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陆松柏看了一次表,又看一次。
“已经过了二十分钟,蝴蝶会不会耍我们?她一向喜欢玩。”
“不会吧!她求了我们几次,好不容易我们才答应她。”玫瑰倒是心平气和:“她一向没有时间观念,又大头虾。”
“她神神秘秘的,一定要和我们吃一顿饭,到底有什幺事?大学又未有通知信。”
“我也不清楚,她说到时让我们惊喜一下。”玫瑰心情好极,因为康伟男昨天还暗示会和她订婚,情场得意,找到如意郎君,自然心花怒放,和蝴蝶的小饼节,早就不放在心上。
康伟男最近几天变了,温柔又体贴,玫瑰真是受宠若惊,早就以心相许。
饭厅外面一点声音,他们往门口望,蝴蝶进来了。
她十分美丽,神采飞扬,穿一条很别致漂亮的裙子,粉红的贴身上衣,蛹形裙脚,粉紫的花蕾形袖子,上面钉上许多小珠,和裙脚的配搭是一样的。
她还穿了一双粉红色厚厘士鞋,绕过足踝绑了一只粉红色的丝带蝴蝶结,是九十年代最流行的,她早带领了一年。
长发梳了欧洲宫廷式的发卷(俗称猪肠装),她百分之一百像个美丽的小鲍主。
再看后面,松柏兄妹就惊呆了,那健硕少年穿了套水紫色的长裤和小圆立领衬衣,外面一件淡粉红的西装。头发全梳向后,很有型很帅很冷傲。
他用手轻扶蝴蝶的腰,蝴蝶马上含笑挽住他的手臂,两人相视而进。
松柏和玫瑰分别变了面色,都很惨白。
玫瑰浑身发抖,指住蝴蝶刺激得说不出话。
松柏过去拉开蝴蝶的手:“蝴蝶,这玩笑不#x80fd#x5f00,不能!”
“哥哥,别急,坐下吧!我来为大家介绍,这位就是今天我带回来给你们认识的男朋友安迪康。”
“你交男朋友?你敢交男朋友?”玫瑰歇斯底理地叫。
“你告诉爹地,叫他打死我吧!”
“蝴蝶,你年纪那幺小,怎幺整天想着交男朋友?为什幺不可以等自己成熟长大一点?”松柏痛苦地低叫。
“爱情要来的时候,谁也挡不住。”蝴蝶做了一个好夸张的表情,她从未想过松柏反应这幺大,那应该是玫瑰的事。
“你根本不懂得什幺叫爱。”松柏不屑地看康伟男一眼:“他也不配你爱,三心两意、贪新忘旧的男人。”“配不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蝴蝶坐下,康伟男也跟随她,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哥哥,你这样紧张做什幺,根本不关你的事。”
“大哥”玫瑰硬咽声嘶。“你抢玫瑰的男朋友,就和我有关,你怎幺老抢玫瑰的男朋友?”“啊!为了二姐,兄妹情深。你不要用个老字,江森我没抢;至于安迪,最好由他自己说。”“不用说!”松柏一摆手:“大姑妈为媒介稍频伟男和玫瑰认识,我也在场,事后你也知道,妈咪也对你说过,以后有个叫康伟男的,你不要和他来往,他是你二姐的。”“我只认识安迪康,谁先认识安迪,最好还是由安迪自己说。”
“我当然先认识蝴蝶,她真的只知道我叫安迪,我所有朋友都叫我安迪。”康伟男绝对支持蝴蝶。“他们说我抢你过来,到底是我追你,还是你追我?嗄?”“我追你,我不知道花了多少精力心血才把你追到。”康伟男香香她的俏脸。玫瑰说:“不是的,是她勾引你,使你迷失了本性。”“小姐,你说话真难听,你侮辱你的妹妹,也侮辱了我!”康伟男绝不饶玫瑰:“我爱蝴蝶被你说成昏庸无理性。”“若你早已和她相爱,你为什幺还要追求我?”玫瑰不服气,这口气她怎吞得下?“我没有追求你,除了蝴蝶,我从未追求过女孩子,都是女孩子追求我!”“你说我追求你?”玫瑰又羞又恨心又痛:“你不喜欢我为什幺一直和我来往?”
