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夏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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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沅睡得并不安稳,睫羽轻颤,眉头微皱,像发热一样,脸颊两团绯红。

沈知聿将姜沅攥着被角的手抬起来,放进被子里。

姜沅被吵醒,看见沈知聿倒是吓了一跳,他昏睡过去前,唯一的记忆就是沈祁安那粗硬的东西还在自己穴内进进出出。

“沅儿再睡会儿,天刚亮。”

“爷怎么先回来了?”姜沅的声音带了些没睡醒的沙哑,但是他知道这是含阴茎含成这样的,随便吞咽口水,都引来嗓子一阵剧痛。

“祭礼结束就赶回来了。王府里待着可怕得很,话不能多说,礼不能出错,实在拘谨。”沈知聿和着外衣躺下,枕在姜沅身边。

天未大亮,屋子里昏昏暗暗,但是姜沅的眼睛却透亮。沈知聿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眼睛然后温热的嘴唇顺着鼻梁亲下来,他含着姜沅的唇瓣,放在口中磨了磨。

听到姜沅猫儿喘一样呻吟,一股热气直冲下腹。沈知聿忍不住将手覆在姜沅后背,探进亵衣,捏了捏他光滑的脊背。

姜沅现下彻底醒了,感受到屄口翕动,有什么粘稠的东西往外流。这涎脸涎皮的疯狗!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吗,居然敢把精液留在姜沅体内,自己射完拔屌走了。

和自己丈夫躺在床上,屁股里全是别人的精液,姜沅又气又怕,事情怎么会一步步变成这样。

他按住沈知聿的手,语气讨好地说:“想再睡会儿。”

沈知聿顿了一下,抽了手,“好。”

说是再睡,姜沅哪儿还能睡着,倒是沈知聿身子骨本就不好,几日劳累,躺着躺着先睡了过去。

姜沅从床上爬起来,穴里的东西顺着腿根往下流,他羞得脸红,忙去洗了干净帕子去擦。

却说那沈祁安当时是发了狠,抓住姜沅屁股,使劲往里捣,回回抽出再复送至根。姜沅哭得全身透红,他想去推沈祁安的胯,反倒被他扣着手压在床上,硬生生被沈祁安肏晕了过去。

沈祁安知道自己肏过了火,拔了阴茎,白浊缓缓从殷红的洞口流出。沈祁安眼色暗了,泄恨一般咬了口姜沅的屁股,不悦地伸了手指将东西又抹回穴里。他只给姜沅换了身亵衣,故意留那精缈在姜沅体内。

沈祁安想那沈知聿日日夜夜能抱着香糯的姜沅,后牙槽都给他咬得咯吱作响。

“叫你吃个饭,你至于这么不情愿吗?”史珞琪瞥了他一眼。“添香阁也不愿意去,花妈妈还问我来着,说那些官儿想你了。”

“不是说找我有事吗?”沈祁安看史珞琪没个正形儿,遂站起来,“同庆楼的饭菜比添香阁好吃,你多吃点儿,我先走了。”

“哎哎哎。”史珞琪拉住他,把沈祁安按回凳子上。“有事!有事!你家派的媒人都上我府上纳采[1]问名来了,你大哥和离了没?不和离也成,那癸君做小就是了,高门贵府,谁不是三妻四妾,我们家不如你家显贵,沈知聿还是郡主的孩子,圣宣老王爷的后脉,他不是头婚就不是吧,我妹妹……”

史珞琪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沈祁安脑子炸开一般,只觉胸腔内气血翻涌,“你说什么!谁定的亲?”

史珞琪被他一吼,吓得噤声,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当然是你父母!”

沈史联姻自是有好处,沈祁安不为政不做官,他不明白其中利益牵扯,只是没想到沈榷居然都能答应,他摔了瓷杯,夺门而去。

既然是给沈知聿定亲,这事儿自然是瞒不过沈知聿。沈知聿气急,不顾瑞妈妈的阻拦,强硬地闯进宋熙宜的寝室内。

“我不会娶她!”

宋熙宜摆了摆手,示意瑞妈妈退下去。她不紧不慢吹散茶水上的浮沫,饮了一口,方说:“闹什么!这事儿由不得你。我和你父亲会全权作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且去准备着成亲就行。”

“那沅儿怎么办?”

“你若舍不得那癸君,留在府里也成。癸君多子,能生几个沈府的孩子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看着宋熙宜端坐在那里,没有波澜,没有起伏,别人的命运任由其摆布,沈知聿突觉心里寒凉。

他嘴巴发苦地开口:“当初,你也是这么对吴氏的吗?”

宋熙宜的脸上终于浮出一丝变化,她将茶盏砸在地上,瓷片茶水飞溅。沈知聿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别提那贱人!要不是她,我怎会早产,你又怎会体弱,多年缠绵病榻。能留她生下沈祁安那个贱种我已是仁至义尽。”

“母亲,当年的事情究竟孰对孰错,你比任何人清楚。”

宋熙宜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知聿,这个她用心良苦呵护长大的孩子,为了那个癸君居然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聿儿!你竟敢这么诋毁你的母亲!”

沈知聿并不怯,迎头看着宋熙宜,“母亲,我不会娶史家的女儿,也不会休弃姜沅。姜沅和我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你摆布的物件!”

“由不得你!”

宋熙宜回得决绝,让沈知聿毫无办法。他跪在宋熙宜面前,“夏至那晚,我看见了。”

一时之间,偌大的寝内皆是寂静,宋熙宜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扬起手掌,啪的一声,打在沈知聿脸上。

“聿儿,你是在威胁我吗?”宋熙宜冷笑了几声,“少给我装伉俪情深,你不也知道姜沅是娶来冲喜的吗?怎么,见那孩子生得好看,你又爱上了是吗?觉得他委屈,当初为何要同意娶他,还不是侥幸他能治你的病。我为你,你为你自己。害他的人不是我,是你!”

