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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因为楚竹君一直没有回复消息,很快那边电话就打了进来。

楚竹君坐在沙发床上看向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备注是傅涵。

他将脱掉的上衣放到一边,将手机按了关机。

郑牧去洗完手回来就看到楚竹君给手机关机,想到自己刚刚还听到电话铃声,不由得问道:“是傅涵吗?”

楚竹君将手机放回桌子上,算是默认了郑牧刚刚说的话。

他胸口的痕迹尤其密集明显,乳尖几乎比平时红胀了一倍,旁边单薄的奶肉上也有好几圈泛红的牙印,窄而白的腰上和背后都有些发青的淤痕,应该是一开始跟傅涵打架的时候撞到的。

其实留下痕迹最多的是他的下半身,楚竹君虽然和郑牧提过自己身体的情况,但还是有点不确定是不是应该直接让郑牧看。有些人可能看不了双性人的身体,他暂时还没有脱裤子。

“你腿上受伤了吗?”

郑牧将治跌打伤的药油倒在自己手心,按在楚竹君受伤的后腰替人揉开。

腰上传来灼热的力道,楚竹君腰一颤,强撑着没躲开,“腿上我自己涂吧……”

“之前春大校园跑,你跑完五千米腿酸得抬不起来,是不是我给你揉的?”

带着药油气味的手按上楚竹君背后的另一处淤伤,郑牧放缓声音说:“……你现在先什么都不用想,听我说好不好?”

“……好。”

“你留了录音或者比较露骨的聊天记录没有?”

“我录音了。”

“那这件事会好办一些。傅涵是承天集团高层的后代,我可以想办法找到能管住傅涵的人,送一些证据过去。如果他们不想集团陷入丑闻,至少会把傅涵给约束好,但是你也许就需要换一个地方工作……把裤子脱了吧。”

布料逐渐滑落,遍布着指痕和吻痕的苍白双腿暴露在空气中,细瘦的脚踝上圈着和手腕上相似的勒痕。他没有将内裤和长裤一起脱掉,腿间浅色布料的湿痕格外明显,只是长裤偏厚才没有被一起打湿。

“你这样,底下有些伤涂不到。而且你……你腿根是不是也有点拉伤了?”

郑牧的语气平静得有些古怪,但消肿的药膏买回来确实是要涂大腿内侧被掐肿的痕迹和通红的雌穴。

楚竹君的腿根也的确在隐隐作痛,可能真的是被傅涵强行掰开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了。

不过郑牧到这时候了也没有接受不了的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郑牧又不喜欢男的。

由于觉得脱得越慢气氛会诡异,楚竹君尽量很快地把内裤脱掉,无视上面的湿痕叠好放到旁边,坐回沙发上时腿根又抽疼了一下。

郑牧示意楚竹君坐好,他跪在楚竹君分开的双腿间,上半身有些紧绷,拿棉签沾了双氧水涂在楚竹君腿上的几处牙印上,安抚道:“我先看看你大腿这几块有没有破皮,再帮你把腿根的肌肉放松,一会涂消肿的药。涂双氧水的地方疼吗?”

“不疼。”

“那就是没破皮。……我现在帮你揉开,肯定有点疼。”

楚竹君现在处于一个身体和心理都极其疲惫的状态,他信任郑牧,才会暂时放弃思考跟着郑牧的节奏走。

郑牧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趁人之危,但要是现在打电话把杨知远叫来帮楚竹君上药,那即使是很疲惫的楚竹君也会发现他不对劲。

湿红肿胀的雌穴微微张开一点细缝,泛着晶亮的水光,男人手掌侧粗糙的皮肤在揉腿根时难以避免地蹭过柔软高热的嫩肉,刺激得原本就敏感不堪的雌穴轻轻抽动颤抖。

楚竹君闭着眼睛,有点后悔让郑牧帮自己揉腿了,希望郑牧不要注意到。

他那双眼睛内眼角微勾,眼尾上挑却有着柔和的弧度,形状像桃花瓣一样。原本应该是温柔的面相,但他总心情不好,神色冷淡困倦,久而久之才看上去不好亲近,像这般收起冷色的模样更是少有人看见。郑牧不是没注意到他蹭到楚竹君的阴唇把人蹭得发抖,只是他装作没发现,生怕自己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把楚竹君吓跑。现在看到楚竹君闭上眼,他才稍微放松一点伪装,边揉边观察楚竹君带着羞耻的隐忍表情。

直到楚竹君说自己腿不抽疼了,郑牧才收回手,起身转过脸去拿消肿的药。

“你买的这个是药膏,也要涂开吸收。怎么不买喷剂?”

“我去的那家店没有喷剂……”楚竹君睁开眼,有点僵硬地说。

他这副模样太可怜了,郑牧也不忍心为一己私欲折腾他,把药盒递到他手上,转头去拿双氧水。“你自己涂吧,晚上我帮你煮饭,你想吃什么。”

“你煮什么我吃什么。”楚竹君接过药盒,合上双腿,有些疲惫地说。

郑牧真是个可靠的好人,他想着,拿着药盒打开准备给自己的胸口涂药。

“你真的是……你记得先消毒啊。”郑牧转身时手上还拿着药瓶和棉签,眼疾手快地把楚竹君的手按住,“万一有破皮的地方怎么办。”

楚竹君按着他说的,开始拿双氧水点自己的胸口,几处牙印都有被咬破的小伤口,疼得楚竹君一涂伤处就下意识地抽气,涂药的手几乎下不去。

人处于自我保护机制一般是很难对自己下痛手,郑牧一言不发,对楚竹君伸出手。

楚竹君蔫蔫地把药瓶和棉签递过去,分开腿让郑牧回到最方便涂药的他腿间的位置。郑牧几下就帮他把胸前的伤口消好毒,拿着药膏开始帮他涂抹均匀。

胸口的药膏有些发凉,但很快就没之前那样刺痛。楚竹君还未来得及反应,郑牧沾着药膏的手指已经按到了他腿间鼓得像个小桃子的雌穴上。

他那里一点都禁不起碰,这下险些直接惊喘出声,大腿差点夹住郑牧的腰。

好在郑牧一向不像杨知远那样嘴贱,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话转开了。

“我记得我们以前读高中那里,有一排的银杏树,不知道这时候叶子黄了没有。”

楚竹君转过脸,呼吸有些急促地勉强道:“肯定黄了吧,我记得大概就是这时候……”

郑牧见过楚竹君站在满地的金黄色里看了好一会,从地上慢慢地捡起那些干净的大片落叶。那是他们高三上学期可以勉强算作自由活动的周日中午,他偷偷看着楚竹君在学校外的文具店买下两支软头笔,跟那些黄叶一起拿给秦祎,两个人在银杏树叶上面写古诗句。

郑牧在楚竹君经过自己身边时,捡到过一片从楚竹君书里掉出来的银杏叶书签。

那上面写的是——锁清秋。

他捡起那片落叶,想叫住楚竹君,可楚竹君这时已经走远了。

那一片确实是楚竹君写的,如果郑牧捡到的是秦祎写了放在楚竹君书里的书签,估计他当场一头磕死的心都有了。

“我们这栋楼后面那块好像也有银杏树。”

郑牧轻轻地将药膏在肿处涂匀,温和地道:“我记得读高中那时候,好多人都去捡那些叶子夹在书里当书签。有些字漂亮的,还会在叶子上面写字。可惜我当时忙着读书,都没有玩过这些。”

楚竹君微湿的眼睛看着他,他的手指抹过从穴缝里探出一小团的肉核,慢慢滑向湿腻的穴缝里。才探进半个指尖,楚竹君的腰上一颤,抓住郑牧的手有些慌乱地道:“里面不用。”

郑牧收回手,去洗手间洗自己沾着融化的药膏的手指,话语声隔着水声传到客厅。“过几分钟再穿衣服,我去做饭。”

