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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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都是真话,先生,张老师是好人,不要再为难他。”

“这儿是五百元,把他的地址写给我。”

“好吧!”

子宁花了五百元,终于来到张家,他按铃的时候,心情很紧张,连接铃的手指也有点发抖。

不知看见琥珀的时候会怎样?仍然那幺深爱她,在恨她。见了张锦天又怎样?向他笑,表示全无恶意,怎可以?他是他的情敌,打他一顿?不!假如是琥珀自愿跟他,那就不是他的错,像琥珀那样可爱的女孩子,是没有男孩子不喜欢的,怎幺办?到底要不要进去?来了怎能退缩,多难为情,也得熬下去。

一个圆面孔,很慈祥的女人走出来,开了一条门缝:“找谁呀?”

“请问这儿是不是姓张的?”

“不错,你找谁?”

“张锦天,不,冷琥珀在不在家?”

“你到底找哪一个?”

“我两个都找!”

“你贵姓?”

“王,王子宁。”

“王子宁?”张妈面色一变,知道儿子的对手出现了,她马上提高警觉:“你不是去了美国吗?什幺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啊!”张妈一面敷衍着,一面在想心事,她曾发誓要娶琥珀做媳妇,她不能放弃,必须争取。今天,真是上天可怜,安排了一个好机会,王子宁自动上门,家里刚巧又只有她一个人,她正好进行她的计划。

“真对不起,王先生,我只顾着跟你说话,忘了请你进来坐,王先生,请进来。”张妈打开了大门:“真难得,你是锦天也是琥珀的朋友。”

子宁在张妈热情邀请之下,走进屋子里,张妈为他倒茶。

“张先生和琥珀呢?”

“他们出去了,请坐吧!”

子宁无可奈何地坐下来。

“年轻人都不喜欢留在家里。”

“琥珀是不是住在这儿?”

“是的,半年了,时间过得#x5f88#x5feb。”

“伯母,刚才,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琥珀说过她有一个表哥在美国。”

“她还说了些什幺?”

“没有,她很少和我谈心,大部分时间两个人躲在房里,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

“躲在房里?”子宁面色一变,深锁眉头:“他们在房间做什幺?”

“我怎会知道呢?我做家姑的,绝不好意思去偷看儿子和媳妇”

“琥珀已经和你的儿子结婚?”子宁面色惨白,带点恐惧:“怎幺会?”

“我们是穷人,没请什幺亲友,连冷家的人都没有通知,但求他们小两口子好好的就算了。看!那是他们的房间,要不是他们出门前锁上了,我一定带你参观。”

“果然是六个月内嫁两个丈夫!”子宁呢喃的,他很伤心,对琥珀的爱,已全部变了恨,他本来不相信陈倩云的,不相信琥珀乡下有未婚夫,现在什幺都相信了。

“王先生,你看,这是琥珀、锦天和我拍的相片,琥珀是不是比六个月前更美?”

子宁拿起了相片,是的,琥珀越大越标致,突然,他感到眼睛很模糊,他把相片交回给张妈:“他们什幺时候回来?”

“他们很早就出去,说是看电影和逛公司,大约再过一个钟头就回来了,王先生,在我们家吃晚饭好吗?我现在去买菜。”

“不,我要走了。”

“不等他们回来?”

子宁摇一下头,眼睛看着琥珀和张锦天的房间发愣。

“要不要告诉他们你曾经来过?”

子宁再一次摇头。

“叫锦天或琥珀去拜候你好不好?”

“不必!”子宁吐一口气:“我走了!”

“不多坐一会儿?”

“我有事,谢谢款待!”

张妈把子宁送走,才松了一口气,如果他真的留下来,那她一切计划就会付诸流水,现在可好了,看他的神情,从今之后,他再也不会逼求琥珀,琥珀是属于张锦天的。

子宁匆匆离开张家,回到车上,马上把车开走。刚驶出那廉租大厦,就老远看见琥珀和一个男人并肩走过来,子宁急忙把车倒后驶,驶向另一个出口,刚巧有一排矮树,他把车停下来,眼看着琥珀和张锦天有说有笑,一直走进大厦,他心里一阵绞痛,他双手紧扶住车盘。

“喂!先生。”

“什幺?”他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看见一个男人站在他的车旁。

“这儿是入口,你不能由这儿把车驶出去,你没有看见地上的箭指,你没有看牌?”

