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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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还是得了解一下军队,顺带专研一下卫青写的怎么用兵,这年头自身拿命试出来的经验总结别提多珍贵了,不学简直是就是浪费。

当然,宗旭这个并非常年在军中的少年知道的肯定不会太全面,她其实最好该找公孙敖或者其他高职位的将领了解,但那太暴露自身的无知,粗略了解宗旭肯定够了,正好可以多看看他如何,等自己有了基础,宗旭答不上来了再换个更合适的人便是。

这么想着,韩盈道:

“先从军种开始吧。

边郡反应

“宗旭,刺史传你!”

供应万人军队的运粮车绵延数里,中途休息,各队驻扎的景象不仅壮观,还带来了消息传递不便麻烦,除非本就在身边的那些人,别的找起来都得专门派人通知才行。

当然,能够指派他人的韩盈并不会有太多的劳累,而对于被传的人来说,这也是极为独特的殊荣,在听到名字和刺史之后,无数羡慕和隐蔽忌恨乃至鄙夷的目光纷纷投向了他。

这时的宗旭刚从马上下来,锦袍上银绣在太阳下折射出亮闪闪的光彩,看的人甚是眼热,带他的屯长高兴的上前,他伸出手掌想往宗旭身上拍,可看那身昂贵的衣衫和自己满是老茧的手,那手立刻停在了半空中,随即屯长握成了拳,使劲儿挥舞了一下:

“好小子,刺史又传你了,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由于了解军队的需要,这些时日韩盈经常将宗旭叫去为自己讲解,对方的秉性的确很合她的心意,而韩盈并不需要将自己的看好藏起来,她时常将宗旭叫去和自己同食——做为主官,她的饭食质量比这些基层的杂兵高很多倍。

而除了吃饭和行进上的一些小优待,韩盈还挥手送给了他大量的财物,不过这个不完全是自身的行为,而是政治作秀。

到她这种地步,出行基本不用考虑带钱的问题,这些财物完全是地方官送的,西汉的官场本就贿赂成风,而按照规定,中央官吏做为上官前去地方,地方上的官吏必然是要出来迎接并进行招待,可哪个地方官吏敢当这只是路过?怕被找茬的得想着花钱打点,想请她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的更是要送上财物、男伶和美婢。

若是没有诱饵的任务,那韩盈拒收便是,只是一有,她便需要营造出一个遵从传统规则,不过没有那么贪得无厌的形象,整条道上,她和公孙敖互相轮着,象征性的收取一点财物,当然,还有美人,就是美人已经互换,男的在公孙敖手下干活,美婢现在在韩盈身边服侍,而那点财物,便被韩盈顺手给了宗旭。

一路上拿他做筏子少要些东西,总得给点辛苦费,再者,也能看看他能不能在这种环境下保持理智。

权势的余荫只落下几分,便足够普通人瞬间翻身,就像是宰相门前的仆人,哪怕只是一个看门的仆人,也和低级的官吏差不了多少,而那还只是仆人,受她青睐,接受大量财物赠予的宗旭仿佛即将就能拿到婚书,成为未来的列卿赘婿,这样的身份,周围人谁不会对争相追捧?

这这些东西对人三观的异化速度极快,韩盈自己都有些难以控制,何况一个少年,倒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宗旭虽然飘了些许,整体上依旧保持着冷静,没有弄权,还安安稳稳的做自己的事情,对待身边人也没有多么傲气,刚巡视完回来的他额头上满是汗,整个人又热又累,可面对屯长的催促仍旧没恼,他喘了两口气,应道:

“不劳烦您催了,我这就去。”

宗旭重新翻身上马,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马便带着人向队伍前方奔去。

看着人走远了,有个征召来的民夫端着自己那混合了各种菜叶粗米的粥碗,欣慕克制不住的从眼中流出来:

“这可真是登天啊,要是晚生上个几年,我这样的伟丈夫说不定也能和他争上一争呢。”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立刻讥讽起来:

“就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哪里配的上刺史!”