对于郑牧楚竹君一直有相当多的信任,在他看来郑牧这个人脾气相当好还靠谱,再往夸张点说就是有钱还喜欢到处撒,比如说郑牧就曾经以旷一整个学期的马原课让楚竹君帮他拍一个学期的马原签到码这种离谱的理由强行送过楚竹君一台当年的新款平板。

他上大学四年父母那边只有来通知他参加母亲葬礼的时候来过一个电话,生活费完全没有给过。如果不是郑牧,以他们专业的排课大一基本上没什么时间兼职,楚竹君肯定不会在大一就花钱买这些。

这人对杨知远也经常送点什么东西,楚竹君也没想过郑牧连着杨知远一起送是为了名正言顺地给自己花钱。他刚知道郑牧跑出来创业,都有点担心郑牧会被人家骗得裤子都赔掉。

过了几分钟楚竹君去随便找了身睡衣披上,慢吞吞地挪到厨房里。

虽然差点被郑牧的手指塞进那里,但当时也只是涂药而已,楚竹君只稍微别扭了一下就没再在意。

上学的时候很多男生互相掏对方鸟玩的都有,即使没人掏过他他也知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那可是郑牧。

为了不让楚竹君等太久郑牧选择煮面,将从冰箱里翻出来的牛肉切片烫熟,蒜末芝麻和葱花淋上热油,烫出香味后再加进生抽蚝油和芝麻酱。

他正在将煮熟的面条捞出来准备过凉水,厨房门口就传来轻微的动静。

郑牧知道是楚竹君站在那里,但是已经到这一步了也不需要楚竹君再帮他做些什么。他背对着楚竹君若无其事地将捞勺里的面浸到凉水里,心里却很有些紧张。

如果不是楚竹君刚刚才遭遇了不好的事情,现在简直就是郑牧梦里才有的和楚竹君同居的生活场景——他每天给楚竹君买菜做饭,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私密的空间里独处,楚竹君只唱歌给他一个人听,伸手就可以碰到衣服底下纤瘦光滑的腰线,而楚竹君被摸了也不会打他。他太早就知道楚竹君不喜欢男人,这么幸福的日子他平时都不敢想象,与现实的落差大到完全无法触及的美梦再多想也只会让人绝望。

郑牧从旁边拿过一双筷子,将过水的面分装到两个碗里,倒进牛肉与调好的酱汁,被楚竹君注视时紧张到让他隐隐有些胸闷的情绪让他抓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好香啊,你做饭原来这么厉害。”

楚竹君说着往厨房里走了几步,郑牧又抽出一双筷子和刚刚那双一起塞到楚竹君手上,自己端着两碗面语气平静地说:“有手就行。”

他是完全可以请人做这些事,但对楚竹君不一样,亲手给楚竹君做饭,看着楚竹君吃自己做的饭的幸福感是无法替代的。

楚竹君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坐到餐桌边慢慢地把面拌匀。

平时一个人吃饭他可能会边吃边找点怪谈视频什么的下饭,但他现在并不想开手机,注意力自然便更多地分到了食物和周围环境上。

面条熟得恰到好处,酱汁的香气浓郁,蒜和葱的香味调和得勾人又不过分刺激,将面条染上黄亮诱人的色泽。牛肉片熟嫩鲜美,比起楚竹君的水平完全不差。楚竹君吃了好几口,才注意到郑牧似乎在一直看着自己。

“怎么了?”楚竹君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向郑牧,“你煮这么好吃自己不吃?”

郑牧对他笑了一下,“我第一次给别人做饭,不知道做得怎么样。”

他以前留意到楚竹君喜欢吃什么都是自己偷偷去学,怕楚竹君察觉到他越界,总犹豫才一直没能给楚竹君做。

“你要是做得难吃我肯定会嘲笑你的,我俩什么关系。”

楚竹君随口说完,低下头继续吃。

要嘲笑郑牧做得难吃当然是说说而已,要是郑牧做得难吃他肯定也会说好吃然后骗郑牧大尝一口的。

郑牧看他的吃相,想到几年前楚竹君在朋友圈发的小猫。

那时候楚竹君还不住这里,刚刚开始工作没多久的他正在租房,就在住处附近发现一只饿得皮包骨头还颇有警惕性的小流浪猫。楚竹君买了些猫粮,坚持喂了那只才几个月大的小猫好几周后终于把它抓住送去宠物医院,治好身上的猫藓后又给它找领养人,因为楚竹君租的房子不可以养猫。

楚竹君对郑牧全然的信任,让郑牧觉得有点像那只从楚竹君手心上叼走冻干的小狸花。

不过现在从楚竹君在朋友圈里发的领养小狸花的女生发来的照片看,一只小狸花都变成一辆小狸花了,楚竹君身上还是没多少肉。

“谁知道你是不是觉得难吃故意骗我吃。”

这话只有一半是开玩笑,楚竹君是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比如说以前楚竹君买到过特别难喝的新品奶茶都会骗郑牧说特别好喝给郑牧喝一口,郑牧想也不想地接过奶茶杯喝了,被古怪的味道弄得面目扭曲。

但楚竹君也这么搞过杨知远,郑牧并不算唯一那个特别的。

郑牧晚上没有强行留下来,第二天很早就去了邻市考察项目。

他开车出了小区,没留意到与他的车擦肩而过的一辆黑色大众,那是傅涵为了不引人注意选出来的车。

教室外的走廊里几乎空无一人,光滑的地板上干干净净,只时不时有某个班级的值日小组提着清洁用具走回教室,学生的读书声嗡嗡连成一片。

楚竹君跑到走廊上时早读铃已经响了,他在离高二1班门口还有几米时放轻脚步——班主任已经在教室里开始巡视,他现在进去肯定被抓个现行,至少要罚站两节课呢。

他一脸半死不活地挪到门边,班主任这时侧面对着楚竹君,正在盯着一个打瞌睡的同学,像是要看这倒霉孩子还能如此安逸地瞌睡多久。

身后传来一串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楚竹君回头,发现是他们班打扫公共卫生区的值日小组。

打头的女生见楚竹君拎着书包站在那里,人看着高瘦挺拔,衣领上露出的半截脖颈白里泛着淡红,一转头脸都快垮成流泪猫头了,怜爱地用扫把柄捅了捅楚竹君的胳膊:“你拿着。”

楚竹君心领神会,接过扫帚混在值日组几个人的队伍里走进教室,一拍教室最后一排的男生,将书包递过去。

后排男生用气声摇人:“杨知远,杨知远,回头。”

杨知远趁着班主任没看他时转过头,在后排男生和楚竹君的比划示意下迅速接过楚竹君的书包,塞到旁边楚竹君的椅子上。

打瞌睡的倒霉同学已经被班主任拍醒请到后排去站着读,楚竹君和哭丧着脸的同学擦肩而过,在周围其它同学或快或慢念经一样的背书声中心有余悸地坐回座位。

杨知远小声说:“我听说咱学校下个月整八十周年校庆要搞文艺汇演,每个班都得出节目送去选。”

“学校真搞这个?不是那种走过场的吗?”楚竹君拿着书竖起来挡住脸,小声回道:“是我们自己定节目还是让班主任指定啊。”

他们班主任姓龙,五十多岁头顶光滑,长相神似疯狂动物城的树懒闪电,虽然管班管的严但是学生叫他老龙或者叫肥龙他都完全不生气,最多用他的大眼珠子给你翻个白眼。

“这我就不知道了,等会早读下课看老龙会不会说。”

楚竹君还要再说,他的椅子突然被人踢了一下。

坐在他后面的女生是刚刚递给他扫把让他偷渡进教室那个,楚竹君下意识转头,正好和抓着一卷数学书的老龙对上眼。

杨知远跟着楚竹君一起转头,然后两人立马低下头看书。

班主任拿着书对着两人比划了两下,假作要打人的样子,“再聊你俩站一个早读,读你俩的书去。”

老龙走回办公室后杨知远听到身边有悉悉索索的轻微响动,拿着书偏头一看,发现楚竹君在拆一盒苏打饼干,撕开之后示意杨知远拿一块。

昨晚上他父母都没在家,他的闹钟又正好没电,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往学校跑,就这样还迟到了。

这盒饼干还是他昨天买了屯在课桌里的,虽然是买的他自己喜欢吃的那种,但这种饼干一盒太大了,他一个人基本上吃不完。

杨知远抽走一块饼干两口啃完了,继续说道,“哎刚刚吓死我了。我估计老龙第一个就要找你,这种活动一般都优先看脸选的……”

“老龙会不会嫌浪费时间不让我们班的人出节目啊?”

