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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冷哼一声,说:“死人和刘家有没有关系?”

老奶奶愣住了,院子里适时传来“咯——咯咯咯咯”的鸡叫,她被叫醒一样从定身似的状态里恢复过来,整个人往后缩:“诶呦这可不敢乱说啊,乱说别人杀人,要遭报应的!”

“我叫你说有没有关系,没叫你说是不是她们杀的,怎么?是她们杀的?”

“这肯定不可能啊,她可是自己回家的,回家时还好好的,谁知道突然就死了,八成是患了急病死的,这急病怎么怪到别人头上呢?”

“被别人气出病不也是别人害的吗?”

“胡说,那是自己受不了气得了病,怎么能赖别人头上?不然那大牢里得关多少人啊?”

这老奶奶说话怎么这么向着刘家?我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老奶奶立刻反驳:“没有绝对没有,是她乱说,不是我向着刘家,只是这种事不能乱说。”她突然停下,指着远处说,“那是啥?”

我看向她指的方向,从层层叠叠的屋顶里发现有黑烟升起来散在天上,染了好大一块。那里怎么了吗?

春花眯着眼睛看了会儿:“怎么了?”

“不知道啊,有烟。”这么回答着,我心里有点高兴,觉得和春花的嫌隙这下应该彻底解决了吧?

春花抬头看看天:“都这个时候了,做饭的烟吧?”

确实,仔细一看,其他地方也有烟,黑的灰的请白的,只是都没这股烟浓。

“什么做饭啊,肯定是着火了!”老奶奶一边指着一边朝我俩叫喊。

“是着火了吗?”我问春花。

春花听了,更加用力地眯起眼睛,不一会儿说道:“看不清啊。”她看向老奶奶,“别想着骗人转移话题!”

老奶奶嘴唇颤动着叹气,没再提烟的事。

感觉老奶奶这样子也挺可怜,抢在春花前面,我急忙开口:“听说路原本不修在这,是姓刘的富户从中作梗让这儿修路,这个姓刘的,是那个要买陈家铺子的刘家吗?”

“这我怎么知道?那些事和我这种老百姓又没关系,抓着我问有啥用?大家都乱传的,谁知道里面怎么一回事。”老奶奶眉头克制地拧起来,但因为皱纹而格外明显,我一下噎住了。

“放肆!你对仙人说话还敢不客气?”春花咋呼着把老奶奶吓得急忙闭嘴。

示意春花我还有问题,她点点头,我一边想着之前老奶奶女儿说过的话,一边说:“之前我们去找你女儿,她说你今天就刚巧提过那户人家,还告诉她那家姓陈。”

老奶奶突然大喊着插嘴:“就是姓陈!就是姓陈!”

“安静,我还没说完!”意识到对着她不能太客气,我严厉地呵斥她,同时听到春花在边上偷笑,脸上发烫地看到老奶奶嘴巴被人强行关上一样后,我注意到春花的偷笑也停下了,只剩下不远处大街道上叫嚷嚷的嘈杂声音,没有注意那些混乱的声音,我把思绪集中在回忆上,镇静下来继续说,“她说自己和那家不熟,但是对陈怎么也没有印象,我总觉得怪怪的,怎么这么巧,你就在今天和她说到那家的事?”

“就是巧合啊仙人,我哪知道今天这么巧会有人来问啊。”

老奶奶为自己辩护,但是我发现她的注意力并不在我身上,就对她说:“别走神,我就是觉得这很奇怪,你不会和刘家勾结了吧?你说要买驴,可是你女儿说家里根本没钱啊,不会是…”说着,我被拍了下肩膀,回头发现拍我的春花没有在看我,而是抬头看着远处,手也指着看的方向。

之前那股黑烟突然就变得很大,还有火光在里面。之前被我忽略的大街道上的嘈杂,是奔走的人们和“着火了”的叫喊,大家丢下摊子跑出家门朝黑烟那边涌去。

春花呆呆地搭着我的肩:“好像真着火了。”

我俩急忙向着火的地方赶,其实我还想问那个老奶奶是不是连那户人家的姓名都是骗人的,但是实在是没空问了。

一边跑着,春花说道:“你怎么不飞过去呢?”

难道我不想吗…虽说我身体比普通人坚韧,但是体力却很差,可能是平时天天法术代劳外加很少动基本上不练体术的缘故,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也想啊,但是杉关限飞!”

“…”春花转移了话题,“着火的好像是刘家方向呢。”

“呼嗯,呼…”我用喘气声回答她。

“不会真是刘家吧?是小许放的火吗?你不是说她想要逃?”

