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释诚(女大出轨女友姐姐初次约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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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释诚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想背着陈于心出去约调!

离开家里、搭上出租的那刻,她就已经后悔了,不如坦白了吧!和陈于心坦白好了,告诉她自己爱玩s,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种性癖而已!

可是每次看见陈于心那张过于婴儿肥的脸,她就说不出话了,她不好意思对白云一样天真的人说,操我。

她们的性生活总像柔波荡小船,有时候王释诚觉得前戏就是性生活的全部了。但是陈于心温柔体贴多金,她找不出什么离开她的理由,所以要去做一坨肉,变成一条狗的想法,只好瞒着她,悄悄地进行了。

这是她地蹲她,叫她配合询问不就好了?”

“除非找到了直接证据,不然是见不上她的。当时,传话问询的时候,他女儿在我们去他家的时候说不在家、在公司;等追去公司,她又打电话来说,刚刚接到家里的电话,她已经赶回家了,叫咱们改天再去。”李淳岸边看手机边回答,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根本就是不想和我们见面。你瞧着即便有了证据,她也有律师陪着,审不出来什么。”

“即便这样,李淳岸,你不觉得这样推断依旧台草率了吧……”王释诚不想相信她的直觉,她在警校里受过的训练,从来不是这样胡来的。

“张瑞和她女儿吵的是什么,你都不知道,何必说我草率呢?”讥讽的语气一上来,王释诚的火气也隐隐冒了出来。

李淳岸接着说:“张瑞要把外面生的小弟弟带回家。爸爸在外面乱搞,对他们来说恐怕不算稀奇,她女儿何必要吵。但是如果张瑞是想给他那儿子铺路呢?多个人来分家产。这个独女一向跋扈,又是个吃喝玩乐乱来的人,你说继承权要受到威胁,她怎么办?找人杀了多简单。多半啊,她爹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

“多半?屈打成招的多半吗?”王释诚气得音调都变了。

“总之,张实繁,绝对有问题!”李淳岸厌烦王释诚的逼问,每次吵架都有的场面再度上演,李淳岸气得把车门一摔扬长而去。

王释诚气得满脸通红,比起生气,她更多还是震惊”张实繁“这个名字,她无法忘记这个折磨了她三年的女人,把她当作奴隶一样践踏的人。她感到世界好像坍塌了,缝隙里挤满了西南的夏天特有的潮湿闷热。

暴躁的搭档、毫无进展的案子、没有意义地查案、无休止地加班,她趴在方向盘上,玩着陈于心给她买的玩偶,努力把思绪集中在眼前的忧虑上,这样她不至于再度感受到一阵黑洞洞的虚无和恐惧。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已经逃脱的性瘾,如今再度席卷她。王释诚不再想案子或李淳岸,她在想陈于心,她的安全岛,她满头大汗地忍住恶心和焦虑,一瞥时间,两点一刻,正是她在手术的时间,没办法和她说上话的。

她在想要不然就这样算了好了,去陈于心的医院里,没皮没脸地求她给自己,她已经开始流淌,像是软化的黄油那样,手指戳一戳就成了稀巴烂的那种泥,她焦躁地拨通电话打给陈于心。

如同她的预测那样,电话的忙音刮在了她的阴蒂,她越来越烦躁。

王释诚焦躁地翻着联系人,找寻任何能为此刻已经惊恐发作的她解决欲望的人。她忽然感到绝望,自从和她温柔惬意的伴侣陈于心在一起之后,她再也没有从前那些可供解决的一次性关系了。

她胡乱地点开所有的社交软件,向林林杂杂的女人发送邀请,她需要立刻解决。

她努力克制住伸向阴部,想要搓碟的手,但意志力却越来越薄弱,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生活已经在重压下已经坍塌,不是么?甚至还要被拉着下坠,更深的窟窿,恋爱破败、职业失败、生活死水一潭、朋友离她而去。叮的一声,打乱了她的胡思乱想。

