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的起源（1 / 1）

身为老师，算是半个公务人员，除了劳保健保有保障，还有退休俸，最好的福利是──放假。

对舒亦茹而言，最开心的事情莫过於学生放寒、暑假，她也可以跟着放了。

只是今年寒假，却是让她最不开心的一次。

「什、什麽？吴老师你要退休了吗？」舒亦茹惊讶地对着手机大喊，让另一头的大叔忍不住把手机拿远。

吴老师不好意思地嘿嘿笑：「唉呀，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就快到退休的年纪了啊。」

「明明可以带完这一届，只剩下一个学期而已啊……。」舒亦茹嘀咕着。想也知道为什麽吴老师会选在这个节骨眼上退休，肯定是因为他们班上那个令人头痛的孩子。

真是，只剩下一个学期，只要把高三下学期熬过就解脱了，何不带完呢？还要拖他人下水……。舒亦茹是越想越气，但毕竟是前辈，她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吴老师苦苦哀求：「拜托你啦，我真的没办法了。」

害舒亦茹一瞬间有些动摇，她最受不了人家这样了。

「可是为什麽是找我呢？b我有经验的老师多的是啊。」

「高中生嘛，年轻气盛，跟老人家是绝──对会起冲突的，让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老师去带班，说不定他们会b较听话啊。」吴老师说得头头是道，好似多有道理，在舒亦茹听来，不过就是欺负菜鸟罢了。

吴老师大抵就是抓稳了舒亦茹不会拒绝，才敢这样来拜托她。

舒亦茹无声地叹气：「我知道了，下个学期我会带的。」

吴老师高兴地说了几句道谢的话後，就匆匆挂断电话，舒亦茹觉得难过，感觉上就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一定会答应一样。

整个寒假，舒亦茹都在准备带班的事情，平常备课就够累了，现在又要准备带班，简直忙翻了。难怪以前大学学姊都告诫她，绝对不要去带班，就算会多加薪个几千块。

她终於懂了那种累，难怪当班导都会多一点薪水。

好不容易终於在开学前一个礼拜将所有资料都准备好，舒亦茹也算松了一口气，虽然耗掉了她寒假假期，但是至少可以确定，开学後不用忙着资料什麽的。

开学前一天，所有教职员工要到学校开会，舒亦茹直直走向「国文科开会室」，刚打算开门进去时，却被人叫住。

她转头看清对方，高兴地说：「千蕙！」

叫做林千蕙的nv人是国文科教师，已经是这所高中的正式教师，目前是高三班导，和舒亦茹关系超好──所谓的闺密。

「你怎麽还在这里呀？」林千蕙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话，害舒亦茹完全不知怎麽回事。

「啊？」

林千蕙翻她白眼：「啊什麽，吴老师没跟你讲吗？你现在是班导耶，不是来这里开会的。」

对喔，她已经不是一般任课老师了，现在可是班导。唉……就算早就知道自己是班导，还是诸多不习惯啊。

「你该不会是特地来找我吧？」舒亦茹感到一阵不好意思。

林千蕙推了她的脑门，忍不住笑骂她：「都是班导了，还这麽健忘，我着实担心明天开学你怎麽办啊。」

「不会啦，带学生我还是有一套的。」

看着舒亦茹这麽有自信的样子，林千蕙就忍不住想到她之前在课堂上时曾跟学生起冲突，她气得跟学生说：「孔子说过：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没教好你是我做老师的错！」

这话看起来没什麽，其实这大错特错了，舒亦茹引用的那句话是出自《三字经》，孔子根本没说过！结果因为一时气愤说错话，害她被学生笑了一个学期。

「希望你不会再犯什麽傻罗，要不被学生笑到毕业也够夸张了。」

舒亦茹马上想起林千蕙是在说什麽，瞬间红了脸：「不、不会啦！」

两人边走边聊天，快到三年级导师会议室时，林千蕙问她：「不过你有从吴老师那里听说他为什麽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退休吗？」

「没有，他只说他真的没有办法带了。」舒亦茹也感到奇怪，「现在是下学期，对毕业班来说，在学校的时间也算短了，而且他们又要准备学测，再撑一下应该没问题啊。」

林千蕙只发出单音节，没有多回话，直到走进会议室时才小心翼翼地跟舒亦茹说：「听说是因为上学期跟他们班的小混混起冲突，小混混似乎警告他别太嚣张，否则怎麽si的都不知道。吴老师被这麽一警告吓到了，原本想赶快换间学校，但是他都五十几快六十了，其他学校不打算收，他只好赶快提前申请退休。」

舒亦茹听完後，简直吓到不能自已，连经验老到的吴老师都驯服不了的小怪兽们，她要怎麽办啊……，会不会、会不会第一天就被吞掉了啊！

她喃喃自语着：「我g麽要答应啊……」抓着自己的头发，舒亦茹真心希望把头发抓秃了，或许可以藉此请假。

林千蕙用手肘撞了舒亦茹一下，「喂……总召来了。」

不同领域会有不同领域的开会召集人，班导师里面也有，其中又分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召集人。

