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君子论战(2 / 2)
韩非眼含热泪点头:愚弟记得-----何敢忘怀?
李斯厉声说道:当年,师傅告诉你说----秦与诸侯结怨互斗,若至分晓之时,韩国必亡!你又何必如此顽固,与舟同覆呢?
男儿何处不能建功立业?华夏分裂已五百年矣!早日江山一统,此乃是天命!你又何必非要苟且延续韩国之小祚,毫无天下之心呢?
你是顾惜在韩国的公侯之位?秦国同样也可以给你呀,甚至更加显赫!贤弟,不要再执迷不悟啦------若能趋利避害、顺天择明主而侍。待到灭韩之后,你一样可以贵为韩地诸侯啊!
韩非身边的两名美姬,一左一右温存地偎依在韩非的肩膀上。
一名美姬娇滴滴地揽过韩非的右臂,“韩公子,咱们喝杯交杯酒吧----”,韩非被拉着无奈地饮了一杯花酒。另一名女子也不甘寂寞,牵引着韩非的左臂、探入罗裳的衣襟里,“公子,奴家这里好痒呦-------”,老实巴交的韩非涨红了脸,心慌意乱,又试图去掩饰自己慌乱的表情。
李斯低下头跟身边的女子说着什么,装作没有看见,韩非才稍稍平静下来。
韩非开始反驳李斯的话:“兄长,尝言昔日尧舜禹三帝,筚路蓝缕、披荆斩棘、疏抑洪水、驱逐猛兽,膏泽于民,而使天下悦、人心所向,故是以仁善取天下也!孟子曰:天下之心不服而王者,未知有也!
桀纣无道,商汤、周武率天下伐之。秦与关内诸国,俱为封建诸侯,而今秦阴图取天下者,非为仁义而实乃恃强逞勇、暴虐残民。邦国非无道而伐之,以恶伤仁。六国人心不服,则必戮力抗秦!
将刀兵加于天下者,无视兵连祸结,伏尸百万、饿殍遍野之悲。如此华夏江山之一统,天下怨怒、不义不仁!秦败则必为天下屠,秦胜则天下反,诚不知其所归!
李斯反驳说道:君子对待器物,爱惜它的行为不是仁义!君子对待天下子民,是施以仁德而不是亲近和怜惜。人心不足,分散国家的钱财来人人共享,这不是仁德。救助水旱灾害中的饿殍,而不是鼓励耕织、提前准备好应付灾年的粮食储备,这是治国的无能,不是仁德!
春秋以来,诸国交战、征伐个无休无止、没有个尽头,枉死了多少无辜百姓!今秦国顺天领道,恢复统一,消弭天下纷争,实为施大仁大义于天下,加大恩大德于苍生百姓!
仁德不是救助乞丐的小善和邀买人心的小恩小惠,更不是嘴上的言论和骗人的道具!春秋无义战,可是齐桓公、宋襄公、楚庄王、晋文公、秦穆公等等,哪一个不是满口的仁义道德,说自己兴起的是仁义之师?齐、楚、燕、韩、赵、魏诸国,哪一个不曾试图一统天下?不过是力所不逮罢了!
韩非:你就怎么能确定,秦国就能彻底击败六国呢?昔日的强国,走马灯一样兴衰更替。就算秦国以武力打垮了关内诸国,你又怎么能确认秦国一定能守住山河呢?
李斯拍拍自己的胸膛:凭借秦国无坚不摧的强大武装!凭借君王和我李斯等文武大臣的智慧!------也凭借坚决、彻底地铲平,胆敢阻挡秦国前进脚步的一切人!
韩非讥讽道:还要凭借兄长整天挂在嘴边上的“仁义”!说起来是多么动听,看起来是多么漂亮。欺骗讹诈别国的君王,夺取别国的土地、摧毁别国的城池、屠杀别国的百姓,你们巧取豪夺,哪一次不是打着替天行道、“大仁大义”旗号?关东诸国,无论如何痛苦,都是因为抗拒秦国“赐予”的仁义而自作自受吗?
李斯:天下大势利于秦!众鸟乘风而起、万舸争流而下,群山也阻挡不住河水、江水东流----若有人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也!
史载:齐庄公出猎,有一虫举足将搏其轮。问其御曰:“此是何虫也?”对曰:“此所谓螳螂者也。其为虫也,知进而不知却,不量力而轻敌。”庄公曰:“此为人,而必为天下勇武矣!”回车而避之,而勇士争相归附之。
韩非愤怒了,他站立起来激动地来回踱步:“螳臂搏轮而壮士归依。韩不避祸,则天下助也!-----兄长,韩非就是要让韩国封堵秦国前出中原的大门,誓死也要去阻止你们将暴虐加于天下。韩国存则天下存,韩非宁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兄长欲荼毒天下,却伪其名号为统一。那我韩非,鼎力拒秦而使天下太平,流芳百世,也不枉跟从师傅、随同兄长10年之苦学也!
李斯:壮士所归者,庄公也,非挡车之螳螂。韩国角力于秦,天下何人敢助韩?
“告辞-----!”韩非转身欲要拂袖而去。
“贤弟,慢着-------你还有事情没办完呢!------”李斯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还有何事?”韩非回过身来问道。
李斯手指着刚才陪伴韩非的两位美女:“好一个知书达理、满口仁义的学弟!--你把她们两个也带走吧,莫要辜负了纯情女子们的这番美意------”
韩非吃惊:“为何?”
李斯平静地说:君子要勇于担当。男女授亲不亲嘛!----这些女子你都碰过了,如何再能嫁人?你还是领回去吧-----至于名分吗,你该怎么给就怎么给!-----
韩非万万没有想到李斯竟然会来这一手,他坚决拒绝,“你这是无耻的陷害!”
李斯看着两位美女,两手一摊:人家不认账了!不承认,我也没办法啦----
两名美姬见状哭闹着追上去,扯住韩非,“公子,你就带奴家走吧,好歹纳我等作妾也行啊----”韩非一阵儿眩晕。
韩非哆哆嗦嗦地,怒指李斯喊道:你-----你-----你-----太----太----卑鄙------啦—啦---(这回他急的口吃了)
李斯拍拍手掌,从室内屏风后面转出来一位画师,那人手里拿着一件大幅的帛画。
那帛画上面,分明画的是方才韩非与两名女子嬉戏的场景,落款还有一行题字:韩非狎戏图。
李斯赞赏:丹青神韵,宛若真容----------惟妙惟肖啊!
韩非抢步上前去,劈手想夺过那帛画,那画师却身手敏捷,一指点中了他手上的穴位。
厅堂之外,几名枢密府人员疾步走进来。
李斯下令:将此画复制几幅,留作纪念!-----好啦,送韩大人回馆驿吧!韩大人的两名妻妾,你们先给安置好了,好生伺候着!
韩非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割袍断义!-------
李斯摇摇头:师出同门,你说了不算!---师傅说了才算!贤弟啊,你糊涂。-----事到如今,我不如此逼迫你,你怎会服输?-----你离那鬼门关已经不远了啊!!!愚兄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你蹈上死路,我这是在救你呀-----就凭小小的韩国,能抗拒秦国如林的长戟吗?你为什么要给那韩王安陪葬?------说到底,那韩国是属于韩王安的,不是你韩非的啊!
韩非被架着送上车马,官兵一路护送回馆驿,而两名女子也被安置在附近的一所馆舍里面,暂时居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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