楚竹君说着轻轻拍了两下后面课桌桌肚前面的板子,女生听到动静抬起头看他。他看看教室门口确定没有老师在教室附近,将饼干盒递到她课桌前,用口型问了个要吗。

他的眼神扫过后排桌子上的课本,她显然也在摸鱼,书才翻到扉页,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在将要看清那两个字时楚竹君猛地惊醒,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大口喘息。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学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做这样的梦,还因为睡着睡着把脑袋塞到被子里把自己闷醒了。

昨天他把那段录音打包发给郑牧,今天再把离职通知书写好,应该马上就可以远离傅涵了。

只是一想到又要找新工作,重新和不认识的人磨合,碰上风气差的部门可能还要搞宫斗,才爬起床洗漱的楚竹君又恢复了半死不活的状态。

楚竹君实在不想自己做饭,随便选了两件衣服穿上,拿起手机半睁着眼打开门,准备出去买点什么当早餐。

只不过一打开门,他就被人扑进了房间里。

傅涵脸色阴郁,面上的青肿还未完全消退,鼻梁上都有伤痕,一上来就直接拿着手铐就要将措手不及的楚竹君两只手铐在一起。

傅涵这人在和楚竹君打架时最大的优势就是不怕痛并且不还手,把楚竹君拷起来的目的十分明确。虽然脸上又多出好几处淤青,但好歹抓住楚竹君正好不太清醒的机会把人铐住了。这栋楼隔音做得相当不错,楚竹君又没开窗,两人扭打的声音全被封在了房间里面。

他原本昨晚就要来找楚竹君,结果他爸正好要他回去招待一位算是长辈的亲戚,他因为脸上全是伤还挨了一顿好骂,好不容易才糊弄过去。

“我现在是发现了,对你就不能来软的。”傅涵强行拖着十分不配合的楚竹君抱去卧室,边走边说:“昨天晚上你和那个男的过夜了?这就是你说的不喜欢男人?”

“滚!”楚竹君骂道,“脑子有病就滚去医院治!”

楚竹君根本没心情跟他掰扯什么男人的问题,一时也没注意到傅涵为什么会知道昨晚他这里有别人来过的事,但在傅涵听来意思就是默认昨晚那个郑牧真的和他睡了。

傅涵开始撕扯楚竹君的衣服,既然性向这个最大的问题不存在,在他看来这件事会好解决得多。

他想要什么东西就一定要弄到,大不了之后再多给点补偿,多花点时间总能挽回的,现在要做的是先让楚竹君知道自己跑不掉。

很快楚竹君随便套上的宽松衣物就被撕扯得全部脱落,露出的雪白身体还残留着一些昨天傅涵留下的痕迹。傅涵将楚竹君按得面对床头跪在床上,卡在人腿间从外套里面掏出几盒套,拿到楚竹君眼前问:“喜欢哪个口味的?”

楚竹君无处挣脱,气得脑袋有些发昏。身后傅涵的手伸到他面前,他转头狠狠咬住那只手臂。

傅涵捏着楚竹君的脸颊,花了好一会才让楚竹君松口。这时候他的胳膊已经被咬得见红,但咬归咬,他还没萎。

他将那几盒套暂时放到一边,捏着楚竹君的后颈强迫让仰起头,这使得楚竹君无法咬合,只能张着嘴承受傅涵的亲吻。

他亲得粗暴又持久,分开时楚竹君差点故技重施拿后脑勺撞他的脸,这回傅涵终于惊险地避开了,没让自己那张被楚竹君弄得伤痕累累的脸更加精彩。

傅涵又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瓶润滑液,挤在手指上搓了两下,直接插进微肿的后穴。昨天楚竹君没好意思让郑牧连那里也插到里面涂药,只自己稍微弄了一下,所以并没有完全消肿,被傅涵强行挤进时更加酸涩发疼。

楚竹君疼得想扒着床头往上爬,但涂过滑液的手指越插越深,草草扩张了几下后傅涵就给自己戴上套,抵着粉嫩的穴口往里挤。

避孕套上自带的润滑让傅涵进入时除了穴道绷得太紧外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额外阻碍,几下深顶逼得楚竹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下又疼又涨,雌穴慢慢流出粘腻的液体,一点一点滴到床上。

傅涵还没在他面前脱过裤子,楚竹君这时候才知道傅涵那根长得有些吓人,他疼得感觉肚子快要被顶穿了,傅涵还在往更深处挤,撑得他不停发抖。

“放松点,放松就不疼了。”

傅涵将手探到楚竹君身前轻轻顺他胸口,又往楚竹君的屁股上拍了几下。

楚竹君几乎提不起力气,微张着嘴急促喘息。他还没适应身体里插着的那根东西,傅涵开始更快地顶他,被强行打开的痛感和穴里嫩肉被重重顶撞的酸疼几乎让他精神有些恍惚。

其实傅涵已经尽力在找上次摸到的敏感点了,只是楚竹君一直在无意识地小声呜咽,傅涵忍得辛苦,也拿不准到底顶到没有,只能换着角度抽插。

昏沉之间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始适应身体里那根火热粗壮的东西翻搅带来的的酸疼,终于被顶到敏感点时他本能地哆嗦着夹紧,傅涵开始舔着他的肩后往那个让他有反应的地方快速顶弄,手指压住因为快感微肿的阴蒂揉搓。

“你身上好香。”傅涵含糊地说,“哪个直男会这么香,骗子。”

楚竹君轻轻咳了两声,低声道:“傅……傅涵。”

傅涵立刻将脸贴了过去,应道:“怎么了?”

楚竹君说:“……能不能快点去死。”

被男人粗糙的手指揉得发肿的阴蒂马上被重重掐住,楚竹君短促地惊叫一声后立马咬住唇。

傅涵感觉到自己手上微凉的液体,将那只手抬起来,拧着楚竹君的下巴强迫人和自己一起看。

“射了,你的逼也喷水了。”傅涵说,“你要是现在说点好听的,我就不插你后面,轻点插你的逼,应该没有现在这么疼……”

“等你哪天被车撞死了……我肯定去你坟头说点好听的给底下管事的,争取让你下辈子做个……做个阉猪……唔!”

颤抖湿嫩的雌穴挨了重重一巴掌,酸麻痒疼的感觉让楚竹君足足有好几十秒说不出话来,痛感与近乎失禁的快感让他都着喘了好一会。

稍微缓过来一点后他继续骂道:“你当个阉猪有什么不好?……至少不用发情……”

话说到一半他感觉身下那根东西完全抽了出去,但傅涵并没有离开,马上就重新全根埋入。

那层滑腻的阻隔似乎消失了,肉体之间亲密贴合时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摩擦感让楚竹君气得简直想现在就拿把刀把傅涵捅了,“滚!把你的脏东西……”

摘掉套后傅涵似乎更加兴奋了,他掐着楚竹君的一侧乳尖,粗暴地揉捏被扇得发红的雌穴,穴缝内侧的嫩肉和都被翻开重重揉搓。他的喘息粗重,边顶边说:“我就跟你一个人做过,我可不脏——你昨晚根本没跟那男的睡吧?为什么不说?就想让我操你是不是?”