王释诚收到了一条消息,并不是她最想要的陈于心,而是下坠的邀请函:那个黑心的do——八七。

于是荒唐的一幕再度上演,她曾经说过的不要再背叛被打碎,她知道陈于心会原谅她的,而这种会原谅她,却还是要去做的荒唐,让她觉得自己更加不堪。她急匆匆地开着车去了do给她发来的地址,她想要的性交,不是游戏,对方也爽快地答应了。

大湖旁边的一栋别墅,是在山上,王释诚一边开车一边丧失着意志,过去的不堪侵蚀着她,早已忘记的西南的小城市那潮湿闷热的夜里,前后的两个洞被粗鲁地进入再进入,坐在脸上的充血的阴部,堕落的优等生妓女一样地被人使用。拜张实繁所赐……

她已经无需再说些什么了,其实她应该有办法埋怨这些事的,比如爱搞欺凌的恶毒二世祖、旁观的同学、或者把这一切抖落出来、乱发脾气的李淳岸,可埋怨之后呢?除了插入,还有其他解救之道吗?跪倒在大门口后,她便被do领了进去。

用不着太多话了,只需要摸到她湿乎乎的逼,do就该知道要做什么。

“随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只要被操。”王释诚说出这句话之后如释重负,回家之后她就要辞职离开那个狗屁的警队,再和陈于心好好谈谈,离开一切带有张实繁气息的地方,找个靠谱的心理医生解决这个问题,再也没有背叛的关系,她们不还是一个依旧温暖的家么?

“安全词是于心。”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没发现do眼中的惊讶和满意。

“好。你会有说出安全词的那刻来临。”do的疯狂,王释诚已经全不在意,跟在do身后爬行,在四肢接地的原始和安稳中,找回了一丝丝的理智。被绳子捆起来的感觉,是安心的,束缚能让她聚焦此刻。

do用捆绑完后的一段麻绳,随意地打上一个结,套住了她,把她拽过来。

王释诚已经无暇在意do的敷衍和粗暴了,她只想要机械地插入,似乎她心中的呐喊太过嘈杂,直接让do听见了。把人拽过来之后,王释诚便小狗一般撅着屁股,跪在do两腿之间,do便直接用三指抽插着她的阴道,毫无怜惜地、粗暴地动作着。

王释诚已经不在乎了,她觉得自己被扔在了无边际的干涸沙漠中,下体里流出来的水,无非是海市蜃楼,她难以得到满足,只是被来来回回的手指运动控制着跳动的逼,她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不受自己控制的性欲控制着,沙哑的声音:“想要。”

do也发现了她的游离,工具也不挑了,随手摸到扔在床头的数据线,便开始抽在她的屁股上,细细的一根充电线,抽上来的痛感却比王释诚试过的任何工具都要强。

尽管王释诚湿润,但她还是感觉不到温暖、释放,又是一鞭抽来,她疼得叫了出来,后穴被塞入了5左右的滚珠,她感觉不到快感,但她知道这是do想要的乐趣。

王释诚看着do,do的眉毛挂了彩,如今血痂还在,没有完全愈合,腿也瘸着,但这并不妨碍她抓住绳结,要把王释诚往床上拎。她端详着do才发现她的浓眉大眼的,和陈于心长得蛮像的,

被do砸在床上,她等着她来支配她,却没等到更多的满足,硅胶跳蛋被塞进了前穴,王释诚尴尬地咽了咽唾沫,滚珠和跳蛋一起支配着她,她不太舒服,“痛……”

“别这样娇气了。”do边说边把线甩上她的股间,王释诚低低地呻吟,她头一次觉得这样的游戏非常不悦,让人生气,“于心。”

电话在此时响起,想来应该是陈于心打来的,安全词说出了之后,她感到一阵安心,似乎这样的发泄本来就是不必要的,和从学校逃出来、遇见陈于心一样,只有和陈于心在一起,她才能真正感到安全。

do却并没有因为安全词而释放王释诚,她瘦弱的手臂有着能箍住她的力量,这让王释诚感到很不可思议,王释诚被do压在床上,她的手指仍然有力地触摸着她的阴蒂,花穴时不时地溢出水来。

王释诚反抗着,之前已经被do捆得和大闸蟹那样,即便她如今力量再强也挣脱不开。“我已经说了安全词了,游戏结束了!”她大声叫喊着。

do对她的问题不做回答,只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什么意思!”王释诚感觉到一阵危险的气息,多半这人是不肯放人了。

“你不愿意说,我先说吧。我叫陈柏崎。”

王释诚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怎么,约炮约出感情来啦?操得不尽兴就越界?陈柏崎和她又道德败坏吗?

