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二月二十一日,星期五,上午八时
特蕾西-惠特里从她那栋公寓的石砌门厅里走了出来。这时,灰白色的雨夹雪正不偏不倚地向着每一辆行驶在商业街上的豪华轿车和那些集聚在费城以北贫民区的木板钉成的破烂小屋飘洒而去。这场雨夹雪把轿车冲刷得干干净净,浸湿了高高地堆积在一排无人照看的住宅前的垃圾。特蕾西-惠特里行进在上班的路上。她步履轻快地往东沿着栗树街朝银行走去,只有这样,她才能使自己不致放声歌唱。她身穿一件米黄色的雨衣,脚登雨靴,一顶黄色的雨帽仅能盖住她那一头发亮的栗色香发。她芳龄二十五岁,英气勃勃,聪颖异常。嘴唇丰满迷人,两眼顾盼流波,眼珠的颜色时而从青苔绿变为宝石绿。她的身段苗条秀丽,肤色随着情绪的变化——愤怒、厌烦或激动,会从晶莹雪白变为深玫瑰色。她母亲有一次曾对她说:“说真的,孩子,我有时都认不出你了。你真是说变就变。”
现在,当特蕾西在街上行走的时侯,人们纷纷扭过头去朝她微笑,羡慕她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神情。她也向他们报之以微笑。
特蕾西-惠特里想:一个人能这样幸福真是太难得了。我将嫁给一个我所钟爱的男人,我将给他生个小宝贝。一个人还能要求什么更多的呢?
特蕾西走近银行时,看了一下表:八点二十分。费城忠诚信托银行的大门在八点三十分以前是决不会向雇员们开放的。但是,主管银行国际部的副行长克拉伦斯-德斯蒙德已经关闭了门外的警报器,打开了一扇门。特蕾西欣赏地观看着这个每天早晨都要屡行的程序。德斯蒙德走进银行,随手锁上了门,而特蕾西仍在雨中伫侯着。
全世界的银行都各自有一套神秘的安全措施,费城忠诚信托银行也不例外。费城银行的这套措施是从不改变的,只是每星期需要更改一次安全信号。这个星期的信号是将一扇窗户的软百叶帘拉起一半,这是告诉在外面等侯的雇员们,检查银行里有无企图将雇员扣作人质的隐藏者的工作正在进行之中。由克拉伦斯-德斯蒙德对洗室、贮藏室、地下室和保管库进行周密的检查。只有当他确信整座银行里别无他人时,作为安全信号的百叶帘才会全部拉起。
老记帐员总是雇员中第一个被允许进入银行的人。他守候在紧急警报器旁边,直到其他雇员全部进入并锁上大门为止。
八点三十分整,特蕾西-惠特里和她的同事们鱼贯进入银行那华丽的大厅。她脱掉雨衣、雨靴,摘下雨帽,感兴趣地听着其他人对天气发出的抱怨。
“该死的风把我的伞都刮跑了,”一个人抱怨到“我淋了个透湿。”
“我看见两只鸭子在商业街上浮水。”出纳组长开玩笑说。
“气象预报说下星期还是这种天气。我真想迁到佛罗里达去。”
特蕾西一边笑着一边开始了工作。她在转帐部门工作。直到不久以前,转帐工作仍是把钱从一个银行转到另一个银行,从一个国家转到另一个国家,程序缓慢而费力,需要根据国内外各个邮局的情况填写一些颇为复杂的表格。随着计算机的出现,情况发生了激动人心的变化,巨额款项转眼之间即可转换完毕。特蕾西的工作是通过计算机把前一夜的转帐金额提出来,并通过计算机把它们转到别的银行。所有这些交易都是通过密码进行的,这些密码定期更换,以防别人非法冒用。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电子货币经过特蕾西的手。这是一项迷人的工作,是维持全球贸易活动的生命线。直到查尔斯-斯坦厄普闯入特蕾西的生活以前,银行工作对她来说一直是世界上最令人兴奋的事情。费城忠诚信托银行拥有极为广大的国际区域,因此吃午饭时,特蕾西和她的同事们总要议论一下当天上午的活动。这是一场激动人心的谈话。
记帐组长德博拉声称:“我们刚刚封闭了一家被犯罪集团操纵的辛迪加向土耳其提供的一百万美元的贷款”
银行副行长的秘书梅-特伦顿语调神秘地说:“今天上午召开的董事会上决定向秘鲁提供一笔新的款项,预付金额就超过五百万美元”
银行快嘴乔恩-克赖顿补充道:“听说我们还打算向墨西哥人提供五千万美元的救济款。要我说,这些墨西哥人就是一美分也不该给他们”
“真有意思,”特蕾西沉思着说“这些指责美国过于注重金钱的国家总是第一个向我们乞求贷款。”
这曾是特蕾西和查尔斯初次见面是争论的话题。
特蕾西是在一次经济座谈会上和查尔斯-斯坦厄普相识的。查尔斯是这次座谈会上的应邀发言人。他正在经营他曾祖父创办的投资公司,他的伙伴和特蕾西工作的银行有许多生意上的往来。在查尔斯讲演以后,特蕾西立刻接着发言。她不同意查尔斯对于第三世界国家偿还能力——他们从世界各大银行和西方政府那里借来的款项多得令人咋舌——所做的分析。查尔斯最初感到有点好笑,接着却被面前这位漂亮姑娘充满激情的发言吸引住了。在那座古老的装钉工人饭厅就餐时,他们还在没完没了地讨论。
特蕾西从一开始就对查尔斯有所动心,即使她知道查尔斯被认为是费城姑娘们所追求的头号目标。查尔斯三十五岁,是费城一个名门望族的富裕而又颇有成就的继承人。他身高五尺十寸,黄中带红的头发已开始有些稀疏,长着一双棕色的眼睛,态度认真,并有点学究气。特蕾西想,他一定是个令人厌烦的富家子弟。
查尔斯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从桌子那边探过身子说:“我父亲一直认为医院给他的孩子掉了包。”
“什么?”