总召是305班导师，长的是一脸jg明g练的有为青年样，还真的是有为青年，305班是整个三年级最资优的班级，上学期模拟考时，他们班上总共有一半的学生近榜。

「抱歉，在开学前一天最忙碌的时候召集大家过来，不过因为这学期是三年级学生的冲刺期，所以就得多开几次会议了……」

舒亦茹几乎没有仔细听总召说什麽，以前国文领域的开会时她也是这样，如果她曾当过总召，或许她就能t会不被里会是怎样的心情了。

「亦茹老师。」总召报告了一些事项後，转而将视线移往正发呆於文件上的舒亦茹。

她用铅笔在文件上作画，画得不亦乐乎，根本没听到总召说话，她现在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想跟隔壁的林千蕙分享她的涂鸦──虽然很难看。

当她准备把自己画的涂鸦推过去给林千蕙看时，只见到对方不停地对她使眼se，她不解：「你眼睛痛吗？」

林千蕙无奈扶额，还没回她话，总召再度开口：「亦茹老师。」

「是、是！」舒亦茹惊得马上站起身，她糗大了。

好丢脸啊……大家都直直地盯着她猛瞧，其中还有几个老前辈看了直摇头，肯定是在说她不成大器。

从总召的表情上看不出他的心情，嘴角依旧微微上扬，「先坐下吧。」

被总召这麽一说，舒亦茹才发现自己此时正站着，丢脸指数猛加一百。「谢谢……。」

「亦茹老师是第一次带班，可能还有很多事情不了解，更何况还是带有……特殊学生在的班，如果有任何问题随时都可以请教在场的导师们。」

舒亦茹点点头：「啊、我知道了，要麻烦大家了。」

回到家後，舒亦茹瘫坐在沙发上，没想到当一个导师是这麽累的一件事，这个世界还让不让老师活呀！

她开始担心开学後的生活了，甚至怀疑起自己真的能胜任一个好导师吗？都说导师要有宽阔的x襟、慈ai的心灵──她怎麽看都不是那类的啊，她怎麽看都不能辅导学生呀。

但是，身为一个老师，无论如何她都得带好这个班，她绝对不能够放弃啊！

──舒亦茹绝对不会承认，开学第一天她就放弃了。

第一天带班，舒亦茹就出了大错，特大错──她竟然迟到了。

唉……昨天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会好好担任班导，今天竟然就迟到，学生会怎麽看她啊。

当舒亦茹赶到教室时，教室相当吵闹，虽说也有几个学生安静地读书，但看起来就是不堪其扰的样子。

「聊天的同学，不知道已经是早自习了吗？」舒亦茹装出g练的模样，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她现在一定是双脚抖啊抖的。

那些聊天的学生闻言，转过头来睨她，藐视的感觉让舒亦茹浑身不舒服。这时她才仔细地观察他们，这些学生几乎都是打着四、五个耳洞、染了奇怪的发se，连制服都穿得不三不四──看来就是一脸小混混的样子。

「那边的同学，赶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舒亦茹走上讲台，也不理那些不想听话的学生，自顾自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娟秀的板书字。「我姓舒，名亦茹，从今天开始，我将会带这个班到毕业，只剩下最後这麽一个学期了，希望我们都能够好好相处。」

那些混混学生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只是直gg地盯着舒亦茹瞧，他们大概想，这是哪来的疯婆子吧。

「快点回座位，我要开始点名了。」舒亦茹决定采取强y手段，「要是再不听话，我就直接请教官过来一趟了。」

「什麽啊──」看似是混混里的头头大声喧哗，「为什麽我们不能够讲话了？宪法可是有保障我们的自由权──言论自由啊！」

舒亦茹满脸无言，连同着几个乖乖学生都无言了，这家伙肯定是公民没读好，还得让她这个国文老师来教他。「宪法确实有保障言论自由，但保障自由的同时，也请你不要侵犯到别人的权益，你应该知道你在课堂上聊天，已经妨碍到了其他同学的受教权了吧。」

「你！」那头头没看过有nv老师像舒亦茹这麽敢跟学生对着来的，一时气结，不知该说什麽，场面瞬间尴尬下来，最後是名小喽罗的劝告下才安分回到座位。

舒亦茹表面威风，心里怕得要si，她刚刚真的超怕这个头头一个不爽，直接摔讲桌了。

等等、镇定点啊舒亦茹，没事的，学生不敢这样做的……大概吧。

在心里安慰自己一下後，舒亦茹镇定地翻开点名簿，开始一个一个点名。虽然这个班的学生看起来都挺火爆的，但至少还肯来学校──偏偏就有个学生没来。

「齐泰旭？」舒亦茹环顾整个教室，「齐泰旭没有来吗？」

听到这个名字，大多数的同学都沉默了，舒亦茹了了，这是个大有来头的小怪兽啊。

「好吧……风纪gu长，以前同学没有请假，吴老师是直接记旷课吗？」

风纪gu长是个看起来挺书呆子的男生，他唯唯诺诺地说：「是、是的，可是……」他那yu言又止的模样让舒亦茹看出了点端倪。

头头又开口：「可是什麽，书呆子，老子警告你别乱讲话！」

唉，这个班果然乱，没想到还有这种似霸凌的场面在。

「没关系，你继续说。」自认在社会上也有些资历，舒亦茹对这种小混混还不至於怕到什麽都不敢做的地步。

「啊……就是、齐同学他不怎麽来学校，以前班导也不怎麽敢记他……」风纪一说完，头头马上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领，「你不要命了吧，竟然敢在齐老大背後说这些。」