沈知聿久病多年,本来对冲喜救人不抱有希望。可他还年轻,也不甘心这么早与世长辞。晚上躺在床榻上,感受着心脏跳动,他渴望生,他久久不敢闭上眼睛,怕自己就此睡过去。每日醒过来,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有了姜沅,自己身体确实有所好转,既然是天意所为,那么他就想要紧紧抓住他。

沈知聿垂下头,无力感爬满全身。

“你可以留着他,正妻只是个身份罢了,况且他一个癸君也德不配位。”宋熙宜将手搭在沈知聿肩上拍了拍,沈知聿甩开她的手,起身往外走。

他还未踏出门槛,宋熙宜在屋内开口。“聿儿,那晚你都看到了,为什么不救她呢?”

沈知聿停了一瞬,并不回答,直接走了出去。

厚重的铁灰色云层像巨笼一般笼罩下来,顷刻间大雨滂沱而下,形成密密麻麻的雨幕。

沈榷怕过了雨气给吴蔼意,拿了帕子好好擦了擦才推门进去。屋子里没燃火烛,昏暗又冰冷,明明是夏季,整个屋子却透出冻人的寒。

坐在地上的女子体态纤妍,姿容清雅,身上披了件滚雪细纱的衣服,愈发衬得她身量单薄。她的手瘦得骨头凸起,仿佛承受不住玉蝴蝶步摇的重量,一下又一下晃动着,引得上面流苏发出清脆声响。

摇篮里的孩子睁大眼睛,伸出白嫩嫩的小肉手,想要抓住蝴蝶。

孩子出生以后,吴蔼意从不抱他,全交给乳母扶养。半岁时换了个新乳母,那黑心乳母竟想捂死孩子,幸好当日沈榷得了些新鲜玉兰饼想早些拿来给吴蔼意尝尝,刚进屋内便见到这一幕。那妇人慌慌张张松开手,孩子瞬间爆发哭声。妇人跪在地上磕头,辩称自己只是给小公子盖被子。沈榷气极,拔了剑,一剑刺死了她。

吴蔼意听到动静,从内阁走出来,看到襁褓中的小孩脸色憋得通红,使劲儿哭着,声音都哑了而。沈榷身上带血,不好抱孩子。于是,她无奈走过去,动作不熟练地抱起孩子哄他。孩子是个小人精儿,小手握住吴蔼意的手指,停了哭闹。

从那之后,摇篮移到内阁,吴蔼意便经常坐在摇篮边看着他,但是她也不抱他,只是静静看着,最多有时候拿步摇逗他玩。

吴蔼意的改变已经让沈榷很知足,他给走过去把大氅披在她身上,然后捏捏孩子的脸颊肉。“安儿今日乖不乖?”

摇篮里的孩子还不会说话,咿呀咿呀吐着口水,想要搭话。

那女子并不理会沈榷,见沈榷来了,便把孩子留给他,自己起身倒进床榻。

沈榷跟着走过去,坐在床边,附身亲了亲女子的肩头:“意儿,用过饭了吗?你现在太瘦了,大夫说要多进补。”

“放我走。”吴蔼意只说了这一句,久久听不到沈榷的回复,她坐起来,攥紧沈榷的衣领。“孩子给你生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我不愿被关在这里!”

沈榷握住她的手,一向沉稳的他,声音都有些颤抖,“意儿,出了沈府,我护不住你,我不想你出事!”

“所以你打算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吗?!”

“不是!你再等等,我一定……”

吴蔼意推开沈榷,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吼道:“沈榷,你和宋氏害得我家破人亡,父亲兄长皆被罢官流放,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求你了……”

沈榷抱住吴蔼意,心疼地擦掉她的泪,“我不会放你走,我们好好的在一起,你答应过我的。”

吴蔼意止了哭声,将嘴唇咬得没有血色。旋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咯咯笑起来,她扬起脸,睨了一眼沈榷,开口:“我早就不要你了。”

她站起来,赤着脚去把摇篮里的孩子抱出来,动作粗鲁地塞进沈榷怀里。“带着他滚出去!”

孩子在沈榷怀里挣扎,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吴蔼意觉得心烦,头痛欲裂,她捂住耳朵,尖叫起来。“滚!”

沈榷叹了口气,只得先抱了孩子出去。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1]”

窗下站了位小公子,三四岁的模样,捧着《诗经》摇头晃脑地背诵。窗内,紫檀榻上倚了位美人儿。她端着彩粉色的茶盅抿了口茶,抬头却见瑞妈妈慌张跑进来。

“聿儿,歇歇,叫嬷嬷带你吃些点心去。”她抬眼示意旁边站着的妇人,妇人得了令,将小公子带了下去。

“郡主,那院儿又吵起来了。吴氏把大人和孩子都赶出来了。人怕是要疯魔了,听说一直在屋里又哭又叫的,大夫用了大剂量的龙齿煎药呢。”

“龙齿镇定安神,她被沈榷带回来关了这么多年,还不用药的话,是要疯了。”宋熙宜轻笑了一声,满脸的不屑。“什么时候彻底疯了才好。她在沈府,衬得我像个笑话一般。”

“大人当真是被她迷惑了,将院子守得严严实实,咱们很难放人进去。那位乳母死得可惜,蛰伏那么久,竟被大人一剑杀了。”

“死了就死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留着又有何用。”

瑞妈妈犹豫着开口:“郡主,吴氏说要求见之事,是否可信?”

“她要见我,左不过是求我放她出去。当年我放过她,没用的东西,逃走了还被抓回来。”

“她人活着,大人就不可能死心。老王爷的意思是一了百了……”

宋熙宜眼色一暗,“一个人死了简单,难的是悄无声息地让她死了。”

“王爷护着郡主,郡主想做什么就去做。”

书房内,上等沉香所制成的百刻香幽幽燃着,缕缕清烟迂回缭绕而上。沈榷按了按疼得发跳额头。他端正的脸庞和挺秀的五官布满上了岁月的痕迹,常年身居上位者,位高权重,多了份不怒自威。

他看了眼远去的沈知聿的背影,叹了口气。佝偻着背,仿佛苍老了几岁。

一道人影进来,挡住书房外大半的光,影子慢慢从地面爬上沈榷膝头。

“大哥重新娶亲,是父亲安排的吗?”