“我是个不孝子。我认为金钱并不是人生的最终目标。但请您千万不要把这些话告诉我父亲。”
他坦率得令人着迷,特蕾西不禁对他产生了好感。她想:“不知跟他这样的人——一个大户子弟结婚将会怎样?”
特蕾西的父亲花了大半生才建立了一个小厂子,但这眼说出来恐怕还不够斯坦厄普家耻笑的呢。
特蕾西想,斯坦厄普一家是油,惠特里一家是水,油和水是永远也结合不到一起的。而我却象白痴似的猜想这位男子会不会请我出去吃饭,以及我是否应该嫁给他。我们也许永远也不会再见面了。
就在这时,查尔斯说:“您明天能抽空和我一起出去吃晚饭吗?”
费城真是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吃喝玩乐的乐园。一到星期六晚上,特蕾西和查尔斯就去看芭蕾舞或里卡多-缪蒂指挥的费城管弦乐队的节目。其余的时间他们去逛新开辟的商业区和在协会山的那些各具特色的商店。他们既在吉诺街人行道上的桌子旁吃干酪牛排,也在费城最高级的饭店之一——皇家饭店吃晚饭。他们在主楼广场购物,并在费城美术展览馆前和罗丁博物馆漫步。
特蕾西在一位思想家的雕像前停住脚。她望着查尔斯笑了:“这是你!”
查尔斯不喜欢锻炼身体,但特蕾西却非常喜欢。星期天的早晨,特蕾西总是沿着西河路或斯库基尔河畔散步。她还参加了每星期六下午举办的太极拳训练班。经过一个小时的训练之后,她精疲力竭而又心情舒畅地来到查尔斯的公寓和他约会。查尔斯是一个擅长烹饪的美食家,他喜欢做一些别具特色的佳肴,如摩洛哥的比斯提拉和中国北方的狗不理包子等,供自己和特蕾西享用。
查尔斯是特蕾西所知道的最认真和古板的人。有一次吃晚饭,特蕾西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十五分钟,结果查尔斯整整一晚上都不理她。此后,特蕾西向他发誓下不为例。
特蕾西虽然没有多少性生活的经历,但她觉得查尔斯的做ài方式和他的生活方式一样:过于谨慎和正经。有一次,特蕾西大胆地在床上做了一个异乎寻常的动作,谁知查尔斯见状大惊失色,弄得特蕾西暗自思自己是否有点狂热。
特蕾西没有料到自己会怀孕,因此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查尔斯从未提到过结婚的事情,而她又不想让他因为孩子的缘故觉得非和她结婚不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去做人工流产。在这两者之间,任何一种选择对她来说都是痛苦的。没有孩子父亲的帮助,她能养活这个孩子吗?这样做对孩子公平吗?