「你──」

「怎麽了？」抢在舒亦茹开口前有个人说话了，是个稳重却又带有稚气的男声。

舒亦茹撇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男生，不像坏学生，也不像好学生。

「啊、齐老大！」头头瞬间放开风纪，恭恭敬敬地站在齐泰旭面前。

到底是她跟不上时代，还是时代太进步啊，现在学校里还有这种黑道风。

齐泰旭只瞥了眼风纪男，就把视线转到舒亦茹身上，看得她一阵哆嗦。「吴老头呢？」这话应是在对头头讲。

「不清楚，这nv的一来就说自己是班导。」头头冷眼看着舒亦茹。

她真心觉得现在老师难当，说好的尊师重道呢？应该是要这样才对啊。学生尊敬师长，老师关ai学生，不应该是这样吗？怎麽现在对老师都可以直呼「老头」、「这nv的」？

「我不叫这nv的，你应该要叫我老师才对。」舒亦茹先是指责头头的不对，接着转过头问齐泰旭：「为什麽迟到？」

明明不像混混样，却偏要这麽叛逆，舒亦茹实在不懂眼前的孩子在想什麽。

「老师可以先自我介绍吗？互相尊重嘛。」齐泰旭有别於一般坏学生对老师的态度，他不和你y着来，他改用另一种方法，用所有老师都说过的话来还堵。

舒亦茹暗暗叹气，才第一天她就受不了了，她走上讲台，对着台下众学生说：「我是教国文的老师，名字就在黑板上。吴老师因为有──私人因素，所以提前退休，因此我将接下他的班级，也就是这个班，希望我们大家都能好好相处，这是我今天说第二次了。」

她再转过头，g起唇角露出自信，「可以换你说了吗？齐泰旭同学。」

「睡过头」齐泰旭丢下这句话就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完全无视舒亦茹。

舒亦茹怕自己没听清楚，又问了一次，像白痴一样，「什、什麽？」

「因为睡过头，想着反正也都迟到了，就乾脆慢慢来了。」他说得好理直气壮，把舒亦茹气得说不出话来，从没听过这种理由的。

因为太生气，舒亦茹反而没了刚才那种气势，火焰瞬间灭了一半，「是、是嘛……看来你的想法挺超脱的。」

齐泰旭笑着：「谢谢老师夸奖。」

舒亦茹下意识回：「不客气……。」她不客气什麽啊！

「班导那样子超蠢的，你有没有看到啊？」

「我真不敢相信我们班导是个外表看似很凶很有架式，实际上是个小孬孬。」

「就说齐老大一出场，谁能够b过他嘛。」

舒亦茹趁着下课时间，偷偷经过班上，想听听班上同学怎麽说她，不想面对的事实还是来了，果然学生都把她当白痴了。

已经自尊心受创到一个极点，舒亦茹只好回去三导办公室，面对同事……不！面对一堆《论语》、《孟子》、《老子》、《墨子》之类的书都b面对一群小怪兽好！

「你怎麽了，这才第四节，竟然就这麽无jg打采？」林千蕙拿着教科书从门口走进来，看起来是刚上完课的样子。

舒亦茹几乎瘫在桌上，听到她的声音才勉强抬头看她一眼，然後又重重地把脸摔到办公桌上，「我好丢脸啊……。」

「丢脸？怎麽了？」林千蕙不是好人，她继续戳舒亦茹痛楚，「我想应该是不会有任何事b说教不严，师之惰是孔子说过的话，还要来得丢脸了。」

「你非得这麽损我才甘愿吗？」舒亦茹已经无力到没办法和林千蕙辩论了。

「好啦。」林千蕙笑着凑近她，「是学生的事吧，看来他们班不好管啊。」

舒亦茹几乎半颓废半放弃：「不是……是我太neng了，我果然不是一个好老师。」

「别这麽想嘛，第一次带班，难免会出错，更何况──」

「可是我是在学生面前出糗啊！你知道他们现在在背後都怎麽议论我嘛！」舒亦茹激动到快哭了，林千蕙不懂她激动什麽，也不懂她纠结在哪个点上了。「身为、身为老师的尊严……一早就没了啊！」

原来是这个啊……。林千蕙嘴角微ch0u，对於舒亦茹纠结尊严这种事情，她不是很了解，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嗯、果然是不成大器的人。

