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剑刀灭潦(2 / 2)

加入书签

暗想此人敢情就是点苍掌门灵鹫老人了?这一段话,说来较长,其实也只是公孙燕飞出窗外的转瞬间事!”

灵鹫老人两道眼神,缓缓落到阴魔尚师古身上,沉声说道:

“尚兄,你对老夫如何交待?”

尚师古阴阴一笑,伸手掂了掂阴沉竹,拱手道:

“掌门人亲自来了,兄弟这里先谢了不告而取之罪。”

灵鹫老人当真脸若鹫鸟,上丰下削,双颧凸出,两颊削尖,颏下一把山羊胡子,雪白如银!此时脸色铁青,目光炯炯,冷嘿一声道:

“阴沉竹点苍之宝,尚兄说得好不稀松?”

尚师古阴森脸上,却挂着微笑,点点头道:

“掌门人有话一并说清楚了,兄弟少不得有个交待”

灵鹫老人嘿道:

“老夫先前还只当是尚兄门下弟子,出于好奇,如今才知竟然出于尚兄教唆,那是存心砸点苍的台!”

尚师古皮笑肉不笑的道:

“岂敢,岂敢!”

灵鹫老人听得勃然大怒,洪声喝道:

“尚师古,你也大小觑老夫了!”

尚师古阴笑道:

“好说,好说,掌门人一十九招‘流云剑法’,兄弟久仰得紧!”

灵鹫老人纵声大笑,道:

“那么尚兄是有意赐教了?”

尚师古呵呵笑道:

“兄弟行动不便,已有十年不在江湖走动,掌门人亲自寻上门来,自非三言两语就肯甘休,兄弟不陪几招,怕也不成。”

灵鹫老人嘿道:

“很好,咱们就一言为定!”

阴魔尚师古看他步步进入自己谋算之中,心头暗暗高兴,但表面上却丝毫不露,依然脸露阴笑,徐徐的道:

“咱们这一场,虽是了断过节,但兄弟之意,还是不宜伤了和气,双方点到为止,定个数目,掌门人素以剑术驰誉武林,不知自问有多少招,何以胜得兄弟了?”

他这话间得灵鹫老人一呆!暗想:凭自己数十年浸淫剑术,江湖上普通高手,能在自己手下,走得出十招八招,已是不易;但阴魔尚师古武功极高,“阴锵剑法”谲诡阴辣,为旁门中最厉害的剑法,自己和他一经动手,五百招之内,决难分得出胜负……

尚师古见他沉吟不语,阴笑了笑道:

“兄弟之意,咱们就以三招为限,不知掌门人意下如何?”

“三招?”录鹫老人双目神光电射,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听错!

即使阴魔尚师古武功再高,任他在十年之中,不出江湖,勤修苦练,但要在三招就赢得自己岂非侈谈?

阴魔尚师古微微一笑,点头道:

“不错,兄弟方才说过,咱们只是点到为止,不宜伤了和气,是以兄弟之意,咱们来个君子协定,划地一丈,以三招为限,被逼出圈外者输。”

灵鹫老人皱了皱眉,道:

“好,咱们就这样吧!”

话声一落,反腕从肩头撤出长剑,只听呛然龙吟,一弘秋水,随手漾起,身形一旋,匹练匝地!

那一声清吟,余音未绝,灵鹫老人身在原地,但四周地上,剑痕宛然,划了一道一丈见方的圆圈,洪声说道:

“尚兄请下场吧!”

他这一下拔剑划圈,快得有如电光石火,令人目不接暇!

阴魔尚师古瞧得暗暗一惊,只此一剑,已可看出他剑术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心中想着,一面缓缓回过头去,朝公孙燕道:

“女娃儿,你可以下场了,出去接他三招。”

公孙燕瞧了孟迁手上的毕玉麟一眼,缓缓往灵鹫老人走去!

耳中只听阴魔的声音,轻如蚊子,细声说道:

“女娃儿,你只管放心,气跑了他,老夫立时动手,替令兄打通经脉,好让他早些清醒过来!要知灵鹫老人剑法已入化境,只是他瞧到你一个女娃几家下场,自然乍恃身份,不肯率先动手,你就用方才对付劣徒的那三招剑法就够,出手务必迅速,制敌机先,最最要紧!”

公孙燕走入圈中,只见灵鹫老人一手拈着雪白的山羊胡子,脸上似怒非怒,似笑非笑,两道冷电似的目光,直盯在自己脸上,使人不可逼视!

她只觉心头有点跳动,这可并不是临场胆怯,而是因为这次行动,并非完全出于自愿,只是毕大哥落在人家手里,受人挟制而来。

当然自己也希望毕大哥能够早些清醒转来,灵鹫老人的两道目光,好像两柄利剑,一直瞧透自己心事似的,使自己起了不安的感觉。

她略微镇定,毅然抬头道:

“你们说好了三招为限,就由我下场接你三剑。”

灵鹫老人在五大门派中,身份极尊,阴魔尚师古自己坐着不动,却叫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下场,岂不给他极大难堪?当下脸色一沉,大声喝道:

“尚师古,你这算什么?”

尚师古双目一闭,竟然一声不作。

公孙燕瞧他不理睬自己,心中不禁有气,也大声叫道:

“喂,我就是尚师古要我来接你三剑的呀!”

灵鹫老人怒气迸顶,皱皱眉道:

“女娃儿,你是尚师古门下……”

话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这女娃儿如果是阴魔门下弟子,怎会直呼乃师名讳?

