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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沉下,如沙,极细,却会动。

躲在湖边垂柳上的帛锦,立即明白,这雾不是雾,而是蛊,很小很小的蛊。

蛊屑缤纷,渐渐沉静,铺天盖地地落下,就像一张密密的网,罩住了帛锦和阮侬。

如此细小的蛊虫,居然只只带刺,迅速渗入皮肤,刺麻麻的。

帛锦心一抽,这蛊虫果然带毒。

找到了。

树下众人松了一口气,为首的女子抬头,盈盈一笑,“这蛊名沉香,就是逮人用的。”

帛锦撩开落在阮侬身上的蛊,突地甩手,将原来暗器射回。

树下红衣女子旋身,避闪不及,划空血色圆弧,血珠落地,渗入土中。

就是这个空隙!

帛锦伺机抱阮侬腾空跃起,逃出包围圈。

女子眼瞧着他们跑远,却没有追赶。

“护法,少主他……”

“无妨,少主会回来的。”女子轻笑。

大锁落下,门被打开。

里头跪在蒲团上的妇人,仍不为所动,虔诚地供奉着她的佛。

阮宝玉一跨进门槛,就看烟雾云绕御前雕像,他喃喃道:“这尊神像倒挺眼熟,却好似不认得。”

李延白他眼,心里暗骂:似懂非懂说白了还是不懂,不认得就明说好了。比如他就是不认得,所以他一个屁都不放。想到这里,李延自豪地正了正官帽,自己是多实在个人!

“金大盖,这就是你家娘子?”

“是。”

李延甩袖,怒瞪金大盖:“她如此烧香拜佛,是疯婆会做的事么?”

“大人,她平常是这样,可见了儿子眼睛就发光。”金大盖抹汗。

“原来你见到自己儿子,眼珠子会瞪得像死鱼样啊。”阮宝玉侧头,嘴角上翘,眼里却无笑意。

“那不是正常的光啊,真个是凶光!”金大盖急得眼圈又红了,咧开镶着金牙的大嘴。

根据他的说法,吴婉是个信佛的人,还入了香团,逢上初一、十五就可与其他女眷一同去庙烧香。不知何时,她中了什么邪,晚上梦呓着自己要杀人。开始金大盖自然只当芝麻绿豆的事,没放在心上。然而有次深夜,金大盖醒来,摸不见自己的老婆,就下床去寻,却见月夜里自己的娘子,提了把明晃晃的菜刀,在儿子金大标门前傻站。

他在衙门说得逼真,可两少卿瞧见的却不是那么回事。

屋里的吴婉不算有事,除了走路有点点蹒跚,头发有点点散乱外,其他一切算自然。

李延向阮宝玉递眼色,意思明确还是:虐妻。

没等阮宝玉表态,帛锦家的管家这时,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见了他俩直叫:“侯爷出事了。”

帛锦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却是阮侬,这小子他正扒着床沿,中气十足地哭叫自己为师傅。床尾架起一只大竹蒸笼,腾腾地冒着热气,却不知里面蒸着什么。

阮侬见他醒转,哭得更加伤心。

开始,帛锦认为自己听错,后面细听,是那两字没错。他皱眉问:“你和你爹一样犯了病么?”莫非这毒,出的症状不同,自己昏迷,阮侬毒傻了?

“锦叔叔,我要拜你为师!”阮侬一擤鼻涕,泪水汪汪,“将来学好本事,可以保护大家!”勾搭厉害的人,让他们成为自己靠山,他的幸福生活才有根本的保障。

帛锦不及回答,屋子里一口气就涌进了三个人。

阮宝玉,李延,还有……仵作蓝庭。

阮宝玉闷头拧手指,却不说话。倒是李延算是比较镇定,关切地开口:“侯爷中了毒。”

“我知道。”帛锦当然知道,也自知中的毒不重,只是不明白在路上,他为什么会不醒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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