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1 / 1)
握在柳长青手中的,是一个粉红色的u盘。
“这盘里到底有什么,让你如此在意?”石定言狐疑道。
“咳,也没什么……总之小师弟也不是什么好鸟,幸好老子发现的及时。”柳长青难得的老脸一红。
石定言摇摇头,正要说什么,旁边有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九师弟他……他不要紧吧?”
纪弱水略微蹙着眉头,有些担心的看着沈前一瘸一拐离去的身影。
“不会有大事的。”
石定言知道纪弱水心善,看不得他人受苦,于是安慰道,“他这种程度的气运反噬只是最弱的那种,顶多也就是会比较倒霉,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
纪弱水的眉头舒展了一些,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凝视着沈前在夕阳下渐行渐远的背影。
“要我说啊,当初这小子就不该去出风头,什么狗屁的‘靖城之光’,这头衔是那么好戴的吗?”
柳长青冷笑道,“看看这些不知所谓的白眼狼,听到一点风言风语就开始冷嘲热讽,我那日上街还听到到过更难听的话,当时真想一刀把那几个泼妇杀了了事!”
“长青!”
见纪弱水脸上又浮现了隐忧,石定言皱眉呵斥了一句。
“老师也是为小师弟好,绝世天骄之路岂是那么好走的,一定的气运在关键时刻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老子就是……我就是担心这小子自己想不开。”柳长青闷闷道。
“那你也太小瞧他了!”
石定言一晒,“何况距离公布高考成绩也没几天了,从老师的反应来看,只怕小师弟的表现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等着就是,我却是相信,这一次小师弟会真正的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
沈前心惊胆战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是绿灯以及两边没有明显超速的车辆之后,这才脚步飞快的走过了斑马线。
哐当!
一直在警惕着四周的沈前灵巧的一个闪身,避开了突然出现的“暗器”的偷袭。
定睛看去,那“暗器”却是一个硕大的仙人球。
“不好意思啊,本来是要扔瓶子的,扔错了!”
一辆路过的小车里探出了一个脑袋,毫无诚意的道了句歉,然后就一溜烟的跑了。
你家车里放仙人球的?
沈前简直无力吐槽。
从出了通天塔到现在,才走了三条街,沈前累积遭遇了大大小小十几次事故,差点被车撞,差点被花瓶砸都是基本操作,还有一个莽夫非说他睡了他媳妇,拿着菜刀就要砍沈前的……
这一刻,沈前大概明白大佬高为什么叮嘱他“少出门”了。
只是一时间,沈前还摸不清这莫名其妙的霉运是来自哪里。
远处忽的响起了歌声,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的沈前下意识做了一个防御姿态,随即注意到那歌声的来源好像挺正常的,于是他探头看去。
只一眼,沈前就怔住了。
自长街的尽头,有一队身披镐素、手扶冰棺的披甲军士缓缓行来,最前方的一人有几分面熟,沈前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却认得他手中抱着的“人”。
半人高的相框里,是一张笑容犹存的灰白照片,恍惚间,沈前又回到了当时被尸群环绕的战场上。
好像那时,他在倒下的时候也是这么笑的,就连咧嘴的弧度也是一模一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
上百人的队伍并没有注意到站在街边的沈前,以低沉的声调唱着古老的歌谣,就这般缓缓从沈前面前经过。
“妈妈,那是在干嘛啊?”旁边有一个抱着玩具车的小孩指着送灵的队伍问道。
“肯定是哪里又打仗了,有人去世咯……”年轻的妈妈摸着小孩的头。
“我长大也要去打仗!”小孩仰头大声说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本来慈爱的妈妈脸色顿时一变,“当兵很苦的,又没有几个钱,你不是喜欢弹琴吗,将来考不上武者就去当音乐家,那个多好啊!”
“我不,我就要去打仗!”
小孩子的执拗脾气上来了,犟嘴道。
“不准去!”
“就要去!”