“我配不上怎么了!”

民夫当即急了起来,他试图为自己辩解,可实在是没找到什么证明自己魅力的东西,只能拉别人来证明自己不算太差:

“我配不上,那些人不也没配上吗?”

那些人,显然就是指那五个被分到管斌手下的少年了。

七个少年的资质其实都差不太多,最初的时候,韩盈是无法直观判断出谁更优劣的,只可惜,平台对能力提升的作用太大了,抓住机会的宗旭眨眼间便飞上了天,而他后面还有个乐遥,被上司捧了一把,现今跟着开始接触账目,能力上也是可圈可点,韩盈虽没有像宗旭那么优待,却也给他赏赐过财物。

而剩下的这五个,则被困在管斌手下,再怎么努力,都追不上这两个人,在加上中间为了争宠而闹出了差错,受了责罚,在外人眼中无异于已经失去韩盈未来赘婿的身份,那拿来贬低一下,也不用担心报复什么的。

毕竟他们要是敢动手,还注意着的韩刺史罚的可不是十鞭子,而是三十鞭子了。

一飞冲天的赘婿让人吹捧,落选的失败者则不会迎来任何鼓励,反倒是更加恶意的讥讽,听民夫提到他们,周围人瞬间发出了哄笑。

笑声传到五个少年这边,再加隐约听到指代他们身份的话语,忍不住的闻凌刚想站起,就被管斌给摁了下去。

他们这五个人并不占管斌手下民夫的名额,相当于多了五个劳动力,虽然做的事情不多,加一起也就是两个半人的工作量,也终究是分担了大家的压力,仅凭这点,管斌对他们的感觉就不算太差。

而管斌也不是那些见识短浅的民夫,就算是韩刺史不打算招他们做为赘婿,那也不还关注着吗,谁知道会不会有别的运道,再者,他们自己是废了点,可父兄还是长安中的官吏,比起来讥讽得罪,卖点好,未来或许能用得上,甚至,让他们安安稳稳的别出事,自己也能在韩尚院面前留个脸。

故此,将闻凌压下去的他,半鼓励,半恐吓的开口:

“别理会那些愚夫,韩刺史现在还没定下呢,你们慢慢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再不济,你们几个也不会白走这一遭,可若是再打起架来,惹她不悦,那可就不是当不了赘婿这么简单了!”

管斌几句话,轻而易举的压下了这些想要逆反的少年。

这些小事情不会传到韩盈的耳朵里,不过就算是传了,她也很难放在心上,这几个少年的未来,完全没有公孙敖过来和她商议的事情重要。

宗旭懂事的去看厨妇将饮食做成了什么样子,没有他人,公孙敖颇为烦躁的开口:

“过了望县我们就能到上谷郡城,差不多要四天吧,郡里的人怕早就已经知道我们的情况,反倒是密探到现在还没有来,这可有些不妙。”

打仗打的就是信息差,而这次的揪出叛徒虽然看起来和打仗不太一样,内里的逻辑却还是差不多,就看谁知道的信息多,谁能做的准备便多,日后赢的局面就大,所以,公孙敖对陈寿手下密探迟迟未到这点颇为烦躁。

怎么都得过来和他们说说城内的情况啊!

“从进入上谷郡开始,我们这些人的行踪基本上就已经尽受他们掌握,到处都是眼睛的,那些多是私商的密探,哪有那么容易在不暴露情况下过来?只有到上谷郡,他们才能借送礼的理由登门拜访。”

韩盈出言安抚着公孙敖,其实现在最令人担心的不是人没来,而是人出了问题,让对方察觉到了异动,那他们是要进龙潭虎穴了,毕竟上谷郡做为边郡,郡守是能掌上万军队的,真要是出事,他们正式兵不到八百人的队伍,着实有点危险。

不过即便是出现这种极为糟糕的可能,韩盈也不觉着她和这些人会交代在这里,又或者办不好事情,原因嘛,还是那句话,查贪污和扫黑还需要证据,反恐只需要名单,当然,现在还不是反恐,是通敌和造反,还是一地都要上黑名单的那种。