公孙燕已摇摇头道:

“我才不是他门下呢。”

灵鹫老人奇道:

“那么你怎会听他的话,要和老夫动手?”

公孙燕从腰间掣出短剑,说道:

“这个你不用管。”

灵鹫老人虽然被她顶撞了一句,倒也并不生气,拈胡道:

“女娃儿,你可知老夫是谁吗?”

公孙燕道:

“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怎会不知道你是点苍派的灵鹫老人,只是我从前没见过你罢了,听总听人说过。”

灵鹫老人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女娃儿,总共才只有这点年纪,居然也卖起老来,一面笑道:

“你既然知道老夫,怎么还敢下场来,你学过几年剑法?”

公孙燕心头暗暗哼了一声,故意张大眼睛,一本正经的道:

“我跟师傅只练了三天剑法,师傅说,就凭这几手剑法,已足可对付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绰绰有余……”

灵鹫老人纵声一阵大笑,道:

“老夫练剑五十年,你娃儿只练了三天,如何能和老夫动手?”

公孙燕见他瞧不起自己,不由脸上一绷,道:

“你笑什么?你不管我练了几天剑,只要我能够赢你就是了。”

尚师古阴阳怪气的接口道:

“掌门人,这女娃儿说得不错,艺有未曾经我学,你练了五十年的剑,在她也许三天就足够了。”

剑术一道,乃是兵刃之祖,有人耗尽毕生精力,难达大成,阴魔这句“你练了五十年的剑,在她也许三天就足够了”的话,简直存心损人!

灵鹫老人听得双目乍睁,寒芒四射,厉喝道:

“尚师古,你怎不自己下场?”

尚师古阴笑道:

“她代表兄弟下场,一切荣辱,悉归兄弟,咱们早已有言在先。”

公孙燕回头瞧瞧孟迁,只见他依然站在原地,心下略放,尚师古的声音,已在耳边响起:“女娃儿,准备发剑!”

公孙燕抬头道:

“你们说好了吧?”

灵鹫老人虽然听出阴魔的口气,也许眼前这个小姑娘,真有两手,但她就是在娘始里就练剑,也只有这么一点年纪。莫非阴魔另有什么诡计不成?心中想着,一面笑道:

“老夫承认你代表尚师古就是!”

公孙燕短剑一抡,道:

“那你就发剑吧!”

灵鹫老人发出一声嘹亮长笑,点头道:

“那很好……很好……”

他口中虽然连说着很好,但以他的身份,那肯出手。

公孙燕道:

“你不肯出手,我可要出手了!”

话声出口,娇躯一闪,使出“紫云纵”身法,一下往灵鹫老人身边欺近!

灵鹫老人身为点苍掌门,一派宗主,在武林中享誉数十年,会过多少一流高手,但公孙燕使展的“紫云纵”身法,快逾闪电,他真还是初次遇上,不觉微微一怔。

就在他微一怔神,公孙燕已欺到身侧,白虹剑一连三剑,飞洒而出!

这一连三剑,虽然招式不同,发有先后,但因速度实在太快了,看去好像是三支长剑,同时出手,使人眼花缭乱,无法闪避。

不!根本瞧不清剑影,只是一大片银虹,拥着朵朵银花,云霞流动,向身前涌到!

点苍派“流云剑法”,原是从点苍十九峰的流云变幻,参悟而来,是以取名“流云”。但“流云剑法”,和公孙燕这三招“紫云剑法”相比,“流云剑法”只是一片流云,那有人家的云腾霞蔚之势?

“流云剑法”在江湖上夙以轻灵迅疾著称,但速度上那有公孙燕这三招击电奔雷的神速?

灵鹫老人当真在自练剑五十年,他想不到公孙燕会发动得恁地快法,一时之间,连对方如何发招都没有瞧清,遑论出剑封解?不由长叹一声,返剑入匣,飘然朝圈外飞出!

要知双方一共只有一丈远近距离,为了便于发剑,当然是中间空地较多,两人都站在圆圈边上,公孙燕往前欺上,灵鹫老人就后退无地。

如果以一般比剑来说,在这一丈见方的圆圈之内,即使后退无地,也可以从左右两边躲闪,决不可能一下被逼出圈外,但公孙燕这三招剑法,一经发出,宛如一片锦云,银芒流动,幅度极宽,逼得灵鹫老人不得不向后退。

耀眼银光,一闪而没,公孙燕站在圆圈尽头方才灵鹫老人立足之处,灵鹫老人却已在三尺之外,怔怔而立,脸上露出无比惊愕!

公孙燕从小听父亲时常说起五大门派,也听到过灵鹫老人为人正直,嫉恶如仇,是个正派中人,如今自己却帮着阴魔,把他打败了。

她瞧着灵鹫老人怔怔出神的模样,心头好像十分难过,公孙燕心头起了一阵内疚,急忙说道:

“喂,老人家,你不要难过咯,我师傅说过,这套剑法,已经算是天下第一了,因为还有一种剑法,威力虽强,却是只有三式,不成套的。”

灵鹫老人点点头道:

“不错,天下第一,确是天下第一了,小姑娘,你方才使的三招剑法,实是老夫生平所见,想不到老夫练剑五十年,天下还有不曾见识过的剑法……”他仰天一声长笑,接着又道:

“老夫想请教姑娘师承宗派,和剑法名称,也使老夫增长一次见识,还有,你方才说还有三招威力极强的剑法,不知出于何派,也望一并见告。”

要知灵鹫老人身为一代宗匠,毕生练剑,见多识广,武林中各门派的武学,都有个见闻,只要对方一出手,便可看出他的出身来历。

可是他对公孙燕这三招剑法,不但从未见过,简直没听人说过!