她一边机械地承受着张实繁所施加她的一切,一边漂浮在和她的初遇里,早知道会惹到张实繁,那根本就不应该和那家伙说话好了……

王释诚怎么也没有想到和那家伙交朋友会这么危险。自闭症asd候群在那个年代被视为异类,但weirdos总是爱帮助weirdos,王释诚只以为是温暖的友谊,才毫无忌惮地提供着一切她能提供的帮助。她只是个老爱拿个相机拍来拍去的沉默又害羞的女孩而已,和自己一样沉浸在自己的宇宙里。

“可爱”,她呢哝着,冰淇淋脆筒和相机快门同时咔嚓,在偷拍完后会窜到她身后拥抱住她,“姐姐,好喜欢你”

王释诚动作僵了一瞬,甜腻的表白和冰淇淋不知道哪个先化掉。

“吃下它就可以得到幸福。”她总是和冰淇淋一样有种凉凉的温柔,亲手做的蛋糕,再亲手喂进王释诚的嘴里。

“唔…”,王释诚很困惑怎么会舌头在这时打结,和那家伙约会的幸福在她的嘴角也遮不住,一直持续到日落被张实繁抓住。

那恐惧追随着她,一直来到她和张实繁同居的套房里,张实繁会杀死所有她能杀死的人,她清楚的。

“我会答应所有的事,请不要让我回家。”在身体被弄得一片泥泞之后,王释诚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话叫霸凌者都觉得好笑,“到底有什么样的苦难,要让你宁可接受我?”

那块蛋糕,她不带厌恶地分给了张实繁,堆满酒瓶的冰箱里找寻一个缝隙挤进她的幸福,在这个午夜吃掉,和压迫者一起,幸福原来也是可以这样分享的吗?

冷冷的温柔,到底是冷还是暖?王释诚在搬进张实繁的房子里之后,就再也无从得知那家伙的任何消息。听说她转学了,王释诚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她们蓄意的游戏。

游戏,或者说是犯罪,那取决于钱的多少,张实繁已经和她说过很多遍了,但她还是不敢相信。玩得很脏或者玩得不脏,脏这种东西,张实繁向来不在乎,她唯一想告诉她的是,她只是奴隶而已。

奴隶也有重回人的时候,高考完的当天下午,王释诚彻底解脱了。她提前做完英语试卷,就从人潮汹涌的考场钻了出去,一路小跑溜到了车站,去哪里?只在一定能逃脱的时候逃跑,很有用的求生信条。身上所有的钱,只够去邻省和横断市接壤的湖岸市,那就这里吧,她希望她永远也不用再看见她,甚至于一切姓张的人,她也不想再认识。

她想她再也找不到她了吧,脏臭的公共汽车停在湖岸市的汽车站的时候,王释诚哭了起来,不受控制地滴下很多颗泪,她没有放任自己的情绪,可难以抑制面部表情的扭曲和流泪。

王释诚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志愿的填写,她早就打算。选择包吃包住的军事院校,能去当士官那是最好的,再不济警察学院也能让她无忧金钱地活上几年。让她更加发愁的是眼下的这两个月要怎么办?

她在候车室睡了第一个晚上,担忧治安的缘故,根本没能睡着,白天人来人往的,小孩子的啼哭声已是喧嚣,白天更是没办法把身子睡直。她还是太缺乏流浪的经验,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有个奇怪的老头来和她搭话的时候,王释诚就知道她该挪窝了。

王释诚刚刚出车站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和她一样,拉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的女孩,她问她一个人吗?

原本这样鱼龙混杂的环境是说不得真话的,王释诚也不知道为何面对她,竟然不能撒谎,一五一十地全都抖落此刻的贫穷和无助是危险的。她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她身上看见了曾经见过的冷冷的温柔么?