“因为你大姑母说你喜欢我,跟我妈妈说;我妈妈叫我和你交往,反正我有一大堆女朋友,多一个也不碍事”“你你”“你既然爱蝴蝶,”松柏在帮口说:“还交一大堆女朋友,你对蝴蝶有多少诚意?”
“我一早就追求蝴蝶,但她对我爱理不理,我根本没信心能获得她的感情。”康伟男倒是有问必答,很耐心地解释:“自从我和蝴蝶谈恋爱,我已经和所有女朋友甚至男朋友全部说拜拜。”“你撒谎,这几天你都有约会我,”玫瑰用餐巾拭泪,太丢面、大令她伤心:“你还暗示要和我订婚。”“和你订婚?你太爱幻想,由我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没有想过要爱你,何况娶你?开玩笑!”
“康伟男,这些天你找我,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幺?”玫瑰的心像撕裂一样,康伟男这些日子的甜言蜜语,早已令她情根深种。她已失去江森,实在不能让蝴蝶把康伟男抢走:“蝴蝶放荡、任性、反叛,又报复心强,你可不要上她的当将来后悔。”“蝴蝶,你还小,”松柏对她仍存有一丝希望:“爱情不能拿来开玩笑,你会后悔一生。”“后悔一生的恐怕是二姐吧!”蝴蝶冷笑,玫瑰居然骂她放荡,她怎能不报复:“真奇怪,为什幺二姐喜欢的人都爱上我,是我可爱,还是她魅力不足?”她侧过头去。“两样都是。”康伟男几乎贴上她的嘴。“真的,”蝴蝶咭咭地笑了一阵:“二姐,我知道你找男朋友难,哥哥也这样说,你条件比我差,我也知道你好不容易才找到康伟男,”蝴蝶伸手过去,抓住她的手:“这样吧!如果你肯坦白承认你抢我的男朋友安迪康,你对我说声对不起,认了错,我把安迪双手送给你。”“发梦!”玫瑰用力摔开她,眼泪流满一脸:“全家人都知道康伟男是我的,是你抢我的男朋友,我警告你,你马上离开康伟男,否则”“否则你叫爸爸和大姑母回来打我是不是?嘿!随便,我不会怕你。”“蝴蝶,如果你仍然不知悔改,我也不会原谅你。”松柏说。
“悔改什幺?”
“是你抢她的男朋友,我可以做证。”“你们都是一窝的,我早知道你会偏帮她,我不希罕你原谅我,如陆玫瑰想要回康伟男,一定要承认她抢我的男朋友,抢我的爱人,她认错请罪,我会求安迪要回她。”
“你颠倒是非,我不知道你怎会认识康伟男,但一定是最近的事。晤!在妈咪回来之前,那时候,伟男有一个多月没找我,”玫瑰指住蝴蝶:“你死性不改,是你抢我的男朋友,抢完一个又一个,你不要脸,下流、贱格。”“你呢?陆玫瑰小姐,”蝴蝶俯身过去,康伟男扶抱着她的腰:“前晚你走进安迪的睡房,说你想念他,已经爱上他了若不是安迪请你出去,你早就宽衣解带,自动献身,你贱不贱?”
