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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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玛可真有超凡的能力。

贾德觉得此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力量,象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浪接一浪地扑过来。安娜说过。她丈夫漂亮英俊,这一定也没有夸张。

迪玛可有一张典型的罗马人的脸庞,线条分明,象雕刻的一样。一对乌黑的眸子,黑亮的发须中夹杂着几道银丝,格外迷人。他四十五岁左右,大高个,运动员的身材,走起路来急促而有力,活象一头烦躁不安的野兽。他说话声音低沉,充满魅力。

“想喝一杯吗,医生?”

贾德摇摇头,眼前这个人已叫他神魂颠倒。无论谁走进来,都不得不承认,迪玛可是一位神志完全正常,风度典雅迷人,彬彬有礼的主人,此时此刻,正在迎接着一位贵客的光临。

在这间镶嵌了华丽装饰的书房里,总共有五个人:贾德迪玛可,安吉利侦探,还有曾经窜到公寓大楼想凶杀人的那兄弟俩,罗克和尼卡。

他们把贾德围在中间。他同仇敌面对面了。每张脸上都现出冷酷狰狞的快意与满足。他终于明白了在与什么人作战,如果“作战”这词恰当的话。他步入了安吉利的圈套了。更糟糕的是,他竟然用电话通知安吉利,请他来抓自己!安吉利,这只变了心的领头羊,竟然把自己领到屠宰场来了。

迪玛可兴趣盎然地打量着贾德,黑眼珠子里闪着探究的光:“久仰,久仰了!”

贾德一声不吭。

“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把你带到这儿,不过得问你几个问题。”他微笑着表示歉意,态度热情友好。

贾德知道他要问什么了,脑子里思绪翻腾。

“你同我妻子在一道谈过些什么事,医生?”

贾德装出大吃一惊的样子,问:“你妻子?我不认识你妻子呀!”

迪玛可不满地摇摇头:“最近三个星期以来,她每个星期要去你的办公室两次。”

贾德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我没有叫迪玛可的病人呀”

迪玛可会意地点点头:“她也许用了另外一个名字,用她出嫁前的名字,勃雷克,安娜-勃雷克。”

贾德小心地装出一副惊讶的神色:“安娜-勃雷克?”

两兄弟往前逼进。

“不。”迪玛可厉声喝止。他转过身,脸朝贾德,笑容可掬的姿态已经消失了:“医生,如果你想耍花招,我会让你领教一下想象不到的滋味。”

贾德从他直视的目光中,明白他是会说到做到的。生命被套上了绳索,已经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了。他强装愤懑地说:“你想干什么,请便。直到刚才,我才知道安娜是你的妻子。”

“这可能是真的。”安吉利说“他”

迪玛可根本不理睬安吉利的话,追问:“这三个星期来,你跟我妻子谈过哪些事?”

终于找到了最重要的事实真相。当贾德看见屋顶那尊青铜雄鸡时,最后一丝迷惑不解消失了。安娜没有害他,她也是受害者。她嫁给了一个正在飞黄腾达的大建筑公司的老板,却不知道此公的庐山真面目。此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引起她的怀疑,觉得丈夫并非原来想象的那样,而是参预了某种黑暗可怕的勾当,无人可诉衷肠,她便去找心理分析专家,一个陌生人,想寻求帮助。然而,在贾德的办公室里,妻子对丈的基本忠诚感,却阻止着她说出心中的恐惧不安。

“没谈什么。”贾德平静地说“你妻子不肯告诉我她有什么烦恼的事。”

迪玛可两只黑眼睛盯住贾德,在试探,在掂量:“你会交代出一些更有意义的事的。”

当迪玛可得悉妻子,一个大家族的头头的妻子,去找精神心理分析家时,一定惊慌失措,难怪他要杀人,难怪他要拿到安娜的录音档案。

“她只说有件事让她不愉快,但又不肯说出来。”

“这些话十秒钟就讲完了。”迪玛可说“她呆在你的办公室内,我每分钟都有记载。其他时间还讲了些什么?她一定告诉你我是什么人。”

“她说你拥有一家建筑公司。”

迪玛可冷酷地打量着他。贾德觉得额头上沁出了豆粒大的汗珠。

“我一直在攻读心理分析学,医生,病人心里有什么,嘴上就讲什么。”

