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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外婆去世之后,杜言的父母也搬到了县城,杜言每次过年回家,都是直接坐飞机的,这次杜言的老妈让杜言直接去外婆旧居的那个小镇,坐飞机到县城再转车反倒绕了远路,直接坐火车却能直达。

懒懒的眨了眨眼睛,十二年前,他就是从这条路离开了那个小镇,离开了外婆……

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他却要再度回去,杜言在车窗上划了几道,无聊的画着几个奇怪的图案,这些都是当初镇子里的老人教给他的,每个图案都用不同的含义和作用,杜言当时只当好玩的事情来学了,现在回忆起来,就觉得当初的自己怎么那么傻?要是认真都学起来,无论白晖还是栾冰,是不是都得被自己揍趴下?哭着喊着叫救命?

杜言越想越乐,想着自己脚踩白晖拳揍栾冰,单手叉腰仰天狂笑……

沉浸在这些根本就和现实背道而驰的幻想里,忍不住呵呵的笑出了声音。一对母子坐在杜言隔壁的座位上,那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瞅着杜言,拽了拽抱着她的母亲,“妈,那个叔叔好奇怪!”

“乖,别看!”

那位母亲忙把女儿往自己怀里搂了楼,那神情只当杜言脑子有毛病。

杜言摸摸鼻子,好像,是有点那啥哈……连忙收拾了神情,再不敢胡思乱想了。

这时候,坐在他前边的一个中年男人站起身,回过头看着杜言温和的笑了笑,戴着圆框眼镜的面孔并不英俊,却显得斯文儒雅,通身的气质竟像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学者。

杜言微微侧过头,躲开了男人善意的目光,嘴里嘟囔了几句,“怎么到哪都能碰上这些东西?奇了怪了,大白天的也敢到处跑。”

那个男人似乎并没有听到杜言的话,见杜言不理会他,便转过头,迈开步子向前方走去,身上青色的长衫下摆还沾着几点污泥,脚上的系带皮鞋却擦得很干净。车厢连通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乘务员推着餐车走进来,叫卖着餐车上的食品,穿着长衫的男人脚步停下,向一边侧了侧身子,却还是没来得及躲开,餐车径直穿过他半边的身子,然后是毫无所觉的乘务员。那个男人似乎愣住了,本来苍白的脸色开始变黑,看样子就要上前和乘务员理论一番,可任凭那男人在乘务员耳边讲了一通大道理,乘务员硬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杜言连忙低头,这叫什么事,眼前这男人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归西了?

眨眼间餐车已经到了杜言的跟前,杜言压根没想买东西,乘务员却从餐车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放到了杜言面前的小桌子上。

“我没……”

“一瓶水三块!”乘务员看都没看杜言,只是朝着杜言伸出手,在杜言还想争辩的时候,低声说道,“你能看到?这节车厢里确实有东西,可不会害人,只当不知道吧。”

杜言愣了一下,惊讶的抬头看了那个乘务员一眼,越看越觉得那眉眼有些熟悉,可一时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眼见乘务员的神情越来越不耐烦,连忙掏出钱包付了钱。不管如何,这个人是好意。

列车继续慢慢晃悠悠的开着,离那个小镇越来越近了,杜言原本以为自己或许会近乡情怯,结果除了因为吃的太多肚子有些撑到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

难道吓着吓着就习惯了?

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杜言干脆往桌子上一趴,吃饱了,睡一觉,反正他要去的地方是终点站,不会走丢了。

迷迷糊糊的,杜言睡了过去,黑暗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古旧的镇子,流过镇前的那条小河,穿着旧式长衫和旗袍的老人坐在茂盛的树下,敲着烟斗,拿着绷子,外婆就在那些老人中间,瘦小的身材,脑后的发髻上簪着一支银包铜的梅花簪子,满布皱纹的面孔却并不显得萎靡。

突然,外婆似乎看到了自己,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快步向自己走来,一边走,嘴里似乎一边说着什么,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很近,却又像是很远,杜言总是听不清外婆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总是听不清楚……

“……醒醒……到站了!”

杜言被推醒了,抬起头,半边脸被压得通红,上边还留了一排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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