“嗯…呼呼…”

“要真是这样…她被抓住肯定会被判死刑啊。”春花说完,扭头对我喊道,“你跑快点!等你到了都烧没了!”

我欲哭无泪,只好加紧步子跟上春花。没跑几步,尘柳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迎面跑来,尘柳说:“我回去的时候正好遇上。”

那个不认识的说道:“大人,我是家主派来的,家主她们请您快点回去。”

“好…我知道了,马上…”趁着这几句话,我撑着膝盖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血都突到脑子里了。

刘家主派来的人连几秒都不让我歇:“快点啊大人,您看看都烧成这样了,赶紧飞回去啊。”

“不是我不飞,你们这限飞啊,别人和我说这里要飞得提前申请。”

“不会有事的,有什么事家主她们会解决,您直接去就行。”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我直起腰,看了那个人一眼,她听了我的话没有被吓到,只是一脸着急,这下我便安心地飞了。

因为不想被人注意,我撕了张隐身符,然后转眼就飞到了刘家。从天上看去,敬神堂的火势最大,非常旺盛,感觉把天都烧红了,刘妹妹不知道在哪儿,刘家主被人搀扶着站在刘府门外,府外一堆人张望,府内一堆人救火,似乎没人被困火场。

刘家主时不时就扭头往人群外张望,可能是在找我,她看上去虽然狼狈,表情却不悲怆,我猜刘妹妹应该没事,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不过很奇怪的是,刘家主的神色十分紧张和害怕,这紧张和害怕的情绪又似乎不是因为火灾。

做好事不留名,我躲在府里火灾附近没人的地方把火灭了,听见外面人声安静了一瞬,马上鼎沸喊着神仙,淡然一笑,拂袖而去…不是,我确实不想被普通人围观,不想被她们发现是我救了火,但是我在想啊,我救了刘家的火,刘家主应该多给我点钱吧?啊——不对,如果刘家主她们真杀了人,我揭发了她们,那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唔…

“大人!”刘妹妹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沉思,抬头看去,发现她从一间在刘府里算是十分朴素的房的方向欢快欣喜地朝我跑来,虽然脸上脏兮兮红扑扑,但是脚步轻快,“是大人灭的火吧,实在是及时雨,救命雨!”

“正好赶回刘府。”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大人您随我来,这可是救命的事,一定得好好感谢。”刘妹妹试探似地挽住我,避开人多的地方把我带到一间房前,独自走了进去,“请您在外面等一下。”

不一会儿,她从里面走出来,塞给我一个鼓鼓的荷包:“这是救火单独的谢礼。”

我悄悄捏了捏,应该是碎银,再加上这沉甸甸的分量,我不由心花怒放:“二当家太客气了。”

她遮掩嘴巴,眼睛笑得弯弯的:“这是应该的,您说这话才是真客气呢。”说完,刘妹妹想起什么似的,“大人,那个鬼,不如快些驱掉吧,留着它搞得人心惶惶,今天这火说不定就是它作祟呢。”

“啊…说不定是…”就怪了,肯定是人为放火,这鬼还没有能力白天跑出来呢。

“等大人驱掉鬼,除了原本的款项,我还打算给大人额外准备些,就等大人快点驱鬼了。”

可是案子还没查清呢,这到底要不要查啊?等春花回来再说吧…应付掉刘妹妹的催促,我发现有一撮白毛从刘妹妹的门缝里露出来,定睛一看,发现是刘妹妹的猫把门扒拉开了一条缝,它想从门里挤出来,眼睛都拉长露出了眼白,随后身体扁成一片,从里面滑出来。

猫凑近刘妹妹,似乎在闻什么,刘妹妹蹲下去摸它:“怎么了,白雪?”

它用淡粉的鼻尖在刘妹妹指头上蹭了几下就走开了,朝着之前火灾的方向窜去。

“诶?!”刘妹妹没能喝止它,歉意地看了我一眼便追上去。

我也好奇地跟上去,跟着猫一直走到了围着吵吵嚷嚷的人的废墟前。这块地方原来应该是敬神堂,房屋完全烧坏了,许多黑色的渣渣散落,有些雕像或立或倒在地上,其中一些木质的已经烧烂了,金属的则是有些完好,有些烧化了。

猫绕着雕像们走了一圈,人们注意到它和紧随其后的刘妹妹与我,纷纷安静下来并让路,它从路中靠近其中一座烧坏了的雕像开始挠,不知道到底在挠什么,周围人开始骚动,窃窃私语。