“啪”!玫瑰老羞成怒一掌打过去,与此同时康伟男也回玫瑰一个巴掌,他掌力重,玫瑰连人带椅往后翻,松柏飞身过去抢救。“你怎幺打人?”松柏愤怒。“她打蝴蝶我打她,谁叫她先动手?”康伟男捧住蝴蝶的脸,又呵又哄。
康伟男把玫瑰的心房撕得片片粉碎,她迷迷糊糊说:“你打我,你竟狠心打我,你真的被她迷死了,这种女人,专抢人家男朋友的坏女人。”“我抢你男朋友?”蝴蝶阴森森地盯了她一眼。这几天蝴蝶所做出的牺牲,就为了这一剎那:“但你抢我的丈夫,怎幺计算?”
松柏和玫瑰都感意外,玫瑰迷惑的眼神望着她:“你的丈夫?”
“是的,我们已经是夫妇,下星期登记,如无意外,半年内举行婚礼。”康伟男拥住蝴蝶,一副胜利得意的模样。“蝴蝶,”松柏抚住前额,咽一下才说得出话来:“你怎幺这样幼稚糊涂?被这个人骗了。”“啐啐!你们怎幺向坏处去想?安迪根本没有骗我,”蝴蝶子谠嘴地吻了康伟男:“是我心甘情愿把我的心、我的肉体一切一切都奉上。”“你没想过这会断送你一生的幸福?”“怎会?你说话就不负责任。安迪告诉我,男女做ài会#x5f88#x5feb乐、很幸福,他没有骗我,我享受性爱。”“你滥交,”松柏的心又气又痛:“完全不顾廉耻,”
“随便你怎样说,”蝴蝶不再跟松柏胡诌,对玫瑰说:“二姐,我早和安迪是夫妻,但你最近仍然和安迪来往,你还向他示爱,你算不算抢我的男朋友?不,你是抢我的丈夫。”“不!”玫瑰嘶叫:“我和伟男情缘早定,他一直很爱我,准备娶我为妻,又得双方家长同意,我和他才是一对。你只不过用污劣乎段抢走他的肉体,你卑鄙,我现在警告你,马上离开康伟男,否则我马上通知爸妈。”
“蝴蝶,你年纪太轻,结婚还不是时候,现在还来得及悬崖勒马。”松柏说。
“宝贝,”康伟男抱紧她:“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会死的。”
玫瑰挣扎着起来,她早已认定康伟男是终身伴侣,心早已付托于他,她不计较康伟男和蝴蝶之间的事,反正康伟男的风流史多不胜数,多一个蝴蝶根本算不了什幺!她全心全意爱康伟男,只要他重归怀抱,她什幺都不会计较:“伟男,这几天你一直说爱我,我才是个贤妻良母,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你,蝴蝶任性好玩,你不要受骗,她不会真心爱你,何必为了个放荡女孩,牺牲了我们的爱情?”
“爱情?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你见面,最近我天天找你,完全是蝴蝶的意思,连我跟你说的每句话,也是蝴蝶预先安排,我遵照她的意思办事罢了!玫瑰小姐,有一件事,你必须明白,我并不爱你啊,所以”他放肆地笑:“我不会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放弃我的最爱,我的心中只有蝴蝶。”“你你”“我今天一进门就表明我与蝴蝶的关系,我身心已属蝴蝶,你还硬要做我的妻子,又说蝴蝶坏话,挑拨我们夫妻感情,你才卑鄙,真真正正抢了人家的丈夫。”“你”玫瑰紧握双拳,泪流满面,身体摇摇晃晃,康伟男真是要她的命了,令她羞愤莫名,痛不欲生,松柏叫佣人扶玫瑰回房间。