所以,异地为官的郡守郝贤若想作死,别地的族人可就要消消乐了,而以草原上白药的销售规模来看,能被牵扯进来的人也不会太多,不然利益压根不够分,那本地好处没有,就要被牵连着三族消消乐的人更想投诚,这种情况下还是有回旋余地的,而倘若真糜烂到什么办法都没有,那暂时以大局为重,以普通的纵容走私,又或者将事情缩小到极小部分人,将其轻轻放下,先把匈奴人引来歼灭再说也不是不可。

只是这种最差的情况,韩盈也不想遇上,就是此时急也没用,她同样压住心中对未知的烦躁,对公孙敖劝道:

“公孙将军不用忧虑,到了上谷郡城,只要宋琳能一同出来迎接,那我等就占据优势,至于现在,做好迷惑他们的准备即可,以我觉着,比起来外通匈奴,还是均输和军防是否干净更令他们害怕,先在此事上与他们周旋便是,这望县的献金,就还是由你来拿吧。”

宋琳做为韩盈此时的直系下属,她若处于安全的境地,那说明叛徒要么还不知道有间谍在私下调查他们,要么就是敌人势力太小,不敢轻举妄动,十足的利好消息,公孙敖当然想看她,而他也清楚,此事急不得,拿起来水杯咕咚咕咚喝下大半杯强行冷静后,他道:

“我已经连拿了两个县了,这个县还拿?”

“对,还是由你来拿。”

韩盈点头:“不怎么收钱的人接受大笔贿赂,才会让他人觉着这是把柄,能够令自己放心,这在需要的时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公孙敖顿了顿,发觉韩盈这话说的还真有道理,倘若两个人都索要一大笔钱来做封口费,那比起来随便收钱的他,韩盈的可信度显然更高数倍,能让人真放下心来不至于狗急跳墙,这对于稳定局势不让叛徒反坑他们一把极为有效。

当然,韩盈那样有她的效果,他收钱也有他的好处,和那些密探以及其他本地人接触起来也方便,不会被叛徒觉着异常,而韩盈则就不行了,也算是各有优劣吧。

“行,还是我收。”

都有收钱的经历,不可能出现对方准备坑自己一把的公孙敖很快答应了下来,尽力放大自己的优势也是取胜的基本嘛,而提完这个,公孙敖又继续提起来武备库的事情,重点在解释质量和数量上,这方面父兄职位不高的宗旭显然没有公孙敖知道的清楚。

解释这个,主要是还有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两个人面前,他们本就是打着查军备的理由来的,这件事肯定要碰上,如果上谷郡的武器储备真出了问题,他们是指出来,还是要装作发现不了呢?毕竟武备出问题,那军队士兵恐怕也有问题。

而指出来,保不齐贪军资的怕死和叛国的人跑一块合谋,而不指出来,那不久之后应对匈奴就会有很大不足,两点都有点难选,两个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互相推测着情况商议个办法出来才行。

在韩盈和公孙敖谈论上谷郡城情况的时候,上谷郡城中也有人在紧张着他们的到来。

由于边郡常受匈奴进攻,狭小的上谷郡城便没有发展出长安城的居住格局,也就是官吏不在城中居住,而是在城外置办大量的豪宅,为了保命,边郡的大小官吏纷纷将家宅都挪到了城内,再加上其他豪族、商人、匠人、城防兵以及最重要的各类执政部门,城中的居住条件便越发的紧张起来,有些小吏连基本的小院都拥有不了,只能乌泱泱一家子挤在一起度日。

不过,和底层相比,上谷长史汲廉的居住环境显然不用这么忧心。

明亮宽敞的房间外栽种着枝繁叶茂的榆树,旁边还有其它花草顽石,成了独院中的一景,望去欣赏时,心情总能好上很多,只是对常年见这些的汲廉来说,它们的安抚效果早就无限趋于零了,反倒是韩刺史的到来让人更加心烦。