沈榷抬眼,看到来人是沈祁安,往倚背上一靠。他咳了几声,方开口:“这件事和你无关。”

“怎么,这次娶亲,不用我替了?”

沈榷瞪他一眼,“没规矩!这件事,你就当从未听过!”

“所以,沈知聿一定会娶史家女儿是吗?”

沈榷不语,默认了沈祁安的问题。

“你们会害死他的,像害死我母亲那样害死姜沅。”

“住口!”沈祁安触及到了沈榷逆鳞。

沈榷勃然大怒,手重重拍在檀木桌子上,“当年,你只是个襁褓之中的孩子,你懂什么!意儿的事,只是意外……”

“意外?”沈祁安打断他,“这么多年,你从来不敢去天净寺为她上香,难道不是心里有鬼吗?”

“二哥儿!”书柏站在一旁,听到沈祁安越说越不像话,忙出声制止他。“当年的事,大人也是诸多无奈。你母亲,大人也是拼了命去护着……”

“可你还不是没护她周全。从正妻变成妾侍,死了都不能进沈家宗祠。”沈祁安看着沈榷的眼睛,知道了他的态度,也不欲多留,转身离去。

沈榷气得砸了茶盏,一手拂掉桌案上的文书。“打发了知聿,没想到祁安竟也会跑来兴师问罪!他凑什么热闹!”

“二哥儿心善,那癸君和意奶奶一样的境遇,难免心急。”

“沈史联姻,牵扯的势力太多。官家和太后相互掣肘,拿一桩婚事试探命官。太后亲自赐婚,只不过想早早厘清各方势力的站队。”沈榷顿了一下,站起来,转身从书架上拿出一个带锁的匣子。他打开木匣,里面只放了几张信纸。

“这是太后与宋熙宜的书信。信上倒无其他内容,只聊了些家常。太后反复提了史家的女儿正当妙龄,而姜沅身份低微,配不上聿儿。既是有皇家血脉,得配个豪门贵府。”

沈榷把信纸折了又折,“若是太后真的慈爱幼辈,倒也无妨。只是她与厉王结交高官,现下想拉拢史家势力,联姻是他们的上上策。宋熙宜当真是厉王的好妹妹,对他言听计从,情愿牺牲聿儿的婚姻。”

书柏自是知道其中利害,又心疼沈知聿。“官家子嗣单薄,太子早夭。厉王野心勃勃,伺机而动与太后勾结。只是可怜今日聿哥儿跪在殿内求了那么久,看样子是真和姜沅琴瑟和鸣。”

“现下松口,只怕是会打草惊蛇。官家的意思也是按兵不动,且先看太后党人能做到何种地步。”沈榷摩挲着手上戴的暖白玉戒指,“我必不叫聿儿和沅儿重蹈覆辙。

“沅奶奶,今儿个下面奉上来的土鸡,羽毛光鲜亮丽,体量肥美,炖汤肯定鲜。”妙君掀开彩珠帘幔进入林颐院正殿。

姜沅撑着脑袋,指尖捻了纸张轻轻翻页。见妙君进来,他才抬了头,“大爷今儿个回来吗?”

妙君脸上没了笑,支支吾吾开口:“咱们做好了,奶奶先吃着……爷,爷没差文君回来,兴许是准备在学堂里用饭。”

“那你烧好盛一盅,我去给爷送去。”姜沅打断妙君,“爷近日总是晚归,母亲大人寻不到人,差了瑞妈妈来问,我去看看,回来好给瑞妈妈回话。”

热滚滚的鸡汤倒入描金的盅碗里,盖子一盖上去,蒸腾起来的白气随即在空气中消失散尽。

“这东西沉,我拎着罢。”环姐姐伸手想要接过,被姜沅拦下来。

“无妨,有马车接送,环姐姐别担心。”

“沅哥儿还是让我跟着去罢。”

“我悄悄去,给爷递了吃食就回来,兴师动众的反而影响国子学的学生们读书,环姐姐放心,又不是去什么偏远的地方。”

环姐姐点点头,将盅碗放进刻花的食盒中,“沅哥儿办事儿稳当,我自然放心。快去快回,晚上给你蒸团子吃。”

环姐姐扶起姜沅,往里屋换出行的衣服。

近日天儿热,环姐姐备了水蓝素纱的长衣,又给姜沅套了件儿乳云色的对襟衣衫。

“沅哥儿别害臊,姐姐有话问你。”环姐姐理了理姜沅衣服上的褶皱,压低声音说:“沅哥儿嫁过来这么久,肚子里头可见喜事儿?”

姜沅怔了一下,摇摇头。

环姐姐叹了口气,“沅哥儿年纪小,这些事儿原是不着急。这偌大的府邸,人多眼杂,最不缺人喷闲话儿。近日下人们都在议论,聿爷要另娶贵女,降妻为妾。沅哥儿没个孩子,母家也不能为你撑腰,往后可怎么立足。”

环姐姐愁得脸色都发沉,“聿爷最近不爱回家怕也是这个缘故,沅哥儿今日去见他,得问问清楚,看看爷是什么意思什么态度。我见爷是喜欢哥儿的,是想与哥儿好好过日子的。”

沈知聿要另娶新妻,这件事儿姜沅早就听嘴碎的人嚼舌根说过。姜沅细细思量过,也想寻沈知聿聊聊,问问这亲事儿到底如何安排。他是沈知聿明媒正娶的妻,倘若一日为妾,便会终身为妾,一辈子翻不了身,沦为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他不想这样。虽说沈知聿是个心善的,不会对姜沅薄情寡义,但宋熙宜身为沈家主母,现如今就明里暗里给姜沅摆脸色,施绊子。姜沅还得罪不起,这桩婚事于他来说是前无进路,后无退路,眼下真的是举步维艰。