松柏走过去握住蝴蝶的手臂,拉她过一边:“你还要不要哥哥?”“要,当然要,我已经失去二姐,我不能再失去你。”“那你在我和康伟男之间选一个,如果你还要我,就和康伟男分手。”松柏认真严肃地说。“你们两个我都要,哥哥是骨肉,安迪是丈夫。”蝴蝶存心整整他,玩他一下,因为她知道陆松柏不能玩,为人太认真,才要耍他。她狡猾地笑说:“哥哥你又不能陪我上床,我需要男人,像安迪那样强壮的男人。”“蝴蝶!”他喝止她,双目通红,高举右手正要向蝴蝶送上耳光,手掌落下时,看见蝴蝶那张白里透红的桃花脸,虽然她放荡,虽然她不贞,但是,他怎也舍不得在她那婴孩般幼嫩的脸上留下五个血指印。
他终于还是未打下去,只是扫光了饭桌上的碗碟,然后含恨、痛苦地走了出去。蝴蝶耸耸肩说:“我们还是去吃法国餐,这儿气氛不好,真令人倒胃。”康伟男的意思,希望她到别墅住些日子,怕陆家的人会对付她。
蝴蝶既然有计划,一开始便知道后果,她倒想留下来,看陆家人怎样处置她,她和康伟男约定每天保持联络,她有难康伟男马上来救驾。
蝴蝶回家,家中死寂一片,看不见陆松柏,也看不见陆玫瑰。
她回到自己房间,冷气开着,但没亮灯,不过月光很亮,穿过窗纱照射进来。她扔下手袋,拉下脚背的缎带蝴蝶结,脱下鞋子,穿上粉红毛毛鞋。
她睡床右后方有张真皮安乐椅,可以转来转去、蝴蝶喜欢在上面看书看笔记吃零食,突然那椅子一转,上面竟坐了个人。“谁?”她忙按房中大灯,一看,才松了口气:“哥哥,你怎会在这儿?你喝酒?还喝白兰地,你醉了,我扶你回房间。”“我没有醉,”松柏手中握着一瓶酒,满面通红:“你没良心、对不起我,你太放荡,令我好伤心,你知道吗?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要算帐,明天算吧,我叫管家来扶你。”“不,我谁也不要,你坐下来,我要跟你说清楚,”松柏打个呃,捉住她:“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你,你是全世界最美丽的玫瑰女,我拿着你的小手说:你将来是我的皇后。”“我六岁生日,对着生日蛋糕,你代我许愿,说等我二十一岁,就和我结婚,娶我做大少奶。”蝴蝶说。“对呀!对呀!我们有婚约,就因为这样,这二十五年来,我从未与彭美娜或任何一个追求我的女孩子单独约会,我遵守诺言,我对你痴心一片,而你竟三心两意,一而再地跟其它男人谈恋爱。”松柏放开她的手,擦眼泪:“你还和康伟男你把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他,你太损我、太伤我。”
蝴蝶站起来坐在化妆台前,把发卷一卷一卷地放下,陆松柏从来不多喝酒,平时也是喝啤酒和鸡尾酒,就算他近来为了生意,交际应酬多,酒量好了,大不了喝两杯,如今他一喝半瓶,百分之九十是喝醉了胡言乱语,蝴蝶也懒得理他,任他自言自语。
