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 / 1)
那么大一个林府,闲置的院子多的是,偏偏将她们母女俩安排在林卿柏所住的宅院附近,这其中表达了什么意思并不难猜。
虞姝挽红唇翕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年纪虽小,该有的心思一点没少,此时再听不出姨母那层意思就太笨了。
可是表哥愿意吗,她总觉得表哥待她的态度有点不正常。
想这些事的功夫,林卿柏已然起身,嗓音清冷:“走吧。”
虞姝挽抿唇,对着林夫人和柳昙行了礼,这才转过身跟上林卿柏。
两人刚走,柳昙就问林夫人:“姐姐你……”
刚说了个开头,林夫人就笑眯眯地承认了:“我瞧着俩孩子很般配,不说别的,先让他们相处试试。”
只是相处一下,又不谈别的,就算不合适也不会闹得难堪。
柳昙犹豫颔首:“这倒是。”
林夫人看她不放心,特意安抚道:“我是真喜欢挽挽,倘若没这事儿,我也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况且你我是亲姐妹,就别跟我客气了。”
柳昙霎时就红了眼,点着头应下。
旁的姐妹分离二十年,关系许是早就淡了,林夫人对柳昙还是从前那般亲密,一点都不见生疏作假,柳昙如何能不感动。
姐妹俩坐在一起喝着茶聊起当年,不知不觉就忘了方才一起出去的俩孩子。
正值傍晚,眼前昏暗一片,只能隐约看到模糊的身影。
虞姝挽跟在林卿柏身后,不敢快了,也不敢慢了,距离保持的刚刚好。
从正屋出来后两人就未开口说话,虞姝挽还因为姨母的‘撮合’而感到羞耻,此刻单独跟林卿柏走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并未有婢女小厮跟在二人身后,没有提灯火的人跟着,眼前的路看得不怎么清晰,虞姝挽步子放慢了些。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表哥也慢了下来。
这一路上安安静静,好不容易走到了栖园附近,走在前面的林卿柏忽然停了脚步。
虞姝挽有些雀盲,再加上今日心不在焉的,完全没注意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以至于她不小心撞在了男人挺直宽阔的后背上。
鼻尖蹭着光滑的布料,脸颊上的凉意让她浑然一颤,反应过来前面是林卿柏之后,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虞姝挽脸上泛起了热,懊恼道:“我不是故意撞到表哥的。”
林卿柏哪里料到她会直接撞上来,转身看向她,见她低着脑袋很是愧疚,心里像是有根羽毛似的挠啊挠。
虞姝挽见林卿柏不出声,有些心慌,解释道:“我有些雀盲,真不是故意的。”
雀盲的人在夜里的视线会大大降低,也不怪她会直接撞上来。
林卿柏眼底划过了然,想起适才女孩撞到后背的触感,眼神微闪,低声问:“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虞姝挽抬起头,看不清他是何表情,轻声道:“不是大事,我没有撞疼表哥吧。”
“没有。”林卿柏嘴角轻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虞姝挽的手指抖了两下,想往外扯,谁知眼前的人握得很紧。
林卿柏:“栖园门前的石子路不怎么平稳,我带你进去。”
虞姝挽试着抽回,但都无济于事,想着附近没有其他人,看不到现在这一幕,就暂且放下了心。
“多谢表哥。”
眼前看不清,但手腕被人握在手里牵引,倒不怕撞到什么东西,男人的手指隔着一层衣物握着她手腕,让她觉得手腕处痒痒的,怎么都忽略不了。
许是走到了栖园门前,虞姝挽察觉到脚下的路确实不怎么平稳,表哥没有骗她。
刚才跟着婢女来的时候天还没那么暗,隐隐能看清脚下的路,所以没有注意到这段石子路。
看来今后要好好留心了。
林卿柏不知道虞姝挽在想何事,只知道自己舍不得松开手里的细腕,明明是第一次握在手里,却好像握过很多次一样。
若是梦中的一切没有错的话,他所握着的细腕处有一颗很小很淡的痣。
多少次在梦中,他都会反复亲吻那颗痣。
挽挽表妹
栖园里还没有安排下人,园子里没点灯,先前来送虞姝挽的婢女只将屋内的灯点着了,园子不大胜在精致,借着前面屋内的灯火能看清些脚下的路。
林卿柏牵着虞姝挽走进园子里,没有放开她的手腕,温声问:“现在能看清楚吗?”
虞姝挽用力眨了眨眼,她很努力的想看清楚,可是此处还是太暗了,除了前面那抹灯光,其余的一切在她眼里都蒙了一层雾,很是为难地摇了下头:“看不见。”
“表哥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总归是进了园子,脚下没有石子,我不会绊倒的。”
林卿柏这才意识到她的雀盲有多严重,眉头皱起,继续牵着她往前面走。
虞姝挽没有拒绝,这样的情况下有人带路总是好的。
“表妹的姝挽是哪两个字?”林卿柏无意问道。
虞姝挽略有些迟疑,乖乖跟他说了去。
林卿柏:“哪个?”