一天晚饭后,她决定向查尔斯吐露这个消息。她在自己的公寓为他做了一砂锅什锦,由于紧张竟把菜烧糊了。当她把这锅烧糊了的什锦端到他跟前时,却忘了自己精心排练好的一番话,而贸然说出:“太抱歉了,查尔斯,我——我怀孕了。”
一阵长时间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正当特蕾西准备打破沉默时,查尔斯说:“当然,我们会结婚的。”
特蕾西感到心里一阵轻松:“我不想让你认为我——你知道,你不一定非得和我结婚不可。”
他举起一只手,不让她忘下说。“我要和你结婚,特蕾西。你会成为一位好妻子的。”他不慌不忙地补充说“当然,我的父母会感到有点意外。”接着,他微笑着吻了她一下。
“为什么他们会感到意外呢?”特蕾西轻轻地问。
查尔斯叹了一口气:“亲爱的,你现在恐怕还不知道你的处境。斯坦厄普家的人结婚总是要——注意,我在引用他们的话——要‘门当户对’、非费城的世家不可。”
“并且他们已经为你选好了对象。”特蕾西猜测说。
查尔斯把她搂在怀里:“那也毫无妨碍,重要的是我看中了谁。下星期五,我们到我父母那里去吃晚饭。那时你就会见到他们了。”
差五分钟九点的时侯,特蕾西感到银行里的声响有所变化。雇员们讲话和行动的节奏都加快了。银行大门五分钟以后将要打开,一切必须准备就绪。特蕾西通过正面的玻璃窗看见一队顾客正站在冰冷的雨水中等候。
特蕾西看着银行警卫把一些崭新的空白存款单和提款单分别摆在六张桌子上的铁盘子里,这些桌子排列在银行大厅的正中。长期存户都发有一张底部印着个人磁性密码的存款单。存款时,计算机能够根据密码自动将存款记入适当的帐户。但是顾客们来的时候往往忘记带自己的存款单,因此需要填写空白存款单。
银行警卫抬头望望墙上的大钟:时针正好指向九点。他走过去彬彬有礼地将大门打开。
银行开始营业了。
特蕾西接连几个小时在计算机旁边忙碌着,什么也顾不上想。每一份电汇都得反复校对,以便确保密码不出差错。每项提-,她都得把帐号、金额和汇款银行的名称输进计算机内。每家银行都有自己的密码代号,这些密码均被列在一个绝密的密码簿上。这个密码簿囊括了全世界各大银行的密码。
一上午转眼之间就过去了。特蕾西打算利用午餐时间去做头发,并且已经和拉里-斯特拉-博特约好了。他要价很高,但这是值得的,因为特蕾西想让查尔斯的父母看到她最漂亮时的样子。我一定要让他们喜欢我。无论他们为查尔斯找的对象是谁,我都不在乎,特蕾西想,没有一个人能象我这样使查尔斯幸福。
中午一点钟,特蕾西正在穿雨衣时,克拉伦斯-德斯蒙德把她叫进他的办公室。德斯蒙德是典型的高级行政人员。如果银行在电视上做广告的话,他是再合适不过的发言人了。他在穿戴上比较保守,显得稳重、老成而有威严,给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
“请坐,特蕾西。”他说。他素以熟知每个雇员的名字而自豪。“天气糟透了,是吗?”
“是的。”
“啊,不过人们还得跟银行打交道。”德斯蒙德的开场白讲完了。他把身子从写字台那边朝前倾了一下“听说您和查尔斯-斯坦厄普订婚了。”
特蕾西吃了一惊:“我们还没有宣布呢。您怎么知道的?”
德斯蒙德笑了:“任何有关斯坦厄普一家人的事情都是新闻。我真为您感到高兴。我想您一定会回到这里和我们一起工作的。当然,我指的是蜜月以后。我们不希望失去您,您是我们最得力的雇员之一。”
“查尔斯和我谈起过这件事,我们一致认为,如果我继续工作,我会更加快乐。”
德斯蒙德满意地笑了。斯坦厄普父子公司是金融界最重要的投资公司之一,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投资,那可真要走红运了。他把身子靠回到椅子上:“特蕾西,等您度完蜜月回来时,您的职位将会提升,薪水也会随之增加。”
“噢,谢谢!太好了。”她以为这是她努力工作的结果,一股自豪感不禁油然而生,她恨不得马上告诉查尔斯。
查尔斯-斯坦厄普-西里尔一家人住在里顿宫广场一座引人注目的古宅里。这所房子是费城的显著标志之一,特蕾西过去经常路过这里。现在,她想,它将要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她感到很紧张。她那秀雅的发式由于雨水而大为减色。她一连更换了四次服装,还是拿不定主意,她应该穿得朴素一点呢,还是应该穿得讲究一点?她曾经用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一笔钱在沃纳梅克服装店买了一套非常华贵的衣服。她想,如果穿上这套衣服,他们会觉得我寒酸,配不上他们的儿子。唉,随它去吧,反正他们总是要品头论足的。她最后选了一条普通的灰色羊毛裙和一件白色丝绸衬衫穿上,脖子上还戴了一条母亲在圣诞节时送她的细细的金项链。
一个身穿制服的男管家打开了古宅的大门。“您好,惠特里小姐。”特蕾西想,连男管家都知道我的名字,这是吉兆吗?“我能帮您拿外衣吗?”她弄湿了斯坦厄普家华贵的波斯地毯。
男管家领着她穿过比银行还要大一倍的大理石门厅。特蕾西惊慌地意识到,天哪,我穿错衣服了!我应该穿那套沃纳梅克服装店买来的衣服。她走进书房后,面对面地站在查尔斯父母的跟前。
查尔斯-斯坦厄普-西里尔六十五岁,面容严峻。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很有成就的人,那形象简直就是他儿子三十年以后的模样。他长着一双褐色的眼睛,和查尔斯的一模一样,下巴坚挺,两鬓斑白。特蕾西立刻就爱上他了。对于他们的孩子,这将是一位再好不过的爷爷。
查尔斯的母亲有着一副令人难忘的仪表。她虽然又矮又胖,但显得非常富有华贵。她看上去就令人觉得可靠,特蕾西想,将来一定是个好奶奶。
斯坦厄普夫妇拉着特蕾西的手说:“亲爱的,欢迎你到我们家来。我们要求查尔斯给我们几分钟时间和你单独在一起,你不会介意吧?”
