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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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嫣嫣点点脑袋,她知道了虞姝挽要开铺子的事儿,对此很支持。

林府的长辈都支持虞姝挽的想法,在他们看来,不论能不能成,孩子经历这么一遭算是锻炼胆魄,总归是好事。

林老爷先前问林夫人,想知道虞姝挽开铺子的那些钱从哪来的,够不够,若不是不够他再添点。

林老爷早把人当做了儿媳妇看待,他们林府本就是生意起家,所以并不看低女子出门做生意。

林夫人只说柳昙手里有些积蓄,够她们开铺子。

林老爷不听,非要添上一笔。

虞姝挽开始是拒绝的,因为瞒着林老爷有几家铺子这事儿已经很不好了,如今又要添钱,她心里过意不去。

林夫人直接把银票往她手里一塞:“既然给了你,你就好好拿着,不用担心他怎么想,他是你姨父,是卿柏的爹,当长辈的都希望小辈好。”

虞姝挽没办法,只好收了。

虞姝挽每次想起那日的事都觉得好笑,心里暖暖的,姨父姨母是真的将她看做了家人。

林嫣嫣没在栖园待多久就走了,她要回去跟着林复繁一起学习。

林复繁如今正是读书的年龄,因身体太羸弱,林老爷干脆请了教书先生来府上教学。

林嫣嫣以前被陈姨娘逼着读了些书,她那时候只想着玩,没把书读进肚子里,现在晓得读书的重要性了,就凑着跟林复繁一起学。

林老爷年轻时候读书少了,后来做生意才慢慢懂得了一些道理,他心里有遗憾,就想孩子们都能识字,能懂得该懂的道理。

尤其是林卿柏,被林老爷报以希望,盼着林卿柏能榜上有名。

可惜林卿柏志不在此,那阵子可愁坏了林老爷。

虞姝挽以前在芸城没少读书,认得许多字,懂得许多大道理,算得上饱读诗书。

虞喆年轻时便是读书人,还中过秀才,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才去做了生意,当生意渐渐有了起色,虞喆就彻底忙了起来,但他不管有多忙,都忘不了陪伴妻女。

那时候的虞家还住在村子里没搬家,邻居都喜欢跟虞姝挽说一句话。

“你爹有了银子就会纳妾,到时候就不要你和你娘了。”

“男人都一个样,你就等着吧,你爹纳妾是早晚的事儿。”

虞姝挽自幼没少听那些话,那时候她就知道了,除了最亲近的人,没人盼着她们家好。

可虞喆就是个长情的人,哪怕女儿已经十几岁了,跟柳昙的感情还是那么好。

早些年,有位夫人提醒柳昙,让柳昙留意虞喆身边有没有人。

那些人看虞喆发了财还不纳妾,就猜想虞喆是不是背着妻女养了外室。

柳昙每次都被邻居的胡言乱语气到,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可柳昙没在那些邻居身上看到一点善意,大家表面上装得和和美美,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说呢。

虞姝挽小时候见过柳昙独自委屈,她想都没想,直接就跟虞喆说了,虞喆心疼妻子,哄了好几日,还暗地里去找邻居讨要说法,质问邻居为何要冤枉他。

虞姝挽仗着年纪小,不论什么事都跟着凑热闹,她又将虞喆给柳昙出气的事告诉柳昙,柳昙喜笑颜开了好些日子。

虞喆跟柳昙之间没有任何误会,感情愈发的好,这些可都多亏了虞姝挽偷偷递信。

因为林嫣嫣要回去读书,虞姝挽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愈发想要快点见到林卿柏,她开始盼着天黑,希望林卿柏能快点回来。

表哥醉酒

虞姝挽以为又要等到夜里, 没想到林卿柏在晚膳前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

林卿柏直接来了栖园,还没说话, 虞姝挽就打断他。

“表哥,我们去你那里说吧。”

虽然柳昙不在这儿,但随时都可能回来, 今日这么好的心情,还是不要扰乱了,往后再找个合适的日子说也一样。

林卿柏颔首, 沉默着带她去竹园。

二人进书房,小厮送了壶茶进来,离开时带上了门。

虞姝挽见他一句话不说, 心里忐忑不安。

林卿柏把手里的信放桌上, 推到她眼前,声音有些沉:“拆开看看吧。”

虞姝挽垂着眼, 长睫颤了颤,伸出的手指隐隐颤栗, 直到握住那封信,手指蓦然攥紧,轻轻拆开了信。

手里的信是被拆过的,林卿柏显然是看过了。

虞姝挽抽出那张纸,慢慢展开, 整整两页的纸, 写满了章县令的罪证。

章县令便是芸城的县令, 亦是虞家遇难时所求之人。

虞姝挽抿着唇, 认真看着纸上的字。

县令这些年贪污的银两和各种冤屈案,还有些是被章县令搞得家破人亡的人家, 其中便有虞家虞喆。

县令对虞喆的单方面诬陷,其中包括虞家所剩下的银两和各种铺子,这些全被章县令个人贪去了。

纸上写得很清楚,虞家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不可能因为作坊毁了就赔的家底不剩,虞家剩余的家底全到了章县令的口袋,这一点无人知晓。

虞喆知道剩余的田产铺子进了章县令的口袋,但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看清了章县令的真面目,他想去拆穿,但最后却上吊自尽。