想敷衍x安慰几句时，预备钟声已经响起，林千蕙下堂还有课，只好先跟舒亦茹道别。

林千蕙走後，办公室的老师们大部分都去上课了，舒亦茹想，自己一个人待在办公室反而会更加挫折，於是决定出去外面散步──巡堂感觉更有当班导的威严啊。

当她走到教室外时，却发现教室没半个人，天兵的她还以为学生集t翘课，匆忙地打算去学务处告诉主任，走没几步才开窍，又走回去看课表。

好险啊，这节是t育课，舒亦茹在心里祈祷那群小怪兽们能够在t育课被c累点，这样午休应该就会b较安分了。

倒是得去看看上t育课的小怪兽们是怎样，不知道有没有欺负老师啊……。

为了同事间友好情谊，舒亦茹走到c场去看学生们上t育课的情形，本以为他们大概会都瘫坐在一旁聊天，没想到竟然跟老师互动和谐，让她不禁想：是不是只有跟她才不和谐啊？那这样她真的、真的真的太太太失败了！

yan光太过刺眼，加上自己有些微近视，舒亦茹看不清楚老师是谁，但有听到nv学生们总喊着他「小正正」，她大抵猜到是谁了，就那个人嘛，全校最受欢迎的老师──郑正熙。

吃饭时间，舒亦茹拿着便当盒准备回班上和亲ai的小怪兽们吃饭，她开始怀念起以前在专任时，和同事们一起吃饭，聊着无聊的八卦，都好过面对着小怪兽啊！

她今天一定会胃口大不好，一定。

「什麽？你说齐泰旭翘课了？」回到班上，第一句听到的话竟然是齐泰旭翘课，舒亦茹简直惊讶到无法自已。

既然要翘课、既然中午就要翘课，那到底早上是来g麽的？

班长是个nv生，娇滴滴的样子让现在的舒亦茹看不下去。「齐同学他、上完t育课後就不见了，依照往常的经验……应该是翘课了。」班长还越说越小声，舒亦茹无奈地连叹着气。

「哈、真是够了……第一天就要和我这麽对着来吗？」舒亦茹一手cha着腰，嘴里还振振有词，让班长不知该如何是好，老师是不是气疯了啊？

「老、老师？」

舒亦茹就算心里对齐泰旭再有气，她也不能迁怒无辜的同学，她拍拍班长的肩，让班长别担心──虽然她看起来也没想瞎搅和。「啊、没事，先吃饭吧，齐泰旭的事情我再处理就好。」

被这麽一闹，让舒亦茹本就吃不太下的胃口，现在几乎想吐，心里又很挫败，身为一个老师，却没办法管好学生，她实在太失职了……。

用餐时异常安静，有别於早上的吵闹，舒亦茹不知道为什麽这群小怪兽现在这麽安静，可能是觉得「吃饭皇帝大」，吃饭不说话、不耗t力才好；也有可能是看她现在这样失魂落魄的，想说还是给她个方便──无论哪一种，她都无b感激小怪兽们的安静，要不她真的会烦si。

嘴上一直在进食，舒亦茹却觉得味如嚼蜡，根本吃不出任何味道。她现在满脑子全都是在检讨自己的失职，以前教书遇到挫折时，她总是会这样问自己究竟错在哪了，她哪里教得不好了，下次她又该怎麽做──但今天她真的毫无头绪。

学生不听话也是常有的事，翘课虽不是每个学生都会做，但也还是有，只是今天齐泰旭给舒亦茹的感觉就是充满敌意，虽然他并没有口出恶言，可是眼神会杀人啊。

唉，她向来想做到学生与老师互相尊重，但看起来，她的教育理念是很失败的呀。

虽然熬到了放学，但舒亦茹还不想回家，更正，不是不想回家，是走不动了。

一整天的挫折加诸在肩上，她感觉自己的身t沉重，根本走不动，连抬脚都抬不起来。

「舒亦茹人生中第n次教书挫折，找不到解答，无解。」舒亦茹连自言自语都累，她趴在桌上，已经决定好，乾脆今晚就住校吧。

「怎麽这麽无jg打采的？美丽的舒老师，是否需要来一杯提神咖啡？」好听的声音突然想起，吓得舒亦茹赶快抬起头往身後一看──郑正熙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发现自己失态，舒亦茹赶快站起身，「正、正熙……你怎麽在这啊？」

郑正熙没急着回她，反而先帮她把黏在脸颊上的头发拨掉，害她已经不是一阵尴尬了，是超、尴、尬。「谢谢……。」

他没头没尾地说了这句：「还没有看课表吗？」

「咦？」

「我是你们班的t育老师啊。」

舒亦茹听郑正熙一讲，猛地想起早上t育课时就是听到郑正熙的声音啊。

「我知道啦，只是一时忘记而已。」舒亦茹羞愧到想撞墙了。

郑正熙露出浅笑，迳自拉开舒亦茹旁边的椅子坐下，还递了杯咖啡给她，「看起来很没jg神，是因为第一次带班的关系吧。」

因为认识很久了，舒亦茹也不客套，直接接过咖啡，说了声谢谢後轻啜了一口，「呼──果然是这家的咖啡好喝。我想跟第一次带班没什麽关系吧，只是有点挫折罢了，想要好好管理一个班，采强y手段，学生会讨厌你；不强y，学生又不理你……我都不知道该怎麽教才好了。」