温度微妙的液体全部被傅涵留在了楚竹君湿热的身体里,假如傅涵现在就解开楚竹君的手铐,说不定会被楚竹君当场打死。

在楚竹君要杀人的眼神下,傅涵将楚竹君翻过来放得躺在床上开始了第二次。

即使楚竹君没对傅涵说一句好话,傅涵还是拿了第二个套戴上,抓着楚竹君的腿根插他被揉得发红的逼。

从背后进入的体位能看到楚竹君清瘦纤细的背和因为难以承受弓起腰而凸显出的丰满的臀肉,但从正面来就可以完全看清楚竹君的表情。

雌穴早已湿滑不堪,窄小高热的穴道箍得傅涵动作几乎有些困难,但被嫩肉紧紧含住的快感是实打实的。傅涵没缓慢动作多久就开始快速而凶狠地动作起来。

楚竹君身体里早在做第一次的时候就湿透了,大量粘滑透明的液体随着傅涵越发深入的动作被带得流出穴缝,几乎给他一种自己正在失禁的错觉。

他觉得拉着窗帘的卧室里的光也刺眼极了,抬起胳膊想挡住自己流泪的眼睛,傅涵伸手便抓住他的手,不允许他挡住自己的脸。

楚竹君的脸上几乎全被泪水打湿了,傅涵看他他就睁着眼睛瞪回去。原本就有些红胀的阴唇与腿根软肉背傅涵凶狠地撞了几下就红了一大片,刚被弄过的后穴肿得微微张开一点,随着身体的颤抖一点点流出粘腻的白液。

这张床单已经彻底不能看了。

他自己除了洗澡几乎从来不会去碰的部位被粗暴地强行进入,身体深处另一个隐秘的入口也被顶得几乎要打开,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低头用一种令他恶心的痴迷眼神看着他,甚至又想俯下身来亲他。

楚竹君看傅涵就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傅涵被那种眼神一刮,可耻地更加兴奋了,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不怕痛可能有自己内心有点受虐倾向的原因。

粗糙的手指从阴蒂一直慢慢往上磨到楚竹君高潮过一次就没再立起来过的男性器官,试着用手揉了好一会,那里也只稍微胀了一点。

“你好像不太行啊,竹君。”傅涵呼吸粗重,边顶边道:“被男人操你才有感觉,是不是?”

“我对公猪没有兴……呜!”

通红的柔嫩阴阜上又挨了一巴掌,傅涵被抽搐着一阵阵紧缩的夹得差点早泄。大量滑腻的液体被傅涵的动作带出穴缝,咕滋的水声在房间里无比清晰,两个人都听到了。

“我是猪,你就是被猪拱的小白菜。”傅涵故意用还沾着淫水的手拍拍楚竹君的脸颊,十分不要脸地说:“这么白嫩,我就先啃了。”

楚竹君再醒来时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傅涵坐在他床边,霸占了他平时用来放衣服的椅子。

床头放着一个保温盒,床上的被套枕头什么的都换了,就是被子套得有点乱,一看就是傅涵干的。

“我点的外卖,你先吃点吧……我帮你涂过药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楚竹君饿得太久,胃都快没感觉了。他手腕一动,发现自己手上的手铐已经被解开。

傅涵有点低估了他的暴力程度,楚竹君看了一眼傅涵揭开的保温盒里的粥,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掀开被子,轻声对傅涵说:“我想坐起来喝,你扶我一下。”

傅涵十分惊喜,以为楚竹君态度终于软化了,连忙俯下身将楚竹君抱起来。

他还没感受几秒楚竹君腰腹与腿弯温热柔韧的手感,突然发现楚竹君的手在抖。

——下一秒楚竹君的一条小腿突然弹起,膝弯勾住傅涵的后颈,腰腹带着双腿发力,绞住傅涵的脖子狠狠一拧!

傅涵完全没料到楚竹君睡一觉醒来出手会这么狠,毫无防备地整个人被掀翻在地,额头和木质的柜子相撞发出嘭的一声响,后脑勺又磕到了地板上,被砸得脑袋又晕又疼,双眼冒星,反抗的动作都轻了,甚至完全没能掰动楚竹君抓他头发的手。

楚竹君现在的手抖不是因为害怕,连日的不安与被强行侵犯的怒火让他的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动手的力道比前几次大得多。他看起来瘦弱,实际上在高中还没忙到完全没时间的时候也是自由搏击班教练教起来非常省心的一个学生,拿过一两个小奖。他只是身上的肌肉看起来不那么明显,但在大量肾上腺素作用的情况下还是可以在接近偷袭的情况下将一个身高近一米九零,体重超过八十公斤的成年男性通过技巧瞬间掀翻。

楚竹君要尽快让傅涵失去反抗能力,双腿绞紧傅涵的脖子迫使他呼吸困难,又抓着傅涵的头往地板上撞,再用拳砸向傅涵的下巴。

傅涵这下是彻底站不起来了,耳朵里嗡嗡作响,鼻子里也流出两道鲜血。楚竹君手上有些发抖,将床上的被子扯下来将傅涵整个人全部捂着,用身体的重量压住,隔着被子往他腹部、腋下、后腰、裆部这些地方打。

男人的痛呼声被蒙在被子里,他看不到楚竹君现在的盯着这团被子的眼神就是刚刚让他受虐瘾发作那种将他当作垃圾的冰冷厌恶——如果他看到了也许他能学会不要再在楚竹君面前犯贱。

这种打法痛苦又刁钻,但最重也就是个软组织挫伤,还没傅涵额头上那两下磕得重。

楚竹君动手的时候一言不发,也根本没打算听傅涵认错或者求饶,傅涵蒙在被子里含糊地说了些什么他根本就没注意听,快半个小时过去后楚竹君才掀开被子,让浑身剧痛的傅涵透气。

“听不听得见我说话。”

楚竹君身上还穿着傅涵给他套的睡衣,将被子往边上一扔,慢慢走到刚刚傅涵坐过的那把椅子边自己坐下。

傅涵这时断断续续地喘息着,感觉自己的脸上更痛了。他再仰视那张微微泛红的脸,即使这个角度看楚竹君脸上的线条还是十分精致动人,他也不敢再乱说话。

前两次还是楚竹君没真的下狠手,这下傅涵终于知道收敛一点了。

楚竹君见傅涵没有说话,疲倦地继续说:“你如果不怕死,就继续来找我。反正我也不是特别想活着,再有下次我就和你同——归——于——尽。听见没有?”

傅涵费力地看了楚竹君一眼,楚竹君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了?”

看他的神态,大有要是发现傅涵说谎就把他按回去再蒙上被子毒打一顿的可能。

“没有。”傅涵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语音含糊地道。

他的口腔内壁被牙齿划破了,疼得慌。

“……不对啊。”楚竹君双手交叠在腿上,骨节微微泛红,靠着椅背自言自语道。

傅涵如果派人跟踪他,没道理突然中断一晚上。那人一直在跟的话应该就会知道昨天没有人在楚竹君这里过夜,郑牧晚上就走了。

那傅涵装的是什么,摄像头吗?

但是除非摄像头昨晚凑巧突然坏了,否则傅涵也不会在能看到这里的情况下还误认为他和郑牧有那种关系。

傅涵昨晚还给他打了电话,他把手机关掉了。

难道傅涵在他手机里装了窃听程序?手机关机导致他昨晚只听了一半,就认为他跟郑牧是那种关系?

