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权力(1 / 1)
廉义看着江云带来的账簿,不说话,静静的翻着。江云时不时喝口茶水,时不时观察一下城主大人的脸色,也不说话。其实廉义对这账簿是什么样心中大概也有个数,此刻只是粗略的过了一遍,顺便给江云施施压。乌城的税赋来源与炎国其余各地相差不大,主要是两块,一块是每年的田税和丁税,田税向有田产者收取,收的是田里产出的作物,按收获时的产量收,一般是“十税二或三”;丁税则向所有人收取,也叫人头税,收的是钱,年龄不同纳的税额也不同,按户收取。另一块是杂税,其中又以土地税为主,乌城所有土地属于城主,在土地上建宅院,宅院属于个人但土地属于城主,所以每年还要缴纳土地税。如果房子是租的,那房东收取的租金也要缴税,叫租税。此外还有商税等,涉及交易买卖全部需要按照交易额缴税,由于征收难度等原因,商税主要集中于有固定点位的经营者。去年乌城共收杂米六万余石,收成还不错,够全城人吃上四五个月。其余丁税杂税等共收入三百余金。乌城没有自己的货币,日常所用货币大体以君廷的金、钱为主,少数也用其余诸侯国的,像东北的灵国,东南的轩领,南方的丰领等地的货币,在乌城都能见到,这些货币样式大小与金、钱相差不大,主要差异在于货币本身的锻造工艺和货币上的文字。若是有人拿着写着“轩领”二字的金、钱,在君土,灵国等地是花不出去的。而在乌城,甚至能见到西山走廊之外的货币,那边的人用的多是铜币和银币。廉义看完了“收”,又向“支”看去。支出除了城主府的日常花费外,主要是城务司的俸禄、民部的民生建设、工部的修缮建设费用以及城防司的军饷。乌城共四十九个拾人队,其中普通军士四百四十一人,拾长四十九人;伍拾长十人,合计五百人。普通军士月军饷一百二十钱,拾长一百八十钱,伍拾长三百钱,合计六金四千七百四十钱。“江司书昨日说城防司的军饷直接发给两位司长?”来了!江云心想。“是的,廉大人。”“城防司的人数江司书可有核实过?你怎知两位司长拿了军饷后是否有发给将士们?”“这”“你可知今早我在军营巡了一遍,我们的营房可是宽敞得很啊,你江司书带着棺材趟进去两百个都不嫌挤!”廉义笑着说这话,江云可被吓个半死,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廉大人说笑了。”江云用袖子擦了擦汗。“现在城府库里还有多少余钱?”“大概一百金多点。”“唔?账簿上没看出来哪里花费甚多。”“是是之前王城主说何家于乌城有功,把何家的税赋免免了。”“免了多少?”
“一年大概是六十余金。”殿内突然很安静。江云咽了口口水,悄悄抬头看去,发现廉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双目深邃,似乎是要把自己吞噬。哇的一声江云哭了出来,用袖子抹着自己的眼睛,道:“廉大人,下官心里苦啊,这些,这些都是王城主让下官做的,那何家家大业大,称霸一方,之前在乌城仗着有王城主给他们撑腰,那是目中无人,为非作歹横着走啊。下官早已盯上何家,可惜无人为下官撑腰,满腔热血无处挥洒,廉大人一定要为下官做主啊!”廉义看这厮的熊样,横看竖看也看不出满腔热血的样子,估计也没少收受何家的好处,不过今日对他的敲打也够了,日后再慢慢收拾他。“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这样子我怎么敢把重要任务交予你?”江云一听这话两袖挥挥,擦了擦眼角,丝毫看不出哭过。“廉大人请放心,任何重任皆可放心交给下官,定不辜负廉大人的期望。”“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今后可不要行差踏错。”“谢谢廉大人!下官一定改过自新,以后唯廉大人马首是瞻。”“你先回去吧,今日的军饷一定发不完,你给我做好记录!明日报给我。”“是,廉大人。下官这就退下。”——————廉义看了会书,闲来无事,在城主府内转了转,走去后花园。这两三日廉义的经历与之前二十多年的经历毫不相同,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之前的廉义虽然是个士爵,但是在平中城却不算什么。伍拾长算是个军官,但是别说在军务司,就是在护城府也不算什么。人与人之间其实并不相同,三年前殷国公的三子在平中城参军,国君直接赐其士爵,任督军府少府,若是换成带兵的将领则相当于营将,比伍拾长高一级。当时的廉义恰好刚升任伍拾长不久,当兵三年才当上伍拾长,人家一参军就比自己高一级,这是什么道理?道理就是人家是殷国公的儿子。廉义站在凉亭中,看着自己的手。想到了昨日大家在勤政殿面对自己,想到了今早袁胜的单膝跪地,也想到了刚刚江云的曲意逢迎,这些都是因为自己是乌城城主,是这个位置带给自己的权力和威势。是啊,这就是权力的味道,是掌控的感觉。城主是这个感觉,那领主呢?国公呢?甚至是廉义不敢再想。抬头望天,天高地阔,心中某种东西在滋生,在萌芽。十年前的田王或许也像此刻的自己有这般想法?自己突然理解了当年田王的决定。这两日廉义对乌城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特别是经过昨日与李仁等人的探讨,下一步的决策也有了大概的设想。今日城防司的军饷发放很关键,发是肯定发不完的,通过早上军营营房的情况来看,估计领取军饷的人不会超过三百人,陈泉说他手下有七十多人,那何力那边袁胜的任命今日才发出去,再耐心等两日磨合磨合,城防司是重中之重,这时候不能cao之过急,要徐徐图之廉义站在凉亭中,看着鱼池里的鱼,若有所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