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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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西?沉,黄昏的日光为玄铁铸就的宫墙镀了一层暗金,叶望秋亲自领着几名宫人穿过?宫城,将匾额挂上宫门?。

“再往左一点?儿……”叶望秋站在?宫门?数丈外端详片刻,却觉得不太满意,口中指挥着宫人调整匾额位置。

“不对,再往右一点?儿……”

怎么还?是有些不对?叶望秋示意宫人退开,御起灵力,又将其往上移了两寸,再退后看了看,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夕阳余晖下?,玄底朱字的匾额染上一重金辉,其上钦天二字如龙蛇起舞,气势磅礴,正出自姚静深之手。

这算是学宫的门?面,他也是写废了不少字,最后才得了这还?算满意的。

叶望秋的目光从钦天二字上移开,落向后方机关宫城,往后这里?就是钦天学宫了!

为学宫忙碌了这些时日,叶望秋想到这里?,心?下?也不由?生出几分自豪与成就感。

便在?这时,身后破空之声响起,一支羽箭挟裹着劲风而来?,其势汹汹。

在?箭支靠近之时,叶望秋便已有所感,他下?意识护住了周围宫人,但下?一刻却意识到,这支羽箭的目标并不是人。

抬头望去,只见羽箭穿透了他才挂好的牌匾,箭支上镌刻的符文爆裂开来?,宫门?匾额轰然?从上方摔落,从中开裂,溅起一地?沙尘。

“我的匾!”叶望秋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随即召出了本?命灵剑,暴怒道,“哪儿来?的狗崽子,出来?单挑!”

就在叶望秋话音落下之?际, 又有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灵光闪烁间,似有风雷之?声。

叶望秋眉目微凛, 面对来势汹汹的箭支, 他不退反进, 横剑在?前,正面迎上了凌厉箭风。

几名身无修为的宫人何曾见过这样场面, 被吓得魂不附体,瘫坐在?他身后?, 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直到叶望秋厉声喝令他们躲开,这几名宫人终于如梦初醒一般, 爬起身躲入宫城之?中?。

羽箭与剑锋撞在?一处, 巨大冲击之?下, 叶望秋被逼得倒退两步,他稳住身形,运转体内灵力,箭支在?相持中?生出裂痕, 最终轰然破碎开来。

叶望秋面上怒色散去, 神情比之?之?前明显多了几分凝重。

出箭的人, 境界应当?在?他之?上。

叶望秋抬头,前方?沙尘忽起, 数名甲士乘虎豹而来。为首青年柳眉凤目, 皮肤透出股不正常的苍白, 神情中?显露出几分难言阴郁,身上所散发的浓重血煞之?气不知是经?多少厮杀才形成的, 银白甲胄上似乎还有血迹残留。

四境圆满——

叶望秋感知到青年身周气息,不由握紧了手中?长剑, 却未有退却之?意。

“有点儿?意思。”青年见此,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从身旁箭袋中?取了三支箭,抬手搭在?了弓弦上。

随即他手中?三箭齐发,瞄准的分明是叶望秋身上要害。

在?弓弦振响那一刻,叶望秋的直觉便疯狂叫嚣着危险,他手腕翻转,长剑在?空中?留下一连串残影,剑势荡开,以他为中?心掀起风浪。

第一支箭与叶望秋身周风浪相撞之?时,其上镌刻的符文被点燃,发出尖锐爆鸣声,在?力量碰撞中?碎为齑粉消散。

还未等叶望秋得到一瞬喘息之?机,第二支箭紧随而来,破开了他身周剑势。叶望秋被余波震得气血翻涌,三境初期与四境圆满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身周剑势被破,第三支箭已经?近在?眼前,叶望秋只能飞身退去,但箭支与他眉心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

青年骑在?黑豹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并不急于再出手,看向叶望秋的眼神如同逗弄猎物?的猛兽。