这算是违法的吧。

不过也有可能,傅涵根本不知道昨晚郑牧来过,所谓的认为楚竹君和别人睡了也只是他发癫的借口。

楚竹君冷着脸,对傅涵说:“能站起来就拿上你的东西滚出去。我手上还有你别的东西,不想和我鱼死网破的话就不要想着拿今天的事情威胁我。辞职报告我明天会发到人事的邮箱里。”

“别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傅涵转过头问。

楚竹君说:“传播出去会让你们集团全体股东把你抓起来五马分尸的东西,赶紧滚吧。”

杨知远赶到公寓外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七点,他坐电梯上到楚竹君住的楼层,发现楚竹君那间房门都没锁。

对面那间住的人似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杨知远背后一冷,赶紧进门去找楚竹君。

楚竹君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薄而苍白的眼睑紧紧合着,双唇颜色淡得吓人,杨知远的脚步到他身边都没能将他吵醒。

大概在二十分钟前杨知远接到楚竹君的电话,楚竹君说他现在出了点状况问杨知远能不能到他家这来接一下他,说完就没声了,杨知远叫他也没反应。

杨知远这时候才下班,接到这电话后完全坐不住,开着车就直接冲到这边来了。

他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抖着手摇了楚竹君两下,发现人还是温热的,胸口也有轻微的起伏,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

现在气温只有十度出头,这间房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更是冷得吓人。杨知远身上只穿一件毛衣不怎么觉得冷,但他了解楚竹君那脆弱的的身体,从客厅的零食柜里翻出两颗巧克力拆了塞到楚竹君嘴里后又很不放心地进了楚竹君的卧室,准备拿个被子或者厚外套先给楚竹君裹上,一进卧室却发现地面上丢着一团乱七八糟的被子,浅色布料上的大片血痕格外醒目。

杨知远将被子拎起来扔到一边的椅子上,发现地面上和床头柜上都沾了少量血迹,床头柜还放了个盖着的保温盒。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随便翻出一件长风衣走到外面去,拎起楚竹君的衣摆往里粗略地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破口的地方,肉眼可见的都是淤伤。

既然不是楚竹君的血,那应该就是把楚竹君身上弄出淤伤那人的血了。杨知远将风衣往楚竹君身上一裹,像准备给猫剪指甲时用毛巾把猫包上,将人事不省的楚竹君扛到车上打包带走。

杨知远洗完澡,穿着厚睡衣从浴室里出来。

楚竹君的离职报告是网上找的模板,杨知远稍微修改了一下,明天早上八点半就直接发到人事那边。

“明天要不要我陪你去拿东西啊?”

楚竹君坐在床边,他已经换了杨知远买小了的一身睡衣,穿在他身上时衣服的袖口和腰处显得有些宽松。

他脸色依旧不太好,白天被傅涵按着操了几个小时后直接昏睡到下午,偷袭然后狠揍傅涵那半小时又几乎耗尽了他剩下的所有体力,傍晚杨知远听完才醒的楚竹君简单说完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之后扒了一大半板栗排骨焖饭里的肉分给他。

“我答应我同事明天给她订下午茶,她会帮我收好寄过来的。”楚竹君慢慢挪到床上坐着,眼神像是从窗户边一直转到床脚,实际上却毫无焦距,眼睛里像蒙着一层雾。“我有点想在你这多住几天了。”

那不是湿漉漉的泪水,只是像漂亮的彩绘玻璃因为阴天暗淡下来一般的灰色。

杨知远租的也是单人公寓,好在卧室和床都比较宽,他们两个男人可以睡一张床。

“那你住啊,反正我现在也一个人住这。”杨知远毫不在意,“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又没什么,又不急着再找工作。”

他印象里楚竹君手上应该是有点钱的,至少不会几个月不找工作就饿死了。

“你说我换一份工作,会不会又遇到傅涵这种人?”楚竹君突然说。

“不……应该不会吧。”

杨知远突然想到楚竹君高中那时候是因为什么转学的,原本肯定的语气生生卡了一下。

像楚竹君这样也是有够倒霉的,人美那啥遭罪。

“我之前在酒吧唱歌的时候都没遇到这种……那时候还有老板能帮着一点。你说要不我重新去卖唱算了,总比天天上班舒服点。”

“这两年的酒吧比以前更乱。”杨知远提醒道。

楚竹君也只是说说而已,他闭上眼睛仰面躺在床上,脖子上红肿的痕迹配上他毫无血色的脸颊,格外有种诱人堕落的美丽。

“本来我还想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算了,”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肩膀,小声道,“但是我现在觉得要一直就这么过的话,活着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

“该!你就该挨这一顿!”

傅斌坐在傅涵床边的椅子上,中气十足地道:“你搞同性恋我都不说什么,那个姓楚的小孩我查了,人家交过女朋友!他不喜欢男的你还一而再再而三骚扰,录音都发到我这边来了,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你知不知道!”

傅涵本来闭着眼躺在床上装死,听到录音才勉强睁开眼道:“……什么录音?”

“你送车送房想叫人陪你睡的录音。”傅斌站起身说,“过了年给你放分公司去,你不骚扰好人家的小孩我也懒得管你了。我不求你光宗耀祖,你别让我们家颜面扫地,别搞得你老子晚节不保我就谢天谢地了。睡你的觉去!”

傅涵想坐起来,但是一动身上就一阵剧痛,脑袋也又晕又疼,弹起来一点又马上倒回床上。

“你被人家打成脑震荡了你知不知道?”傅斌说,“他离职了。现在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听明白没有。”

杨知远起床的动作放得很轻,但早晨时人的睡眠本来就浅,身边被褥轻微的动静让楚竹君迷迷糊糊地睁开一点眼睛。

楚竹君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发现还算早,手从被子里钻出来抓住杨知远的手,故意道:“再陪人家睡一会嘛。”

杨知远把他的爪子扒拉下来塞回被窝里。“再搞我就把你抓出来陪我上班。”

楚竹君马上把眼睛闭紧,往被子深处缩了点,只露出半张脸在外面,浓黑纤长的睫毛快速地不停颤抖。

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还没来得及剪,柔顺地散在枕头上,露在被子外面的上半张脸线条清楚,闭上眼睛时柔美得几乎有些令人难以分辨性别。

“冰箱里面包酸奶那些都有,楼下还有一排卖早餐的,你起来了自己找点吃。钥匙在鞋柜上面那个篮子里头。”

他往被子上的鼓包拍了一巴掌后就开始换衣服,楚竹君睁开眼睛,看杨知远站着穿裤子穿到一半没站稳狼狈地单脚跳。

杨知远没有在家里做早饭的习惯,楚竹君也没在意,又睡了一会才爬起来找东西吃。

冰箱的冷冻室里还有一些平时杨知远用来撒在火鸡面上的马苏里拉芝士碎和速冻猪排,楚竹君从上层的冷藏柜翻出来两片吐司和一个鸡蛋,将解冻过的猪排和鸡蛋用黄油煎熟,和芝士碎一起夹到已经先烤过几分钟的吐司里装入锡纸盘,放进空气炸锅里烤。

几分钟之后芝士被完全烤化,吐司被烤得棕黄酥脆,芝士甜腻的香味混着动物油脂勾人的气息已经弥漫了整个厨房。楚竹君拿夹子把锡纸盘整个夹出来,给手机开机后拍照发给杨知远看。

杨知远回复他:【我草,周末我想吃这个】

楚竹君现在坐在杨知远的餐桌前,边吃边回复昨晚关机没看见的郑牧的消息,觉得这简直是这几天他吃得最放松的一顿早餐。

杨知远比他高一截,好在楚竹君能勉强穿上杨知远的裤子,而且冷天的衣服稍微大一些也没有什么。

他出去买了一部同品牌的新手机,将原来的电话卡取出来装上,报警说怀疑有人监听自己的手机。

旧手机作为证物给了警方,新手机登录原来的账户后数据也同步得差不多,楚竹君准备回杨知远家再睡一觉。

他从前周末不上班的时候作息基本都非常阴间,熬夜和白天很爱睡觉完全不冲突。等他睡醒已经是下午快四点钟,郑牧给他打的电话他没有接到,后面还有一条消息。

【我回来了】

楚竹君回复他:【我不在你楼下那,在杨知远这里】

没几秒郑牧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我过来找你】

“外面都在传傅涵是出车祸才进的医院,好像伤得有点重。你的手疼不疼?”