郑正熙一手撑着下巴，低头沉思着：「唔、学生多多少少也是不喜欢强y派的老师，但是我觉得，照你自己习惯的教书方法去教就好了，毕竟不是每个学生都会喜欢你嘛。」

「说得也是，如果每个老师都得看学生脸se，那就糟糕了。」舒亦茹叹气，「虽然我是这麽想，但还是不想被学生讨厌啊，我也想跟学生好好相处啊……。」她把下颔靠在桌上，那样子颇蠢。

「我是不知道学生们会怎麽想啦，但是如果我是学生的话，应该会很喜欢这样认真教学的你。」郑正熙满脸认真，看在舒亦茹眼里像是在告白不像在鼓励。

这、这莫非就是告白……。舒亦茹咽了口口水，她现在心跳加快，是否需要挂急诊？

「是、是嘛，谢谢啊。」

「不过我很好奇，」郑正熙凑近她，近到可以闻到彼此身上沐浴r的近，「是哪个孩子让你这麽烦恼了？总不可能是全班吧。」

舒亦茹缓缓拉开距离：「是齐泰旭，看起来似乎是小混混。」

郑正熙听到这名字後，稍稍瞪大眼睛，往後退了一两步，「泰旭？如果是班上那些顽皮的男生，或许是小混混，但是泰旭不是。」

对郑正熙这麽肯定又真挚的样子，舒亦茹差点以为他们俩是不是有什麽特殊关系，毕竟现在这麽开放的社会，师生恋又同x恋也不是不行呀──她恰好就是支持的那一方。

「你怎麽这麽肯定？」你们是不是有j情？

「因为我从他们高一就带他们班的课啦。」郑正熙笑说：「我自认为还算了解他们班……大部分的人。」

舒亦茹吃惊：「原来你带他们班这麽久啦！真是的，当初怎麽就不找你这熟悉他们的人，偏要找我呢！」

郑正熙听了她的话後大笑，还是笑到会肚子痛的那种，「如果找我去的话，肯定都是跟他们在玩，这样很快就会被开除了。」

「说得也对。」舒亦茹想了一下後表示赞同，「真是为你的前途着想了。」

「没错，所以啊，我也真该感谢你了。」

虽然郑正熙是笑着说话，但侥幸的模样也让舒亦茹看着为之不爽。

郑正熙又继续说：「泰旭他啊，就是b较ai顶撞了一点，讲白点就是──太、过、冲。身为老师多半都会遇到这种学生嘛，我们要用耐心去对待他们。」

「意思是我太急罗？」舒亦茹不解地用手指着自己。

「没错。」郑正熙点头如捣药，「就算想要树立班导的威严，也不能够太急躁，不是有过这麽一句话嘛，叫……啊！yu速则不达，就是这个道理呀。」

被t育老师以道理来教导，身为国文老师的舒亦茹实在感到惭愧，她该怎麽去面对大学教授呀，乾脆连高中都重读算了，连基本道理都要别人教。

她轻啜了一口咖啡，装模作样地深思良久，才缓缓吐出：「我知道了。」

回家的路上，舒亦茹一直在思考郑正熙说的：「用耐心去对待学生。」究竟该怎麽做？

是像朋友一样对他们吗？可是这样的话，学生说不定会得寸进尺，最後爬到她头上去了！

还是应该要对他们讲道理，这样算是有耐心吗？唔、感觉怪怪的呀。

直到回到家，舒亦茹还是想不出个好办法，这大抵就是身为老师的苦楚吧，无论是ai的教育还是铁的纪律，都有其坏处，那麽……参半呢？参半是不是b较好？以ai混铁……。

「好烦啊……」舒亦茹将自己瘫在沙发里，她完全无法让自己的大脑运作起来，她现在心情一整个烦躁，什麽都不想做。

她承认她的职业病或许重了点，明明都已经下班了，却还是陷在工作上面的事情。

说到底这也是舒亦茹自找的，当初如果铁下心来拒绝吴老师那就好了，就不用有那麽多的烦心事了，更不用担心学生是怎麽想自己的──虽然说当任课教师的时候也会担心就是了。

都说老师和学生要互相尊重，但当学生忤逆老师时，又有谁会挺身而出帮助老师呢？就算这社会上有恶质教师，但、如果是好老师的话呢？通常认真教书的老师越容易被学生讨厌，而现在这个社会，早已不懂什麽叫尊师重道了。

心里太多负面的想法，导致舒亦茹一时间竟产生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当老师的想法，但好险最後她还是拍拍自己的脸颊，对自己呐喊：「没事的！换个方式来教书，一定就可以的！」

她表面是这麽安慰自己，但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能够教好学生。

隔天一早，舒亦茹就准备用着充满自信的心情去面对学生，她依稀记得大学教授曾告诉过她：「如果连老师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学生，那学生亦会在学习上不知所措。」