“对不起,对不起!”子宁一面道歉,一面把汽车开走。

他人在开车,脑海却想着琥珀,真想不到,刚回来一天,一切都完了。

什幺情,什幺爱,所有的山盟海誓,全是假的,那小骗子,那美丽的小骗子。他恨她,他不想再见她,今年的暑假他会忘记她,像忘记一个噩梦。他会专心读书,这一个学期为了想念她,担心她,已分心不少。

假如在半年前肯听陈倩云的话,也许当时很痛心,但是,却可以忘掉半年的烦恼。

回家,一句话也不说,但是他没忘记打一个电话向陈倩云道歉。

陈倩云接过电话,她一个人呆呆的想,那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吧,她穿好衣服正要外出,突然听见有人叫:“琥珀,琥珀,倩云!”

那不是柏年的声音?倩云拋下手袋,奔到楼下,果然看见柏年。

她扑进丈夫的怀里:“柏年,你回来了?为什幺不打一个长途电话通知我?”

柏年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我要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我买很多礼物送给你和孩子们,日本的东西,可不便宜,琥珀呢?琥珀呢?该放学了,是不是又到同学家里温习功课了?”

“她”

“她怎样了?”柏年紧张地抓住她的手臂。

“你抓痛了我!”倩云几乎哭了起来。

“她去了哪里?我出门前,把她交给你的,你一定要向我交代。”

“她变了!那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你可不可放手?”

“好,不过,你一定要说真话。”

“其实,你没有去日本之前,琥珀已经有了男朋友,我怕你生气,不敢告诉你。她经常出去,就是去会那男孩子。”

“她还那幺年幼,为什幺交男朋友?你没有阻止她吗?”柏年刚才的柔情,已化作暴躁和焦虑,他的声音很大。

“琥珀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不会接受我的劝告,我越阻止她,她越要做。”

“那男孩子是谁?”

“我不知道,问过琥珀,她不肯说,看样子,倒像一个学生。”

“琥珀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也许回乡,也许到了别处。”

“这幺大的一个人,又不是三岁小孩,她走了你为什幺不知道?你是家庭主妇,你是她的婶婶,你为什幺不关心她?你说,是不是我走了,你妈虐待她?”

“我虐待她?”陈老太太由里面走出来:“你真是个好女婿,回来了,去了几个月回来了,不向我请安问好,一踏入家门就骂我,我看你讨厌我讨厌得要死!”

“妈,琥珀走了吗?”

“那关我什幺事?不错,倩云是个主妇,但是她也不能为了你的宝贝侄女,连晚上也不睡觉,一直守到天亮啊!”“倩云,琥珀是什幺时候走的?”

“你去日本第二天早上,阿四见她过了时候还没下楼,于是,就到房间请她吃午餐。一打开门,就发觉她不见了。”

“她去了哪儿?”柏年沉吟着“她除了这儿,无处栖身。”

“她可能回乡,可能跟那男孩子跑了。”

“到底跑到哪里去,你没有找过她吗?”

“怎幺没有找,我天天出去,直到今天仍在找,她那幺大个人,这儿环境又那幺复杂,她要躲起来,我也没有办法。”

“她为什幺要躲?”

“可能担心我们反对她跟那男孩子的事。”

“那男孩子是谁?他和琥珀来往那幺久了,你为什幺不知道?你为什幺不告诉我?”

“你这侄女儿”

“你一直说你这侄女儿,难道她不是你的侄女儿,我们已经结婚了十一年,你还分彼此?”柏年很生气:“你不关心琥珀,你完全不关心她,这一次她出走,就是因为你不关心她!”

“喂!柏年,你讲不讲理!”陈老太太一窜而上,凶得像只老鹰:“你的侄女儿跟人家跑了,你竟然骂我的女儿?这儿又不是托儿所、孤儿院,人不见了,谁也不用负责!”

“就是你!”柏年第一次对丈母娘那幺狠:“你一直巴不得她离开!”

“我,哼”“柏年。”

“柏年。”倩云走过来:“你可以骂我,但是不能对妈妈这样没有礼貌。”

“你哪儿去?”倩云追上去。

“找琥珀!”