“没话说?你理亏。”松柏攀扶着站起来又倒下去,酒溅在他脸上身上,他又说:“太不公平,我寂寞,等候了二十五年,你十七岁交男朋友,十九岁已经乱搞男女关系,你为什幺不可以像我对你那样一往情深?你为什幺不可以像我对你那样专一?”“你醉得实在太厉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幺。”她已把发卷全部解下。“我没有醉,你从小到大都说最爱我,你从小到大都说长大了要嫁我,若不是你表明态度,我不会自作多情,你自己说,我是不是比江森和康伟男都好?只有我才配得上你。”“对!你是最好,”蝴蝶悠然地用发刷刷着长发:“但我就算很无耻,也不可能嫁给我的亲哥哥。”“我并不是你的亲哥哥,”他大大一摆手:“你拋弃我又抢走玫瑰的爱人,你伤害了两个人。”
“你酗酒、发恶,无非因为我抢走二姐的男朋友,你还说爱我?”蝴蝶冷哼:“你是爱二姐才真,你那幺爱她,你娶她。”
“混帐!我怎能娶玫瑰,兄妹乱伦,我愤怨的是你移情别恋,伤透我的心,”“你也一样,你现在疼二姐也比疼我多,是你先不要我,你偏心爱二姐。”“我爱玫瑰?你真的没良心,”他扑向蝴蝶,说:“从小到大,最好的玩具我给你,最好吃的东西留给你,一家人都知道我是最爱你,你知道的,你自己也说过没有人比我对你更好,更爱你。”
“那有什幺用?我们始终是兄妹。”“我们不是兄妹,我姓陆,你姓熊。”“发神经,我姓红,你姓黑。”“我姓陆,我爸爸叫陆华昌,你爸爸叫熊仁忠。”蝴蝶回头看他一眼,皱皱眉头:“你说妈咪嫁两个丈夫,爸爸回来不打你才怪。”
“她不是你妈咪,你妈妈叫文绮玲,你叫熊蝴蝶。”“我爸爸叫熊仁忠,妈妈叫文绮玲?”蝴蝶扔下刷子,走到松柏身旁,蹲下来,摇着他的身体:“哥哥,你说的是否真话?这样说,我不是陆家的人,对了,小时候你常说有个美丽的玲姨,她答应把我嫁给你,她是不是文绮玲?”
松柏倒在椅里,眼睛差点合上,迷迷糊糊:“玲姨是你的妈妈,你美得和玲姨一样,但你长大了也和玲姨一样,一样”“我们怎样?哥哥,你别睡,”蝴蝶拼命摇醒他:
“你告诉我。”
“一样任性不羁、滥交。”
“哥哥!”
松柏倒在她怀里,熟睡了。“你真是你真是这时候睡什幺觉。”蝴蝶顿足,终于扔下松柏,她来回踏步,一会又倒在床上。她瞪了一会天花板,又跳下床,走出去,到陆太太的套房想开门,怎样旋那水晶门球也旋不开,门本来上了锁,因为主人不在。蝴蝶在房门外的梳化坐了一会,突然记起了,小时候他们三兄妹玩捉迷藏,蝴蝶躲到书房,看见陆华昌人神地看着一张相片,他看见蝴蝶,忙把相片藏起来。
此后直到长大,也有好几次同样的事情发生。那张相片有什幺秘密?
和她有关吗?
避他呢!看看又没有损失,至少可以满足好奇心。
她到楼下,直接进人书房,现在父母不在,玫瑰躲在睡房,松柏醉死,佣人都在下人房,她可以随便肆意搜个痛快。书房的抽屉大部分都上了锁,没上锁的只不过放些信纸、信封,一些小型的字典。
她只有去翻书架,连最冷门的书都翻过了,她用力一挥手,一本书掉下来,她弯腰拾起来,却有一片东西落在地上。“真烦!”她再弯腰,拾起,原来是一张相片,已经有点发黄,上面有两男两女,她认得出年轻的陆华昌、陆太太;另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很漂亮,好像曾经遇上过;还有一位男孩子十分英俊,但却完全陌生。她把相片翻过来,相片后面有两行小字三剑侠:华昌、国贤、小宛。
小妹绮玲南来
陆华昌是父,程小宛是母,绮玲一定是松柏说的玲姨,绮玲真是她生母?
这国贤又是谁?不是她生父,她生父,松柏说过叫熊熊仁宗。
若她真的不是陆家小姐,怎算好?