刘妹妹想把它抓走,但是它灵活地避开,刘妹妹一边抱怨猫雪白的毛发变脏一边叫人把它围住抓起来,可佣人们在原地犹豫,竟没人动作,刘妹妹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就突然转头看向被猫盯上的雕像,我也随之将视线移过去。

这座雕像仿佛只是被烧化的雕像的其中一座,看服装,大概是那个治灾官的像,然而它身上有一点非常奇异,那就是化掉的面部下,居然还有一张脸。我完全不认识下面那张脸,但敢肯定不是因为我对于神仙不熟的原因。那第二张脸可以说面目精致,虽然五官有些位移,也有小部分融化了,但完好的部分里,细节栩栩如生。那是一张半老的人脸,有着褶皱松弛不光滑的皮肤,蹙起的眉毛处甚至有几丝毛发感,眼睛紧闭着,嘴巴抿在一起,看上去似乎是在忍受什么痛苦。

这座从火灾里幸存下来的雕像,就这么用这张脸面对着在场所有人。

刘妹妹往后倒退了几步,绊到自己的脚跌在了地上,我走上前去,发现她面色十分恐怖。刘妹妹惊惶地四下看,看到我后仿佛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抓着我的衣领大喊:“是鬼!有鬼啊!”

“你先冷静点。”我抓住她拉扯我衣领的手,再不制止她,衣服都要烂了,“我在这呢,不会让鬼伤到谁的。”

刘妹妹停下动作大口喘气,双眼通红,瞪得感觉要掉出来了,她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平静下来收回双手,无视周围被吓到的人群对我说:“抱歉大人,失态了,我去看看姐姐。”

我点点头,打算留在这儿再看看现场,不过看到刘妹妹摇晃着离开而周围人都避着她不敢上前的样子,还是决定跟在她身后。

刘家主待在正厅里,正厅外一侧被烟熏黑了,但是里面完好无损,刘妹妹一看到刘家主就扑上去哭,两人抱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刘家主的表情变得恐惧,时而看我一眼。

被看了好几眼后,我在想这时候我这个外人是不是不适合待在这里?于是就往外面走去。也许我该去看看敬神堂…不,也许我应该先去找打扫的小许。

和别人打听发现没人看到小许,我还以为小许真放火逃跑了,最后问到了小许住的那间屋子的位置,一走进去,就发现小许正背对门,坐在一张铺了许多套被褥的大炕上。

我踮起脚尖走过去,悄悄探过去看她在做什么,但可能是我挨得太近,她感觉到了背后有人,手往后一挥慌忙回头。

我被她的手和手里拿的东西扇了个大巴掌,捂着脸问她:“你在干嘛呢?”

“大人!”小许看清是我吓了一跳,急忙从床上下来,两只手无措地在我脑袋边上转来转去,“您没事吧?”

“没事,你干嘛呢?”

“没,没做什么,我在念佛呢。”她指着掉在床上的一串佛珠,应该也是刚才打我的东西,“昨天晚上我跑出去了,今天就起火了,晚上鬼会不会来把我杀了啊?大人,您给我驱一下晦气吧?”

“没事,你身上没晦气,鬼不会来找你的。”

“那就好。”小许安下心,问道,“大人,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总不能说来看看你是不是纵火逃跑了吧?于是只好沉默不语。

“大人?”小许又叫了我一声,见我不说话,“大人!您不会觉得是我放的火吧?”

“没有啊,我可没说过这话。”

怕她纠缠,我说完就想走,但是却被抓住胳膊,小许说:“关于那件事,您没有和别人说过吧?”

“这个…没和可能会去抓你的人说过。”

小许一副气恼的样子:“不是说好不往外说吗?你和谁说的?”

“反正没和会去抓你的人说…”

小许试探我:“您的道童?”

“不是他,放心吧,我不管你的事,决不会和会去抓你的人说的。”

“您发誓!”小许用双手用力抓住我不让我走。

“行,我发誓,真不管你偷不偷东西,走了。”趁她听到承诺松开手,我赶紧离开了。

既然找到了小许还聊过了,那接下来就该去敬神堂看看了,走过竖立在正门后遮挡府内景象的照壁时,刘府管家喘着大气从照壁后绕进来,看到我立刻弯下腰鞠躬,我没怎么和她交流过,感到尴尬,只是略微点头,她再次鞠躬,脚步匆忙地前往正厅去了。

