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麦子几人听了,纷纷虎躯一震,那么宽的河肯定不会干涸。
离开洛都之后,通往郦县的官道开始泥尘乱飞,道路也开始崎岖不平,可见郦县确实是穷。
大路上开始有些人趴在地上,或者是靠在树桩上,一蹶不振,嘴唇发白,看着就是活不久的样子,肚子肿的格外的大,活似一个快临盆的“妇人”。
干枯的树干,空气中一股恶臭,路上偶尔还能踩到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上面一点肉渣也没有,沾上了一层灰扑扑的泥土。
还有些膘肥体壮的,面色异常红润,歇在狭窄的道路两旁,对过路的行人虎视眈眈,前面不少人被抢了粮食,反抗就被敲一榔头,扔进了沟里……
麦子和小草几人跟黄老汉几人结成了队伍,后面加入了之前同路过的村户,呜呜泱泱也有三四十人。
看起来他们粮食最多,但是人数也最为浩荡,更何况还不少人手里拿着菜刀铁锄,暂时那些膘肥体壮的人也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好在平安无事,几人顺利远离了那群人似乎要将他们剥了皮的视线。
……
夜深,麦子几人同村户一起在空地上歇息。
黄老汉他们直接将板车上的几根长木条叉在地上,建成一个三角架子,上面铺上油布,下面垫着褥子就能歇息,空间还不小,能将将躺下他们一家三人。
麦子他们依旧是躺在板车上,燃起篝火,啃着干饼子。
白天遇到的那些人,让这群村户心惊胆跳。
吃完饭后,黄老汉组织每家出两个人轮流守夜,好在人多,每三人守两个时辰就好。
麦子小草和池家兄弟都是值半夜的岗,看他们都是一队的,黄老汉将他们安排到了一起。
夜深,篝火的火光明明灭灭,在寂静暗无的夜晚犹为耀眼。
守夜
半夜,板车前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麦子从沉睡中突然警觉,睁开眼,才发现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该轮到她们守夜了,池东见麦子醒了,将榔头和钵递给了她,这是守夜用的,有异常就敲钵,每个人身边都放着抵挡用的“武器”。
铁锄,菜刀,柴刀,削尖了的木棍……
麦子叫醒了小草,瞧见另外一个壮汉已经在火堆边坐着了。
这些村户将贵重东西都放在板车上,板车上也留了一人歇息看守,一些三角架里传出嗡嗡的呼噜声。
麦子甩了甩脑袋,赶走身体里的困意。反而小草要更为精神些,从板车上拿了一块煎饼分成两半,将一半递给了麦子。
麦子啃了两口饼子,才算精神一些。
“俩娃娃,你们是哪里嘞?咋还弄了两把刀来,可真厉害!”那壮汉看俩小伙过来,又加了俩树枝,火烤的更旺了。
“我们北边石头村的,大哥叫我小石头就行,这刀是打山匪弄得。”
麦子走到火堆另外一边,用火烤了烤饼子,烤的软了些,慢慢嚼着消磨时间。
周围太寂静,一点风声都没有,只要有一些风吹草动都格外的明显。
“可远嘞,北边城关都被那些关外人打下来了,还好你们跑的早,跑到洛都城来了。”
那壮汉听两娃娃竟然是北边的,不由惊叹,要知道那北关离洛都,靠走路得走个两三月。
“年纪这小,还打过山匪,我像你们这会,还在地里挑水,唉……”
壮汉耷拉着脑袋,这老天爷不给活路。
这一路上碰到多少死人,要不是活不下去了,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在乱世里讨活命。
“大哥,你们都是合州城黄石村的吗?”麦子看着这些村户,都是从沙尘暴里面逃出来的。
也不知道当时从合州城逃出来的溪水村村民还活着没有。
“还有桃花村的,张家坳的,我们这里都是连着姻亲,那′沙龙′飞过来的时候,我们几个村在下边,好多人都被埋在里面了。”
说到这里那壮汉停了停,继续开口:
“那合州城,还有上边的村子,几乎没有人跑出来,我们这些人都是命大的……”
麦子听着这些话,也不由揪心。
很快,两个时辰一晃而过,其间除了村户翻身,东西被碰翻的声音,没有任何动静。
麦子伸了伸懒腰,屁股和腿坐在石头上两个时辰,被硌的已经麻木。
守夜之前,黄老汉带着她们已经认了人。
麦子小草顺利的找到轮换她们的人,将榔头和钵递给了他们以后,才回到板车上继续补觉。
连续几夜的守夜,都是平安无事。期间槐花,池瑶也守夜轮换了几次。
听黄老汉说,郦县再走一日就到了,加上这几日都没有人来偷袭,众人的神态都要放松了许多。
见此状况,黄石村的一个村老将众人聚齐,苍老威严的声音响起:
“马上就到郦县了,大家要小心啊!这一路上这么多人都缺吃缺喝,我们挑着这些家当,那么多人看着我们粮水,不能放松警惕”
夜袭
村老说完话,佝偻的背过身去,众人明显都严肃几分。
夜里,麦子被扯动了衣袖,同时被惊醒的还有小草,睁眼就看到异常严肃的槐花俯身过来:
“我刚刚翻身瞧到远处有个人影,一眨眼就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
槐花没看到是不会叫醒他们的,这说明有人来了,麦子感觉现在胸腔里面的心跳如同那天面对山匪时,快要跳到嗓子眼上,面上还是镇静,赶忙拉醒睡着的几人。
很快,几人分头行动,将村户都一一叫醒,大家虽然都躺在三脚架里或是板车上,都纷纷捏紧了武器。
这些天歇息,老人和孩子都在最里边,年轻壮实的睡在外面。
很快,几个人影突然从一侧冲出来,直冲板车上的粮袋,好在大家都提前戒备,用木刺将人戳了出去。
其中一人不要命了的往里面钻,眼里直定定的瞪着板车上的那些粮水,眼睛面部充血的发红。
抢了一袋粮袋水壶就跑,这时那家汉子马上冲出去跟人扭打一块,旁边人纷纷帮忙。
突然,从林子里冒出十几个之前见过的那些体肥膘壮的大汉,竟然集结到了一起。
这些人突然冲出来,人群里乱了一番,麦子小草和槐花立马拿出了砍刀,池家兄妹更是把菜刀,以及路上捡的铁锄木棍通通抓在了手上。
很快那几个大汉已经逼近了麦子他们几人脸上,看着三把大刀又心生畏惧,转头准备抢了旁边黄老汉家。
麦子见状,赶忙提刀冲上去,向男人背部刺去,男人躲了一下,划了腰侧一道深口。
男人被刺了一刀,赶忙屁滚尿流的抱了一袋东西就跑,另外几个汉子看到也远离了这群带刀的狠人。
见状,黄家也赶忙加入战局,下手毫不留情,麦子跟着黄家,下黑手,专挑那些大汉下手。
这些日子推着板车,麦子几人的力气也练大了几分,丝毫不逊于男子,加上村户人多,没让这些壮汉占到半分便宜。
与此同时,又来了一波瘦骨伶仃的流民,滑手的很,直接抢了就跑。
那群大汉也是临时凑起来的,只顾自己,加上麦子这边人多势众,很快就被打散。
这些村户直接用石头往壮汉身上砸,还有人敢向前冲的,麦子小草槐花她们直接拿着刀向那些人身上挥去。
槐花虽然是第一次用刀,下手也毫不拖拉,一刀就刺进了男人身体里,痛的男人吱哇乱叫,叫声惨烈。
有两人应该是男子兄弟,身高体貌都很相像,见如此情景,直接冲上来准备抢了槐花手里的砍刀。
麦子小草赶忙往那边赶去,这时那些村户也纷纷拿出石锄长棍,向那两人砸去,抵挡住两人攻势。
麦子赶到时,好几个村户的脸上已经是鼻青脸肿,那两人身上也挂了好几道血痕。
见那个最为凶狠的人赶了过来,衣服上沾满了鲜血,那男人不禁后退一步想要逃跑。
这时麦子直接向那人的脾脏处捅去,鲜血喷洒了附近人的一身,将麦子脸上的血又增加了几道。
槐花小草在村户的帮助下,此时也制伏了另外一个男子,两刀下去,干脆利落的了结了此人性命。
弄死这两人后,那些还不死心的壮汉这才逃跑,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心狠手辣,杀人毫不眨眼。
吃人
这些人都跑了之后,大家才回到自己驻扎的地方,检查被抢了的东西。
“爹,那人抢的是我们装在袋子里的瓦罐,我们粮水都好着呢!”黄老汉的大儿清理了一下自己板车上的家当,只少了只罐子。
“我家少了袋菽豆,挨千刀的,那些瘦丁就是眼尖,专摸里面的!”
“你家好着呢,瞧我家男人,头上这包,鼓的吓人……”
……
好在这群人里面受伤严重的,也是刚刚和那两个男子搏斗的时候,被石头砸的头破血流。
麦子她们的东西刚刚也被混进来的流民顺走了一袋子菽豆,还有一袋子草木灰,这些饿慌了的人,找粮一摸一个准。
至于干饼粗粮这些,麦子一到晚上时就会将它们通通塞进空间里,只放了几袋子菽豆在板车上掩人耳目。
池家兄妹少了一袋小栗,槐花只是被抢了放在外面的几个干饼,其他干饼都好端端的放在板车自带的内侧夹层里。
“这小栗和菽豆儿,我都塞在板车下面了,还能翻出来。”池瑶苦瘪着脸,一颗一颗的捡着板车上洒落的菽豆。
“好了,人没事就行,好在水都藏严实了!要不然后面的路难走。”池东摸了摸小妹的头,脸上挂着青紫。
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大包小包,严重些挂了彩,池瑶身上刚刚也被流民敲了几棍子,好在用菜刀把这些流民逼退,只被拿了一些。
收拾行整后,众人也无心歇息,戒备着有人来偷袭。
“那些人啊!也是造孽!吃成这样也不怕下地狱……”
黄老汉一个人呆坐在火堆前喃喃自语,麦子听到这句话,心中沉了一沉,之前看那些人面色红润的厉害,就觉得不对劲。
古时饥荒,易子而食的事不惶多见,没想到郦县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
那郦县过去,正是中洲大河,那么宽的河肯定不会干涸,看来是有人把持着这河关,为谋私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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