谁承想,往日安全的均输会出突然出了问题,那么大的数额,让陛下一口气杀了那么多人,在加上突然派过来的刺史,任谁都心中都有点发慌。

在军资上动手脚可是一项传统艺能,从克扣士兵的饮食到武器偷梁换柱,再到吃空饷等各种手段,长官们总是有着惊人的创造力,而上谷郡的各位终究还是要面对时常来犯的匈奴,不敢消减士兵吃空饷,但饮食和不需要的武器放放水,和均输一样夸大点运输上的损耗这种事情,却是干得出来的,而如今上面派人来查,这谁能坐的住?

案几上的刺绣屏风摆件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可汲廉此刻毫无欣赏的心情,他对着刚进来的下属问道:

“叫你找的人可曾找好了?

“回刺史,找好了。

被询问的下属立刻弯腰答道:“军中选出来的几个伟丈夫,各个身高八尺,姿仪皆美,如松独立,器量……也是不错,定能让这来的韩刺史满意。

说道后面,下属的表情显然有些异样,似乎并不想提及这点。

倒是听闻的汲廉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韩刺史的传闻不少,多是清廉实干,仁政爱民之类,而那些桃色消息,大家多是半信半疑的状态,毕竟女人嘛,总是会有人编排这些东西污蔑,过往离得远了,大家也不当回事,这次必须揣摩她喜好的时候,桃色既然是真的,这让大家惊奇之余,也觉着这事儿挺合理的。

女大当婚,她的年龄就是到择偶婚育的时候,总要挑个知心人在身边的,这点动静,放在男人身上大家都懒得提,不过对于想投其所好的人来说,这可是一条能讨好对方重要渠道,本地的人她当然不会娶做赘婿,可收个妾室差不多的男侍却是有可能的。

只要得到她的满意,那大家便会安全不少,唯一的缺点,就是过往都是来的男上司,而家中别的或许都缺,美婢却是一大堆,总能送上合适的,可女上司……谁家里没事养这样的男人?担心自己头顶绿的不够发慌吗?所以没办法,只能揣摩着她的喜好,赶紧挑人了。

“这就好。

听闻属下找到人了,汲廉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今日事后,将他们带来让我看看。

“是。

下属刚应了下来,屋外便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紧接着,便是管家开口喊道:

“家主,那泼皮今日又来了。

焦躁不安

原本脸上还带着高兴的汲廉立刻阴沉起来,他看了眼已经自觉低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下属,起身推门走了出去,对着管家低声斥道:

“又来了?这都是第几次了,你怎么还没把他赶出去!”

被斥责的管家佝偻着腰,整个人浑身都透露着无奈,他压低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回答:

“仆已经再赶了,可此人非要强留在家里,差点儿在大门口强躺下打滚,这,这实在是没办法拦着,毕竟他可是管这个的啊。”

因为还有外人在,管家不敢直接说出对方做什么,只是伸手做了一个数铜钱的姿势,这让汲廉脸色咻的黑了,他深呼吸,强行忍耐了好一段时间,这咬着牙硬挤出来几个字:

“先把他留下,好生招待!”

即便是低着头,管家仍旧感受到了家主那滔天的怒火,他后背发凉,什么话都不敢多说,心里忍不住暗骂。

这曹都尉究竟怎么回事,竟挑中这么个畜牲管账,还让他拿着信物!

韩刺史的到来打破了平衡,过往汲廉根本不在意的小卒,此刻也有了威胁他的资本,可他还不能动此人,毕竟这泼皮姓曹,是曹家人,若是动他,那他和曹都尉之间的信任直接崩掉,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先把人安抚住,等来日再找他算账。

这么想着,汲廉逐渐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他催促道:

“赶紧滚去安排。”

“是,是,仆这就去。”

管家应下,转身急步离开前去安排,汲廉又站了一会儿,这才返回屋中对下属吩咐:

“我要先去府中点卯,你把人备好送过来,申时我要见到人。”

属下抱拳应声:“卑职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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