楚竹君转了一下拿着叉子的右手,给郑牧看自己苍白光滑的手背。

“我拿被子蒙着他打的。”楚竹君说。

他刚醒来本来没有感觉很饿,但郑牧买的乳酪青提里面几乎全是乳酪,青提也很新鲜,他很快就吃了一小半,完全没有注意到郑牧的视线从他的脸一路扫到捏着叉子的手上。

其实那只是一把普通的甜品店送的金属叉子,但是放在这双苍白瘦长的手中镀铜叉子都显得像纯金,薄而脆弱的皮肤上隐隐透出淡青色的血管脉络。

郑牧狠狠摸了两下楚竹君的后脑勺,“你挺厉害啊。”

透过衣领与脖颈间的缝隙还能隐隐看到衣料掩盖下皮肤上触目惊心的淤青,郑牧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继续道:“等你休息好了,要不要到我这边来上班?肯定不会比你原来那公司给的少。”

楚竹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再看吧,我这次想躺几个月,说不定几个月之后你那边就不缺人了。”

郑牧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是不是身体还不太舒服?要不趁着这段时间没事,我陪你一起去医院看看。”

他真想跟楚竹君说你要是觉得累了我可以一直养你,但他怕这话说得太露骨,自己落得跟傅涵和狄柏这两人一样的下场。

楚竹君看上去仍然不太有精神,但还是对郑牧勉强笑了一下。“周末的时候去吧。”

很难有人在他这样的神色下无动于衷,即使郑牧已经和楚竹君认识了那么久,与他有些失焦的眼神一对,头脑猛得开始发热。

“大家好!我是c站社死区up主小桃!今天给大家带来一首《99次我爱他》!”

穿着短裙与厚长袜的女孩拿着话筒,伴奏从她脚边的音响响起。

“她唱得很好啊。唱得难听才算社死吧。”

楚竹君下半张脸都被围巾松松裹着,声音有些闷。

杨知远一下班就把在他家待着的楚竹君和郑牧拉出来吃火锅,三人刚从自助火锅店出来,楚竹君在听女生唱歌的人群间停下,杨知远和郑牧也陪着他停下。

“这边人挺多的,要是一个紧张跑调了,搞得唱不下去那确实有点社死。”杨知远说,“你看,这么多人。”

晚上他们出门前突然降温了,楚竹君露在围巾外的鼻尖被冻得发红。

这时候小桃已经唱完了,拿着话筒说:“接下来我要唱的一首失眠飞行,有没有哪位听众朋友愿意来和我合唱的?”

虽然说大庭广众之下无论唱什么唱得难听才比较社死,但能开口唱已经算非常不错了。

大概有快一分钟没人上前,小桃也不尴尬,环视一圈后眼神锁定在了人群中一个被围巾挡住半张脸的年轻人。

年轻人旁边站了两个外貌相当出众的男人,没有女生同行,但小桃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他——以及他那双漂亮的、似乎带着某种渴望的眼睛。

而且她觉得这个年轻男人看起来似乎有些面善,像是从前在哪里见过。

“那个带绿色围巾穿黑色大衣的帅哥!要不要来一起唱!”

她毕竟自我定位是社死区up主,即使人真跑了她大可以拉下一个。

楚竹君的围巾是非常浅的绿色,很少有男人能把这种颜色穿得好看。这个指向性十分强的描述让楚竹君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围巾,随后又往四周看了看,周围还真的没有第二个带绿色围巾的男人。

郑牧突然轻轻拍了楚竹君的背一下。

“帅哥,叫你呢。”郑牧笑着说。

平时郑牧并不是喜欢起哄的人,楚竹君没去深想郑牧仿佛知道他会唱这首歌一样的奇怪举动,但是按现在的情况似乎要是他现在就跑是他和那个女生两个人一起社死。

其实好像也没什么。

他以前经常唱的。

这只是短短十几秒的之内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一些人往楚竹君的方向看。

于是小桃看到那个被围巾挡住了一半脸的年轻人走向自己,等那人走到小桃身边,小桃恍惚地想道,她叫帅哥只是顺嘴,结果这人好像是来真的啊。

似乎是察觉到挡着脸可能会让话筒收音不好,他将围巾重新整理了一下,露出完整的一张脸来。

周围录视频的人突然多了不少。

小桃有点魂游天外地拿出另一个跟自己一样的话筒递给楚竹君,“那个……我这边在录视频,可能之后会发到网上去,可以吗?”

楚竹君有一段时间没刷视频网站了,并不知道小桃已经在c站有一定的粉丝基础,答应道:“没关系。不过这首歌我挺久没唱了,歌词可能记得有点乱。”

“没事,我手机伴奏带滚动歌词的,你看。”小桃说。

她有点怕他临时反悔跑了,对旁边那人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随机拉过路人合唱,图的其实就是一个节目效果,一般不会占视频的太长时间。虽然按理说不应该期待素人有特别好的演出效果,但她看这个……这个特别好看的男生好像有点成竹在胸的样子,下意识便被带着跑了。

“我没问题。”楚竹君说。

他们两个人之间至少隔了一只手臂的距离,小桃开始放伴奏。

这首歌本来就是双人合唱,省了再商量分段的步骤,小桃开始唱最开头的主歌。

“……

想要为你做整理衬衣

为你到处收集诗句。”

旁边的男生出人意料地很顺利地跟上了节奏,开始唱男声部分的主歌。

这首歌男声部分主歌节奏快衔接也密,完全不能说好唱,小桃已经做好了帮着和声救场的准备。但他的唱功在小桃听来算得上非常不错——她自己要是没点水平,只靠会整活不怕尴尬她也没法积累那么多愿意听她唱歌的粉丝。而且他的音色十分温柔好听,是那种能算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动人。即使没有唱功,只要不唱跑调凭这嗓音也能糊弄很多不太懂音乐的人。现在他才唱开头两句,已经有人开始惊呼。

“又过了每晚为你热牛奶的时间床头还写着我们没看完的影片

离开我的时间你是否还失眠……”

“他唱得好好听啊……”

“长得也好漂亮,我天,刚刚他好像就站在我旁边。……又高又帅,他比我高好多……”

郑牧站在人群中,没留意到杨知远正在观察他的神态。

他听到过楚竹君唱这首歌是没错,可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不会有人认为晚自习上课前躲在角落偷听到暗恋对象和女朋友一人一只耳机一起唱歌是什么高兴的事情。他只是发现楚竹君好像很想……很想再唱歌,所以轻轻地推了他一把。

等整首歌唱完之后周围的人起码比原来多了二分之一,小桃就像节目主持人一样拿着话筒跟楚竹君说了谢谢,话筒一移开小桃就低声说:“加个微信吗?”

“我刚刚没有唱跑调吧?”楚竹君重新拿围巾把下半张脸围上挡风,边走边低声问旁边两人,“我看好多人在拍,要是唱跑就丢人丢到互联网上去了。”

“那不至于。你要真不想上班,要不要考虑去选个秀?”杨知远把自己手中的矿泉水瓶递给楚竹君,“我昨天还听我同事骂现在选秀的男的丑还唱跳都不行,你就往他们台上一站,保准所有人都把票投给你。”

“算了吧,我干一行恨一行。”楚竹君接过水瓶说,“有没有那种什么都不干就能拿工资的工作,我也不要太多,饿不死就行。”

“有啊,来我们公司当吉祥物。”郑牧在旁边一本正经地说,“你八字旺我们公司,每天在我们那坐着就行。”

“你少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信这个。”楚竹君拿手肘碰了郑牧一下,“先别管这些了,让我好好躺几天。”

郑牧说是一个人跑出来创业,实际上也是带着团队来的。他这天来找楚竹君前才下飞机,行李箱还是让人帮他送回的住处。

“你那是不是只有一张床?”郑牧问杨知远。

杨知远说:“是啊,提前体验晚上有人给暖被窝是什么感觉了。”

“你俩不挤得慌吗?你不想回去的话要不先到我这边来住吧,我那有空房。”郑牧若无其事地道。

杨知远怪叫道:“诡计多端的男同!我看你就是想把我们香香的竹宝骗上床。”

楚竹君说:“……什么毛病,哪来什么香不香的……”

杨知远说:“你自己没闻到吗,就你来睡了一天,我被子上就多了一股香味。”

郑牧虽然清楚杨知远是说着玩的,还是被吓得心脏猛跳两下,搂过楚竹君的肩膀顺着说道:“这暖床的待遇是旁人都有,还是只有他一人有?是我不配吗?”