环姐姐见姜沅脸色不好,紧皱着眉头,担心他心里也不好受,便不再多言。

她绾了一下姜沅额前被吹散的头发,转身从梨花木雕的首饰盒内,挑了一个老银烧蓝的压襟。“夏天衣裳薄,今日风大,既然要出门,沅哥儿佩个压襟戴上罢?”环姐姐仔细将东西拿出来,她是见过好东西的,这压襟做工精细,看着就价值不菲。“可是爷为哥儿新添置的?这蓝色烧得端正,很配哥儿呢!大爷对沅哥儿真是上心。”

姜沅盯着那压襟首饰,嫩白的指腹摸了摸上面雕刻的镂空图案。

“都不是。”他开口,轻飘飘说了一句。

环姐姐没听仔细,正欲询问。瞧见姜沅脸色更加不好了,怕是提到姜沅的伤心事儿,那着压襟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环姐姐,这东西贵重,国子学是读书的地方,就戴寻常的即可。”

“哎,好。”

姜沅让林颐院的一位小厮套了马车,只带他一人前去。

国子学的大门是由质地坚硬,纹理细密的柚木做的。木门上刷了一层暗色的红漆,显得格外庄重。书院两侧是由先帝亲自题写的对联,上联:久慕学风,激扬书院兴文藻。下联:昌隆教化,迭出雄才报国家。

姜沅立在偏侧,小厮前去通报。

不多时,文君慌慌张张跑出来。

“沅少君怎么亲自来了?”

“烧了些吃食,给爷送来。”

“给我罢,爷在温书,不好出来,我给他送进去就行。”文君想伸手去接,但是姜沅紧紧提着食篮,并不肯松手。

“我不能进去吗?”

“里头学生多,正在用功读书呢,少君进去,别人免不了要抬头议论,让人瞧见笑话。”

“你家奶奶长得这般好,谁敢笑话?”沈祁安从国子学里面出来,握着扇子敲敲文君的头。

“二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文君知道他家少君奶奶跟天仙儿似的好模样,谁见了都得说他家爷捡到宝了,只是现下他家爷躲着少君,他个嘴笨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被沈祁安一打岔,急得头顶冒汗。

“带什么好吃的了?”沈祁安虽然这么问,但是并不想知道答案,只是看着姜沅的脸,直接伸手拉过食篮,递给文君。“拿进去罢。”

“哎,哎,谢谢二爷。”文君连连朝他们俩行礼鞠躬,“少君,二爷,我先进去了。”

“谁配的马车?沈府少君坐这样的马车也不怕别人笑话。”

沈祁安脸色不好,厉声问话,看起来格外凶。

那小厮吓得立马跪倒在地,连个分辨的话都说不上来。

“别在这儿发脾气。”

姜沅一说,沈祁安收敛了脸色。“坐我马车回去。”

姜沅听罢,转身跟着月风一起往沈祁安的马车走去。

沈祁安原以为姜沅会避嫌,没想到他能这么顺利上自己马车。

姜沅端坐在马车中,一身月蓝色的衣衫称得他如冰雪美人,在这暑热的天气里,近身透着一股炎凉。

“沅儿,真是巧了,今日我前去国子学,给幼时师从的老学究送寿礼,居然碰上你了。”沈祁安见姜沅不说话,随便扯了个话题,“天儿热,喝个酸梅汤,用乌梅和冰糖水熬成,外用冰围之,久而自凉,不伤肠胃。”

沈祁安端着碗,递到姜沅嘴边。“碗身冰手,我端着喂你,尝尝。”

红莹莹的嘴唇盖在瓷白的碗边,齿贝轻起,姜沅小嘬了一口,脸儿马上皱巴巴的。

沈祁安看了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夏天吃不进东西,这酸梅汤冰糖放的少,酸些开胃。”

“沈祁安…我……”听完沈祁安的话,姜沅抬头,看着他的脸,眼眶都红了一圈。

“怎么了。”沈祁安放下碗,轻生问他,冰凉的指腹按在姜沅的脸上,摩挲了几下。

姜沅是有很多话想说,他不想为妾,他想带着环姐姐回京州,他想求沈祁安带他离开。但是姜沅难以启齿,自己以什么身份让人帮忙,沈祁安又凭什么帮自己。开了口,才真是利用了沈祁安。

“没事儿,这汤真的太酸了。”姜沅转头,躲了一下。

沈祁安看出姜沅有话未说,他捏着姜沅的下巴,头抵在姜沅的额前,哄他,“没事儿,下次给你带冰酪吃,那东西又甜又祛暑。”

平稳行进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沈祁安掀了帘子,往外一看,拦住马车的居然是王晚漾。

“二爷,你让我好找。去国子学还扑了个空。”王晚漾骑在马上,满头大汗,汗浸了一脸。

“何事让你这么慌张?”

“昨晚,我和商队的领头在添香阁谈粮食的事情,南方发了水灾。京州、江州淹得不成样子。事情没谈完,索性就宿在那里,今儿个一早,花妈妈慌里慌张进来找我,说你那老相好得了急病,人好像要不行了,求你帮忙找大夫又寻不到你人,只得求了我来。”

花妈妈虽然重利,但章圆年纪轻轻,一下子病成那副模样,看着实在可怜,他又颇得沈祁安青眼,遂着急忙慌地寻人救治。

王晚漾看着沈祁安发愣,引着马,走近马车。“就是那个你特别喜欢的圆儿啊!赶快去找大夫救他!再晚你可要失去一位心尖尖儿上的人!”

沈祁安并未像王晚漾那样着急,但他克制住不回头看姜沅。

添香阁的官儿多,沈祁安放荡调情,哪儿会记得那么多名字。但是沈祁安能将章圆这名字和他的脸对上,只是这名字对沈祁安来说分外好记罢了。

章圆也算是体贴陪过沈祁安一段时日没必要见死不救。沈祁安递了枚代表自己身份的玉佩,“你去医芳斋,寻一位刘大夫,找他去添香阁医治罢。”

王晚漾奇了,“你不亲去瞧瞧?”

