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我二人（1 / 1）

吃完饭，依鸦瞟了木瑟一眼又一眼。

木瑟：“在我身上绣花呢？想说什么就说。”

依鸦：“你看起来好多了。”

岂止好多了，度过充实的易感期后的木瑟简直是红光满面。

木瑟点头：“嗯。”示意依鸦继续。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啊？”依鸦委婉赶客。

房子是老旧的，本拉币是越用越少的，看木瑟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挣大钱的——依鸦觉得木瑟就是个好看的会做饭的花瓶。

而且，依鸦已经五年没和别人一起生活过了。每天睁眼后面对的是光天化日的现实，活下去，多活几天……尽管依鸦自己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活下去，但五年前妈妈离开时嘱咐他：你一定好好活下去。

他听妈妈的话。救了木瑟已然是破例了，得尽快修正这个错误。

依鸦的话带来了漫长的沉默。

安静，他听到了木瑟和自己的呼吸声。心脏怦怦地跳，依鸦又想起见木瑟的第一眼，林影斑驳，斯人若星。

他为什么会在垃圾堆里呢？对木瑟，依鸦头一次有了好奇。

那他会不会根本没有家呀？

明明木瑟什么话都没回，但依鸦已经把自己淹进了自责与羞愧的海洋。

木瑟没有家，他只能去垃圾堆里休息。他长得又那么好看，一定会被流浪者欺负的，也难怪见他的时候奄奄一息。他要是再回到垃圾堆，恐怕凶多吉少。

依鸦顿时难过起来，木瑟好像也很可怜。

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依鸦想，现在撤回那句话已经来不及了，他有些后悔自己说了那句话。

木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依鸦却坐不住了。

“要不，还是……留下来吧。”

木瑟也在疯狂头脑风暴找个留下的借口，听到这句话明显一愣。再对上依鸦真诚又带着可怜他的眼神，木瑟心下叹气，虽然不知道依鸦脑袋里想了什么，但总归自己可以留下来了。

他感激地看着依鸦，别扭地说了句：“谢……谢。”

倘若依鸦是个气球，那他此时就被这句谢谢充满了气飘在空中。

被人感谢的滋味，还不赖。

“但我们得一起挣本拉币。”虽然喜悦，但依鸦没忘记以自己的“财力”只够养活自己。

“挣钱有什么难的？”木瑟对自己的挣钱能力也很自信。依鸦也对说出这句话的木瑟刮目相看。

不过……“既然挣钱不难，为什么木瑟你还会躺在垃圾堆里呢？”依鸦大大的眼睛里装着真诚的不解。

“咳，当然是有原因的。”

“木瑟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呀？”依鸦追问。他把好奇挂在了脸上。

木瑟本不欲同这个低等人多说，但实在抵不过依鸦热烈的追问，依鸦在问他的时候，全身都要贴到木瑟身上了。

这个低等人对谁都这么没有分寸感吗？木瑟脑补到依鸦对本拉区街上每个人都这样的场景，他皱起眉头，推开了怀里的滚烫。

“其实，我不是本拉星的人。我是科，是另一个星球上的人。因为驾驶飞船路过本拉星时遭到袭击才紧急坠落到本拉星。”

另一个星球，飞船……这些或许是依鸦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的事从木瑟口中讲了出来。依鸦听得目瞪口呆，对木瑟的敬佩也油然而生。

“木瑟你会开飞船！”抓着木瑟的袖口，依鸦惊奇道。

感受到了小家伙的兴奋，木瑟哼出声：“当然，那不是什么难事。”

“那我也能坐你的飞船吗？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飞船。”那是依鸦在童话故事里才能听到的东西，那是梦里才能出现的情景。

依鸦的雀跃感染了木瑟，他不紧开始思索，本拉星又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呢？依鸦听到飞船，好像看到了一场远在天边的流星雨。

混乱的街区历历在目，木瑟本是看不上这个地方的。低等人和他们住所，他一个科斯王星的alpha何须在乎？

但现在依鸦拨动了那跟心弦，这样的污泥之地，是怎么养出这样的依鸦呢？从见到依鸦到现在，木瑟不止一次感叹依鸦的善良和单纯，其中不乏有木瑟的嘲讽，但嘲讽之余，科斯王星也少见依鸦这样的人——至少木瑟没有见过。

真是新奇。

木瑟难得掺些真心：“再见飞船之际，就是你我漫游宇宙之时。”

依鸦呆呆望着木瑟，常被拒绝的小孩难得被人承诺。小时候妈妈极少允许他出门，长大了找工作被拒了又拒，垃圾场也是不容他滞留的。好多人叫他小傻子，对他说些他听不懂，做些他看不懂的事，他好像不止是低等人，更是低等人中的低等人。

可木瑟对他说，你我。

原来执拗孤行的扁舟也会遇到自己的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