雅典城里。
人们都叫她皮里斯夫人。
每天早上,康斯坦丁德米里斯总是习惯在六点整到达亚修吉郎达街的办公室。因此,等到他的对手们开始工作时,他已经通过电话同他在世界各地的代理人处理了一大堆事务了。
德米里斯的办公室富丽堂皇。从这里可以鸟瞰整座雅典城的雄姿。这里有坚硬的黑色花岗岩地面,钢架皮面的办公家具,墙上挂着雷吉斯、勃拉克以及五、六幅毕加索的立体派画家作品。一张巨大的,用不锈钢框架和玻璃台面制作而成的办公桌后面,放着一张高背皮面的古典式扶手椅。桌上,放着一尊水晶雕琢的亚历山大大帝的头像。下面刻着“亚力山得罗斯,人类的保护神。”
就在这大清早,德米里斯刚走进办公室,电话就响了起来。他这个专用电话只有五、六个人知道它的号码。
他家起了听筒。“早上好。”
“早上好。”电话上传来斯帕洛斯的私人秘书尼科斯维里托斯的声音。他的语气听上去很紧张。
“请原谅我对您的打扰。您不是告诉过我如有什么重要情况马上就打电话通知您以便”
“是的。什么事儿?”
“兰伯罗先生最近正打算买进纽约交易所的奥罗拉国际有限公司所有的股票。他在交易所董事会里的一个朋友告诉他说这家公司将同政府签订一笔军火大买卖。当然,这在目前来说是绝密的。但是只要一宣布,这些股票将会大幅度看涨”
“我对股票市场没什么兴趣,”德米里斯打断他说。“以后不要轻易打扰我,除非有要紧事。”
“我狠抱歉,德米里斯先生。我想”
可是德米里斯挂掉了电话。
八点,当德米里斯的助手吉安尼斯特卡洛斯走进办公室时,德米里斯抬起头来,说:“纽约股票交易所里有一家叫奥罗拉的公司。马上通知所有的报纸放出风声,就说这家公司目前正因诈骗嫌疑而受到调查,消息以‘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的名义发出,一定要让人人皆知。你们要使劲地放风,直到这家公司的股票下跌为止。然后,等我们控制了之后就马上全部吃进。”
“好的,先生。还有吗?”
“还有,等到我们得手后,就让报界再发一条消息,宣称有关奥罗拉公司涉嫌诈骗一案现经查实,纯属毫无根据的谣传等等。噢,对了,还务必要让纽约股票交易所知道,斯帕洛斯兰伯罗一直在通过他们所里的内线人物做他的股票买卖。”
吉安尼斯特卡洛斯微妙地补充了一句“德米里斯先生,这在美国将被视为违法行为。”
德米里斯得意沧微微一笑:“我知道。”
一英里外的辛塔玛广场,斯帕洛斯正忙于他的各种事务。这间办公室充分体现了主人的那种温和、传统的审美情趣。室内陈放着珍稀的法国和意大利式的古典家具。有三面墙壁都挂着各种印象派的绘画作品,剩下的一面墙壁上挂着一排比利时画家的杰作,从范赖塞尔伯菲到德斯麦特的作品,一应俱全。外间办公室的门牌上写着:兰伯罗和合伙人。可是至今为止,他从来就没有过合伙人。斯帕洛斯从他父亲手中接过来的产业本来就经营得很成功,加上他这些年来的努力,他已把它们扩展成为大型的跨国联合企业。
斯帕洛斯应该说是一个很幸福的人。他实力雄厚,生意顺手,而且正当年富力强。但是只要德米里斯还活在世上一天,他就一天不可能会真正地感到幸福。在他看来,他的妹夫是一个该遭诅咒的恶棍,一个诡计多端、毫无人性的流氓。兰伯罗对他一贯极其厌恶,尤其是德米里斯对他妹妹玛丽娜的虐待更使他的仇恨刻骨铭心。不过他们之间那种残酷的竞争却是出于那种你死我活、错综复杂的生意本身造成的。
他俩的宿怨早在10年前就埋下了种子。有一天的中午,斯帕洛斯兰伯罗同妹妹玛丽娜正在一起进午餐。那天,玛丽娜发现她哥哥流露出一种从没有过的兴奋和热情。
“玛丽娜,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大量地消耗着需要经过上千年的地质演变才能转化而成的煤?”
“不,斯帕洛斯。”
“因此人们今后对石油的需求将会越来越大,可是又没有足够的油轮来调运这些石油。”
“你想搞几艘油轮去干吗?”