虞姝挽正要再跟他说一遍,就听身边的人开口道:“能写在我手上吗?”
虞姝挽沉默片刻,说了声好。
林卿柏松了手,碰了碰她的手指,却没有握住,“挽挽写我手心里就好。”
虞姝挽眼睫微动,猜想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红唇轻轻抿了下,抬起手,靠着感觉寻到他的手心,一笔一划的写下姝挽那两个字。
细嫩冰凉的指尖在男人粗糙温热的手心里划来划去,就像是划在了林卿柏的心尖上,每一笔都无比清晰。
林卿柏轻笑:“原来是这两个字。”
说罢,又牵起她的手腕往前走。
林卿柏直接将她送到了屋门前,终于松了手:“夜里凉,快进去吧。”
房屋就在眼前,灯火明亮,虞姝挽眼前清晰起来,悬着的心渐渐放下,对林卿柏福了福身,“谢谢表哥。”
她往前走了几步,推门进屋,回身关门时看到林卿柏还站在门前,眼神意味不明地朝她看过来,手指不自觉抠紧了门,道:“表哥快回去吧。”
林卿柏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嗯,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这般干脆,倒是让虞姝挽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她关上门,盯着紧闭的房门怔神,紧张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方才被握着的手腕有点痒。
屋里没有外人,她直接挽起衣袖挠了两下,在外面牵久了,手腕到现在都还有被男人手指捏着的感觉,用力揉了两下,等那种错觉消失了才放下袖子。
单薄的布料顺着手臂放下,勉强盖住了手腕里侧的一颗浅色小痣。
虞姝挽把包裹收拾了一下,本就只剩下一件路上换洗的衣物,简单两下就收拾好了,抬眼观察着屋内的一切,陌生的住处并没有让她不安,反而是无比安心。
她和娘奔波了一路,偶尔遇上客栈还能去屋里歇上一夜,大多夜里都是找个破庙或是隐蔽的角落歇息,一路上吹了许多风,辛亏身体好,要不然早就倒下了。
姨母是个好人,不会因为她家中落魄就嫌弃她,不像旁人,从前在江南,多少人因为富贵与她家结交,有些甚至交好十多年,见她家中落魄就故意疏远,从前的友善变得无比讽刺。
虞姝挽走到桌前碰了一下茶壶,是温的,就倒了盏茶一饮而尽,不够解渴又喝了小半盏。
这时屋里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随后就听见有人在外面说话:“表姑娘,奴婢元知,是夫人让奴婢来照顾您的。”
虞姝挽放下茶盏,“进来吧。”
房屋的门推开,名叫元知的婢女走了进来,瞧着比虞姝挽要小些。
元知对虞姝挽行礼:“表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告知奴婢。”
虞姝挽颔首,坐在桌前没有说话。
元知:“夫人明日还会挑几个人过来伺候表姑娘和虞夫人,今夜就先委屈一下表姑娘了。”
虞姝挽早就不在乎有没有人伺候她,只要今后能解决温饱就已经满足。
元知:“姑娘可是要歇息了?”
虞姝挽摇头:“没有,你陪我说说话吧。”
元知不知道表姑娘为何想跟她说话,但她不会拒绝:“好。”
虞姝挽好久没有跟旁人好好说过话了,以前在江南,她有许多交好的小姐妹,自从家里出了事,不知是那些人不想跟她玩了,还是因家中有父母阻碍,她再也没见过她们。
虞姝挽不知道元知这个人怎么样,只挑了些不重要的事来说,基本都是她说,元知站在一旁听着,很少有机会说上一句。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听到园子里响起了柳昙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房门被推开,元知对柳昙行了礼。
“娘。”虞姝挽起身喊道。
柳昙对元知说道:“你先回去歇着吧,待会有事再喊你。”
元知不敢不听。
等屋里唯一的外人出去了,柳昙关了门,步子匆忙的走到虞姝挽跟前坐下,自顾自地到了盏茶抿了一口。
“你觉得人怎么样?”
虞姝挽听懂了她的意思,缓缓坐下,眼底闪过一丝疑虑:“真的要这样吗?”
她以前从没跟外男走近过,更不要提主动接近这种事。
柳昙:“你先告诉我,你觉得你表哥怎么样?”
虞姝挽微微垂眼,长卷的睫毛轻轻颤动,声音很轻:“表哥很好。”
“既然觉得很好,为何还犹豫?”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柳昙当然要把事情问个清楚。
虞姝挽:“今日才见了第一面,我、我还想再多了解了解。”
柳昙沉默片刻,点点头:“是我心急了。”
刚才跟姐姐聊了一会儿,姐姐话里话外都想快点撮合俩孩子,但这种事太快了也不好,还是需要慢慢了解,万一因为一时急切葬送了女儿的未来,柳昙才是要悔得肠子都青了。
虞姝挽心中还有疑虑,便问了出来:“我如今这般,就算是姨母愿意,姨父会愿意吗?”
若因她一人让姨母姨父起了争执,她心里不会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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