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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徐大人来对人苦口婆心,真是听着要多生硬有多生硬,杨蓁忍不住又低了头掩口而笑。
一见她笑了,徐显炀便又觉得:我好像又被她给骗了。
算起来自头一回见她那时,他便已在被她“骗”了,直至今日,他还是总下意识当她是个比自己小着许多的小丫头,然后又一次次猛然发觉,她这身稚嫩的皮相之下,所藏的心思其实一点也不比他幼稚。
正事要紧,他拧着眉毛扫了门窗一眼:“你将情形具体说说罢。”
杨蓁便将连日来自己投奔了聂韶舞、被葛六盯上、以及事涉张克锦的一系列情形都说给了徐显炀听。
徐显炀早在义父初为东厂督主之时便进了东厂追随其手下,两年前又自行担起锦衣卫,几年下来经手办案无数,听上一遍心里便有了成算:“那个葛六一定是受雇来害你的,张克锦倒是难说。”
杨蓁点头道:“我也如此以为。虽说如今只能确认张大人一人得知了我受你庇护的事,可张大人看着就不像个心有谋算的人,而且他仅是个九品小吏,想也不会与耿德昌曾有什么交情。再说,若是他指使了葛六来害我,就应当不会再节外生枝,主动寻我过去说那些话。”
徐显炀听得意外,斜眼乜她道:“你还说得头头是道,可见你才是个心有谋算的,也怪不得短短半月,便在教坊司混得顺风顺水,都用不着我来关照了。”
杨蓁忍不住又是抿嘴一笑:“大人谬赞,我若是真有大人说得那么能耐,也便能为大人省下今日这一千两银子了。”
有了今日这经历,她自觉与徐显炀熟络了一大截,说话也不再如从前那般拘谨。
徐显炀又难免懊恼:闹了今日这一出,连这小丫头都有的可打趣我了!
“酒无好酒,饭菜总是好的,大人想必未用晚饭,凑合吃点吧。”杨蓁打开用热水铜锅煨着的小饭笼,盛了一小碗米饭给他。
徐显炀确实是饿了,经她这一提醒更觉前胸贴后背,便不客气地接过来,端了筷子道:“你一定也没吃呢,一道吃了吧。”
见杨蓁似有犹豫,他板脸道:“你若不吃,我可要疑心你在这饭里下了药算计我。”
杨蓁又笑出来,这才为自己也盛了一碗:“也好,多吃几口饭菜,也好把那千两银子吃回几分本钱来。”
徐显炀听她一次次总提起银子,不禁啼笑皆非,拿筷子指指她:“你才过了几年穷日子,至于恁算计么?”
杨蓁却很认真道:“一只鸡便要半两银子,一斤猪肉要四钱银子,一壶酒要六十文钱,这一桌光是材料,便不下六七两银子了,难道还不值得在乎?大人若不稀罕,就多让给我几口肉吃好了。”
说着就不客气地一筷子过去,夹了根鸡腿过来咬了一大口。
市面上肉食贵得离奇,她一年到头确实难得吃上几次,逢年过节能有点肥猪油拌馅的饺子吃就很知足了,前些时应选宫女时还算打了几次牙祭,等进入教坊司后,吃得虽比昌平家里好,也难有什么好菜好肉。
方才看着面前一桌上等酒菜,杨蓁早就在食指大动了,这一开吃更是收不住口。
徐显炀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已觉好笑,再见她一改从前的庄重斯文,竟然吃得像个小饿死鬼附身,他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时庆幸自己还未开吃,不然这下非得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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