此刻听到公孙燕说出这套剑法算是天下第一,而且另外居然还有一种剑法,威力极强,怎不叫他目瞪口呆,惊诧无比?

公孙燕瞧他辞色十分恳切,一时不好回绝,只得说道:

“我那师傅,不在江湖走动,她收我做记名弟于,我只跟她学了三天剑法,我也不知道师傅的宗派来历,我这套剑法,师傅说过,叫做‘紫云剑法’。

那另外一种剑法,不是师傅这一门的,师傅说威力才强呢,那才真是天下第一,不过一共只有三招,师傅没有说哪一派咯。”

灵鹫老人黯然无语,歇了歇,叹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老夫所学,真是沧海一粟罢了!”说话声中,袍袖一展,身形倏然朝墙外飞去!

尚师古拱拱手,阴声说道:

“掌门人恕兄弟不远送了!”

“哈哈哈哈!”

一声响彻群山的长笑,接着阴魔话声响起!因为笑声来得太以突然,也太以响亮,公孙燕、吕兆熊、孟迁三人,只震得耳中嗡嗡作响,好像这笑声从四面八方而来,辨不清笑声,发自何处?

阴魔尚师古听得脸色大变,两只眼睛,绿光暴涨,望着右厢屋脊,阴阴的道:

“伏兄大驾光临,怎不请下来一叙,何用作此惊人之笑!”

他说话虽然还是阴声阴气的好像没有力气,但右手却已从身旁取过阴沉竹,暗暗蓄势!

公孙燕不知来的又是何等人物,但听那声大笑,来人分明是功力极高之士,是以也迅速退到孟迁身侧,一手握住剑柄,纵目打量。

“哈哈,尚师古,灵鹫老儿可谓盛怒而来,泄气而去,十年不见,山人还当你练了什么厉害功力,原来还是仗着阴谋诡计胜人。”

公孙燕依着阴魔目光望去,只听发出的声音,确是从右厢屋脊传来,但这人说到最后一句,人影却已近在眼前!

公孙燕心头一惊,定睛。瞧去,谁说不是,朦胧月色之下,离自己不远,不是已站着一个身形高大,长发披肩,身穿黑色长袍的道人?他从何处飞落?什么时候飞来的?自己居然一无所觉!

阴魔尚师古对他似乎十分忌惮,拱拱手,笑道:

“兄弟技不如人,只好把灵鹫老儿气跑了,就算了事,别教伏兄见笑。”

披发道人冷嘿道:

“灵鹫老儿算得什么,你尚师古倒并非技不如人,想是腿伤未复,不大愿树敌罢了。”

阴魔连连拱手道:

“好说,好说,伏兄也把兄弟说得太高了。”

披发道人在说话之时,两道炯炯目光,忽然瞧到侍立阴魔身后的吕兆熊身上,用手一指,厉笑道:

“偷上茅山通天观,倒翻山人许多药瓶的,可是你吗?”

公孙燕心头不期一惊,暗想原来这披发道人,竟是名震江湖的“一城三山”中的“茅山毒指”,无怪口气有这般**,她心中想着,只见吕兆熊一眼瞧到茅山毒指伏景清朝他一指,不由吓得脸如上色,慌忙不迭的往后躲闪!

阴魔陪笑道:

“伏兄歇怒,兄弟命小徒上茅山专程叩谒,乞取一粒‘毒龙丸’,不料适逢伏兄外出未归。

小徒深知兄弟双腿被阴山寒铁所伤,非伏兄‘毒龙丸’,难以复原,一时为师心切,擅入伏兄丹室,兄弟闻悉之后,已严予训戒,还望伏兄多多原谅!”说到这里,回头阴喝道:

“没出息的东西,伏老前辈虽然指法神通,但当着为师,也不会贸然对你小辈下手,这般胆小,真替老夫丢人,还不快去向伏老前辈认罪。”

吕兆熊应了声“是”,慌忙走到茅山毒指面前,跪到地上,叩头道:

“晚辈吕兆熊,给老前辈磕头,望伏老前辈恕罪。”

茅山毒指伏景清,原是个火爆脾气的人,给阴魔师徒一番做作,气也消了大半,大喝一声:“滚起来,便宜了你这小子!”

吕兆熊堪堪爬起,茅山毒指突然眼球一转,盯了孟迁手上抱着的毕玉麟一眼,张目问道:

“你手上抱着的娃儿是谁?”

孟迁冷不防被他一声大喝,吓得后退了一步!

公孙燕挺身一拦,伸手摸了摸剑柄,应声道:

“他是我大哥。”

她这一抬头,正好和茅山毒指正面相对!

才看清楚这位名震八荒的大魔头,生得一张蟹脸,凸眼突颧,闪着一对凶睛,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生相狞恶已极!

阴魔尚师古心头堪堪放下一块大石,此时看到茅山毒指突然注意到毕玉麟身上,不由又紧张起来,绿阴阴的目光,紧紧盯着茅山毒指,右手也同时握起阴沉竹!

茅山毒指似乎未加注意,只是朝公孙燕打量了一下,目光转到毕玉麟身上,沉吟道:

“这娃几好生面熟,山人好像在哪里见过……”说到这里,目光一抬,朝孟迁道:

“你抱过来,给山人瞧瞧!”