我也是一个人,那,要不要顺路一起走?

去哪儿?

不知道。

好巧我也是。

她们一起坐上出租车了去酒店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要问过对方的名字。

那你从哪里来?这是王释诚的好奇,而非警惕。

一个坏地方。那女孩看起来的冷要比那家伙更凉薄一些,而她的温柔竟也要更厚一些。

原来我们都是没有家的家伙。

嗯,那就先这样好了,我们一起说不定更好些。

如同王释诚没有说过的过去,陈于心也未曾主动谈起过。所以那块蛋糕,真的会带来幸福吗?

姐姐,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爸爸妈妈并不相爱,还要把我们生下来?

没关系的,于心。我会永远爱你的呀,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那是陈于心童年时就熟悉的回答,那时她还不懂姐姐的爱,和爸爸妈妈的终究不一样。

爸爸在做刑警队大队长的时候,并没有想过生小孩子,是你妈妈家里催得紧。真是苦了你们姐妹了。这是姐姐相信的。

你爸是个禽兽,我和他当初约好的只是婚姻而已,并没有说要生孩子。于心你要记住,更想要子嗣,从来都不可能是女人。这是妈妈告诉陈于心的。

尽管对这称之为父母的一男一女,她早就知道谁都不能相信。陈柏崎,她的姐姐,才是她的监护人和守护者,不是么?被同学推倒的时候,是姐姐去殴打了那个讨人厌的男生;家里黑漆漆的时候,是姐姐抱着她哄着她睡觉的;有陌生人来砸家门的时候,是姐姐带着她躲进电梯井旁边的空隙;甚至家长会,也是姐姐打扮成大人的样子,代她们出席的。哪里来的爸妈?根本就不存在。

“爸爸,我们是一家人,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因为这个,于心,你永远不能忘记我。”这是姐姐疯了前的最后一句话。

唯一一次他来过于心的家长会,是他死前的前一个周。

“白衬衫可不是哪个警察都能穿的,得往高级警督往上走了”,这话从老师嘴里说出来,同学从此都对陈于心避而远之。

陈于心乐意他们的疏远,她还在消化妈妈的死,国土局的副局长梁崇心,心梗发病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年青有为,却天妒英才,这是大部分人的看法。

这案子是交给爸爸的辖区下的公安局办的,她本该无条件相信大人们所说的一切的,不然不信就是欺骗,尽管她早就知道,妈妈前不久才跑完了马拉松,身体该是很好的。

生死面前,她还是记得她们自己有过的一些亲切快乐的回忆。小时候,在爸爸出差的日子,妈妈带着她和姐姐一起去游乐园玩过旋转木马,还有另外一个阿姨,妈妈和阿姨的话,要比和爸爸的多上很多。吃甜到腻的冰淇淋,融化了的奶油把脆筒也泡得软塌塌的,吃得满嘴都是,这次帮忙擦嘴的,不是姐姐,而是妈妈。

妈妈其实很耐心的,是不是?其实她很爱我们的,其实家庭关系变成这样,未必是她情愿的,但是没有时间了,要怪就怪自己长得太大,也出生得太迟了,于心在为数不多的温情母女时间这样想过。姐姐说过,爸爸和妈妈从前不是这样的,至少她们还会一起假装一下的。

更大一些时候,于心去上了和姐姐一样的国际寄宿高中,即便回家很少,她也发现了妈妈变得不爱在家里吃饭,更不爱看见孩子们,也变得不爱在家里过夜了,她是名义上的妻子和母亲,但于心猜到了她真正想当的是阿姨的女朋友。姐姐对这件事没有看法,她说无所谓的,这个家里的谁都一样。于心点点头,但她其实听不懂。

爸爸没有带她们一起出去玩过,他总是要抽很多很多烟,弄得到处都臭烘烘的。臭鼬父亲,于心这样说,姐姐就憋不住开始狂笑,但又笑完很严肃地让我别在他面前那么说。他不带我们出去玩的原因非常简单,用官方的话说,是要防止家属被罪犯报复,实际上我们都知道他不带孩子是因为他不想,可他还会说,也不是我不想,是我工作忙没办法。