沈祁安摆摆手,放了布帘,一转身和姜沅的视线对上。

姜沅神色平静正常,刚刚还能在他脸上探究出一丝一缕慌乱悲伤,现下竟全不见了。沈祁安却觉得莫名心烦。

“沅儿……”

姜沅生怕沈祁安开口要同自己解释,他连忙出声道:“咱们,咱们快回家罢。我还要……”

沈祁安跨了一步,凑到姜沅旁边,他捏着姜沅的下巴,强迫人抬起头和自己对视。他看到姜沅又黑又亮的瞳孔满眼都是自己,才觉得些许放心。

沈祁安这突如其来的脾气,让姜沅觉得莫名其妙,遂伸手推了他一下。

沈祁安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凑近亲了亲姜沅的脸颊。他把姜沅摁在怀里,攥着人的手,不让人动弹。

沈祁安低头含住姜沅的双唇,伸出舌尖一寸一寸地舔。往日,沈祁安亲他带着强势的凶狠,咬着姜沅的嘴唇,使劲吮吸,恨不得将姜沅拆解入腹。像现在这么温情的亲法是少有的。

姜沅觉得沈祁安按在自己腰上的手变得滚烫,一股酥麻的痒意被撩拨起来。

姜沅屏住气,急急咽了几下口水。他能感觉沈祁安轻笑了一声,旋即舌头探入口中,抢食一般卷吸着自己的舌尖。

不知道亲了多久,沈祁安终于舍得松开。姜沅回过神来,自己已然被沈祁安抱在腿上,他胯间不容忽视的硬物抵在自己腿根,更要命的是自己的后穴也流了淫液,像是被这个吻暖得化掉了一样。

姜沅不敢乱动,他觉得害臊,索性就把脸埋在沈祁安肩膀上。

沈祁安把人搂得更紧,绸缎的衣服上尽是褶皱。他顺着姜沅白皙的颈子往下亲,还要故意发出粗喘,一声一声传到姜沅耳朵里。

“二爷,咱到了!”

平日里月风驾车慢悠慢悠地晃,今日他倒是快马加鞭。不为别的,今天姜沅坐了他的马车,还穿了一身仙君似的衣裳,他得早些回去和月白、月清炫耀。

姜沅立刻惊醒,慌忙翻身从沈祁安腿上下来。他拉开车帘,扶着月风的手踩着木凳下马。

“多谢。”姜沅点头示意。

“嘿嘿嘿,不谢不谢,沅奶奶慢些回院儿里。”

“嗯。”

月风目送姜沅走远,才想起来自家主子还在马车了坐着。于是又转身掀开帘子。

沈祁安如同一个恶煞,手撑在腿上,眼睛瞪着月风。

“二,二爷,二爷咱们到了。”

“你驾车驾得越来越好了。”

“是吧!又快又稳!”

沈祁安白了他一眼,起身下车,走了几步越想越气,回来狠狠拍了一下月风的头。

“啊!疼!”月风揉着头,牵引着马,把马车引到马厩。

姜沅还未走到林颐院,便被瑞妈妈拦住。

“沅哥儿,主母配了好茶,您去尝尝?”

姜沅深吸了一口气,扯了个笑脸,“我先回院儿里更换件衣服,出去跑了一圈,怕唐突了母亲。”

“都是一家人,见外什么。沅哥儿快随我来。”

姜沅不好再推脱,只好跟着她前去。

宋熙宜端坐在主位,看着姜沅跪着行完礼,都不发一言,抬眼示意旁边的人。

瑞妈妈挥了挥手,让小侍女扶起姜沅。

宋熙宜没发话让坐,姜沅低着头站在一旁。都等着宋熙宜瞧够了自己,她才开口:“今日去看了聿哥儿?”

“爷在温书,并未见到。送了鸡汤,我便回来了。”

宋熙宜不留痕迹地眉头皱了一下,虽说沈知聿是她亲生骨肉,这孩子心思深,本来和姜沅情深义重,现下避着不见姜沅,她实在不清楚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坐罢。”

宋熙宜发话,姜沅这才坐下。

“我近几日睡得不好,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瞧,你既然在,就给你也把一脉。”

“多谢母亲。”

屏风后面,转出一位中年男子,提着医盒,弯腰站在姜沅身边。

“少君安好。”

“有劳太医。”

太医手指按在姜沅脉搏上,细细诊断。他身上飘来终年不散的药材味儿,熏得姜沅有些头晕。

太医诊好退至一边,以极其细微的幅度朝宋熙宜摇了摇头。

“虽说你身为癸君,不能入仕。但姜家是大宁城里的大族,世代为官。不知你可曾听过史家?”宋熙宜问得漫不经心,姜沅心却沉了。

“史家名门望族,家世显赫,大宁城内无人不知。”

“太后赐婚沈知聿和史家女儿。沈家已经下了聘书,迎娶史佳瑶为妻。”

又是轻飘飘一句,姜沅却被这一句话打击得心里一阵绞痛。原来那些闲话都是真的,沈知聿真的要另娶他人,怪不得连日都见不到他。姜沅攥紧双手,圆钝的指甲戳进手心,生疼。

姜沅缓了缓开口:“我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嫁入沈府,如今却要惨遭贬妻为妾。这世间的道理难道只由家世权贵决定吗?”

宋熙宜死死盯着姜沅,忽然从他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宋熙宜从心底泛起厌恶。她挥手把桌上的纸扫到地上。

“当日娶你,权宜之计。凭你一个癸君怎么可能嫁入沈家为妻!你哥哥未参加科举却能入仕为官,你姜家无爵无位,上个月你妹妹却能和侯爵府段家结亲,甚至你远在京州因贪获罪的舅舅能不遭受牢狱之苦,平安归家,都是求了聿儿帮忙。我们沈家走动了多少关系,花费了多少银两,上面都记得清清楚楚!”