“说了不准去,打仗比这个还疼的,我看你还去不去,还去不去……”
年轻妈妈将小孩翻转过来,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顿狠揍,直到小孩哇哇大哭打消了去打仗的念头,年轻妈妈才抱着孩子匆匆离去。
沈前就怔怔站在街头,听着那悲而不怆、哀而不伤的歌声逐渐远去,许久没有动弹,许久许久。
实力暴涨
已是深夜十点,幸福小区门前的广场上也冷清了下来,唯有旁边民宅隐约透出的灯光,略微照亮了一些小区的人行道。
拎着背包的沈前神色沉寂的走在其中,细碎的光影让他的面容多了些恍惚感。
忽的自一旁草丛里蹿出了一条疯狗,朝着沈前就扑咬而来,沈前却是毫无反应。
“汪汪……嗷!”
野狗被一道从斜刺里冲出来的身影一脚踢飞,夹着尾巴跑了。
“沈前,你怎么不躲啊,呀,你……你怎么了?”
少女先是嗔怪,随即看到了沈前与以往大相径庭的消沉表情,不由被吓了一跳,复又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沈前的眼睛。
“你……你不会哭了吧?”
“有些感慨而已。”
沈前终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少女娇俏的容颜,奇道:“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我路过就来找你玩啊,学校里的人不是说你都回来了嘛,你又一直不回我信息,我就在楼底下等啊等的,本来都要回家了就看到你回来了,嘿嘿!”
霍伶儿傻兮兮的笑了笑,沈前这才注意到她的脸颊因为夜风的侵袭有些发白,下意识就抬了抬手,但很快又忍住了。
“喝酒不?”
沈前从包里拎出了一提白啤,笑道。
“走!”
霍伶儿豪爽的一挥手。
……
“……我和宋队长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他沉默了很久,但他却没有苛责什么,只说他其实无数次想过这种场面,男儿嘛,马革裹尸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可我知道他的内心一定不是这么想的,我离开灵堂的时候看到他坐在冰棺面前,背对着我。”
靠坐在天台边缘的沈前狠狠灌了一口啤酒,随即长长出了一口气,很肯定的说道。
“他哭了,他只是不想让我看到。”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也有罪。”
“是啊,虽然看起来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我总忍不住在想,如果黄校长他们没有想着帮我开路,是不是……也许那个狗杂碎也不会想着跑了?”
“或许还是有点牵强,可大雪崩塌的时候,哪有无辜的雪花?”
“我们在那个时候,就是该依托生死的战友啊!”
“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也许是这种感觉?”
“或者我再牛逼一点,谁也不用死了。”
沈前将手中的易拉罐揉成一团,接过了身旁静静聆听的霍伶儿递来的又一罐啤酒。
“欧阳飞和子芳他们……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这次去高考认识的那群朋友,他们在ktv唱歌,我去坐了一会。”
“我不是想玩,我就是想着和他们聊聊。”
“但我忘了他们的记忆都模糊了。”
“他们记得有宋奔这个人,但却忘记他已经死了。”
“他们还在释放着高考之后的压力,我听着他们在那唱‘大风吹啊吹’,我又想笑又想哭。”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我不知道是我觉得他们吵闹,还是他们觉得我格格不入,我坐不住了,顺了这些酒走了……”
“我就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特别是他们问我是不是不开心的时候,最搞笑的是,他们竟然还在以为我是为前两科没考好而耿耿于怀……”
“操!”
霍伶儿紧张的握住了沈前的手,沈前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我还想到了在街上看到的那对母子……”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并不安宁,在灵堂上孙大尉和我说,即便他们长右营是精锐部队,每年的伤亡率也在两成左右。”
“就是说,每年他们营都要减员两百个人左右,雷打不动。”
“这些数字没人去关注,他们也不愿意去宣扬,最悲哀的是,其实很多军属的家庭也不会再提,有些人拿了抚恤金又过上了新的生活,也许还组建了新的家庭……
“我讲不明白,这里面好像又涉及到了所谓的人性,我也不想去探究那么多,很累。”
沈前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来,他重新拿起一罐酒,揭开盖子后站起身来。
“这杯酒,本来是和宋二哥约好了回到靖城一起喝的,现在,也算是一起喝了吧……”
沈前把酒倾倒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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