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癫狂,捂着烂肉横陈的双颊破口大骂,骂完哭,哭完笑。

三人吃喝拉撒都在柴房里,恶臭和黑暗无孔不入,一层层递进,再次扑向贴着墙缝的七姨娘,她无声干呕,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她急切拿头撞墙板,“妙儿!你还记不记得,你跟娘抱怨过!说偶然起夜,姑爷却不在床上,一个人跑到后花园,钻进假山流水亭就不见了人影,次日醒来人又好好的在你身边睡着,你还以为是做梦,你记不记得!”

灯下黑,灯下黑!

掳人暗鬼再能耐,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就将人送出东北地界!

李妙木然面色一瞬惨白,摇着头滚下泪来,“不会的,不是的,不可能的”

七姨娘看不见她摇头,听不见她低喃,急得心头拱邪火,扭身又撞向门板,“我要见乾王殿下!快!我知道乾王妃在哪里!”

没把握也只能赌一把了!

三天了,再找不到乾王妃就晚了,她们就完了!

三天了。

这是袁骁泱第六次给她送饭,一天两顿,菜色简单却均衡,他对她确实“周到”而“体贴”。

李英歌默然放下针线,举筷端碗,慢条斯理的用饭。

磨圆的筷子,银制的轻巧碗碟,他不给她任何机会伤人伤己。

她已经连冷笑都懒怠。

袁骁泱却缓缓牵出温润笑容,看着她手边脏污的汗巾,“快绣好了?”

当晚他给她送饭,捡起她擦过额角伤口后,随手丢弃的汗巾,要她就着上头的血污绣一副缠枝纹,绣她曾给萧寒潜绣过的缠枝纹。

一根绣花针,一副五彩丝线,不以为惧。

他不容拒绝的要求她,她不动声色的答应下来。

此时此刻,针线已近收尾。

袁骁泱的目光在汗巾上游走,似在细致地描摹着上头纹样,清朗容貌泛起完美的笑,“她还是我妻子的时候,也喜欢做这类繁复的针线。光凭书信来往,你就能学成她自己琢磨出来的独创针法,也算是名师下出的高徒了。你很聪明,也很有灵性,和她缘分不浅。”

这个她,是另一个李英歌,他的前妻。

“这里,是我花了两年多的时间,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袁骁泱抬眼,幽沉目光一一扫过室内摆设,落在屋外小花园里,“她喜欢花花草草,把园子照顾得一年四季花开不败,落一茬又开一茬。以前不曾上过心,如今再看,真是鲜活又有生气。”

后来,他休弃她,园子没有女主人照看,渐渐衰败,撤换后只剩一片四季不变的苍绿植被。

再后来,内二房夜半走水,大火熏得天穹低沉灰暗。

他的天,好像自此也没再明亮阔朗过。

所有人,所有事,都变得了无生趣。

他从小天赋异禀,从小肩负重担,要挑起父母的期盼,要挑起袁家的门楣。

他愿意孝敬父母,顺从父母,尽他该尽的责任,行他该行的义务,心甘情愿且不择手段。

只是离开东北进京后,他才发现,京里的人和事,比东北更无趣。

他后知后觉,原来,她才是他生平仅有的乐趣。

可惜,她死了。

他的世界沉寂而死气沉沉。

没有光明,没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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