回到火灾现场,还有许多人保持距离地围在哪儿,但相比之前人少,走掉的那些大概是回去工作了。大家给我让出路,但又叽叽喳喳地问我各种问题,直到我靠近雕像后她们才远离。

我敲敲雕像的第二张脸,没什么特别的,里面应该是实心,但是脏脏的潮湿黑泥下,脸和雕像其他部分的颜色好像不一样,为了不引起骚动,我没有用法术,而是向人借了块抹布。一擦去表面那些脏兮兮的东西就发现果然如此,这座像其他部分是没氧化与氧化了的红绿交杂的铜,看上去像是传家几百年了一样,但这张脸却是崭新银白的,它在脑袋上很牢固,我试图找到接口,但是什么也没发现,它埋在铜像里,像是从里面长出来的。

和这座雕像近距离待了一会儿后,鼻子里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像是烤焦的肉,混着淡淡的恶心臭味,仔细确认了一番,发现这股味道似乎是从雕像上传来,越靠近地面越浓,但是找不出气味的具体来源,而且没闻一会儿,我就觉得自己的鼻子被这股越来越浓的味道熏失灵了。

“大人!”春花和尘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们已经回到了刘府。

“没出什么大事,就是房子烧了。”我向她们简短报告。

春花似乎想说什么,但马上被雕像吸引了目光,皱着眉头说:“这雕像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诡异?”

“好像个人啊。”尘柳似乎有些害怕,躲在我身边探头去看那座雕像。

“对啊,这是你们那个治灾官的像吧?你们治灾官其实长这样?”

“不可能,才不可能把她做得这么吓人呢。这什么材质?两种颜色。”

“应该叫懂的人来看看,我是不懂。”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人把关于雕像的新发现通报给刘家主和刘妹妹了,于是她又回来通知在场的大家:“所有人去前院集合,家主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要说什么呢?一头雾水的我们也前往前院。

刘家主站在所有人前面,高声说道:“今天虽然发生了一些混乱,但是宋大人在这儿,一切都肯定会被解决,大家不要慌乱。”说完,前院里的人齐刷刷发现人群里的我,在刘家主的带领下一齐开始鼓掌。

我尴尬地点头,朝大家挥手,然后用拂尘挡住前面,斜着眼睛瞪站在我边上也在鼓掌的春花和尘柳。这俩人凑什么热闹啊!

春花看我这样,笑得更开心了,更加用力地拍起手,我是拿她没辙。尘柳有些拿不准情况,我的眼色和周围人的动作在他心里想必如激流对撞,他脸上的表情从崇拜变为迷茫,两只手像是磁铁的同极似的,艰难地合上又快速地分开。

这傻孩子,遇事不决听我的啊,师姐能欺或者骗你吗?下次还得好好教教他!

刘家主鼓了好一会儿的掌才停下,前院里的掌声也迅速停下了,她满意地点头,说:“关于火灾,有些人可能发现了一些异状,这全都是鬼怪搞得吓人的把戏,你们别给我到处乱传,我已经听到了外面一些风言风语编排我刘家,你们别给我再添乱!还有一件事…把春花给我拿下!”

因为我实在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所以只是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人扑上去扭住春花。春花自己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她的胳膊被扭到后面发出“喀”的一声,她才大喊道:“为什么抓我?!”

“刘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急忙出声。是因为春花查案吗?可是她们应该也不知道这件事啊,知道了也不是抓人的理由啊。

“宋大人不要激动,别被这个小人欺骗了,这件事和前段时间宋大人发现府内有小偷有关。今天的火灾把一间下房烧得住不了了,我和妹妹就商量让她们搬去别的下房先挤一挤,没想到有人收拾东西时居然在春花那发现了一张地契!这张地契也是我刘家的,绝不能放过小偷,有损我刘家威严。”

我和春花目瞪口呆,她怎么可能是小偷呢?

“之前那几张地契你藏在哪儿了?老实交代,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我没偷,不是我!”

“对啊刘家主,不可能是她。”

刘家主对我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大人你可别被她骗了,地契可就是在她那翻出来的,不是她还能是谁?”

“是之前那几张被偷掉的地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许陷害春花吗?可是那也不是小许偷的,是那个学徒偷的。

“是新的,我猜这个贼人大概是想在事情败露前再偷一张逃跑,没想到今天被我们发现了。”

“不可能是她偷的,她这段时间都和我待在一起,也没法偷啊。”

“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和你待在一起,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不是她呢?”刘家主转向春花,“快点把之前那些地契也交出来,别再抵赖了!”

“不是我偷的我怎么交?快放开我!”