她不知所措还行，不能让学生也这样！

带着满脸yan光的笑容，舒亦茹走进教室，虽然没有人乖乖坐在位子上温习，但至少没有那麽吵闹了，她感到颇欣慰。

大部分的同学们看到舒亦茹纷纷和她问好：「老师早。」

虽然那几个小混混只是冷眼撇她，但没有像昨天那样口出恶言，光是一点点小进步就让舒亦茹感动到快哭出来了。

在她感动之余，後背却狠狠的被人撞了一下。

「喔！」舒亦茹发出哀号，真的很痛！她几乎是含着泪水转头看凶手是谁。

──是齐泰旭。

他大爷倒是好，仅仅只是看了舒亦茹一眼，敷衍地说了句：「抱歉。」就迳自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很痛啊！舒亦茹心里无限个呐喊。齐泰旭人高马大，撞在她身上简直就快让她粉身碎骨了。

「老、老师你还好吗？」还是班长有良心，特地过来安慰了她两句，舒亦茹撑起笑容说没事，天知道她骨头快散了。

拿起高脚椅坐在讲台旁，桌上摆着国文课本，舒亦茹装得很镇静，像是很认真在备课一样，实际上她是痛到不知该怎麽办才好。

要是她是个早知道就好了，早知道她就再晚一点进教室，这样就不会被撞了……真的好痛啊！

早自习後，第一节课是国文课，舒亦茹还来不及休息就得要上课，没关系，她可以的，都曾经在nv人最脆弱的那几天上过满堂的课，现在这算什麽，小事一桩而已嘛。

「各位同学，毕竟你们都快要面临升学的压力了，就算现在刚开学也不能太懈怠，我们得快点进入课程。」舒亦茹翻开教科书，开始在黑板上抄课文，以及一些重点整理，写好後准备开始讲课。

当她转过头时，就看到齐泰旭早就趴在书桌上，像软骨动物一样。

「齐同学，请你坐好不要睡觉。」舒亦茹沉着声，让自己听起来像是个很有威严的老师。

齐泰旭不理她，照睡，舒亦茹还想骂他几句，却又忽然想起郑正熙说要有耐心，於是便转过头，先放他一马。

讲课讲到一半，舒亦茹让同学先抄笔记，当她再次转过身时，发现齐泰旭还在睡，这太扯了！他睡了快半节课了！

舒亦茹这下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她走下讲台，走到齐泰旭身边，轻轻敲着他的桌子。敲一下，他继续睡；敲两下，又继续睡；敲三下，还再睡！

「齐同学，你可以起床了吗？我可以接受你是因为太累才小憩一下，但我不能接受你睡了快一节课。」

齐泰旭缓缓坐起身，眼神慵懒，低声说：「我不是累，只是觉得老师上的不好，不想听课罢了。」

这什麽话！她哪里教得不好了？

……

她真的教得不好吗？

舒亦茹被齐泰旭一句话而乱了脚步，她只能摆出老师的姿态，「放学到我办公室来，我要好好请教你，我的教书方式哪里错了。」

她大步流星地走回讲台，拿起粉笔继续在黑板上写重点，心里已经不平静了，她只盼快点下课。

那种烦闷的心情直到放学都一直缠绕在舒亦茹的心里，今天上课时，她出神了好多次，被学生叫了好多次，有时候她会害怕面对这些小怪兽，可是她不能害怕，如果她害怕了，那她就没办法继续站在讲台上了。

「看起来还是没办法适应啊。」林千蕙的声音从办公室门口出现，她十分钟前早就下班了，大概是有什麽东西没拿到吧。

舒亦茹没有什麽jg神地点着头：「是啊，我想、我真该去辞了导师的职位。」

「别这麽想嘛，你只是需要时间罢了。」林千蕙边翻着自己的ch0u屉找东西，边安慰舒亦茹，只不过这个安慰对舒亦茹没有起多大作用。

「时间也不是唯一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呀。」

林千蕙找到了东西，同时她听到舒亦茹这种消极的话语心里也不好受，「你如果要这麽想，我也没办法帮你什麽了。与其在这里担心要如何和学生好好相处，倒不如就照你觉得对的方式去教，如果是一昧地附和学生，那我认为这并非是一个好老师。」

她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韩愈的《师说》不就讲了：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身为一个老师，就是要做到这些呀，可是你今天自己都迷惑了，那还怎麽教学生啊。」