宋熙宜一字一句落在下来,像是一记耳光重重扇在姜沅脸上。他强撑着站起来,拿起地上的纸,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

“我,我从来不知……”

“聿儿存心瞒你,他念你们夫夫一体,你家的事儿,事事上心,病中操劳。”宋熙宜话锋一转,“太后赐婚,实则是拉拢阵营,其中利害关系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如今你拦着不允,岂不是要让聿儿公然抗旨!”

“是啊,沅哥儿,聿哥儿对你好,咱们是有目共睹的。聿哥儿喜欢你,心里有你。即使以后有正妻,但你是癸君好生养,给咱们哥儿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沈府谁也不敢低看你不是!荣华富贵少不了沅哥儿的!”瑞妈妈也帮腔说了几句。

姜沅捏着纸,呆愣又迷茫的站着。他好像流泪了,因为纸张上的字变得模糊不清。

良久,姜沅才开口,“聘书和婚书在林颐院正殿的梨花木描金首饰盒里锁着。”

瑞妈妈一脸震惊地看着姜沅,甚至殿内站着的太医和侍女都抬头看了一眼姜沅。癸君和离,注定是要孤独一生的命。这位癸君年纪小,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惜了,连及冠都为到的妙人儿。

站在一旁的王妈妈咳了一声,连连转了好几下手腕上的佛珠,心里阿弥陀佛念了好几遍,突然反应过来,连忙阻止。“沅哥儿拿了这些东西,咱们刚好改了聘书,拿去公证,以后沅哥儿就是沈府贵妾了。”她走过去,拉着姜沅起身,向宋熙宜行礼。“郡主娘娘,咱们少君真是个明事理的,事情都谈妥了,我先扶少君回林颐院。”

虽说王妈妈只是以前护送姜沅去添香阁的交情,但她信佛心善,不忍心看着姜沅小小年纪折到这沈府,那当真可怜。

姜沅却不肯挪步,清清楚楚说道:“求郡主娘娘赐和离书。”

郡主动怒,殿里的侍女跪了一地。宋熙宜深深吐了一口气,才堪堪将怒火压下去。

“府里少君不懂事,登不上台面,让太医见笑了。您既验过,可以回去好好答复太后娘娘了。”

“是。娘娘放心,回到宫里,我也只会答复太后关心之事。”太医拱手行礼,“还望郡主娘娘切勿多心,官家子嗣单薄,太后娘娘也是希望有个孩子承欢膝下,享天伦之乐,因此特派我来诊断。”

太医又从医箱里拿出一张药方,“这位少君福薄,下位少夫人出身名门,福泽深厚,这药方定能助太后和郡主心想事成。”

宋熙宜嘴角上扬,眼里却没有一点儿笑意,“瑞妈妈收下罢。”她幅度不大地点点头,“有劳太医了。”

太医告退之后,宋熙宜忍不住砸了茶盏。“没一个省心的!”

“娘娘息怒,左右姜沅不是没怀上大哥儿的孩子吗。”瑞妈妈摆摆手,让屋子里其余的侍女妈妈们都退了下去。

“现下旁的事儿都不重要,关键是厉王安排的沈史联姻的亲事!”

宋熙宜想想就头疼,“聿儿怕是放不下姜沅。姜沅不肯老老实实的,非要和离,我只怕聿儿重蹈覆辙。”

“娘娘多虑了,那姜沅看着薄情冷淡,不像是对咱哥儿动心的样子。”

这点儿,宋熙宜也能看出来。“是了,现下最重要的就是帮王兄完成大业。”

瑞妈妈听了,满意笑了笑,重新倒了杯茶奉上去。

“你…你都听到了。”

姜沅独自从院子里出来,便看到沈知聿在侧门立着,眼睛涨得通红。姜沅想解释,却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两人默默无言一齐走回林颐院。

“环姐姐看你被我母亲身边的人带走,着急去国子学找我,我便赶回来了。”

沈知聿急急忙忙去寻姜沅,刚走到院外,恰好听到了他那句要与自己和离。

“沈知聿。”姜沅还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既然你要娶妻,那咱们就分开。我,我不是你的良配,史家才和你门当户对。”

“姜沅。我……”沈知聿紧紧握住姜沅的手,他连日躲着姜沅就是怕今日这样的局面。他根本没有办法给姜沅任何承诺和保证,他也不能劝姜沅为了自己留下为妾。怎么做,怎么说仿佛都是错的,没有想到完全的对策之前,索性避而不见。

沈知聿心里早就觉得,只要将此事告诉姜沅,姜沅一定会离开,可是他不想失去他。

“求你,别离开,我会想办法的。”

姜沅默默抽回手,看着沈知聿难过,他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是位菩萨一般的人儿,他对自己好,不带目的,没有心机。可他病重卧床时,自己还想利用沈祁安,为余生谋条活路,放任沈祁安对自己为所欲为。卑劣的求生之举,还不若添香阁的云青高贵,姜沅自己都唾弃自己。

不能这么一错再错下去了,不如现在与沈府一刀两断。

“釜底抽薪才能及时止损,扬汤止沸解决不了问题。这桩婚事牵扯过多,不是我们两个人想想办法就能解决的。”姜沅叹了口气,“而且,我不值得你为我做什么。”

姜沅年纪小还未到婚嫁的年龄,被继母所卖,嫁入沈府。婆母刁难,夫君重病。旁人说是富贵日子,沈知聿知道姜沅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姜家也算是大户人家,姜沅是原配嫡妻所生,姜父不一定安排姜沅外嫁。当初信了玄学道术,沈知聿为了自己,也并未阻止母亲向姜府威逼利诱,同意强娶姜沅。终究是自己毁了他原本安逸平稳的一生。

沈知聿眼睛发红,紧紧攥着双拳,可是,他喜欢姜沅,叫他怎么甘心放手!