楚竹君感觉郑牧的语气好像有点奇怪,不过他并没有多想,伸手勾住比自己高一截的郑牧的脖子,口气像选妃一样很配合地说:“当然是都有,今晚摆驾你家。”

他来的时候是被杨知远拿大衣抱着扛过来的,围巾还是吃完火锅在商场里临时买的,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郑牧的司机把杨知远先送回住处,之后载着他俩回了原来那个小区。

司机其实也挺奇怪为什么自己老板那么有钱还住这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区的,不过他跟郑牧还没那么熟,也就没问。

“我在这边买房本来是为了上班比较方便。”

郑牧转头看向楚竹君,楚竹君看着电梯门里两人模糊的倒影,眼神垂了下去。

“离这边近的公司还是挺多的。”郑牧安慰道:“再不济我那也不远啊,你跟着我……我每天上班还能顺带上你。”

楚竹君似乎在想些什么,没有听到郑牧在说什么,电梯门打开后默默地跟着郑牧走。

郑牧生怕他这副样子会平地摔或者没注意有转弯撞墙上,半握着他手腕一路牵着他走到自己家门口,打开门后说:“公主抬脚,有门槛。”

楚竹君反应过来,抽出手拍了他肩膀一下,“又瞎叫什么。”

郑牧拿出一双新拖鞋放到楚竹君脚边,头也不抬地道:“杨知远带的好头,你揍他去。要不要吃点夜宵?”

“你还吃得下?”

楚竹君换上拖鞋,找到沙发坐下。

或许是因为刚搬过来不久,客厅里没有装电视。这套房子的户型和楚竹君那里不一样,多出来一间客房,郑牧去厨房拿了一瓶牛奶塞给楚竹君就去收拾客房。

客房只有秃床板和空衣柜,郑牧铺床铺到一半似有所感,回头看向门口。

楚竹君正站在门边,像一只刚被人捡回家的流浪小猫那样看着他。

“怎么了?”郑牧不由得放柔了语气说道。

“我晚上睡衣能穿你的吗?”楚竹君问。

郑牧的联想能力一向比较强,他认为这一幕真的很像两人婚后楚竹君要求欢的场景——只穿他的上衣光着腿在床上等他,但他还保有一些理智,语气随意地说:“没事,你裸奔吧,我不介意的。”

楚竹君面无表情地看着郑牧。

“睡衣去我衣柜里拿吧。要不要我明天去你那给你拿点衣服……你门卡是不是还锁里面呢?”郑牧说。

楚竹君说:“密码是415263。”

“客厅旁边的卫生间没放沐浴露,你去我房间洗吧。”郑牧低下头边给枕头套枕套边说,“浴室柜里有新的毛巾和一次性内裤。”

脚步声慢慢远去,郑牧将枕头放回床上,楚竹君在浴室里说:“你这怎么这么多一次性的!”

郑牧走到自己的卧室里,隔着门对楚竹君说,“因为我懒得洗。”

“……行,你厉害。”

浴室里响起水声,郑牧在门外站了一会,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

床边摆着他和楚竹君的合照——准确地说是他和楚竹君和杨知远三个人的合照,只不过被他出于私心将杨知远截掉了,只留下搂着楚竹君肩膀的自己和楚竹君本人。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张照片让楚竹君看到似乎不太好,将照片收进床头柜里。

楚竹君不是爱乱翻东西的人,应该暂时不会看到这张照片。郑牧这么想着,突然想到衣柜里还有个盒子装着他以前偷偷藏起来的楚竹君高中时用过的东西,月考的答题卡和用过的听写本,楚竹君写过字的银杏叶之类的,还有一些他偷拍了打印出来的照片。

郑牧马上打开衣柜准备隐藏罪证,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他背上几乎渗出一层冷汗,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把盒子塞到旁边的保险箱里锁好。

准备洗澡时楚竹君一时没注意看按下了头顶大喷头的开关,头发被淋湿一大片。

他懒得换成小喷头,就着头顶淋下来的热水顺便把头发也洗了。

楚竹君选沐浴露的时候比较挑剔沐浴露的气味,不过郑牧家的沐浴露并不难闻,他洗完澡后拿毛巾往头上一盖,穿好睡衣就出了浴室。

郑牧正面对着衣柜,动作像是刚关上衣柜门,表情似乎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楚竹君眼神扫过床头柜,发现那里好像少了个相框。

楚竹君没看清相框里面放的是什么照片,但他能肯定那里原本肯定是有个相框的。不过他没有多在意这件事,反正那是郑牧的东西。

“要不要睡我的床试试?”郑牧问,“你看,比杨知远的床大一圈吧。”

他的床确实比杨知远的床大将近三分之一,而且看上去好像很软。

郑牧观察楚竹君的表情,确认他应该没注意到之前床头那张合照,继续说:“你穿我睡裤有点长。”

“你比我高那么多!”楚竹君拉了一下裤腰,“要是我穿你裤子还短那我不成腿精了啊。……你不洗澡吗?”

“哦……对。我去洗个澡。”郑牧如梦初醒一般,拿了摆在床一侧的睡衣后也进了浴室。

楚竹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随便擦了几下头发,突然又想到那个被郑牧突然藏起来的相框。

郑牧是不想让他看到那上面的照片才临时藏起来的吗?他越想越好奇,擦头发的动作也不自觉地慢慢停了下来。

总不可能是郑牧跟还需要保密的女朋友的合照吧,这人完全不像是有时间谈恋爱的样子……

楚竹君边乱想,边无意识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这时候郑牧已经心不在焉地快速洗完澡,拿着吹风机出了浴室。

“你不吹头发?”郑牧问。

楚竹君隔着毛巾胡乱用力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好了,擦过了。”

郑牧看着楚竹君还在滴水的头发说:“毛没干别睡我……我家床上,你过来。”

楚竹君只好走到郑牧旁边,被人领着回到洗手台的镜子前,郑牧一言不发地打开吹风机准备帮他吹头发。

吹风机的热风直接打到楚竹君的颈侧,吹得他下意识地一躲。郑牧拎起楚竹君脸颊一侧的头发,将风力调低,“你是猫吗,吹个头发还躲。”

他的手不可避免地碰到楚竹君的耳后的皮肤,楚竹君被摸得有点痒,边笑边随口说,“对我这么好,我觉得我俩现在有点暧昧了。”

这话本来是一个很多人都玩过的梗,只不过正好戳中了郑牧的心事,郑牧还没反应过来的那几秒钟没控制住表情,脸色十分古怪。

楚竹君看着镜子里郑牧的脸,觉得更好笑了,转头对郑牧说,“你不是吧,以前怎么没见发现你这么恐同?”

“没有,刚刚脚抽筋了一下有点痛……现在不痛了。”郑牧扶着楚竹君的侧脸示意他转头,“转回去,你这样不好吹。”

楚竹君追问道:“真的就疼那一下?现在还疼吗?要不你去……”

“真的不疼了,别瞎转。”郑牧低声道。

在浴室的灯光下楚竹君浅色的眼睛被映照出一种类似于猫眼的质感,表情也有点像睁大眼睛打量拿猫条递过来的人类的小猫,即使是通过镜子的不带恶意的打量也让郑牧很难若无其事地无视。

郑牧开始绷紧精神注意不碰到楚竹君的脸和皮肤,他害怕楚竹君发现自己的手在轻微地发抖。

他控制不住地在猜楚竹君正在想什么,是不是已经怀疑他了?楚竹君是不是已经看到那张只有他们两人的合照,只是装作没看见呢?楚竹君那么排斥喜欢他的男人,如果楚竹君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还愿意装作不知情,是不是说明即使没有得到他的喜欢,自己也在他心里有很重要的分量呢。

郑牧头一回恨自己为什么长这么高,站在楚竹君后面还能露出大半张脸,什么表情都让人看见了。

“你不会最近背着我干了什么亏心事吧?”楚竹君怀疑地道,“搞得突然这么黏糊的。”

郑牧紧绷的神经一松,往楚竹君腰侧拍了巴掌,心想楚竹君现在大概率是没留意到什么的。“你良心呢?对你好你还不乐意,早知道我就把你锁浴室让你吹干了再出来。”

楚竹君晚上真的和郑牧在同一张床上睡了,这张床的确足够大而且足够软,楚竹君几乎都忽略旁边还躺着一个比他体型要大一圈的男人,沾床没多久就陷入睡眠。

但他睡得并不安稳,几次都在突然醒来的边缘,又很快就再度沉睡。

他梦到已经看不清面目的父母责问他为什么只考了第三名而没考到第一,饭桌上一片他吃不了的鲜红的辣菜。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只能依附监护人的高中生,沉默地听着那些忽远忽近的训斥声;一会又是那年接到电话,母亲开车时和父亲就这个吵架而不慎将车开进了河里。

父亲在母亲的葬礼上见楚竹君第一面便要打他,陪楚竹君回来的郑牧抓住父亲的手,不让这个男人的巴掌落下去。

“是你害死了她,你打我干什么?”楚竹君站在旁边,冷着脸说。

“你这小孩怎么说话的?”