孟迁不敢答应,回头向师傅瞧去。

尚师古忙道:

“伏兄,这娃儿身负重伤,危在旦夕,兄弟答应替他打通奇经八脉,才由小徒抱着。

迁儿,你过来!”

公孙燕心中一动,暗想:自己曾听毕大哥说过,他有一次遇到茅山毒指,要想收他为徒,那时他母亲生了重病,幸亏茅山毒指送了一粒“毒龙丸”,才把病治好,后来还教了毕大哥一指法。

不错,阴魔尚师古也说过,毕大哥的伤势,只有茅山“毒龙丸”可以救治,婉妹妹要几天之后才能回来,茅山毒指既然以前对毕大哥垂青,也许不会吝惜一颗“毒龙丸”的。

心念疾转,倏地伸手一拦,道:

“你要过去,把大哥给我。”

尚师古道:

“女娃儿,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公孙燕道:

“你又不在这时候替大哥立即疗伤,抱过去干么?”

茅山毒指瞧不懂他们争些什么,怪笑道:

“一个重伤之人,又不是什么稀世奇宝,有什么好争的?”

阴魔原是工于心机的人,茅山毒指无意说出“稀世奇宝”四字,在他听来,还当是伏景清故意说的,心头不由一紧,阴笑道:

“女娃儿,你要是不放心,何不和迁儿一起过来?”

公孙燕并没理睬,却朝茅山毒指说道:

“老道长,我大哥叫毕玉麟,你老还传过他一招指法呢!”

茅山毒指听得一怔,忽然仰天发出一声刺耳怪笑,点头道:

“不错,不错,是姓毕的小娃儿,难怪山人眼熟得紧,哈哈……”

他这笑声凄厉震耳,公孙燕听得有点心头发毛!

茅山毒指笑声一落,接着双目寒光四射,厉声道:

“是谁把这娃儿打成这般重伤?小子,你还不抱过来给山人瞧瞧?”

他左手悬空一招,孟迁只觉自己身子被一股极大吸力吸往,脚不由己的往茅山毒指身前走去!

阴魔尚师古心头大急,左手五指伸屈之间,接连弹出!

朦胧夜色之中,只见飞出一连串浅绿星火,丝毫不带风声:宛如电光石火,向茅山毒指身后大穴袭到。

这星星绿焰,速度奇快,看去当真一闪而至,使人避无所避!

茅山毒指总究久经大敌,阴魔弹出的星星绿焰,虽然无声无息,但他轻微的弹指之声,如何瞒得过茅山毒指?这当真是说时迟,那时快,茅山毒指伏景清背上好像长着眼睛,身形一偏,右手袍袖同时向后挥出!

一连串飞洒而来的星星绿焰,和茅山毒指电漩卷出的无形罡气,才一接触,只卷了两卷,便倏然没去!

茅山毒指伏景清连头也没回,口中冷嘿一声,道:

“尚兄十年不出,‘阴极磷光’果然大有精进,你何故偷袭山人?”

尚师古眼看对方不动声色的就把自己认为足可傲视江湖的“阴极磷光”破去,心头也着实一惊,阴笑道:

“伏兄居然练成道家罡气功夫,兄弟不胜钦佩之至!”

其实他哪里知道茅山毒指虽然使出道家罡气,一下扑灭了他的“阴极磷光”,但右手衣袖,却也被进火烧穿了几处细孔,只是大家都没留神罢了!

神血盟兵分三路,从碧水阁的左、右后方,大举进袭。

从左路推进杀人碧水阁的,是神血盟的金甲组武士、银盾组武士,还有精英高手三十六人。

统领这一支雄师的,是诸葛超凡。

从后方杀人碧水阁的,是神血盟的黑魔堂、紫衣堂、骷髅堂及总坛三祭师。

这一股力量更强大。

最先从瀑布潜入石林的,就是黑魔堂的先锋队伍。

真正可怕的,是骷髅堂四十九高手,及总坛三祭师。

三祭师俱年逾七旬。

他们年纪虽然大,但身手之高,却是当世罕见。

统领这一支雄师的,也就是这三位祭师。

从右方而来的,却是神血盟的鹰组、豹组武士。

另外,尚有精英堂高手六十余人。

为首一人,正是长孙倚凤!

攻势最猛烈的,是由诸葛超凡直接指挥的一千黑道高手。

金甲组武士与银盾组武士,都是神血盟中的精锐战士。

而随后而来的三十六名精英高手,更是极难缠的厉害角色。

金脚带、死未道人,老赌精三人,与碧水阁中人,联手对抗,这一战可说是空前激烈。

尚幸碧水阁早已有备而战,金甲组武士与银盾组武土刚冲杀过来,就已布下三座奇门阵法,把他们重重围困。

这三座阵势,绝不寻常。

金甲组武士与银盾组武士虽然来势汹汹,但却还是无法冲破这三座奇阵。

但诸葛超凡却指挥若定,毫不慌乱。

他手下的三十六名高手,在这位总护法的调度下,也布下了一座极之怪异的阵法。

以阵势对阵势!

以阵势破阵势!

这种道理并不难懂。

但最重要的,是这阵势是否能克制对方的阵势!

当然,组阵者武功之高低,也足以直接或间接影响这一战的胜负。

金脚带等三人,并不属于碧水阁阵势中的份子。

他们似乎变得有点多余。

但当对方也组成阵势之后,他们却产生了一种扰乱敌方视线的作用。

诸葛超凡临阵经验丰富,一见之下已知道这三人非要除去不可。

他冷笑一声,新自上前去对付这三个人。

老赌精人虽矮小,但战意却最旺盛,一见诸葛超凡飞身扑来,不由分说已一掌扫了出去!

