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谋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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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的情况与所有的省份不同,这个时候的湖南有了一些失控的迹象,新旧势力的冲突把曾国藩夹在当中让他非常不好受,从思想上来说曾国藩算是个保守的人,但是他的见识又让他明白新学的力量,所以他一直在寻找这样一种平衡,遗憾的是新旧势力的水火不容让他的这种希望彻底破灭,成为了一个两面不讨好的人物。幸好这个时代的巡抚手中权力已经变得极大,所以在他的弹压下还没有出太大的乱子。

实际上曾国藩处于这种压力之下再加上年事已高、身有旧疾早就开始有了引退的想法,只是这接班人的问题一直没有着落。因为不管从那个方面来看在他之后都应该是曾国荃继任湖南巡抚,可是这一步却不是那么容易跨出去的,南方的各路军阀到现在为止在权力交接中还没有出现过父子、兄弟相承的事情,这些年当中也的确有两三个掌有实权的总督、巡抚因为年龄或者健康原因放弃了手中的大权,这里面除了一个把权力重新交给朝廷之外其他的都是自己安排接班人,然后上表朝廷要求上面既成事实,清廷既然已经默许了南方诸省的自治也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每一次都作了顺水人情。所以从这方面来说他们还算不上诸侯,可是现在如果曾国藩打破这个规矩的话朝廷震怒自不必说,周围的势力会怎么看待自己?老百姓会怎么看待自己?

若是依曾国藩的意思他是不会让曾国荃从自己手里接棒的,可是曾国荃这个人不像他哥哥那么沉稳,他觉得这个位子是自己凭借功劳挣来的,如果曾国藩退下来自己接位不属裙带,所以对曾国藩的劝说一直听不进去,因此曾国藩还是只能在巡抚的位子上硬挺着。

李富贵组建联军的事情一开始曾国藩并没有太在意,他那本已不多的精力都被湖南省内的问题给耗尽了,在他看来李富贵平定西北毫无悬念,组建联军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直到后来左宗棠来信说李富贵一定要拉上太平军是为了把这支反贼漂白才让他想到了一些东西。

心中有所感悟的曾国藩立刻把曾国荃招来问道:“李富贵要平定西北,你有没有兴趣参加呢?”

曾国荃沉思良久突然醒悟道:“大哥你这是要支开我?”

曾国藩点了点头“其实你治军的本事在治政之上,湖南现在这个样子很不好管,不要说你,就是我也只是勉励支撑,这个巡抚有什么好,你以为派了人上街把那些标语撕了我就不知道他们写东西骂我是卖国贼了吗?”

“可是我们曾家”

“我跟你说了做少遍了,曾家的将来不是靠我们把这个巡抚抱在怀里不放,现在天下大乱我们只是替国家看住湖南而已,难道你真的想把湖南据为己有?曾家的将来还是要靠我们曾家的人一代一代去争取,但是国器决不是我们所能觊觎的。你在湖南做到藩台已经是到头了,要想继续博取更大的功名或者去北京或者去南京,你自己选一个吧。”曾国藩说的斩钉截铁,再没有回环的余地。

“大哥你要这么说我除了去南京还能去哪?”曾国荃赌气的说道。

“你去南京也不委屈你,左季高都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李富贵,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左季高当然可以,他又没有失去什么,我可是空着身子出门,这些年做的事基本上都是白费,就顶了一个藩台的帽子,到时候恐怕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曾国藩摇了摇头“你这就是在说气话了,你和李富贵的关系一向不错,再说他的手迟早要伸到湖南来,所以你对他是非常有用的,他不会不重用你的。”

“我觉得他似乎对湖南并无什么野心。”

“所以说你糊涂啊,他那么大的力量怎么可能满足于现在这个位子,李富贵的行动很难猜,不过我多年观察还是瞧出了一点端倪,李富贵应该是想等到天下归心的时候才一统华夏,在此之前他如果要吞并某个地方总是会等到瓜熟蒂落才动手,这次非要组建什么联军恐怕就是为了把湖北收去。”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以他的武力一统天下并不难。”

“谁知道,可能他觉得自己比我们都年轻,所以慢一点没关系吧。”

“大哥,你对李富贵的看法变了。”曾国荃也明白曾国藩的苦衷,他只是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仅仅因为避嫌而付之东流,现在看来到南京去发展的确要比留在湖南更现实一些。

“就像左季高说得那样:非常之时有非常之人,从三皇五帝开始从来没有哪个时期像现在这样非常,出他这么一个怪物也算是天意吧。”曾国藩这段时间总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抵抗那个强大的邻居了,这也是他为曾家选择了一条依附李富贵路线的原因,虽然从感情上说他仍然希望朝廷能够振作,但是如果要他为此赌上一家老小的性命却做不到。

曾国荃又一次投笔从戎李富贵当然是举双手欢迎,他将其视为湖南的臣服,不过在湖南内部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看。曾国荃带走了一部分湘军准备接受李富贵的整编,曾国藩认为如果富贵军中有一定的湖南人将来李富贵就不可能对湖南有什么辣手,曾国荃虽然觉得这是他大哥在杞人忧天,不过让湖南人去参加富贵军他还是很赞成的。这个举动在湖南激起了很大的争论,新派喊出了“支持镇南王,保卫大西北”的口号,而旧派则攻击西北战争是穷兵黩武、劳民伤财,还把汉武帝搬出来狠批了一通。因为这个时候曾国藩已经失去了中立的立场,所以在这次新旧两派的冲突中他的缓冲作用大大降低,结果冲突开始变得难以收拾,在衡阳甚至发生了械斗。曾国藩对此已是疲于应付,他本来打算这次事情结束之后就把位子让出来,不过两党斗争的新变化又一次让他不敢轻易的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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