“聘书婚书,我会呈给郡主,我们……”姜沅起身,话还未说完,就被沈知聿推倒在榻上。沈知聿压在姜沅身上,封住姜沅的嘴唇。

姜沅想开口叫人,沈知聿趁虚而入,勾着他的舌头纠缠。

姜沅在哭,沈知聿并没停下。他从香囊里捏了颗小药丸,塞到姜沅嘴巴里。用手捂住他的嘴巴,逼迫姜沅吞咽下去。

“沅儿,不要离开我。”沈知聿低头亲了亲姜沅湿漉漉的眼睛,顺着泪痕吮去脸上挂着的眼泪。

小时候沈知聿最讨厌吃药,成日里嬷嬷追着他喂,还没有蜜饯。药汤苦麻了舌头,灌下多少水都没有,喝完药吃什么东西都是哭苦的。

宋熙宜回了王府,沈知聿身边就跟了几个奶嬷嬷。嬷嬷备药,一个转身的功夫,沈知聿就偷跑了出去。

他溜到没人去的假山上,倚在冠云亭的栏杆上,往下面的湖里扔小石子儿玩乐。

远处传来一阵声音,一位女子朝这里跑来。

那位女子,沈知聿见过,还知道她叫吴蔼意,是被父亲绑回家的。

那日,沈知聿躲在奶嬷嬷身后,看着母亲气极,拔了剑,直直挥去。要不是下人拦着,她是真的想杀了沈榷和吴蔼意。

“我已经按照王爷要求,娶你为妻,永不休弃,还与你生养聿儿。我求你,求你饶过她!”沈榷从没这样卑微求过人,求饶的话语却像锥子一般刺进宋熙宜的心里。

沈知聿知道母亲讨厌吴蔼意,可自己对那位女子说不上讨厌。沈府金屋佳肴养着她,但是吴蔼意却在残酷的煎熬中慢慢枯萎,消瘦不堪。沈知聿只觉得她又笨又傻,为什么不安心留在父亲身边,好好活下去。

沈知聿扒着栏杆,探头看她,却见吴蔼意如同疯了一般直接跳进了冠云湖。

她不呼救,不挣扎,任凭一池湖水淹没她。

沈知聿吓得眼泪直流,连滚带爬,一路从假山上跑下去,急忙喊人来救她。

五六个会水的小厮下去救人,才把一心求死的吴蔼意从冠云湖里捞出来。

沈知聿拿了身上的手绢,给呛得咳嗽的吴蔼意擦了擦嘴。

吴蔼意凶那些下人,叫他们滚,浑身上下湿踏踏滴水,像画本上的水鬼。可她又生的那么好看,咳得脸颊发红,像是涂了胭脂一般。

吴蔼意看到不走的沈知聿愣了一下,一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只是咬住发白的嘴唇。

沈榷终于赶过来,看到吴蔼意还活生生站着,一路上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他不管不顾紧紧将人抱紧怀里,吴蔼意也不挣扎也不回应,任由人抱着。沈榷知道她在想下一次怎么死去。

沈榷的衣服被尽数沾湿,他都没松手,良久才开口:“言两姓之姻比鸳合配,似鸾鸟相鸣,皑皑素心赤求缔亲,一纸朱色洒金,上陈海誓山盟,下复此生良辰。祈君白首相携,绵延子嗣,终老一生。意儿,你答应我的……”

沈知聿抬头看,吴蔼意明显怔住了,眼眶红了一圈,不知道是湖水还是泪水,顺着瘦弱的脸颊往下滑。

“意儿,给我生个孩子吧。”

从那以后,吴蔼意便不再要死要活的逃跑寻死。沈知聿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她有了身孕。他时常想若不是夏至那夜……说不定父亲和她还有他们的孩子一家三口真的会美满地生活下去。

“唔……”药效很快,姜沅的脸上泛起潮红,哪怕是沈知聿不再胁制他,姜沅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他浑身瘫软,倒在榻上。

沈知聿含着姜沅的薄唇,紧紧贴上去,填满这个吻,两人的唇舌不断交缠。沈知聿微微抬头,离开这一片潮热。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沅儿,给我生个孩子吧。”

虽是夏日,但冷茶伤胃,如若煨了炉火温茶,长久烹煮,茶水就会变色变味。文君便用了烛火来暖,一烛如豆,悠悠地释出热量,茶香四溢。

“沈公子,讨一杯茶。”周承垂头丧气坐在沈知聿旁边。

陆叙走过来,拍了拍他,“躲这儿清闲喝茶来了,齐先生找你去呢。”

周承撇撇嘴,“为师之道,厚德载物,以身作则,教人育人。齐暮德嫖奸癸君,致人怀孕,还不管不顾,残忍至极!我才不去他那处!”

周承愤愤不平,也不嫌那茶水烫,一口饮尽。

“不是说是那小官儿污蔑齐先生吗?”陆叙奇了,“那小官儿都入狱了。”

齐暮德身为国子学的老派学究,学识渊博,德高望重。这件事情争议太大,皇帝亲自下旨移交大理寺去查,如今已经有了结论。那癸君心术不正,故意服用坤灵丸,发情受孕,想以此来勒索齐暮德。在他的厢房里,还搜出了一盒未用完的药。

周承冷哼一声,“坤灵丸里头有上好的阿胶和鹿角胶。那药用料昂贵,价钱不菲,他一个添香阁的小官儿怎么有钱买?”

“兴许是他谋划已久,特意存钱呢。”陆叙自幼跟随齐暮德学习,他虽疑惑此案,但还是下意识维护老师。

周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欲和他多言。“小人无节,我以后不会追随他了。你为他狡辩,我们同窗之谊也就到此为止!”

陆叙有些着急,上手拉住沈知聿。“你怎么看?”