金脚带忙道:“别轻敌,这老不死是血神盟的总护法

话犹未了,老赌精已像断线风筝似的向后倒飞开去。

他们拼一掌。

老赌精掌力浑雄,向有铁掌之誉。

但这一拼,他却是吃了个大亏。

“死未?”死未道人并非幸灾乐祸,而是照例有此一言。

老赌精犹自叫道:“未死!未死!老夫还死不了……”

他居然还要再与诸葛超凡拚一掌。

但他只是踏前两步,人己倒下。

金脚带急抱起他。

死未道人脸色一变,手中五灵剑争刺诸葛超凡。

剑影闪动,剑花点点。

每一点剑花都隐藏着凌厉的杀着,每一招杀着都隐藏着精妙无穷的变化。

诸葛超凡不由发出一声喝彩:“果然好剑法!”

死未道人毫不理会对方说什么,掌中长剑招式更是紧密。

可是,无论剑招怎样巧妙,无论杀着如何凌厉仍然无法伤得了诸葛超凡分毫。

堂堂总护法,身手确然超卓。

金脚带已在那边叫道:“牛鼻子,这老鬼不好惹,千万小心——”

他并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事实的确如此。

诸葛超凡给死未道人连攻十六剑,他已看出了对方剑法中的破绽。

就在死未道人攻出第十八剑的时候,诸葛超凡突然从剑网重重之中欺身扑了过去。

这本是极危险的一着。

但他已看出死未道人剑法中最大的破绽,这一扑之势,也全然是针对那破绽而发。

死未道人剑势己老,诸葛超凡这一扑,反而是最安全的。

他安全,死未道人就很危险了,因为这时候,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仅在咫尺。

诸葛超凡闪电般劈出一掌。

叭!

死未道人腰间中掌,口吐鲜血,跄踉地俯冲出去。

从碧水阁后方杀进来的,也是神血盟中的精锐战士。

焦四四,高六六虽然刀法颇有根基,但却只是有勇无谋。

云双双虽然身手不凡,可是毕竟独力难支。

幸好神血盟的三祭师还未赶到,丐帮、长鲸帮、华山派与天台派的高手己然纷纷布阵,总算及时压住了阵脚。

这几个门派帮会,全是神血盟要诛灭的对像,这时候,他们可说是敌忾同仇,大有唇亡齿寒之气概。

等到三祭师赶到的时候,形势已相当吃紧,谁也没绝对的把握可以获得胜利。

现在,神血盟的两路攻击已经全面展开。

但长孙倚凤却在碧水阁右方百余丈外,按兵不动。

他说要等待最佳时机。

他在等什么?

他要等多久?

这位千秋,精英两堂堂主,没有说。

但忽然间,精英堂中人,与鹰组,豹组的武士,发生激战。

他们本是同路人,俱在长孙倚凤管辖之下。

而且,大敌当前,大战在即,但他们却自己先打起来了。

长孙倚凤没有制止。

他只是冷冷的盯着一个人。

这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长孙堂主,多谢你的猎刀了。”这人忽然淡淡一笑,说出了这么一句说话。

这人当然就是血公爵卫天禅。

猎刀在他手中。

连长孙倚凤的性命也仿佛已在他的掌握里。

“你可知道,背叛本盟,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卫天禅淡淡道。

长孙倚凤眨了眨眼睛,道:“我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是真的加入了神血盟,所以‘背叛’两个字根本就无从谈起。”

卫天掸冷冷一笑:“你以为可以乘人之危,把本盟重重打击?”

长孙倚凤摇摇头:“你又说错了,卫盟主现时正在狂攻碧水阁,危如垒卵的,只会是碧水阁中人,而并非神血盟。”

卫天禅哈哈一笑:“你倒有自知之明,老实说,在这一战之后,江湖上再也没有什么碧水阁,也不会再有精英堂的存在了。”

长孙倚凤淡淡道:“那么,当然再也不会有我这个人存在了?”

卫天禅摇摇头。

“那倒不然,本座要你活下去。”他目中露出了残酷的笑意:“你最少还可以活一百天。”

长孙倚凤叹了口气,道:“这一百天内,恐怕我会被折魔得不成人形了。”

卫天禅盯着他看了很久,才怪笑着说:“本座会用这柄猎刀,把你身上肉很仔细地割下来,每天割一次,每次只半两,绝不多取。”

长孙倚凤目光闪动:“那倒有趣,每天半两肉,何时才割得完。”

卫天禅道:“最少,一百天之内,你绝不会死。”

长孙倚凤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淡淡的道:“也许,我们的计划是失败了。”

卫天禅道:“但你最少有一件亭是很成功的。”

“黑狼帮?”

“不错,借刀杀人,永远是最高明的策略。”

长孙倚凤道:“那么,我倒是已经把神血盟利用了?”

卫天禅道:“你也不必把自己估计得太聪明,诛灭黑狼帮,本来就是本座已想干了很久的事,阁下的出现,只是使本座提早一点进行而已。”

长孙倚凤淡淡道:“你的确是条老狐狸,可是距离成功的阶段还有根远。”

他的话刚说完,居然立刻就有人答腔:“心术不正的人,永远不会成功。”

卫天掸目光一转,盯在一个灰衣人的脸上。

但他看不见这人的脸。

他只是看见这人的一双眼睛。

卫天禅嘿嘿冷笑。

这灰衣人是蒙着面的,但卫天禅却仿佛可以透过蒙着面孔的布之中,认出这人是谁。

“在九玄洞里显威风的,就是阁下?”他冷冷地说。

灰衣蒙面人道:“那不算怎么威风,只能说你们的人窝囊一点。”

工天禅道:“有人说,那天你的声音很古怪,说话的词句也很是粗鲁,而且又以一杆银枪作为武器,无论怎样看来,都不像是司马纵横。”

灰衣蒙面人道:“你看我像不像司马纵横?”