调查的人在信里猜测,应当是章县令说了威胁的话,虞喆怕连累妻女,这才选择了自尽。

并不是外人说的那样,听到了某些人说,只要你死了我们的债就一笔勾销。

虞喆没那么傻,真正令他自尽的原因或许是章县令用虞喆妻女的性命来威胁。

章县令看不惯虞喆,他不仅要虞喆落魄,还要虞喆死,他要虞喆再也不能出现在他眼前。

至于信中提到的诬陷,那是因为虞家从头到尾都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这一切都是章县令想要除掉虞喆的借口罢了,他假借贵人之名除去了最令他嫉妒讨厌的虞喆,而后又装作好心的想要帮忙却无可奈何。

全程做了个假好人。

至于为何那么恨虞喆,那就更简单了。

虞喆身为芸城有名的大善人,每年都会在芸城行善,每次都花费大量的银子,给百姓准备干净的衣裳丝绸,为百姓发行碎银子,让吃不上饭的百姓都能吃上饭。

虞喆的名声太好了,好到压过了章县令这个官老爷,倘若章县令是个好官还好,可他不是好官,反而是个贪污多年的贪官。

他贪财好色,嫉妒所有比他名声好的人,觉得虞喆是故意来跟他作对的。

虞喆每一次行善,都有人无意提起章县令,章县令不仅吝啬,还喜欢阴奉阳违,百姓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虞喆做的越好,就有越多人背地里提起章县令。

章县令听到过那些声音,把一切责任都归在虞喆身上,觉得这是虞喆对他的挑衅。

章县令这两年一直在找机会打压虞家,直到几个月前,一个自上京到来的贵人经过芸城,虞喆跟那位贵人碰见了。

说是碰面,其实就是看了一眼。

信中说得很清楚,虞喆是因为看了眼那位贵人怀里的美人,章县令就觉得是虞喆玷污贵人的人,其实只有章县令这么觉得,其他人压根没有注意到虞喆往贵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这样,章县令有了借口,堂而皇之的把虞喆搞垮,再将剩下的财富占为己有。

从始至终,这位贵人都不知道。

这一切,都是因为章县令的自作主张。

虞姝挽看完信上的内容,手抖的厉害,死死咬着下唇,一滴泪落在了纸上,泪珠子很快就在纸上晕开。

虞家的没落,虞喆的死,好像一个笑话。

虞姝挽很难受,心脏一抽一抽的痛,还有许多细小的针在心上戳来戳去,痛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她放下手里的两张纸,蜷着手臂趴在桌上,整张脸埋在臂弯中,肩膀颤抖个不停,就这么无声哭泣。

不是没有想过有这种可能,但是当她看到真相,觉得这一切都太可笑了,就因为一个好名声被人搞成这样,就因为做了好人被搞得家破人亡。

林卿柏也是今日在酒楼才看到的这封信,他沉默了很久,站在窗前想了很多事,明明想快点把这封信交给虞姝挽,可双脚就像是灌入了铅一样沉重。

林卿柏知道不是所有的官都是好官,也知道世上还有很多个章县令和虞喆,同样也有好官,有不顾一切只为查清真相的这些人。

当这种事发生在身边人的身上,才更能体会到那种无力的愤怒,想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想把受过的委屈都让那些人尝过一遍。

可就如虞姝挽说的那样,再怎么查清真相都晚了,已逝的人回不来,已经发生的事改变不了。

每次遇到,林卿柏都觉得惋惜,无数次问自己,为何好人没有好报,坏人却衣食无忧潇洒自在?

林卿柏看着虞姝挽颤抖的肩膀,看她紧紧抠着桌子的手指,用力到指尖没有丝毫血色。

林卿柏不知道说点什么才能安慰她,走到她身旁,揉了揉她的头发,将手覆盖在她正在用力抠着桌面的手上,轻轻掰着她的手指握在手里,让她不再那么用力。

似乎说什么都没用,说多了反而会更难受。

虞姝挽的哭声没有溢出一点,全被她吞咽下去,她忍着不出声,指甲抵在林卿柏的手心,手上不断的发力。

林卿柏没有吭声,默默感受着她的委屈和愤恨。

不知哭了多久,虞姝挽抬起头,红着眼,发丝贴在满是红痕的脸上,“表哥今日所见的那位三公子,就是几个月前去芸城的贵人吧。”

她声音有些哑,带着不容忽视的哭腔。

林卿柏轻嗯了一声:“你认出来了。”

“我看他眼熟,回来后想了好久才想到。”虞姝挽的声音有些颤,手指忽然使不上力,软软放在了林卿柏的手心。

林卿柏探出另一只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温声道:“他是三皇子,那时奉命去江南差一件事,三皇子的外祖母葬在芸城,他路过芸城去看了一眼。”

芸城是三皇子外祖母的老家,老人家想落叶归根,就葬在了老家,因为离得太远,轻易不过去,三皇子想念已逝的外祖母,就过去看看。

章县令一年前来过上京面圣,那时见到过三皇子,几个月前在芸城碰见三皇子,特邀三皇子去芸城的船上吃酒。

那船飘在芸城里的一条溪流上,路过的百姓都能看见,唯有虞喆认出三皇子身上的布料不同,就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却不想,让章县令逮到了机会,还发生了这种误会。

虞姝挽抬眼看他,哭太久了眼前很迷糊,罩了一层雾,哑声问:“三殿下知晓此事吗?”

林卿柏多想亲一亲她的眼睛,黑沉地眸子移开,道:“知道,他回宫后就会向皇上禀明此事,很快便会还你爹一个公道。”

虞姝挽仰头望着他,不再出声,眼里的泪却越积越多,湿漉漉地眸子直戳人心。

林卿柏默了默,摸着她的头发,“章县令私吞的银两和田产铺子都会还回来,到时候你和姨母还要去芸城一趟。”

虞姝挽抓着他的衣袖,手指一点点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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