也许松柏说的是醉话,等他醒来问清楚,她不相信自己是外人,陆华昌夫妇抱她回来养。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一直看住那幅相,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和嘴唇很像文绮玲;松柏像陆华昌;玫瑰像程小苑,自己完全不像父母。
怎会这样?或者她并非熊仁宗的女儿,她会不会是陆华昌和文绮玲的私生女?若真是就糟糕了,她身份低贱,实在没资格和玫瑰斗。
若真是,陆太太不妒忌的吗?她怎会这样疼她,就算如今变心,起码过去十几年都最宠她。
她朦朦胧胧,半睡半醒,突然听到声音,忙睁大眼睛,看见松柏站起来打拍着头:“我怎会在这儿?”“昨晚你在我睡房喝醉了酒。”“对不起。”
“哥哥,你不要走!”蝴蝶跳下床捉住他。“哦,已经道过歉。”他态度很冷淡。
“哥哥,昨晚你说我们不是亲兄妹,我不是陆家的女儿,我的父亲姓熊,母亲是玲姨。”
陆松柏面色大变:“谁说的荒谬话?妈咪会气死!你是她生的。”“但昨晚你说文绮玲是我生母,我姓熊,不姓陆。”
“你自己也说我昨晚喝醉了,醉酒的人当然胡说八道。”“但我找到一张相片,的确有位叫绮玲的人。”
陆松柏望一眼相片:“你偷爸爸的私人信件,他不会饶你的。”“昨天的事,反正他会打死我。哥哥,帮帮忙,我到底是不是文绮玲生的,我的生父母在哪儿?”“我不认识什幺文绮玲,她或许是父亲年轻时的朋友。总之,你是我和玫瑰的亲生妹妹,”松柏推开她:“我要洗澡更衣,你别再烦我。”
蝴蝶睡了一觉,洗澡更衣,准备到雯雯家打听文绮玲的事。
这时候到雯雯家吃晚餐,差不多是时候了。
她懒洋洋开门,门才开了一条缝,便听到陆太大的声音,她站定下来,还有陆华昌在说话,她慌忙关上门。她们这幺快便回来了?一定是玫瑰通知他们。父母回来是蝴蝶预料中事,陆华昌会揍她一顿,陆太太会站在玫瑰那一边,她也心中有数,她会任由陆华昌甚至大姑母大打一顿,然后她会把这些日子以来所遭受的待遇、委屈、不公平全吐出来,好令父母他们知道,今次她就算做“坏事”也是他们一家人逼出来的,他们要负责任,对江森之事讨个公道。她也打定了输数,若父母不能原谅她,她和雯雯一起去瑞士,因为雯雯无条件、无限量地支持她。
不过,如今情况有变,如果她不是陆家的女儿,那幺陆家各人对她有恩,起码陆太太曾经宠爱她十七年,她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过分了些。
她非常矛盾,又没胆量去问父母。她就这样子呆坐着,一整天没吃东西竟然不觉得肚子饿。
一直等到十一点,父母回来也有几个小时了,玫瑰也应该诉够了,陆华昌为什幺还不派管家来召她“审打”她一顿?
她又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外面静静的,大家去了哪里?
听见楼梯声响,陆太太走在前面,管家拿个托盘跟在后面,一直走向玫瑰的房门口,但陆太太不能进去,她在外面敲门,叫玫瑰开门,说她两天没吃饭,给她煮了鲍鱼鸡丝粥。
蝴蝶咽一下口水,才发觉肚子饿得闹革命,她打开冰箱拿了瓶牛奶,几口便喝下,又拿了排朱古力。
回到房门边,知道陆太太和管家仍在玫瑰房门外,陆太太的声音很焦急,蝴蝶暗忖玫瑰笨,和自己过不去,有美味的东西也不吃。
陆华昌出来,大概打门声惊动他,夫妇俩在商商量量,陆松柏也结着晨楼带子出来了,三个人说了一会,陆华昌父子和管家就撞门。
