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摊牌(2 / 2)
“这些小事,不需君主开口。老君主临走前曾吩咐老夫亲自去云家求亲,这也算是老君主的遗愿了,”夕宿上前一步将红笺递给杜衡,然后又退了下去,“老夫知道,若是提前请示君主,君主定然不答应。可若要老夫违背老君主的遗愿,老夫却是万万不能,所以便自作主张去了招摇山。”
杜衡冷笑一声,道:“国师好手段,看来我一个在世的君主大活人,还比不过过世君主的一句话。”
夕宿躬了躬身,赔笑道:“君主说的哪里话,君主尚且年幼,很多事情还把握不好方向。老夫也是替君主的未来着想,替杜家的未来着想。”
“呵,好一个替我着想,替杜家着想,”杜衡背着手,走下了高台,“在你眼中,我杜家的未来里怕是容不下一个凡人。所以你便趁我不在,把慕予赶走了,是不是?!”
“君主又说笑了,”夕宿神色如常,“慕予姑娘是自己叫了瞿二公子来接,那槐花、那玉璜都是证据。君主回山那日,老夫便已同君主说清楚了,君主为何总是揪着这件事不放呢?”
“你说那玉璜是慕予丢进祭坛的,那她是如何上去的呢?”
“自然是乘梯上去的,君主之前不是带慕予姑娘上过望槐楼?以慕予姑娘的智慧,用过一次,她便知道那升降梯该如何操作了。”
杜衡一笑,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
夕宿道:“知道什么?”
“那升降梯认主,非杜家人根本使不动!”
夕宿眼睛一转,道:“君主,是在诈老夫?”
“呵,我诈你?你这老狐狸,别人诈你你会看不出?”杜衡一指荃蕙,“你怕我诈你,那你问她!”
夕宿狐疑地望向荃蕙单纯的脸。
荃蕙没想到杜衡会突然把自己拉进来,吓了一跳,呆呆地望着夕宿那张老谋深算的脸,点了点头。
夕宿的脸变了颜色。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道:“老夫知君主在想些什么,但事实真的不是那样的。老夫既已将玉璜给了慕予姑娘,便决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你说玉璜不是你扔到祭坛上的,那慕予总是你赶走的吧?”
“求君主恕罪!”夕宿磕了个响头,“事到如今,老夫便同君主交个实底。瞿二公子并没有来过甘枣,是老夫跟慕予姑娘说,凡人入不得仙门,她嫁进甘枣对君主来说,百害而无一利。慕予姑娘不忍耽误君主前途,便自行离开了。而那长槐结,其实也是老夫逼慕予姑娘割断的,只为断了君主的念想。但那玉璜,真的跟老夫没有关系!老夫辅佐杜家九代家主,从来都是尽心尽力,决没有半点二心。危害杜家之事,老夫万万做不出来啊!定是另有有修为高深的人,没有乘梯直接上了望槐楼,将玉璜丢在了祭坛上!”
“另有高人?”杜衡围着夕宿慢慢转着圈圈,“这甘枣之中,还有比你高的人?”
“这……”夕宿额头冒汗,“难道慕予姑娘不是凡人……”
“放屁!”杜衡大喝一声,“你这老滑头,为了把自己摘干净,连这种荒唐的话都说得出来。枉你活了这么多年,阅人无数,慕予是不是凡人你还看不出来吗?!”
夕宿哑口无言,他嘴角抽搐了两下,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杜衡冷笑道:“你为了不让我娶慕予,骗我说慕予被瞿济朝带走了,还连同阿若的信一起扣下了。你在扣下那些信的时候,就没有仔细看看,那里面有什么异常吗?!阿若每封信内容几乎一模一样,你难道都没有发现吗?!这么明显的求救信号,难道你都看不出来吗?!你差点害死阿若,你知不知道?!!”
夕宿面如死灰,喃喃道:“什么都不能妨碍君主的大业,什么都不能妨碍杜家的前途。”
“呵,杜家的前途,我看是你自己的前途吧!”杜衡将红笺往夕宿面前一丢,“这亲事我不要,退了吧。”
“不能退啊!君主!”夕宿颤抖着双手捧起红笺,“同云家联姻,是巩固杜家地位的大好机会,况且这是老君主的遗愿……”
“你少拿父亲当挡箭牌!”杜衡狠狠一甩袖子,“明明是你自己跟云悲怀有交情,那云家长女嫁了我,你便是其中保媒拉纤的中间人。事成之后,两头都少不了你的好处。你以为我不清楚你的小算盘吗?你以为这世界上,除了你都是傻子吗?!”
杜衡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呼出来,道:“你滚吧,以后杜家没你这个人了。”
夕宿如遭雷击,呆了半晌,道:“君……君主……老夫一心都是为了杜家,为了甘枣……您不能……”
杜衡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道:“我不想再跟你说第二遍。”
君主有权驱逐家族中的任何一个人,说一不二。即使是家族功臣,甚至是家族亲属也不能例外。
夕宿老泪纵横。
他在地上重重地磕下一个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衡一屁股坐在高台的台阶上,两眼空洞,望着殿外出神。荃蕙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一句话都没有说。
两人坐了许久,杜衡忽然感到胸前一阵凉意。他摸了摸胸前,发现挂在脖子上的魂瓶竟变得有些冰冷。
糟了,莫不是御阳的肉身许久没有灵魂附着,马上就要化为原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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