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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四十年后你还没改变主意,我会带他回来一趟。”

……

光之屋的时间很漫长,其中痛苦难挨不需要太多赘述。鸢唯一能感到平静的时刻,是收到修西来信时,少年字里行间都是各种温情关切,仿佛不计前嫌般,但真得不计前嫌吗?

五十年的间隔,明明比以往要短暂许多的等待,鸢却前所未有的焦灼,五十年间,修西会做什么呢?

其实大概可以猜到一些。

鸢坐在桌前,抬起被烈光烧得皮开肉绽,腐蚀掉血肉只剩孤零骨架的手,骷髅一样丑陋吓人。

桌上的一盏灯幽幽亮着,日复一日灼伤的身体在夜间缓缓修复。

他捏起一根笔书写回信,笔尖摩擦纸页的沙沙声伴随骨节活动的咯吱声,回响在十步见头的光之屋。曾有人说,当被问好时要回复思念,鸢抿唇,十年未进食几乎烧干他浑身的水分,连血液都快见底,干裂的唇瓣分泌不出任何唾液,唇部干燥龟裂的硬皮互相摩擦,笔尖悬停许久,终究又回了两字:如常。

鸢漫长的生命中,能让他反复追忆回想的只有修西,自关入这里,时时刻刻都在反复回忆与少年的点点滴滴,他的如常,既是思念。

不过这次,少年大概依旧不会明白。

鸢搁下笔,摸着信笺上千篇一律的问候,上次他满心思绪无处描绘时,寄给少年厚厚一沓空白的信,少年亦是回复了这样一番虚情假意。鸢望着屋外夜色中的蓝紫色大海,仿佛见到鸢尾花的花田。

两人重逢前他心跳失控、如临大敌,种种预感糟糕的警示仿如昨日,在这漫长的时光与折磨中被反复翻出,越来越清晰、强烈。

……

刑满释放当日,师宣乘坐飞机奔赴赤道,打开光之屋之后,被里面的男人惊到。

鸢一张脸像是枯树皮,往日的端正秀丽全被沟壑般纵横的褶皱覆盖,严重缺水让男人高大的身形薄如纸片,光是开门带进来的热风,就吹得鸢身子一晃,苍白的肌肤上满是晒斑,一头缺失色素的头发若是不注意,大概会被当成枯死的杂草。

“真丑。”

鸢一如既往深邃的眸子望来,卷起桌上的摆件,递到师宣面前。

一个晒干的,颜色古怪泛着暗红却精雕细琢的鸢尾花雕塑。

“这是什么?”

‘手镯。’

师宣想起那堆被细心装好的粉末,四下打量一圈没见到调和粉末的液体与雕刻的工具。鸢没再说什么,把雕塑放到师宣手里,冲跟在师宣后面的几个眼熟的吸血鬼颔首,道,‘走吧。’

师宣在鸢越过他时猛然抓住男人的手,宽大而干瘪,老者一样皱巴巴的。尖长的指甲断裂,指缝中有些微眼熟的粉末,而掀开衣袖,露出的手臂上割出的道道伤痕,因身体虚弱而难以愈合。

师宣突然口中发涩,脸色难看地甩开鸢的胳膊,冷笑道,“又是苦肉计?”

‘不。’鸢回眸,‘是破而后立。’

师宣捏紧鸢用血液黏合用指甲雕刻的鸢尾花,“你以为你出来就可以获得自由,让我原谅你,重新开始吗?”

‘……我从没想过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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