舒亦茹消化了林千蕙的话後，觉得她说的也真是有道里，是啊，身为老师的人如果先迷惑了，那还要怎麽教学生呢？

「谢谢你，我想通了一些。」

林千蕙也挺乐意见得的，看到舒亦茹好不容易恍然大悟，她心里也着实为她感到高兴，更有了一种教会了个傻子的想法。

等到林千蕙走後没多久，舒亦茹才想起她今天叫齐泰旭放学来办公室找她的事情，因为心情低落所以忘了，现在都几点了，他还没来不就表示他溜了嘛！

「我真的是……超级大傻瓜啊！」自责不已的舒亦茹，现在简直是晴天霹雳，刚想做好一件事时，却又被现实无情的雨浇了一头水。

在舒亦茹沮丧到想si的时候，突然听到颇好听的男声喊着：「报告。」

一瞬间她又有种恢复希望的感觉了。

现在她稍稍对齐泰旭改观了，至少他不是会爽约的人，虽然迟到很久。

「齐同学，你跟朋友出去也都是迟到的那一方吗？」为了维护自己身为老师的尊严，舒亦茹立马板起一张脸，殊不知她刚刚低落的样子早就被齐泰旭看到了，她失算。

「不是。」齐泰旭一脸认真地摇头，「如果是朋友就不会迟到。」

舒亦茹嘴角ch0u搐着，这小子……真会耍嘴皮子啊。

「好吧，但至少跟老师也要守点信用。」舒亦茹摆出好好先生的模样，总之她就是要开导他来着嘛，要有耐心。

齐泰旭不置可否地耸肩，那样子痞得让舒亦茹想拿起桌上的书本往他头上砸下去，但她不行，这样是伤害罪啊。

「好了齐同学，我们还是来谈谈早上你对我教书的不满吧，说吧，老师都会好好听清楚，并且重新改过的。」

齐泰旭颇认真地开始思考，舒亦茹真以为他会吐出什麽至理名言，都想拿笔记本开始抄下来了，结果他只说：「我没有什麽不满啊。」

这、这是怎样……？一下说她教得不好，一下又说没有不满，耍她的是吗？

舒亦茹咬牙：「那你早上是什麽意思？」

「唔、说不定是我睡昏了，不过老师你也太小题大作了。」

一桶冷水从舒亦茹头上浇下，很冷，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真的觉得耍我很好玩，对吧？」

「怎麽会呢，老师别看我这样，我还是很尊师重道的。」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亲切，齐泰旭朝舒亦茹又更靠近了一点，舒亦茹是怕得要命，跟小绵羊一样不断往後，但却被桌子挡下。

舒亦茹冷汗直流：「我、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保持一点适当距离才好。」

「我们的距离很适当啊。」嘴上这麽说，但齐泰旭很故意地把双手撑在桌上，整个人把舒亦茹圈起来了。

这哪叫适当距离啊！

舒亦茹还想要回些什麽时，齐泰旭又说：「老师你都在想些什麽se情的事啊？」

「我哪有！」舒亦茹红着脸大叫，显得她很心虚似的。

这个小鬼真的是……拿她寻乐吗？

「老师也是人，想这些也是很正常的，不过，可以不要拿我来想像吗？这样我会很困扰的。」

到底是谁拿谁寻乐了……？

舒亦茹正想开口骂人，齐泰旭就收回手，恢复以往冷酷的样子，「既然没事的话，我可以先回家了吗？」

这确实是一场闹剧，闹得不得了，好像从头到尾都只是舒亦茹一个人在自找麻烦一样，她无奈地苦笑着，笑自己是个白痴，把自己ga0得那麽累。

「嗯，你先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家人会担心的。」

在听到「家人」两个字时，齐泰旭的身t颤栗了一下，小到几乎不可见。

齐泰旭走後，舒亦茹觉得力气全都被ch0u光了，她懒懒地趴在桌上，心里全是懊恼。

身为一个老师，她都做了些什麽啊？其实她打从心底就觉得齐泰旭是个坏小孩，所以才处处找他麻烦的吧，其实都是她自己在吓自己，在庸人自扰而已吧。

「孔子啊孔子，您要真那麽会教书，就来教教我该怎麽教学生吧。」舒亦茹对着桌上摆着的《论语》开始自言自语，jg神状况面临崩溃。

自从被齐泰旭耍了的那天起，舒亦茹就决定她要重新改变自己的教学方式，她不能对学生有任何偏心或偏见，这不是身为一个好老师该做的。

但是……就算想要对齐泰旭改观，还是很困难啊，他的恶质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了。

舒亦茹很无耻地坐在办公室里吹冷气──这种只有老师能够享受的特例。一边思考着该如何整治班上的风气。

刚好一旁两个老师正在谈话，她恰巧听了几句。

「之前去做了家庭访问後，我们班那个问题人物总算是变乖了一点，果然爸妈的力量才是最强的。」

「可是如果遇到那种溺ai孩子的爸妈，大概就没辙了吧。」

「不会，我跟你讲，通常有点……咳、有点智商的家长听到孩子在学校的恶行，都会规劝小孩的，狠心一点的还会使用武力镇压呢！」

听了两个老师的话，舒亦茹有点头绪了，她可以去做一下家庭访问啊！一来，她对学生的家庭状况不熟悉，只要做一下家庭访问，马上就能知晓一二了；二来，这是跟家长说坏话的好机会啊……好吧，第二点是她乱说的，但是要让家长知道小孩在校情况是务必的。