没办法的,我必须这么做。陈于心知道的,那笔钱的下落、还有报纸上的因此流离失所的穷人。张家给的封口费一半落在了妈妈手里、一半被爸爸抢走了,就连妈妈已有的那一半,他也要时常争时时吵。

血液从爸爸的脖子上流出来,他的手还抓着他的来复枪,如今他已经从市公安局局长官升省公安厅副厅长了。于心沉曾经在网上看见过萨满教的鲜血祭祀,是要胜利的、荣耀的、光辉的战士才能流出血来祈求神的原谅。那时的爸爸和这种情况很像,胜利的警督、荣耀的父亲、光辉的丈夫,但要让妈妈原谅你,或许要等下辈子。

要问什么?有什么聊的必要啊。陈于心在妈妈死后的一次全家晚饭时,恶恶地盯着爸爸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

“你妈妈的死我也很遗憾,我平时对你们两姐妹实在抱歉,是我疏忽了。”

陈于心明白他永远不会在乎“以后”,也不会说抱歉和疏忽之后的弥补。既然他没有说,她也就没有必要去问了。

“等待别人来原谅自己、或是救赎自己,你知道的这很好笑的,永远不要这样,永远不要这样,于心。”妈妈和陈于心这样说过的,“倘若这个做错了的人不巧是你,那最好你不要想着别人会因为时间或者衰老能忘记,主动去道歉吧。”

纸条留在了已经空落落了的玻璃桌上,很抱歉姐姐,我不是故意要走的。要是说到底谁有罪,我想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姐姐你说过的:无所谓,这个家里的谁都一样。保险柜里的现金我们分了吧,就此别过。

别告诉我要把尸体处理这样困难的事交给姐姐来办。这句是陈于心不知道的,她已经在公路边搭上了去湖岸市的乡村大巴,一个隐没人间难以被别人发现的消失方法,去买一张不需要身份证的车票,离开这个父亲不爱孩子、母亲不爱父亲、姐姐肖想妹妹的坏地方。

如果要问那天发生了什么,一切为什么又变得这样快,陈于心是不愿再和任何人说起的。甚至在前一夜,她都不知道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一开始这件事只关乎钱,陈于心早就熟知这些左手进右手出的交易,爸爸妈妈爱玩,姐姐爱瞧,但她毫无兴趣。

湖岸市的房地产开发商张瑞,果真如闹事的群众期待的那样收到了无人在意法院的传票。反正那笔钱足够让一对懂得互相提携的聪明夫妇,保他平安无事地拿下临市市中心流民聚集的那块地。

张瑞生意的成功之处,在于他早知道:问题不在于传票,而在于传票之后的法官是否收到钱。那笔钱给够了,还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呢。这是他想到的,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他收到了一张报纸上裁下来的字粘出的拼贴画:替天行道。好笑!二十一世纪的罗宾汉来劫富济贫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搞这些?打麻将的局上,他因此笑了好多次、差点把牌推掉。

坏事真的在凌晨牌局结束后发生了,那对夫妇接二连三地死在了办公室里,或者再温馨不过的家里。调查组来了,那三千万不翼而飞,张瑞又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没有那笔钱解决不了的事。最容易狮子大开口的就是警察,张瑞早就知道了,所以等他们又找他要了一笔钱的时候,他并不意外,只要没有亏,其他只是多赚或少赚,更重要的还是拿到银行的贷款,出点毛细血管里的血来摆平臭名声,他乐意的。

这件事只有爸爸不乐意、妈妈不乐意、姐姐不乐意、还有于心。于心听说了那些靠拾垃圾生活的人,连石棉瓦搭的铁皮房子也要被拆除了,她这次觉得爸爸妈妈真的做错了。替天行道没能行到张瑞身上,姐姐说不要这样,那怎么好?现在妈妈死了,只剩爸爸了,和爸爸聊一聊吧:那笔钱、妈妈的死,还有那些被夺走居所的穷人。