“她当然不会介意,”查尔斯的父亲说“请坐你叫特蕾西,是吗?”
“是的,先生。”
斯坦厄普夫妇坐在长沙发上,面对着她。特蕾西想,我怎么有一种将要受审的感觉?这时,她耳边响起了母亲的声音:“宝贝,上帝是决不会为难你的。不过要适时地采取每一个步骤。”
特蕾西采取的第一个步骤是微笑,然而却是完全错误的,因为就在这一瞬间,她感到连裤袜抽丝的部位也正在朝膝盖方向扩展。她竭力用手捂住。
“听说,”斯坦厄普先生的声音很洪亮“你和查尔斯打算结婚?”
“打算”这个词使特蕾西心里一震。查尔斯显然已经把他俩准备结婚的事告诉他们了。
“是的。”特蕾西说。
“你和查尔斯认识的时间很短,是这样吗?”斯坦厄普夫人问。
特蕾西想,果然不出所料,审问开始了。
“但已足以知道我们在彼此相爱,斯坦厄普夫人。”她回敬道。
“相爱?”斯坦厄普先生咕哝了一句。
斯坦厄普夫人说:“老实讲,惠特里小姐,关于查尔斯的传闻使他父亲和我感到震惊。”她强忍着笑了一下“查尔斯自然已经跟你提起过夏洛特了?”她观察着特蕾西的面部神情“不错,他是和夏洛特一起长大的。他们一直非常要好,而且——坦率地说,大家都希望他们能够今年宣布订婚。”
无须她对夏洛特做一番描述,特蕾西自己也能想象得出来,近邻、大家闺秀、有着和查尔斯家一样的社会背景、受过高等教育、喜欢骑马并经常夺得奖杯。
“请给我们讲讲你的家庭情况。”斯坦厄普先生说。
天哪,这简直是在拍电影,特蕾西不着边际地想,我在扮演立塔-海沃思这个角色,第一次去见卡里-洛兰特的父母。我需要饮料。在旧影片里,男管家总是托着一盘饮料赶来救援。
“亲爱的,你的出生地在哪儿?”斯坦厄普夫人问。
“路易斯安那。我父亲是机修工。”这后一句话没有必要补充,但特蕾西未能把握住自己。让他们见鬼去吧!她为自己的父亲感到自豪。
“机修工?”
“是的。他在新奥尔良开办了一个小小的制造厂,后来又将它发展成一个相当大的公司。五年前,父亲去世以后,母亲接管了这个企业。”
“这个公司是生产什么的?”
“排气管和其它汽车零件。”
斯坦厄普交换了一下目光,异口同声地说:“我懂了。”
他们的语调使特蕾西心里一紧。她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爱上他们!她望着对面那两张冷冰冰的脸,开始语无伦次地唠叨起来:“您真地会喜欢我母亲的。她又漂亮、又聪明、又迷人。她是南方人。她很瘦小,当然,是和您的身材相比,斯坦厄普夫人”特蕾西的声音逐渐低下了去,终于被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完全取代。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痴笑,但很快就在斯坦厄普夫人的凝视下消失了。
斯坦厄普先生毫无表情地说:“听查尔斯说,你怀孕了。”
噢,特蕾西真希望查尔斯没有告诉他们!他们的态度显然是不满的,好象他们的儿子与此事毫无关系。他们使她感到这是一件见不得人的肮脏事。现在我知道我应该穿什么了,特蕾西想,一件印有红a字的衣服。
“我真的不知道今后——”斯坦厄普夫人说,但她永远也讲不完这句话了,因为就在这时查尔斯走了进来。特蕾西有生以来无论见到谁,还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
“噢,”查尔斯微笑着“一切都好吗?”
特蕾西起身扑到他的怀里:“很好,亲爱的。”她紧紧地靠在他身上,心想,感谢上帝,查尔斯不象他的父母,而且永远不会象他们。他们狭隘、势利、冰冷。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男管家托着一盘饮料站在那里。一切都很正常,特蕾西自言自语地说,这部影片会有一个幸福的结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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