他点点头说“不过不是搞一些普通的油轮。我打算建立世界上第一支大吨位的油轮舱队它们的数量将是现有的油轮总数的两倍。”他的口气里充满了热情。“我已经花了好几个月算过这笔帐。听着,从波斯湾到美国东岸港口,诲一加仑的原油运费用要7美分。可是通过大型油轮来装运,那么每加仑只留3美分的费用。你知道其中意味着什么吗?”
“斯帕洛斯,那你从哪里去搞到这笔钱来建立船队呢?”
他笑了。“那只是我这绝妙计划中的一个小问题罢了。”
“什么?”
他靠过身去。“我打算下个月就去美国同一些大石油公司谈判这笔买卖。我能向他们提供比现有运价低一半的原油运输服务。”
“可是你哪来这么大的油轮呢?”
他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是啊,但是,要是我能同那些大石油公司签订长期租船合同,我就能从银行得到筹建船队的贷款。你认为怎么样?”
“我想你简直是个天才。这真是个绝妙的计划。”
玛丽娜对她哥哥的计划感到很兴奋。当天晚上,她就在餐桌上同她丈夫谈起了那件事儿。
她把斯帕洛斯的计划全盘向德米里斯托出后,兴高采烈地问道:“你认为他这个主意怎么样?”
德米里斯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会几,他说“你哥哥真是一个梦想家。这绝对不会行将通的。”
玛丽娜惊奇地看着她丈夫。“为什么不行,科斯特?”
“因为这是一个空想计划。第一,今后人们对石油的需求量并不会像他认为的这么大,所以他那些神话般的油轮会像废物一样闲着没用。第二,那些石油公司根本不会把他们宝贵的石油交托给他那支连影儿都还没有的油轮船队。至于第三嘛,他会按银行家们笑掉大牙,最后给轰出他们的办公室的。”
听到这里,玛丽娜脸上布满了失望的忧郁。“斯帕洛斯对他的计划可热心得不得了。你不会介意同他谈一谈吧?”
德米里斯断然地摇了下头。“就让他去做他的梦吧,玛丽娜。要是不让他知道我们的谈话也许反而更好。”
“好吧,科斯特。我什么也不会对他提起的。”
次日凌晨,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就动身飞往了美国,准备就大型油轮业务立即同美国的石油财团进行接触。他清楚,全世界的石油储备除了美国和苏联东欧集团外,几乎全部被“七姐妹”所垄断。它们是: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加州石油公司、海湾石油公司、德克萨斯石油公司、索考尼-瓦肯公司、荷兰皇家-壳牌公司以及英-伊石油公司。他心里明白,只要能设法拖住其中的任何一家,那么其余的都将会随之而来。
康斯坦丁德米里斯选择的第一个突破口就是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公司的第四副董事长欧文柯提斯在总经理办公室约见了他。
“我能为您干点什么,德米里斯先生?”
“我现在有个能使贵公司也受益不小的设想。”
“是的,这您已经在电话上提过了。”柯提斯随即瞟了一眼手表。“几分钟后我还有个会,要是您能尽可的简短点”
“相当简短。目前你们把原油从波斯湾拖运到美国东海岸的每加仑运输费用需要七美分,是吧?”
“完全正确。”
“要是我能以每加仑3美分的低价运费来保证贵公司的原油运输,您看怎样?”
柯提斯不以为然地露出了一丝微笑。“问题是您打算如何来创造这个奇迹呢?”
德米里斯平静地回答说“大型油轮船队。它的装积容量要比现有的一般油轮超出整整一倍,从而既能保证你们的原油只要一冒出地面就会立即得到装运。”
柯提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那您从什么地方去搞到这支船队呢?”
“我打算自己筹建。”
“抱歉得很,我们没兴趣投资”
德米里斯插上去说“我不需要你们花一分钱。我想从贵公司得到的仅仅是一份长期的合约,而且这份合约能替你们节省一半的运费开支。然后,我将设法从银行方面取得贷款。”
一阵长时间的沉歇,显然意味深长。欧文柯提斯清了清嗓子“我看您最好跟我上楼去同我们的董事长先生谈谈。”
这只是个成功的开始。在这之后,其余的六家公司都争先恐后地同德米里斯签定了长期的运输合同。等到斯帕洛斯兰伯罗知道这一切时,为时已经太晚了。尽管他后来还是去美国同另外的一些小公司成交了几笔生意,可是这块大蛋糕上的那层最丰厚的奶油已经被他的妹夫舔了个一干二净。
“尽管他是你的丈夫,”兰伯罗大发着雷霆“可是我发誓,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为自己所于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玛丽娜感到极为痛苦。她觉得似乎是自己出卖了哥哥。
然而,当德米里斯面对她的质问时,却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膀说:“那又不是我去找那些公司谈的,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要同我做这笔买卖的。难道我能把他们拒之门外?”
