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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院有人来敲后门,居然是位爷,穿一件浅蓝棉袍,二十五岁左右,长得眉目清秀。

“据说你们这里有很灵气的小倌卖,十两是吗?”那人轻声。

阿大的眼珠子已经爆了出来,有点口吃回他:“那个……那个,人是已经被打残的,你……”

“没关系。”

阿大就只好回身,把那位才吃了四条兔腿的小哥横拖了出来。

拖出柴房的时候这位爷还饱嗝连天,这回子倒好,见了买主立刻挺尸,动也不动。

那人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打成这样,不会已经死透了吧。”声音轻轻的,像几年没有饱饭吃的模样。

说着话,他伸手对着地上那位的大腿狠狠拧了一把,见到昏迷的小倌眉心一动,才放心地取出银子,抛给阿大。

“少了点。”阿大掂了掂银子,开始为难地挠头。

“一个打残的小倌,卖十两你们不嫌太黑?”

“最近京城不太平,官府都没了主意,说要户籍清查,人牙子最近都不能接生意做人口买卖了,现在两条腿的活人比三条腿的蛤蟆还难弄……”

那人听后也不废话,多丢了二两碎银给他。生意算是成交。

阿大别进绘香院后,那人谨慎地望望四周,确保无人后,立即扛起小倌,匆匆消失在黑夜巷尾。

这人清癯修长,看着羸弱,其实耐力、气力都挺大。

一路七弯八拐丝毫没有耽搁,巧妙地避开闹街,来到东城偏角一座废弃已久土地庙内,才把混混沌沌的小倌安顿在泥人神像后。

点上油灯后,从容地端详了会地上小倌,细声建议道,“来年投胎,找个好人家吧。”

小倌倒很争气,这个时候居然掀掀眼皮,手指颤动,嘴空张,好似做出“救我”的口型,可惜一个字都没出口,那人笑笑,笑容却比冬夜还冷,瞳孔里也无一丝怜悯,高高举起事先备好的尖头小锤,对着小倌后脑勺道,“我救你!”

小锤落下的瞬间,行凶的人与垂死的小倌之间,莫名地多了一块牌子,残灯诡秘地闪动,让人看清牌子上写着这么三句:——我叫阮宝玉。

——我很有钱。

——送我去府前街阮府赏银十两。

行凶者的脸色,瞬间由白转为菜青,动作完成僵化;而小倌灵活地滚向了另一侧,利索站起,慢条斯理抖拍去身上的灰尘,宝光璀璨地笑道,“对你应该添上一句,吾乃大理寺少卿。”

此时,庙外破门轰然倒地,李延已经领差官冲入,顷刻灭了这厮狗急跳墙火苗。

“罪人沈落,还不就地伏罪?”宝公子冷然斥道。

大势已去,贼人抿唇,竭力控制住自己簌簌发抖双手,抛落锤子,算是束手就擒。

大功告成,官兵押犯人连夜返回大理寺。

李延趴回自己的案桌上,意兴阑珊地磨墨。两人定计,下令人牙子暂不作人口交易,逼得罪犯只有买卖小倌一条道。

——“价钱要便宜,只要一口气。如果他有钱,早就买人来取脑仁,何必犯险敲人后脑。”宝公子猜测犯人会开的条件。

——“被打残的瞎眼小倌,会买的人,除了变态,就极有可能是他。反正他要的是脑子,不是人。”这一条就缩小了嫌疑范围。

——“你作饵,有没有想过会被人五花大绑?”李延当时就不明白,这局宝公子明明可以不涉险,但他非要坚持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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