楚竹君看到一个没印象的亲戚站起来走向他,这时楚父正和郑牧僵持着,而那个男亲戚很轻易地就被他反剪手腕压到地上动弹不得。

这下没有人敢上前了。

也许他们所有人一起是可以制服这两个年轻人,但开头的那几个肯定会被打得很惨。

“我说错了吗?不是因为你在她开车的时候和她吵架,她会出车祸吗?难道和她吵架的是我吗?”

他并不是真心认为楚父杀人,也不是来给楚母抱不平,只是过来给这些人找点不痛快。

楚父恨得咬牙切齿,但他认为再撕破脸让楚竹君把他不给楚竹君出大学学费的事情都出来只会更丢脸,会让他在亲戚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毕竟楚竹君读的大学那么好,名字说出去基本没人不知道,他还跟人吹嘘过很多次说自己每个月给楚竹君的生活费很高,于是冷静下来后他选择了先安抚楚竹君。

“爸爸刚刚只是一时激动有点急躁,我们是一家人……我知道你妈妈去世你伤心……”

而在这个梦里楚竹君没有听清父亲又说了什么,他慢慢地松开手直起身体,周围的一切逐渐虚化成一片空茫茫的白色。

他讨厌这个梦,梦让他强行重温不愿意回想的过去。

就好像在提醒他从前他似乎没有做过几次正确的选择一样。

在断断续续的梦境间楚竹君在床上躺到了第二天早晨,郑牧轻轻地从床上起来穿衣服。

即使睡了一晚上楚竹君还是觉得很累,那种没有做事情的动力的疲惫。

楚竹君的眼睛只睁开一点点,模模糊糊地看到郑牧对着自己的脸伸手,心想这人都多大了还搞偷偷捏别人鼻子这种幼稚的事情,准备在郑牧马上要碰到自己时睁开眼睛吓他一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郑牧的手没有伸向楚竹君的鼻子,而是往楚竹君的脸侧探去。

楚竹君在郑牧的手指碰到他脸颊的一瞬间突然睁开眼睛,郑牧很明显地一愣,然后迅速轻轻扯了一下楚竹君那一侧的耳朵。

“你是人吗!”楚竹君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捂住耳朵,控诉道:“我又不上班你还想把我弄醒,要不是我早醒了……”

郑牧说:“你又不上班又不上学的,早起晚起有什么区别。最多躺到九点啊,睡久了会晕,后天陪你去医院。”

“九点也太早了……”楚竹君闭上眼睛缩在被子里含糊地低声道。

在郑牧听来楚竹君这种自言自语一样的小声说话简直就和撒娇一样,情不自禁地伸手隔着被子摸了几下床上鼓起来的地方。

“最多十点起来,再晚你迟早要睡成小猪,听到没?我得上班去了。”郑牧说。

“像猪就像猪,什么像小猪。”楚竹君嘲笑他,“你怎么不说吃饭饭睡觉觉呢。”

郑牧表情微微抽动,撂下一句“睡你的觉觉去”就走出卧室准备去上班。

随着房间再度陷入寂静,楚竹君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

楚竹君从床上起来时还不到九点,他昨晚睡得比较早,回笼觉没睡多久就睡不着了。

今天早上他的食欲不太好,走到厨房,在冰箱里拿了一袋酸奶。

放在楚竹君身上这其实是非常反常的,对于他来说吃饭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之前上班的时候早餐吃不好他会一上午都心情不好。不过他今天确实没有什么给自己折腾早餐的兴趣,也不想挪动尊步去楼下买现成的,好在郑牧放在冰箱里的酸奶是他喜欢喝的牌子,否则他可能出来转一圈又躺回去了。

酸奶喝到一半郑牧给楚竹君发来信息。

【我昨天订的水果马上到了,你等会开门帮我收一下】

楚竹君回复他:

【好】

等送货的人送来几个箱子离开后楚竹君犹豫了一下后打开纸箱,有一箱每个都单独包装的草莓和几盒深红的柚子果肉、几大盒比他拇指大的车厘子,三种都是楚竹君不会不吃的。

楚竹君的手机里又弹出郑牧的消息。

【你在家没事替我试试毒,酸的话你吃完甜的话给我留着】

郑牧依旧用惯常的语气和他说话,楚竹君不禁有了一丝罪恶感。真是最近碰到的男同太频繁搞得他神经过敏,不能因为郑牧对他比较好就认为郑牧是男同。况且郑牧对杨知远也挺好,看郑牧都像男同也太离谱了。再说郑牧就算真的是想摸他脸也没什么……高中那时候摸过掐过他脸的男生可太多了,总不可能个个都是喜欢男的,弗洛伊德还说过男人对长相清秀的同性有好感是常见的一种……一种什么来着?

楚竹君一直有闲得没事拿大学里的教材当闲书看的习惯,只要不是他的专业课他看得都挺开心的。他现在发现他把以前看的哲学类书籍忘了好多,上班果然毁人。

他回了郑牧一个猫猫出拳的动图表情包,回到郑牧卧室,趴在被子上打了个滚,将脸贴近闻闻。

好像没闻出来什么特别的香味,杨知远果然是乱说的。

楚竹君拆开一盒红柚吃了一点,感觉有点酸,但水分十分充足。他吃了半盒就没再吃下去,把盒子盖起来,和剩下的水果一起收到冰箱里。

【中午要不要出来吃饭?】

【你昨天穿的我放洗衣机洗过了,衣服可以穿我的】

郑牧的两条消息又发了过来。

楚竹君回复他:

【去哪吃?】

【你来,我公司旁边有个好吃的店,或者我一会去接你】

楚竹君没让郑牧来接,自己打了车往郑牧发的定位去。

【我在24包厢】

门口站着的迎宾员走上前问:“先生有预订吗?”

楚竹君说:“我朋友在24号包厢,姓郑。”

“请您跟我来。”

楚竹君跟在迎宾员身后往里走,迎面走来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楚竹君181的身高完全算不上矮,这个人比楚竹君还要高大半个头,跟郑牧差不多高。

在走到与楚竹君距离不到半米的地方时这个男人停下脚步,楚竹君此时并没有多注意他,而是正偏过头观察这家店的装潢。

那个男人伸出手臂,轻轻拦了楚竹君一下,楚竹君这才看向他,发现这个男人长相相当出众,五官线条都非常硬,而且穿的衣服一看就很贵,不像自己今天出门穿得十分随便,郑牧的大衣穿在他身上就像oversize款。

楚竹君还没问这人有事吗,男人已经开口道:“请问你有兴趣当……当明星吗?演员,或者歌手这种。”

现在星探这么有钱了吗?楚竹君想着,下意识礼貌地回绝道:“抱歉,我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迎宾员还在前面几步的位置等着,楚竹君对他一点头便准备离开。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动作快而轻地塞到楚竹君的外套口袋里。

“如果你改变想法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说完这句话他才离开,楚竹君跟上迎宾员的脚步,边走边将那张名片拿出来看。

【成梦集团—韩回舟

联系方式:13xxxxxx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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