这就是德米里斯对这件事的全部结论。
其实在兰伯罗看来,德米里斯对玛丽娜的伤害远远比他在生意上对他本人的伤害要深得多。
德米里斯早已经是一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因此兰伯罗本来也许会耸耸肩膀、一笑了之——何况男人毕竟需要寻欢作乐。然而德米里斯居然对外界毫不讳饰地炫耀他同其他娘们儿的风流铁事,这既使兰伯罗感到德米里斯这样做不仅仅是对玛丽娜的污辱,而且也是对他们兰伯罗家族的一种名声上的败坏。他同那个叫诺埃尔帕琦的女影星的罗曼史就足以说明了他这种恐毒的用心,有关他俩的桃色新闻早已上过全世界报纸的头版头角。总有一天,他暗暗地发着誓,总有一天
斯帕洛斯的私人秘书,尼考斯维里托斯走进了办公室。他跟随斯帕洛斯至今已经有十五年了。他很胜任自己的工作,但相当缺乏那种锐意进取的想象力。他已年过花甲,根本没有前途可言,而且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在他看来,自己主人同德米里斯之间的鱼蚌相争正好为自己提供了一个黄金般的机遇。他早已把赌注押在了德米里斯身上,因此他一次又一次地把主人的机密出卖给德米里斯以期在今后能得到某种报偿。
他走到兰伯罗身旁说“请原谅。有一位叫托尼雷佐里的要求见您。”
兰伯罗打了个哈欠。“还是趁现在把他应付掉算了,”他懒洋洋地说“让他进来吧。”
托尼雷佐里约四十左右,黑色的头发,细巧的鹰钩鼻,一对棕色的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窝里。他走起路来带有一种优美、训练有素的拳击姿态。他身穿一套米色的西服,做工很考究。里面是一件黄色的绸衬衫。脚上那双皮鞋的皮质看上去相当柔软。他说起话来彬彬有礼,但他身上有一种让人不太说得清楚的威慑力。
“很高兴见到您,兰伯罗先生。”
“请坐,雷佐里先生。”
他坐了下来。
“我能为您干点什么?”
“是啊,这事儿我刚才已同维里托斯先生谈过。我们想从您这里租一条船。您知道,我在马赛有一家工厂,因此我需要把一些笨重的机器设备从那里运往美国,要是这笔生意能够成交,那我们今后能在很多买卖上进行合作。”
期帕洛斯兰伯罗往椅背上靠了靠,然后开始纳细地打且坐在对面的这个人。真让人讨厌。“这就是您租船的唯一目的,雷佐里先生?”他问道。
托尼雷佐里朝前惯过身去。“什么?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我想您该懂,”兰伯罗意味演长。“也就是说我的船不适合您的需要。”
“为什么不?我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毒品,雷佐里先生。你是一个毒品贩子。”
雷佐里眯起眼睛,冷冷地说:“你肯定疯了!想不到你竟会听信外面的谣言。”
其实那些家伙何止像谣传的那样简单。斯帕洛斯兰伯罗早就了解这个家伙,托尼雷佐里是欧洲的贩毒头子之一,而且还是一名意大利黑手党成员。最近有消息说,雷佐里的毒品贩运渠道发生了麻烦,这就是他为什么今天急于要找他的原因。
“恐怕你得另找主儿了。”
托尼雷佐里坐在那里冷冷地盯着他。最后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他从上衣口袋里搁出一张名片往桌上一扔。“要是您改变主意,可以根据那上面的地址同我联系。”随后他就站起身走了。
斯帕洛斯兰伯罗拿起名片:进出口公司——安东尼。名片的下端印着雅典的一家旅馆的地址和电括号码。
厄考斯维里托斯坐在旁边一直眼睛睁得大大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当托尼雷位里走出办公空后,他问道:“他真的是”
“是的。雷佐里先生是做海洛因生意的。要是一旦让他用我们的船,政府会立即查封我们的船公司。”
托尼雷佐里气冲冲地走出了兰伯罗的办公大楼。这个该死的希腊佬竟把我当一个乡巴佬来耍!他是怎么知道的?这次要是出手可不得了,至少值几千万美元哪。可问题是如何把它们偷运到纽约呢?现在整座雅典城里已经布满了那些该死的缉毒警察。看来我得给西西里的伙计们挂个长途。托尼雷佐里在每趟毒品贩运中总是能够次次得手,所以他这次也同样不想输给警方。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天生的赢家。