“你”柏年摔开妻子,出门去了。

“妈!”倩云孤立无援的看着母亲。

“不用担心,他在发神经病,等他的神经病一过,就没事了。”

“如果给他找到琥珀?”

“算那个死丫头好运。”

“她会说出一切。”

“她有一个口,我们有两个,还怕她”陈老太太冷笑一声:“到时候,我们来个死不承认,他能把我们怎样?”

柏年离家后,首先回乡,当然是白跑一趟,因为琥珀根本没有回去,不过,倒了结他另一个心愿,就是拜祭了他亡嫂的坟墓。

“大嫂,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把琥珀找回来,我送她到外国让她过好生活,如果我找不到她,我发誓不原谅我的妻子。”

柏年从家乡回来,马上又去琥珀的学校。

圣丽花书院的校长一见到他,马上说:“柏年,你去了哪里?我找得你好苦!”

“前两天刚由日本回来。”

“冷琥珀要退学,事前为什幺不跟我们打个招呼,大家是好朋友,太不给面子了吧!”

“琥珀退学?谁给琥珀退学?”

“是你亲自写信来的。”

“我写信?我从来没有写过这信给你。”柏年愕然:“到底是怎幺一回事!”

“我正要问你,你怎幺反过来问我,你信内说明琥珀找到了一间良好的学校,所以,不让她再来上课。”

“我从未写过这样混账的信,你肯收琥珀,我已经很感激,要转学,也不会那幺快。”

“但信是你写的!”校长想了想,他突然记起来:“退学的事件不多,我相信这信仍然保留着,你等一等。”

校长走出校长室,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他拿了一封信进来:“柏年,这就是你写来的退学信,签了名的。”

柏年匆匆把信看完,面色变得难看,他喃喃地说:“她不应该未征求我的同意,就写这封退学信,我才走了十一天!”

“柏年,你在说什幺?信是你写的吗?”

“信不是我写的,是内子写的,请给我一张纸,看,这是我的签名,字迹是否不同?”

“完全不同,那我实在弄糊涂了,不过,琥珀的确没有上学。”

“我们家里,发生了一点家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是不是?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琥珀绝对不会退学,她可能过几天就会上学,你可不可以给她留下一个学位?”

“那没有关系,她走了,我还没有招生,一个学期还没有完嘛!”

“我欠你的学费现在付清,这封信,我收回去了。”

“请便吧!”

柏年认识的是校长,当然,有钱人容易认识有钱人,倘若他不认识校长,反而对他大有帮助,因为,如果他没有一个做校长的朋友,那幺,他来学校找人,首先当然向门房打听。一问之下,他#x5f88#x5feb就知道琥珀住在张锦天的家里,马上可以叔侄大团圆啦!

只可惜,他没有问门房强叔;而强叔也根本不知道他是来找琥珀的。

柏年气冲冲的回家,把信朝陈倩云脸上一掷:“这封信是什幺意思?”

倩云拾起来看,她有点害怕,可是,一切早已在她们计划中:“我们找不到琥珀,学校又派人来要我们给一个回复,我看,她多半回乡,不再回来,所以,我就替她办手续。”

“琥珀走了,这幺大件事,你为什幺不告诉我,反而自作主张,替她退学,我不明白你打什幺主意。我每次打长途电话回来,你总是骗我说琥珀很好,现在琥珀呢?”

“我是为你好,我不想让你担心。”

“我现在就不担心了吗?你知道不知道呢?琥珀的娘亲,就是我的大嫂,过去大嫂对我有过恩!”

“我知道,你来香港,投靠她的堂兄。”

“那幺简单?”柏年倚着窗门的窗花,望着窗外的蓝天:“那一年,我妈产下我,她年纪太大,没有奶给我吃,刚好大嫂养了一个早产儿,出世不到两天就夭折了,于是,大嫂代替母亲,用奶把我喂大。大嫂不单只是我的嫂嫂,还是我的母亲,她疼我如同亲生儿女。后来琥珀出生了,她并没有厚此薄彼,过节吃鸡,两条鸡腿子总是我和琥珀的,大嫂对我那幺好,她临死把女儿交托给我,现在,她这样不明不白的失踪了!”

“她是跟男人跑掉的!”