卫天禅道:“很像。”

灰衣蒙面人道:“何以见得?”

卫天禅道:“因为你现在的手里没有那杆银枪。”

灰衣蒙面人道:“这又和我像不像是司马纵横有什么关系?”

卫天禅道:“因为你想取回猎刀,只有猎刀,才是你最称心如意的兵刃!”

灰衣蒙面人默然半晌,接道:“还有别的理由吗?”

卫天禅道:“还有,因为猎刀既已在本座手里,你就算用任何武器来对付本座,都是绝对多余的,既然如此倒不如赤手空拳,也许还会灵活一些。”

灰衣蒙面人不由衷心地赞道:“卫盟主果然精明。”

卫天禅却毫不动容,只是冷冷一笑道:“但本座却想不透,你们这些侠义自居的人物怎么也学会了蒙头蒙脸这一套。”

灰衣蒙面人立刻把头上罩着布中解除,露出了本来面目。

这人果然是司马纵横。

他与长孙倚凤冲突,只是一个计划,就是务求长孙倚凤潜入神血盟。

司马纵横被割掉脑袋,当然是假的,那只是一种掩眼法。

长孙倚凤能否成功混入神血盟,而又是否可以获得得卫天禅的信会,那是没有绝对把握的事。

为了这一点,司马纵横跟长孙倚凤争论了很久。

司马纵横认为,这是极危险,而又极艰巨的,他并不赞成这个计划。

但长孙倚凤却坚持己见。

为了消灭神血盟,长孙倚凤甘愿担当这个“卧底”的危险角色。

到了现在,长孙倚凤虽然没有完全失败,但却也没有真正的成功。

老狐狸绝不会轻易相信披了羊皮的老虎。

鹰组与豹组的武士,早就已接获密令,要击杀精英堂的每一个人!

精英堂中人,每一个都在血战中。

堂主也不例外。

长孙倚凤已和两个豹组的武士,在苦战得难分难解。

这两个武士,其实并非豹组中人,而是濮阳玉和卫宝官!

外传卫宝官武功平凡,那是绝不确切的。

虎父无犬子!

卫天禅武功绝顶他的儿子又怎么会是脓包货色?

长孙倚凤剑术超群,那是无可怀疑的事,但在濮阳玉和卫宝官两人的围攻下,他却陷入了捉襟见时的境地。

三人都是剑法上的大行家。

三人造诣也在不相伯仲之间。

但以一敌二的长孙倚凤,实在就很难讨好得去。一

嗤!

卫宝官看似轻桃浮躁,一手剑法却是深沉狠辣,终于首先在长孙倚凤的右肩上划破一道半尺的口子。

司马纵横心头一震。

他当然很想去帮长孙倚凤,但是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个极凶残暴戾,身手绝顶厉害的血公爵卫天禅。

卫天禅目中已露出了残酷的光芒,就像一头饥饿的雄狮。

他手里甚至己亮出了猎刀!

司马纵横是有心无力。

他一动,卫天禅的刀一定会马上缠了过来,那时候,非但帮不了长孙倚凤,甚至连自己也会立刻死在猎刀之下。

司马纵横不怕死。

但这样死法,却是太冤枉不大值得。

而且自己假若死了,对于长孙倚凤的情绪,一定也会有极其恶劣的影响,那只有加速他溃败的时间。

在这一刻间,司马纵横的手心已沁出了汗。

幸好铁凤师的声音忽然来了。

“双凤齐飞,谁挡者死!”

铁凤师的声音来了,人也来了。

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剑。

凤凰神剑!

卫宝官早已认定长孙倚凤是个死人。

在他和汉阳玉联手之下,长孙倚凤一定会死,他不可能反败为胜,也不可能从两人的剑下侥幸逃脱。

事实上,长孙倚凤不会逃。

无论胜负存亡,他必须要和精英堂的每一个弟兄在一起。

他可以败,也可以死,但他绝不会在这种形势下逃走的。

他最坏的打算也许只有一个,就是与凶残的敌人同归于尽。

但铁凤师的出现,却使他毋须作出如此恶劣的打算。

——双凤齐飞,谁挡者死!

铁凤师能有这份信心,这份豪情,他为什么不能有同样的气概。

转瞬之间,长孙倚凤变了。

他的剑仿佛已有了信心,有了生命。

铁凤师大笑。

“这才是长孙倚凤!”

卫宝官冷笑。他对濮阳玉说:“精英堂主留给你!”

他选择了铁凤师。

虎父无犬子,区区一个铁凤师又有什么了不起?

刷!刷!刷!刷!

卫宝官长剑挥出,一口气攻出五剑。

这五剑招式并不繁复,甚至可以说极为简单,但那种气势,却有如霹雳一般威猛,自然给予铁凤师极大的压力。

但铁凤师的目光忽然变得像是剑锋一般寒冷,寒冷而坚定。

他的人也稳如泰山,绝对没有被这种雷霆万钧的攻击吓倒。

卫宝官每攻出一剑,他的身子就急促地一侧。

然而,动的只是他上半截身子,一双腿却牢牢钉在地上纹风不动。

攻出五剑之后,卫宝官眼色变了。

他显然没有料到,铁凤师的身手竟然是如此矫捷。

铁凤师没有还击,却在这刹那间大喝一声。

这一喝是什么意思?