我们家的钱足够了爸爸,你比我更清楚。

晚饭的时候,陈于心总算有了勇气去问,他的回答很经典,状似无意地擦擦嘴,好像没听见有人发问一样,拉开板凳离开餐厅,“家里请了阿嬷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哪里要我来多嘴多舌”,一如既往忽视妈妈存在、忽视世界上还有其他人存在的那个爸爸是听不进一句话的。

姐姐会永远陪着你的,因为她那样说过吧,于心在想:走之前和她聊聊是很有必要的吧。

姐姐,我知道你一向更喜欢爸爸胜过妈妈,而我刚好相反。这样的生活我不想过了,你知道吗?这些人总是笑口常开地说着谎话,爸爸不爱妈妈,妈妈也不爱爸爸,对我们来说她们应该是一样的可恶吧,可是每次我听见爸爸说着甜言蜜语的时候,觉得他更可恶呢。姐姐,我想逃。

那么于心现在是要审判他了吗?你想做什么?让我们逃脱,怎样?要杀了他吗?

姐姐用于心从没有看见过的凶恶眼神说着,沉默片刻,姐姐却说,我会陪着你一起流眼泪的。

那笔钱,于心想要问问姐姐的看法。

自然是要拿去和你远走高飞的。

我们拿不走的,一人一半未免太多了。烧掉吧。于心在哀求姐姐的答应,烧掉吧。

好吧,姐姐说。

这是艰难的决定,人生从此逆转的瞬间,于心感恩姐姐这么说的时候,她临了又补充一句,只是有一件事,我也想请你答应:永远不要离开我。

当然,脐带已经把我们联结为永远的亲人,就像妈妈一样。

……

毒药已经放好在了爸爸的晚餐里,这是最后的晚餐,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公安系统的大人物在家中死亡的消息就能见报。做那餐饭的时候,于心认真地考虑过放弃,即便是为了那些受害的穷人而言,这没有太过了。但想到母亲,为了母亲和无端出生的姐姐和自己,于心反而没有这样犹豫了,炒制爸爸最爱的下酒花生米的时候,她很用心。

上菜的时候,姐姐的食指伸进于心娇弱但坚定的手掌,缓缓地勾住了她的小拇指。姐姐,那是她的同盟。那顿饭吃得和往常一样沉默,于心数着:他吃了一颗、两颗、三颗、五颗、十五颗花生米,足够他今晚不带烦恼地离开。他还在继续吃。

而不该出现的一双筷子夹起了一颗,很快就吞了下去,是姐姐。于心在心里猛地坐了起来,她叫着姐姐,担忧着她的生命,尽管她面无表情,一边刨饭一边观察着姐姐。

原来你也是在乎我的呢。我以为你只爱妈妈一个人。姐姐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一句。

姐姐说话一直莫名其妙的,但那颗花生米非得吐出来不可。

于心表情紧张,但姐姐只说,你要不要来一口,今天我偷偷把盐换成了糖粉,做饭的萱姨居然也没有发现。

作对的姐姐,你给的那包毒药原来是糖粉。爸爸听她这么说,笑了。难怪!我说今天的花生米有点甜。

饭桌上的气氛再度凝固,碗筷碰撞,谁也不在乎谁。这样的生活过了一万天甚至更久,于心知道,她再也不想过了。

我就只问一个问题,陈于心压制着呼吸,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到底,妈妈是不是你杀的?

爸爸愣住了,带着恐惧又无辜的眼神,让于心知道他绝不清白。那重要吗?总之她是死了。

爸爸,我们是一家人,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因为这个,于心,你永远不能忘记我。

切猪仔包的刀尖钻进了他的脖子,血流进了他的白衬衫、他的餐盘、他那致命而过甜的花生米里,他的手很快因为失血、窒息和不可置信而垂了下去,是姐姐做的,她疯了。

于心,我们现在是脐带之外的亲人了,我现在有借口来占有你了。

于心过于苍白的嘴唇因为极端惧怕而张开着大口呼吸,她的手摸上那双沾满父亲血液的手,她发现姐姐和她一样抖得厉害,这让她更加恐惧。姐姐和她一样迫切地需要氧气,她吻住她的嘴唇,眼泪交汇的、吻也交汇了。

请你永远也不要离开我,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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