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主管把麦克风交给新娘。
“我选……”
身体的高热让杨楚的视线模糊,她在昏倒前,用最后一丝力气朝他伸出手。
“翘班回家。”
宾客拉响礼炮,纷纷叫好。
新娘手中的话筒滑落,她也轻飘飘地朝地板栽去。
宾客们倒抽一口冷气。
被她选择的那位新郎赶在她落地前,用矫健的动作完美地接住她。
于瑜一把将杨楚抱起,带离会场。
他如同失去痛觉,抱着她和她的大婚纱,依旧走得飞快又稳当。
“我没听清!从没请过假的我司顶级社畜杨楚,她竟然选了那个鱼头怪吗?”
老板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所有员工听令,把他们给我抓回公司。”
于瑜没回头,仅一动念。
包裹宫殿的玻璃墙碎成齑粉,源源不断的水灌入宫殿内。
所有囚禁的鱼儿都恢复了自由之身,在壮观的灾难中欢快地游动;而宫殿内的人们瞬间炸了锅,乱作一团。
“杨楚,别走!杨楚,你听好!”
老板慌乱地套上员工递来的救生衣,在他们走出宫殿前,铆足最后的力气恶语相向:“如果天亮前你不回到公司,你就被炒掉了,以后不必回来上班了!”
听到老板的话,杨楚的眼皮动了动。
于瑜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
他抱着她走出宫殿。
他们坐上了来时的大船,船正对着宽阔的海面。
虚弱的她靠着他的胸膛,费力地睁开眼。
海面的远处,天空微微泛白,新的一天将要到来。
“这样,是你要的幸福吗?”他问她。
“嗯,”她说:“幸福。所以想笑,不想哭。”
“就知道你又是骗我。”
“剁椒鱼头。”她故意闹他。
“再这么叫生气了。”
“鱼头怪人。”她俏皮地取了个更难听的。
“你想回城堡吗?”他知道她到底是看重她的工作。
杨楚叹出一口气。
她的耳朵贴着他的心脏,无限贪恋这个舒适的怀抱。
“不回去了。有人告诉我‘你可以相信童话’,我想信一回。”
她懒洋洋地闭上眼睛,在昏沉的意识中跟随心意,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我很开心能在发烧时候被你强行带走。我没有做出反叛的勇气,一直在忍耐所有事,直到我无法承受。其实,没有人像你这样抱过我,我被你从公司带走的那天,心情像是逃课。”
“你对我来说,就像童话里的王子。我记得,我在公司天台见过你,我们乘着水流,在雪花里,一起飞跃北京的上空;我记得,你凶凶的,脸蛋看上去非常的健康;我记得,你有一双无情的冰蓝色的眼睛,还有一条非常美丽的淡金色尾巴。”
她抬起眼眸,伸手摸向近在咫尺的丑陋鱼头。
手过之处,有魔法闪耀的光点。
于瑜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一身健康的晒黑的皮肤、凶悍暴躁的红发、棱角分明的帅脸,他拥有着如此夺人眼球的好看皮囊。
那双冰蓝色眼眸,最好看,也最讨厌。
他看着你,又不像看着你。
他总是漫不经心,似乎一切情绪好恶都不会在他的眼中停留。
她的指尖蹭过于瑜水红色的唇畔,轻轻一压,似玩笑般轻佻地挑逗。
“知不知道,你看上去很好亲。”
他移开她的手:“自重。我不是随便的人鱼。”
“哦。可我是随便的人。”
她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压向自己。
他没躲。
“看来你也很随便。”她嘟囔着,吻了上去。
金色的阳光顺着他的睫毛洒下。
没有感受到另一双嘴唇的触感,杨楚偷偷将眼睛打开一条缝。
于瑜在变淡。
他像是缓慢地蒸发着,轮廓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透明。