卫宝官不知道,濮阳玉也不知道。

等到他们终于知道的时候,长孙倚凤的剑锋已穿过了卫宝官的咽喉。

真正的杀着居然来自长孙倚凤,这实在使卫宝官大感意外。

他想不到,万万的想不到。

濮阳玉也是一样。

那时候,他已缠住了长孙倚凤,而且似乎已把他逼得透气不过。

可是,忽然问,长孙倚凤不见了。

濮阳玉攻出去的剑,居然由铁凤师的凤凰神剑接住。

长孙倚凤呢?

他己和铁凤师换掉了位置,剑锋却在淌着血。

那是从卫宝官咽喉上流出来的血。

刹那间,一个人的脸色变得比纸还苍白。

那是血公爵卫天禅!

卫宝官这一次是真的死了。

他死在长孙倚凤的剑下!

“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血公爵的心里在狂叫。

自己早已知道长孙倚凤是个奸细,但他却一直没有干掉他!

他以为是飞不出自己掌心的。

但现在,长孙倚凤却在自己的掌心里,杀了卫宝官!

卫天禅简直给气爆了肺!

飒!

刀光如雪,急攻出去!

司马纵横拦住他,赤手空拳的去阻拦他。

卫天禅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红得像是快要淌出鲜血!

他狂吼,刀势更凶猛,简直有如排山倒海一般。

司马纵横以巧妙的身形避开了八刀。

但卫天禅的刀法,也越来越是凶厉。

飒!

每一刀都力足开碑裂石,尤其是第九刀!

司马纵横似在这一刹那间,身形略为一慢。

一慢已很足以致命。

他终于在这一刀之下倒了下去!

司马纵横倒下,但没有死。

其实他的身形始终没有慢下来,而是卫天禅的第九刀快了一倍。

血公爵果然不愧为一代枭雄,就以这一刀来说,天下间恐怕已没有几人能够使出。

即使司马纵横也不能。

小司马是高手,一个杰出的年轻高手,但却绝不是天下无敌。

即使他死在这一刀之下,他也死而无怨。

因为血公爵的刀法,的确绝顶高明,绝顶厉害。

但他没有死。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猎刀。

猎刀不会了解任何人,任何事,它毕竟只是人铸造出来的。

它没有思想,没有感情!

但人却可以了解刀。

更尤其是小司马。

当卫天禅发出第九刀的时候,司马纵横已在那短短刹那间,算准了它的尺寸。

这一刀若照这情况下砍过来,恰好可以砍在自己的胸膛上,刀锋入肉三寸。

这绝对足以致命。

而那时候,他已无退路。

卫天禅这一刀已把他所有的退路完全封死。

他也没有可能接下这一刀。

所以,他只好咬紧牙关,用血肉之躯把这一刀承受下来。

但也在那刹那间,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使胸膛肌肉急促收紧。

这是保命的奇招。

结果,这一刀仍然伤了他,但刀锋人肉却没有三寸。只是五分。

半寸伤痕,不算太轻但却还不致命。

卫大禅也感到意外。

在他的想像中,没有人能在这一刀之下还能活着。

但司马纵横却没有死。因为他了解猎刀,他太清楚它的尺寸。

倘是另一柄刀,他也许会不知闪避!

卫天惮虽然感到意外,但杀气依然。

猎刀又再挟着呼啸之声落下。

司刀纵横急跃起,一纵身就是丈二。

蓦地,一道沉实的剑影飞卷过来。

铿!

这一剑挡住了卫天禅手里的猎刀。

卫天禅目光陡地大亮,凝注着这柄剑的主人。

那是一个梳譬的绿裙妇人,也就是卫天禅的妻子。

但她现在已不承认自己是卫夫人。

她现在是碧水阁的主人,也是神血盟主要斩草除根的目标。

卫天禅的确很意外。

他想不到她居然能够为司马纵横接下这一刀。

“你的武功很好!”他盯着碧水阁主人,冷冷的说。

“卫天禅,你今天总算找到这个地方,也找到我了。”碧水阁主人的声音更冷漠。

卫天禅瞳孔收缩,缓缓道:“你以为唐千里的剑法,可以杀得了本座?”

碧水阁主人道,“唐千里己死,别再提他。”

卫天禅道:“但你手里的铁剑,到底仍然是唐千里的遗物。”

碧水阁主人冷冷道:“你害怕了?”

卫天禅陡地大笑:“就算是唐千里复生,本座也绝不在乎,他根本就不是本座之敌。”

碧水阁主人冷冷一笑:“卫天禅,你把自己估计得太高了。”

就在这时一人挥刀大喝:“斩!”

“斩”声一起,这人已挥动双刀,狂斩过来。

他是秦斩。

他要斩的人,当然是血公爵卫天禅。

秦斩突如其来,而且是拼死而来。

他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打算。

他心目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杀卫天禅。

卫天禅冷冷一笑。区区一个七星帮主,他还没有放在眼内。

倒是碧水阁主人的铁剑,不容漠视。

秦斩既已动手,碧水阁主人也自然不会闲着。

反而司马纵横,大可以袖手旁观,看看卫天禅怎样对付碧水阁主人和秦斩。

卫天禅衣衫起伏,身形急剧转动。

“杀!”他突然发出一声厉叱!