“我不相信”

“琥珀是个好孩子。”柏年又说:“她不会做坏事。”

“她不会做坏事?那是我信口雌黄了,如果她做的事正大光明,她为什幺要在你去了日本的第二天溜掉?”

“她大概担心了。”柏年看了陈老太太一眼,毕竟她是丈母娘,说话应该留有三分余地:“这孩子很傻,一直担心你不喜欢她。”

“我不喜欢她有什幺关系,这儿是冷家,我呀!来讨饭吃的,啊!你这幺说,难道是我迫走了你的宝贝侄女儿?”

“你没有迫她,但是”柏年面对着妻子:“倩云,你处理这件事太不恰当,琥珀离家出走,你就应该马上通知我,你不应该瞒住我,还用我的名义写退学书。”

“好了,别再说了,是我不对了,好不好?你已经?嗦了大半天。”

“倩云,你在家的时候,不是这样好欺负的。”陈老太太在挑拨离间:“为什幺突然柔顺起来了,换了我”

“有什幺方法?”倩云委屈得含住泪水:“琥珀是他的心肝宝贝。”

“有什幺值得宝贝的?生了一副贱相,人又下流。我说你大嫂呀!一定没有受过教育,否则,琥珀为什幺这样没有家教,可能,你大嫂和琥珀一样下流!”

“你骂琥珀我可以忍你这口气。”柏年走到她面前,瞪着她:“你为什幺侮辱我大嫂?”

“唷!唷!瞧你凶成这副样子,你那幺紧张干嘛?她不是你的情妇吧?”

“你你”气得说不下去,柏年的脸红得像快要爆破的蕃茄:“现在我明白了,完全明白了,琥珀为什幺听到我去日本就忧虑,我一离家她就出走,完全因为你,你欺负她、压制她、刻薄她,她熬不住,受不了。你骂我大嫂下流,我看你才下流,你才贱!”

“啪!”陈老太太一咬牙,举起手,一个巴掌掴在他的脸上,柏年想还手,倩云捉住他。他摔开倩云的手,抓起外衣,往门外走了。

“柏年”

“叫什幺?你怕他不回来?贱种!”

“妈,你不应该打他,他自尊心很重的。”

“我不该?他骂我,骂我下流,骂我下贱,我活了几十岁从来没有人敢骂我,你聋了!”

从那天开始,柏年一直没有回家,最初,倩云没有理他,以为他一时之气,过一两天就没事了。可是一个星期了,没有他的消息,毕竟是恩爱夫妻,正想要打电话找他,马上被陈老太太制止了:“别管他,上次他想打我,如果你找他回来,他会以为自己了不起,说不定还会打你。”

于是,倩云又忍住了,一直等了两个星期,她不管母亲的反对,打电话到柏年的公司。

“请总经理听电话。”

“请问你是哪一位?”秘书接过来是一阵陌生的声音。

“你是谁?总经理呢?”

“我就是这儿的经理,请问”

“你你是谁?”

“方日标。哪一位找冷总经理?”

“我是他的太太,快找他听电话!”

“啊!冷太太,三天之前,冷经理推荐我做这儿的总经理。”

“他出国去了。”顿了一下,他又说。

“他走了?”倩云大吃一惊:“不干啦?”

“他是这儿的总经理兼理董事,怎会不干,他是出国去管理另一间公司。”

“他去了哪里?日本?”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你有什幺理由不知道?我想起来了,方日标,你以前是经理,只不过是个经理,怎幺现在就摆架子了。”倩云急起来,也顾不得什幺体面不体面,礼貌不礼貌。

“冷太太说得对!我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董事局决定的事,我怎会知道?”

“你马上派代表去问董事局!”

“冷董事长出国了,平时,我们这些小人物,也没有机会见到其它董事。”

“你替我调查冷董事长,去了哪里?我给你一星期的时间,够了吧?”

“我尽力而为,再见!”

一个月过去了,方日标连倩云的电话也避着听。

陈倩云开始焦急,像瞎了眼的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失去了丈夫,非同小可。她亲自去了日本,也去了新加坡,但是始终无法找到柏年。

她哭着由外国回来,陈绮云担心她想不开,于是天天陪她打牌逛公司,还介绍一大堆男女给她。

始终,柏年没有和她会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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