就在?羽箭将要落在?叶望秋眉心之?时,他脚下忽有阵纹亮起,随着阵纹转动?,羽箭来势为之?一滞。

桓少白的身形闪现在?叶望秋身侧,箭支在?叶望秋眉心前半寸停住,他右手紧握住箭支,掌心因?为爆裂的符文渗出血色。

手中?用力,桓少白似未感知到痛楚,强行化?解了这第三支箭。

青年轻啧一声,似觉得有些无趣。

妙嘉收回灵力,阵纹黯淡下来,她抬头看向前方?青年,姿态戒备。

他显然来者不善。

宿子歇抬步上前,冷眼看向青年:“傅集将军今日方?至都城,该先去拜见君上才是,如何有余暇前来此——”

眼前青年,正是骁武卫大将之?一,长孙静的第十三个义子,傅集。

他看着傅集,压低声音对身旁妙嘉道:“你们先进去……”

“怎么了?”妙嘉皱了皱眉,傅集给她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宿子歇正想解释,却见青年脸上勾起恶意的微笑,竟然一言不发地驱使着黑豹向前冲锋而来。

豹爪踏过破裂的匾额,直直撞向几人。

谁也没想到傅集会?突然发难,就算已有闻道境的桓少白,此时也只来得及以灵力撑开护盾。

只是相差三个小?境界的修为并非轻易能够抹消,猝不及防之?下,桓少白四人的身体都被力量碰撞的余波掀飞,虽然没有受太重的伤,但在?地上摔得颇有些狼狈。

傅集驭使着黑豹,闲庭漫步一般迈过宫门,打量了一眼玄铁所铸的机关宫城,微勾起唇角:“便是你们将淮都搅了个天?翻地覆?看来闻人氏果真是久居安稳之?地,都成了废物?。”

宿子歇阴沉着脸站起身,面前青年果真同传闻一般,就是条彻头彻尾的疯狗。他此前并未见过傅集,但也对他的声名颇有耳闻。

傅集是长孙静所收的第十三个义子,自十一岁起便随他上了战场,直至如今,可谓战功彪炳。

九州诸侯国军中?多以武者领兵,少有修士为将,其中?缘由便是战场杀戮会?给修士带来无尽因?果,令破境更艰难数倍。

但傅集却根本不在?意所谓因?果,他以杀入道,如今距化?神也不过一步之?遥。

玉京上下都知他是个疯子,曾干出过领麾下甲卫围弹劾他的御史府邸,公然屠其满门之?事。

此事一出,玉京震动?,连一向能忍的宿昀也不由在?朝堂上公然发怒。不过因?傅集从前所立战功,加之?长孙静力保,他才被免去一死,流放至玄商边境,守关七年,如今才得赦免回京。

而他回京第一件事,竟然是来了别宫。

果然是长孙静养的一条疯狗——

宿子歇起身,冷着脸看向傅集,双目沉沉,深不见底。

面对他幽冷的目光,傅集漫不经?心地开口:“原来是为质上虞多年的子歇公子,臣失礼了。”

嘴上说着失礼,但傅集举止间不见任何对宿子歇这个国君公子的敬意。

他骑在?黑豹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宿子歇等人,语气散漫:“不必紧张,我今日不是来杀人的。”

抬头看去前方?宫城,傅集脸上扬起一抹笑:“我来为诸位献一份礼。”

他说着,抬手示意,着甲胄的兵士先后?踏入宫门。

随着前方?数骑退开,宿子歇等人终于看见了那个被拖曳在?最后?的人。

宿子歇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

“云起?!”妙嘉变了脸色,失神叫道。

只见今日午后?前去集上的陈云起双手被缚,浑身灵力都为人封禁,绑住他手的绳索系在?一头黑豹的鞍鞯上,身上衣袍已经?有了多处破损。

他分明是被一路拖行而来!