“小偷态度还这么嚣张?等会儿官府来了我看你还嚣不嚣张。”

春花听到刘家主这么说,用力挣扎起来,旁边人都快按不住她:“你不能冤枉我!”我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办,伸手想把扭住春花的人拉开时,那个人突然一副我要杀了她似的样子大喊大叫起来,吓得我和春花都不敢动了。

“人证物证确凿。”

刘家主头也不回地一挥手,一个不认识的人从她背后走上前,手里拿着张纸,说:“这就是我发现的那张地契,搬东西时从春花的包袱里掉了出来,于是我赶紧去告诉了家主。”

刘家主头也不回地再挥手,嘴里不轻不重吐出一个字:“赏。”然后管家当场拿了银钱赏给她,把周围的人眼睛都看直了,刘家主说,“这下你还狡辩?”

“不是我!是…”春花话说到一半停下。

“是谁?你想污蔑谁?”

春花是想说小许吗?我在心里着急地想道。

春花狠狠地一呲牙:“我没想污蔑谁,但我从没有偷过任何东西,之前那些地契也不是我偷的,小…小许知道那些地契的下落!”

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刘家主眉毛一挑:“小许呢?”

小许居然毫不畏惧地站出来,一点心虚都没有:“我不清楚这些事,这完全就是冤枉!家主您听我说,我和她之前就不合,这个人一定是看之前宋大人来找我问了点事,怕我挑拨她和宋大人之间的关系夺去宋大人的青眼才说这种话。”

“你说什么呢?”我听小许这么胡说,当然忍不住了。

但没想到小许对上我也丝毫不怕:“大人,那些东西确实不是我偷的!我知道您和春花关系好,可您不会乱说包庇她吧?”

脑子顿时乱了。关于那件事我现在什么也不能说,因为之前觉得她那事和我必定无关,不想被她缠着而发了个誓,没想到立刻就栽这上面了,怎么会这样?我忍不住看向春花求助,但是马上就被她被扭着手臂的样子惊醒。

春花一脸着急地对我说:“你快把那些事告诉她们。”

我感觉自己脸是垮的:“我…没法说…”

春花愣了一下,下一秒和她对视后,我就明白她懂我的意思了,她生气地大喊:“啊!你这笨蛋!”

刘家主凶恶地指着春花骂道:“放肆!还敢对仙人不敬!”骂完,她对着一个佣人说,“你快去前门看看二当家回来没。”

那个人小跑着离开了,前院也暂时安静下来,感觉大家都屏着呼吸连呼吸声都不愿发出来,春花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尘柳抓住我三根手指,害怕又担心靠到我身边抬头看我,我只好回握住他的手,摸摸他的头安慰一下,他眨眨眼,低下脑袋,把脸埋在我衣服上。

没一会儿,我听到“笃笃”的马蹄声和车轮沉重碾过地面的声音,是刘妹妹回来了。她身后跟着两个官差模样的人,我紧张地朝边上挪动一步。

刘妹妹径直走到我面前:“大人,请您往旁边让让好吗?挡住官差缉拿犯人了。”

周围是一个真空圈,其他人都避开了,站在我前面的刘妹妹和她的话让我十分不舒服,我犟在她面前不肯动。

刘妹妹也不生气,笑了一下:“大人,您是来驱鬼的,源头大概就是那座雕像,您把鬼赶走就算完成我们的委托了,至于其他的事则不用您操心,现在这件事就完全算是我们府上的家务事。”说完,她就稍微侧身,撞着我的肩膀擦着我走过去,两个官差跟在她身后绕过我。

“师姐…”尘柳轻声的呼唤让我回了神,如果他不叫我,我怕是下一秒要忍不住哭出来。他小幅度晃动和我握在一起的手,说,“痛。”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识中用了多大的力气,急忙松开手,蹲下去查看他被我捏得通红的手指:“没事吧?”

“没事。”他用怕被人听到似的声音回答我,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听刘妹妹和官差在说什么,只知道春花一言不发。我蹲在地上没有动,只是抓着尘柳的手发呆,直到官差把春花抓走我也没有动。

但是春花在被抓走绕过我时回了头:“我相信你。”

官差和刘妹妹也都在这时回头看我,官差的眼神很平淡,看了我后转向春花:“快走!”刘妹妹的眼神很冷酷,没有瞪我或者任何让人不舒服的举动,但是眼神却像一把小刀。

我忍不住捏紧了拳头,突然感到鼻子有点酸。一把把尘柳夹在腋下,跑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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