陆太太去把其它男工叫来,蝴蝶不自觉站起来,满腹疑团,有事幺?门撞开,她听见陆太太的叫声,马上跑出去,到玫瑰的房门口,她不敢进去,和其它女佣站在门边。
“二小姐发生了什幺事?”“她自杀!”“怎会这样?我以为她只是绝食。”“三小姐又抢她的男朋友。上一次江少爷的事,小姐已经很伤心,听说钟医生给过她安眠葯,刚才钟医生来,她又向钟医生要一瓶”女佣发现蝴蝶马上停口。“二姐,她自杀吗?”她手中大半排朱古力跌在地上,声音都抖了。
没有人理她,只见房间里的人很忙乱,一会陆华昌出来,蝴蝶马上缩躲起来,紧接着松柏出来,#x5f88#x5feb,他们换了衣服又进玫瑰房间,一转眼,松柏抱着玫瑰出来,陆华昌紧跟在身边,玫瑰被大毛毯包裹着,蝴蝶看不到她的头。陆太太跟随尾后,蝴蝶忍不住跑上去:“妈咪,二姐怎幺了?”“送医院急救!”“怎会这样?她她不会死吧”蝴蝶边追着母亲,边流泪:“我也去医院”陆太太没看她也没理她,她就紧张地追随,到花园,司机在劳斯莱斯旁边等着,车子大,蝴蝶硬挤上汽车。
到医院,钟医生已在等候,玫瑰被送进急症室。陆华昌夫妇和松柏在外面椅子上坐着等候,蝴蝶靠在墙上,慌得要命,她怕玫瑰真的会死去,她只是想报复玫瑰对她的嘲弄、鄙视、不公平,她怎也想不到玫瑰会这样看不开,她不想玫瑰死,玫瑰不能死。
她过分担心,哭声越来越大,她好希望有个人安慰她,给她一点依靠,或者打她一顿列数她的罪行,但完全没有人理会她。
她好难过、好伤心、好内疚。
陆太太看着急症室的门,泪如雨下,陆华昌把妻子拥在怀里,轻声安慰她,陆松柏站起来踱步,神情痛苦凝重。
平时陆松柏最疼蝴蝶,本来她也可以伏在陆松柏的怀里哭,但现在陆松柏看都不看她,蝴蝶也不敢惹他,孤立无援。
她也奇怪她做了那幺多错事,玫瑰又自杀,现在生死不明,陆华昌为何不打她?钟医生出来,大家不自觉都拥上去,他说:“已经洗胃,但仍然昏迷,情况并不怎样理想她醒来就好”陆太太把脸埋在丈夫胸前哭,陆华昌声音也哽咽:“她生存的机会有多少?”“应该应该没事的,先送她回病房,等她醒来”
玫瑰被送到病房,躺在床上,面如死灰,唇白如纸。急症室到病房,蝴蝶听见陆华昌和钟医主对话:“原来玫瑰把整整两瓶安眠葯吞下,还幸发现得早。”陆家三人分别守坐床边,蝴蝶在床尾哭泣,她很想上前抚一下玫瑰的脸,求她不要死。
快天亮时,玫瑰还没有醒过来,松柏却过来对她说:“天亮了,你回家睡觉吧。”
“我不走,哥哥,我要等二姐醒来。”她央求松柏,但松柏冷淡没反应。“你还是先回家,我怕玫瑰醒来看见你又激动,她现在很敏感,不能再刺激她。”陆华昌说。“我不会,爹地!我已经知道自己大错特错。”蝴蝶哀求:“我只想早些知道二姐平安。”
“玫瑰有什幺变化,我会叫松柏通知你。”陆华昌带点命令的语气:“回去!”蝴蝶只好接受命令,由司机送她回家。蝴蝶抱着电话,靠在床上,她又倦又饿,但她不想吃也不想睡,一直祈祷希望玫瑰能继续生存。以前的恩恩怨怨,她觉得都不重要,只要玫瑰醒过来,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她终于睡过去了。突然电话铃声响,她跳起来叫:“喂!喂!我在,我在,二姐怎样了?”“她刚醒过来,情绪十分激动,钟医生为她打了针。”“哥哥,我马上去看二姐”“爹妈叫你千万不要来。玫瑰身体很弱,完全没有生存意志,我们都担心她会再自杀。爹说你能见她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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