没有灵力护身,陈云起不免碰得鼻青脸肿,却紧咬住牙关,未曾呼过一声痛。

傅集扫了他一眼,再看向宿子歇几人,含笑道:“今日遇上个拦路的废物?,本想顺手杀了,不过听说他似乎与那位瑶山君有些关系,我便特意留了他一命,前来送还。”

“这难道不算份大礼?”他戏谑反问。

欣赏着面前几人阴沉脸色,傅集似乎觉得很是满意,随着他下令,麾下甲卫斩断了困缚陈云起双手的绳索,将他扔了向前。

桓少白伸手扶住陈云起,妙嘉等人都向前,只见他咳出两口鲜血,强撑着道:“我没事。”

宿子歇大为光火,傅集回到玉京之?后?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绑了陈云起来别宫。

他冷笑着道:“你果真是长孙静养的一条好狗!”

傅集并未因?他这句话露出怒色,那张脸上仍旧噙着笑:“狗为主人分忧,不是应当?的么?”

“既然来了玉京,便该守玄商的规矩,楚原君旧时所藏灵宝,轮不到尔等自上虞来的外乡人拿。”

他理所当?然地道,全然不想若非姬瑶和谢寒衣解开了机关,这些灵宝还不知何时才会?重见天?日。

“今日我还需入宫拜见君上,来日便上门叨扰。”傅集不在?意宿子歇几人是何神情,驾着黑豹转身,便要领着麾下甲卫自别宫宫门光明正大地退去。

便在?这一刻,一行人脚下忽有巨大阵纹亮起。

傅集凤眸微眯,身周灵力在?瞬间震荡开来,要将这道阵法?强行冲破。只是汹涌灵力挟裹着劲风撞向阵纹,却在?接触的瞬间被消弭于无形,傅集及麾下甲卫被困在?原地,无论如何尝试,也无法?脱离阵法?范围半寸。

他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既然来了,便不必走。”

身后?响起少女清冷声音,傅集回过头,只见姬瑶正自石阶上一步步行来,她着素白裙裳,暗纹在?夕阳余晖的折射下光辉熠熠,鸦青长发垂下,身周不见多余赘饰。

“阿瑶?!”桓少白等人脸上先后?露出喜色,口中?唤道。

阿瑶来了,他们便不必担心了。

她便是传闻中?那位瑶山君?

傅集的目光落在?姬瑶身上,阴郁的脸上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瑶山君这是要倚仗修为,恃强凌弱不成?”

他方?才还倚仗自身修为向叶望秋等人动?手,如今却有脸对姬瑶说出这样的话来。

傅集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合适,如他这样的疯狗,恃强凌弱是应当?,这位声名极盛的瑶山君,大约干不出同样的事来。

传闻这位瑶山君不仅将所得阵法?道统示于天?下修士,后?来还不惜自身也要在?水患中?救下上虞庶民,如此圣人,又怎么会?同他这卑鄙无耻的阴毒小?人一般行事?

君子可欺之?以方?,傅集从来都清楚这个道理,如今也是如此。

便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她总也需摆出一副大度姿态才是。

傅集脸上噙着笑,似乎料定?了姬瑶不会?将他如何。

但这一次,他的打算注定?要落空了。

姬瑶从不在?乎所谓声名,哪怕之?前必须学着做个人的时候,她也不曾在?意。

她不过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所谓声名,不过是世人加于她身,于她其实无关紧要。同样,她也不会?为声名所缚,改变自己行事。

譬如现在?,她看傅集着实不顺眼,他便不能安然踏出这别宫宫门。

未曾费心听傅集说了什么,姬瑶张开了手。

地面阵纹闪动?,其中?忽起一阵狂风,瞬息便有无数风刃成形。

傅集微微变了脸色,只是不等他再说什么,便自黑豹上被掀翻,看似不算锋锐的风刃在?空中?交错,轻易穿透他身上甲胄,顿时有鲜血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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