他自幼在纽约的“地狱厨房”长大,那地方位于第八街和哈德逊河之间的曼哈顿西区。它南起二十三街,北至五十九街。从心理感觉上讲“地狱厨房”是一个城中之城,一个全民皆兵的独立王国,这里所有的街区都被各个帮派的歹徒所把持着。诸如:明尼苏达州人的盗贼帮,或者罗德岛人的打手帮等等。在这里,只帝花上100美元就能买到一份杀人合同。如果需要残害他人肢体,那就酌情减价。
“地狱厨房”的居民一般都居住在虱子、矮子以及蟑螂打堆的经济公寓里。这种廉价公寓一般都没有浴室,于是当地的小伙子们就用他们自己的办法来解决洗澡问题。他们通常喜欢赤身裸体地从船坞边跳入哈德逊河里,尽管这条河流已被城市下水道所排放出来的污水以及漂浮在水面上的一些肿胀发臭的死猫、死狗污染得臭气熏天。
这一带的街头每天都有各种五花八门的热闹场面可供人们观赏。一辆警笛长鸣的救火车从拥挤的街道上疾驰而过公寓楼顶上,有两伙歹徒在相互大打出手一列婚礼仪仗队正吹吹打打地招摇过市人行道上精采的棒球比赛一个家伙正拼命地追赶着他邵匹受惊的烈马附近什么地方突然响起一阵枪声。这块地区的孩子们从来就没有自己的游戏场地。他们除了在大街、公寓楼顶或者垃圾场那种地方玩耍,没有任何娱乐场所可去。到了夏季,他们就整天泡在臭水沟般的哈德逊河里。总之“地狱厨房”的一切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穷酸味,而雷佐里先生正是在这种穷酸的气氛中长大成人的。
托尼雷佐里先生在很小的时候曾经有一次被人打倒在地上,而且连买牛奶的钱也被偷了。这次惨痛的遭遇后来成了他对童年时代的最初记忆。他从七岁起,就饱受了那些大孩子们的欺凌;去学校的那条小路就像是一块无人地带。更糟糕的是,学校本身也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直到十五岁时,他终于长成了一个棒小伙子,而且还是一个打斗高手。他喜欢打架,那是因为他擅长打架。他发现自己在每次打架中都能体验到一种优越感,后来,他同他的伙伴们开始在当地的斯蒂尔曼体育馆参加拳击赛并以此来糊口。
一些黑帮人物也时常来斯蒂尔曼体育馆观看他们所喜欢的举手比赛。弗兰克考斯待罗、乔阿道尼斯以及卢基卢西亚诺每个月都要来体育馆看上一、两场比赛。在他们看来,拳赛是一种很富于刺激性的娱乐,而这对参赛的小伙子们来说却是一种谋生手段,作为一种娱乐方式,他们就往自己喜欢的拳手身上拼命地押赌注。托尼雷佐里是赛场上的常胜将军,所以他很受那些黑帮人物的青睐。
一天,雷佐里正在衣帽间换衣服,无意中刮到了弗兰克考斯待罗和卢基卢西亚诺的一段对话。“这小子简直就是一座金矿。”卢西亚诺说:“上周我在他身上赚了整整一千美元。”
“这次他将同洛多米尼克对阵,你还打算把赌注押在他身上吗?”
“干吗不,这次我要押它十个大数目。”
“怎么个押法?”
“就按十比一押。这算不了什么,雷佐里这小子十有八九会赢的。”
托尼雷佐里吃不准这些话的确切意思。因此他就把事情告诉了他哥哥基诺。
“天哪,”基诺叫了起来“那些家伙正往你身上押大钱呢。”
“可那是为什么?我又不是什么职业拳手。”
基诺想了想说:“你从来没输过任何一场比赛,是吗,托尼?”
“是的。”
“事情也许是这样的。起初他们只是押些小赌注闹着玩玩,后来当他们发现你的实力后,这些家伙就开始动真格的了。”
小伙子听后只是耸耸肩膀:“我还是看不出这些同我有什么关系。”
基诺拉住他的手认真地告诉他说:“这可同你大有关系,或者说同我们俩。你听我说,小伙子”
同洛多米尼克的这场拳赛定于星期五下午在斯蒂尔曼体育馆举行。那天,几乎所有的黑帮人物都到齐了:弗兰克考斯特罗、乔阿道尼斯、艾尔伯特阿纳斯塔西亚、卢基卢西亚诺和迈耶兰斯基。这些棒小伙子们在拳击场上的厮杀能使他们感到兴奋异常,但使他们更为兴奋的主要是因为他们在这些小伙子们身上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洛多米尼克17岁,比托尼大一岁,体重也要超他五磅。可他无论是在技法上还是素质上都远远不是托尼的对手。
这场比赛一共进行五轮。托尼轻而易举地拿下了第一轮比赛。第二轮里,他也干得相当轻松。赛台下的那帮家伙已经开始在乐不可支地数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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