“那仅仅是治疗的一部分。”贾德实事求是地说“在勃雷克太太——迪玛可太太身上,我没有取得进展,我原打算不给她看病了。”

“可是你没这样做。”

“没有必要了,因为星期五她来看病时,告诉我,她要去欧洲了。”

“安娜改变主意了,不想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贾德看着他,这次是真的不明白了:“不知道。”

“都因为你,医生。”

贾德心中一跳,小心翼翼地不让情绪波动从话音中流露出来:“我不明白。”

“你很明白。昨晚,我和安娜谈了一次。她认为同我结婚是一个错误,同我在一起不再感到幸福,因为她觉得爱上了你。”迪玛可压低嗓门,几乎象是梦中的呓语:“告诉我,当你们单独呆在你的办公室的时候,当她躺在你的沙发上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

贾德强制住微妙复杂感情的冲击,她的的确确喜欢自己!可是,这对双方又有什么用呢?迪玛可正盯着他,等他答复。

“没发生过什么事。如果你攻读了心理分析学,你就会知道每一个女性病人,都会经历一段感情上的迁移,时刻都以为爱上了自己的医生,这种感情迁移,很快就会消失。”

迪玛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贾德,黑眼珠在试探贾德的目光。

“你怎么会知道她来找我看病?”贾德以毫不在意的口吻问道。

迪玛可打量他一阵,走到一张大书桌旁,掂起一把匕首形状的小刀,刀口象保险刀片一样锋利。“我手下有人看见她进了那幢大楼。楼里有不少儿科医生,开始还以为安娜想先不告诉我,然后再让我吃一惊。他们跟着她,却来到了你的办公室,这的确叫人大吃一惊。他们发现她去找一个精神病医生,迪玛可的妻子去把我的私事透露给一个精神病医生。”

“我对你说过了,她没有”

迪玛可的声音变得温和了:“家族的执行委员会开了一个会,他们投票让我杀掉她,就象杀掉任何一个叛徒一样。”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那姿态使贾德想起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凶猛的野兽。“可是,他们不把我当成一个农民士兵那样随便发号施令,我是迪玛可,是首领,是头。我答应他们,如果安娜把我们的事讲出去了,我就杀掉同她谈话的人,就用我这双手。”

他举起一对拳头,一把攥着那把锋利的匕首:“此人就是你,医生。”

迪玛可一边说,一边围着贾德兜圈子。每当他转到贾德身后时,贾德便不由自主地全身收缩。

“你搞错了”贾德开始辩解。

“没错。你知道是谁搞错了吗?是安娜。”

迪玛可上上下下打量着贾德,实在感到不可理解,说:“她怎么会认为你比我强呢?”

两兄弟在窃笑。

“你算个什么?一文不值。只不过是一个懦夫傻瓜,每天去办公室,挣个——多少?三万美金一年?五万?十万?还没我一个星期赚得多。”迪玛可越来越激动,伪善的面具飞快地一层一层剥落,粗声粗气地吼叫着,恶习丑态暴露无遗,扭歪了那英俊的五官。安娜只看见此人的外表,贾德却看穿了他行凶杀人的真面目,看到了赤裸裸的真脸。

“你们两个可热乎了!”

“没那事。”贾德说。

迪玛可两眼迸着火光,注视着贾德:“她对你说来,算不了什么?”

“已经告诉你了,只不过是个病人。”

“好吧,”迪玛可最后说道“你亲口告诉她。”

“告诉她什么?”

“告诉她,你一点也不爱她。我去把她带到这儿来,让你单独同她在一起,讲给她听。”

贾德的脉搏激烈跳荡,这是个机会,可以救自己,也可以救安娜。

迪玛可手一挥,三个帮凶全部退到外面门厅。他转过身,又戴上了伪善的面具,脸上挂着温柔和蔼的笑容:“只要安娜什么内情也不知道,她就会保住命。你去说服她,让她同我一道去欧洲。”

贾德突然感到唇焦舌燥,说不出话来。

迪玛可的眼里闪烁着得意忘形的光。

贾德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全然不把自己的对手放在眼里。

这可是命运的安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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