他嘴角挂着欠揍的笑,看着她费劲地昂着脖子,也不出声提醒。
杨楚难以理解:“为什么会这样?按照美人鱼的故事发展,我选择了人鱼,没有选择王子,你不应该死。”
“可能是因为你记住了我说过的话——鱼是注定无法离开水的,即便人鱼和人相爱,没有巫女的变身药丸,人鱼也无法适应陆地,最终会变成泡沫。因此,人鱼和人是注定的be。”
趁机拿出用来收集人类眼泪的贝壳,于瑜深情款款道。
“你要是为我的死亡感到难过,你可以为我流泪。我看看能不能把眼泪带回海洋,让巫女给我做成变身药丸,也许我能再活一活。”
朝阳洒向大地,海水如被洒下一把金粉,闪着亮光。
于瑜的身体淡得像一层雾,再也摸不见,往空气挥挥袖,他就要散开了。
如今这忙,杨楚是想帮也帮不上了:“早跟你说,你的设定太长。看吧,每次要讲那么久,现在哭也来不及,你马上要没啦。”
她从婚纱的裙摆下掏出先前电他用的电击棒,对准自己的心脏。
“没事,我的新郎,至少……”
“我能陪你一起死。”
她按下开关,强力的电流通过身体。
在他消散的同一时刻,她的心脏骤停。
童话中的新娘以拥抱的姿势,倒在破晓的曙光之中。
洁白裙摆上,泡沫留下了不灭的痕迹。
梦的弥留时分。
已经不具备形体的他们在杨楚彻底醒来前,仍在斗嘴。
人鱼新郎:“我们都死了,be。这么值得哭,你都不想哭?”
女王新娘:“he还是be全看个人理解,我觉得,这算he。”
大灾星
手机的闹钟响了。
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杨楚第一时间从床上坐起。
按掉闹铃后,她果断地……掀起被子蒙住头,倒回床铺。
冬天太冷了,出被窝半步就会被冷空气杀死;昨晚失眠,杨楚完全没睡够;生病没好,头晕目眩,急需补觉。关于不想起床,还能再找一百个借口。
于是,她放任自己任性五分钟。就五分钟,她想回到先前那个舒服的梦里,虽然,杨楚一点儿也不记得梦见了什么。
赖床五分钟的后果是,她比平时足足晚起了半个小时。
翻身看见手机上的时间,杨楚吓得魂魄出走。她急急忙忙跳下床,地板上躺着的人被她踹个正着。
“喂。你,你怎么在我房间?”她的反应比他更大,双臂交叉挡在胸前,一副防狼的模样。
于瑜揉着胸膛,帮她回忆:“昨晚,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在你房间打了地铺。”
“哦对,”杨楚解除防备,进入赶时间模式,她一边解开睡衣扣子一边将人轰出房间:“你也快出去换衣服,我们上班要迟到了。”
因为赶时间,所以他们并排站在洗手间刷牙。
因为赶时间,所以她抓起两包苏打饼干,一包自己吃,一包塞给他。
因为赶时间,所以杨楚按着电梯,于瑜抱着两双鞋跑出家门。
因为赶时间,所以她夺走他的手机,吼他:“你傻啊,早高峰,打车去公司更慢”。
然后,仅仅是因为赶时间,所以杨楚挽起于瑜的胳膊,一起往地铁站的方向冲刺。
失序的心跳、藏在头发后面红通通的耳廓、以及不自觉挂在嘴边的笑,都不过是奔跑带来的后遗症罢了。
紧赶慢赶,两人挤上地铁。
透过地铁玻璃的反光,杨楚瞧见他俩牵着的手。
她平复着呼吸,不动声色地把手抽走;于瑜调整位置,与她礼貌地拉开一些距离。
十年难得一见,杨楚上班迟到了。
不仅仅是迟到,一整个上午,她都魂不守舍的。
主管把她的表现看在眼里,没给她好脸色看。
午休前,她更是特地过来说了杨楚。杨楚的上一版设计方案被甲方否掉了,主管让她今天加班,下班前给出新的设计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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