沈知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他这么一问,吓了一跳。

“那癸君都死在牢里了,不是齐家人心虚灭口吗!少拉帮结派,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周承把沈知聿的手抽回来。

沈知聿想到那日姜沅义愤填膺的模样,怕是沅儿知道这个事情要伤心了。

散学之后,沈知聿把文君叫来。“身上带银子了吗?咱们去趟医馆儿。”

“爷不舒服吗?”文君急忙把荷包掏出来递给沈知聿。

沈知聿摇摇头,接过荷包,上了马车。

苏芳色的幔帐在白日就被放了下来。

姜沅头晕脑胀,只觉小腹一阵一阵地发热,马眼和穴口堵不住似地往外冒清液。他感觉到自己的衣裳被扯开,粘腻流水的后穴被一道炙热的眼光盯着看。他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却能清清楚楚感受到沈知聿的手指在穴口打圈抚摸。

“沈……沈知聿……”那药丸滚过一遭,姜沅嗓子仿佛被烧哑了一般。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想抑制住口中的干渴。

沈知聿从姜沅泛着细汗的腰腹往上摸,指腹用力,就能在那瓷白的肌肤上留下薄红。他指尖捻了下姜沅鼓凸的红果,整个手掌揉捏着细腻丰盈的乳肉。

“嗯…嗯嗯……不要……”姜沅不自在地往上挺腰,说出的话都带着颤儿。

沈知聿深深吸了口气,解开衣服,攥住姜沅的后颈,往自己胯下按,强迫他张开嘴巴,含住龟头。

虽然沈知聿并未完全勃起,在姜沅湿暖的口中倒也硬了个大半,硕大的龟头抵在姜沅喉头碾磨。

沈知聿缓缓挺腰,一下一下肏他的嘴。

“唔…唔…”

半勃的阴茎将他口中塞得满满当当,咽不下去的口水顺着嘴角往外流。姜沅闭着眼睛掉泪,连哭都哭不出声。

直到沈知聿射了出来,才将阳具从姜沅口中拔出。

明明只是口交,姜沅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般,浑身都是汗。他偏过头,拼命地咳嗽,没吞下去的精液都被咳到榻上。

沈知聿看他咳得厉害,慌张起身去倒水。

没了沈知聿的限制,姜沅强撑起身子往外爬。“环…环姐姐……”

姜沅赤着脚,还没踩在地上,沈知聿听到动静,转身大步走过来,握着姜沅的肩头,把他重新掼到床榻上。

茶水里又融了一粒药丸,杯口递到姜沅唇边,让他全部饮尽。

姜沅意识逐渐变得朦胧不清,连床幔上的花纹都不能分辨。姜沅听到叩门的动静,好像听到了环姐姐喊他名字,他想回应,努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最后只听到沈知聿清冽的开口,大声说了句:“拖下去。”

沈知聿攥着姜沅的细伶的脚腕,轻而易举地把他整个人翻了过去。

他伸手把挡住姜沅半边小脸的碎发绾在耳后,动情地低头,在他嘴角亲了亲,然后顺着姜沅软绵绵的脊背往下又舔又吻。

粗粝的舌苔舔过细腻的肌肤,姜沅被刺激得泄出呻吟,他难耐地抖动,换来的是更密集的啃咬。

“啊啊……”姜沅把头埋进床褥,小声哭了出来。

沈知聿一手卡住姜沅的腰,一手握住重新勃起的阳具,往那流水翕动的后穴插去。

泥泞粉白的穴口微微张合,里面的淫液泉水一般往外涌。沈知聿射过一次,哪怕重新挺起来,也没硬度,这细小的屄口还是纳不进去。

他咬了咬牙,豆大的汗珠砸在姜沅的腰窝,烫得姜沅左右摇摆了下屁股。

沈知聿无奈松了手,打开床头一木匣,里面放了各种淫器,他拿了一个银托子。

那东西是金属制的,半圆状的长形器具。底端托这俩卵蛋,前面拖着鳌柄。上面带刺高棱,有凹凸不平的花纹。

沈知聿戴上那淫器,捏着姜沅屁股肉,缓缓把阳具推到温热的穴道。

沈知聿从前不爱用这些东西,阴茎塞不进去就塞不进去,他不勉强姜沅。任凭他用手,用嘴,用腿帮自己泄出来。如今借助银托子,沈知聿复送至根,层层叠叠的媚肉吮吸着阴茎上的每一处,让人爽得头皮发麻。

沈知聿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甬道又紧又湿,他卡着姜沅的腰急急往里杵,穴口溅开点点水花儿。

“沅儿,你含得很好。”

沈知聿弯腰,从后搂着姜沅,指尖捏着他的乳肉。

姜沅眼前发白,他听到沈知聿讲话,但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痛,他只能感觉到后穴撕裂的痛。

沈知聿那话儿本来就不小,后头许久未做,如若能吃下原来的一根,已经是他身为癸君天赋异禀。现在又加了一银托子,姜沅只觉得被肏得有气进,没气出。

他疼得发抖,齿贝咬住下唇,以此来分散痛苦。

姜沅浑身都在冒冷汗,连小声的呻吟都听不见,沈知聿察觉不对,连忙抽出阳具。后穴红肿不成样子,淫水混着鲜血往外流,阴茎和银托子上都挂着血丝。

“沅儿……沅儿,姜沅!”

沈知聿把姜沅翻过来,害怕地趴在姜沅的胸口。幸好,幸好,胸腔里的心脏还在跳动。

沈知聿紧紧搂住姜沅,泪水抖落在姜沅身上,他喃喃开口:“对不起……我,我只是不想,不想失去你……”

缓了好久,沈知聿起身,拿了细软的手帕给姜沅擦净身体,又拿了床新被,把人严严实实塞进被子里。

他静静看着姜沅,姜沅睡得不安稳,眉头紧皱,呼吸都是急促的。

沈知聿叹了口气,伸手拽下了外衣上香囊,把里面所有的坤灵丸尽数倒入铜盆里,昂贵的药材渐渐融于水中。

“来人。”

妙君战战兢兢走进来,“爷?”

“把水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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