刀光飞散,一道银光闪电般飞入碧水阁主人的咽喉。

叮的一声,铁剑坠地。

碧水阁主人却仍然屹立着。

她双目暴睁,满脸茫然之色。

这许多年以来,她不断苦练剑法,就是等待这一天的来临。

这一天已来了,但她却还是杀不了卫天禅。

她悲愤、失望。

但在她失望的眼神里,忽然又闪过了一线希望。

她已败了,也快要死了,但秦斩还没有败,他还没有死。

她想起一件事。

——当秦斩见到她的时候,就要求她把铁剑的剑柄解下来。

——她用这柄铁剑练剑已很久,但从来都没有想到,它的剑柄居然是可以解脱出来的。

——剑柄里有一本很薄的小册,小册里原来有十一式刀法。

——唐千里是名剑客,但他最大的成就却不在剑法,而是刀法。

——在很久以前,他己研创出十一式刀法。他认为这是卫天禅的克星,因为这十一式刀法本来就是针对卫天禅的武功路子而创造出来的。

——但这十一式刀法还不够,因为它只有攻招,而没有守式。要杀卫天禅,若只攻而不守,就必败。

——其后,唐千里再创八式守势刀法,配合那十一式,总共是十九刀。

——唐千里曾有遗言,告诉秦斩,这十九刀已可杀卫天禅!

唐千里的心血是否白费?

秦斩能否击杀血公爵?

这一切,就全看这一刻了!

倏地,一柄刀跌下。

在此同时,一人惨厉呼嚎,另一人却闪电般伸手接下那刀!

那是猎刀!接刀者正是司马纵横!

秦斩的刀,已没入了血公爵的胸膛!

卫天禅双目怒凸,瞪着秦斩:“你……你……你……”

但除了这三个“你”字之外,他再也说不了半个字来。

碧水阁主人已倒下。

她倒下去的时候,脸上己露出笑容。

她倒下去不久,卫天禅也倒了下去。

秦斩茫然地站在那里,但却未能保护碧水阁主人的性命。

唐千里若还活着,他的心情也一,定会和秦斩一模一样。

碧水阁之战,是极其惨烈的。

濮阳玉、诸葛超凡、卫宝官,三祭师,他们都是神血盟的一等一高手。

但他们却遭遇到极强大的反击力量。

在卫天禅倒下去之后,形势更是急转直下。

混战中,这些一等一的高手,就只有三祭师其中之一,能侥幸逃脱。

其余者,无一能活着离开碧水阁。

然而,群雄也是元气大伤。

丐帮、长鲸帮,华山派,天台派俱损折高手多人。

碧水阁中高手,也是伤亡惨重。

损失最轻微的,反而是精英堂。

老赌精,死未道人苦战诸葛超凡,双双受创。但他们却居然没有死掉。

那全然是因为郝世杰医术高明。

他桀桀一笑,对这两人说:“老夫弄死了诸葛超凡,又救了你们,你们怎样谢我?”

老赌精道:“是你砍翻诸葛超凡?”

郝世杰摇了摇头:“老夫没有亲自操刀。”

老赌精一怔:“那么你又是怎样弄死这个总护法的?”

郝世杰笑道:“老夫在痛骂一个人,骂他没用,窝囊,连诸葛超凡都不敢去对付。”

老赌精大奇。

“你在骂谁?”

“易大先生。”

“结果怎样?”

“这老小子不堪一激,马上就去跟葛超凡拼命,结果真的宰了这总护法。”

老赌精道:“说来说去,你只是从中煽风点火,但却把这份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

郝世杰哈哈一笑:“总而言之,诸葛超凡是给老夫弄死的。”

“嘿嘿死未!”死未道人终于开口。

这时候,一个黑脸大汉捧着一大碗药走过来,大声道:“快喝掉它,否则死定了!”

“高六六?”死未道人一怔,“喝了一口药,频频摇头:“苦也!苦也!”

高六六、老赌精齐声笑:“死未!”

夕阳照千里,古道人黄昏。

舒美盈送别铁凤师。

铁凤师临走前对她说:“看见你没事,我很高兴。”

舒美盈的眼睛却有点红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走?难道我真的令你很讨厌?”

铁凤师摇摇头:“不,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而且,我以后一定会回来找你算帐。”

“算帐?”舒美盈一怔。

“当然啦,难道你不知道,这一次为你跟神血盟弄得天翻地覆,我损失了大量的血和汗?”

“这要我来负责吗?舒美盈“卟”的一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焦四四走了过来,大声道:“你们谈够了没有?”

舒美盈吃了一惊,依偎在铁凤师身旁:“这人怎么这么凶?”

焦四四道:“再不走,司马大侠不等你啦!”

舒美盈一怔,盯着铁凤师:“你要和司马大侠去哪里?”

铁凤师微微一笑,过了好一会才说:“斋戒沐浴。”“你们为什么要斋戒沐浴?不是想当和尚吧?”舒美盈又是吃了一惊。

铁凤师摇摇头忽然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以来,咱们遇上大多血腥的事,五龙上人说要招呼咱们,吃三天素菜。”

“五龙上人没事了?”

“这全是你哥哥的功劳。”

“他?别提了!他说自己可以杀掉卫天禅,其实却是个草包!”

铁凤师一笑:“九绝飞狐舒铁戈是草包,这倒是闻所未闻的说话。”

焦四四又在催促。

铁凤师一笑,终于在黄昏古道上远扬而去。(全本小说网)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