构思好计画後，舒亦茹马上冲到电脑前开始准备印通知单。

哼哼，这次计画完美无缺，她一定能够把班上不良风气彻底遏止的！

……大概吧。

「咦──！为、为什麽突然要家庭访问啊？」所有学生在收到家庭访问通知到後，全都震惊得大声嚷嚷。

舒亦茹不意外，和她学生时期一样，害怕家庭访问──因为一旦被访问到，绝对会被爸妈撕下皮来，当然这是她那个年代的事情，这年代老师没被撕皮都算好了。

「咳咳，同学们，冷静点，家庭访问只是了解你们的家庭状况，你们不用紧张。」舒亦茹沉着地解释着，「但是如果平时就是表现良好的学生，也就不用担心家庭访问了。」

舒亦茹悄悄关注着齐泰旭的样子，从他拿到通知单的当下，脸se就一直不怎麽好看……看来是家庭管教很严啊。

「那，就先从齐同学开始进行家庭访问，接下来是……」打断她话的是椅子拉开的声音，很大声，是齐泰旭弄出的声音。

他一脸义愤填膺地质问舒亦茹：「做家庭访问，真的是想了解我们的家庭状况吗？」

舒亦茹虽不解他为什麽这麽问，仍然好声好气回他：「当然了，不然齐同学认为我是想做什麽？」

「无非是想跟家长打小报告吧，你们做老师的，最想做的不就是这种事情了。」

冰冷的话语像无情的雨一样打在舒亦茹脸上，教书这几年，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被学生质疑。

「我没有这个意思，请齐同学不要误解了。」舒亦茹抿着嘴，心里满是不悦与难堪。

齐泰旭更加咄咄b人：「之前那个人做家庭访问就是打着这种念头，你今天做家庭访问，不就是想效仿他的行为吗？难道你敢说你没打算跟家长说学生的坏话吗？」

那个人指的应该是吴老师吧，他曾经做过这样子的事嘛……。

「我不知道吴老师做了些什麽，但我没有这种念头和想法，我只能再说一次，请齐同学不要再误解我的意思了。」舒亦茹越解释越心虚，她在学生眼里，真的是会去跟家长打小报告的那种老师吗？如果是这样，那她做老师真的做得太失败了，竟然让学生误解成这样。

「呵，老师们的说辞都是这样吧，更何况还是伶牙俐齿的国文老师。」显然齐泰旭现在什麽都听不下去，他抓起挂在桌子旁的书包，从後门跑出去。

舒亦茹急了：「齐泰旭！」

她跟着齐泰旭的身影跑出去教室外，谁知齐泰旭早就已经不见人影了。她只能在心里发泄情绪，该si！为什麽要跑那麽快。

正打算追下去时，舒亦茹突然想到班上不能没人管，於是又冲回班上，「班长，你帮忙管一下秩序，如果不行的话再去请教官来一趟。」

说完话後，她也不管班长到底有没有回她，直接冲下楼梯去追齐泰旭。拜托，不要跑远了，给她一点解释的机会啊……。

到底为什麽她要这麽乱来，什麽都没想清楚就决定要家庭访问，或许班上有很多孩子家庭状况真的不好，真的不希望她去家庭访问，她应该好好调查清楚才是啊。

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啊……。

舒亦茹在心里自责自己的同时，脚步也越来越快，终於在c场上看到了一直往前狂奔的齐泰旭。

「齐泰旭，你要去哪里啊！」不顾c场上还有上t育课的班级，舒亦茹直接朝齐泰旭大喊，希望这小子能够因为被大喊名字而害臊，然後停下脚步──她真的快喘si了啊。

青春期小夥子哪管什麽面子，继续往前狂奔，根本不理会身後的人怎麽叫他。

「齐泰旭──啊！」舒亦茹还打算发动狮吼功时，却两脚绊在一起，就这样跌在地上。

她感到丢脸至极，在c场上跌倒真的是太丢脸了，而且她今天还穿裙子，不晓得有没有走光。好险现在不是下课时间，学生b较少，没什麽人看到，但还是一堆人围在她身旁──生平第一次被围观，感觉真差。

好吧，就算现在继续趴在地上装si，对於事情也不会有更好的帮助了，与其这样白白让人看笑话，还不如站起来继续去追齐泰旭，或许可以因为这样博得一点小同情──人总是要善用一下悲情牌嘛。

「嘶──」勉强站起身，脚上的疼痛感相当剧烈，害得舒亦茹忍不住发出ch0u气声。确认过自己只是单纯皮r0u伤，而不是扭伤後，她拍掉裙子上的沙子，准备继续追齐泰旭，虽然他已经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

才跛着脚走没几步，突然被人使尽抓住自己的手臂，舒亦茹不禁皱起眉，回头看向来人。

是郑正熙，很好，他怎麽会在这？在心里自问了自己後，舒亦茹又暗自无形地给自己一巴掌，他是t育老师，不在这在哪？

「正熙，我现在有急事，有什麽事之後再说好吗？」同事一场，舒亦茹不好撕破脸，只能耐着x子和他说话。

无奈郑正熙并没有听进去舒亦茹的话，反回她：「没有什麽急事b你现在的脚伤更需要先处理了。」

随着郑正熙的目光，舒亦茹也看向自己的膝盖，天啊！简直是惨不忍睹，鲜红的血ye和c场上的沙石混合在一起，有点脏。

「小正正，你快点带老师去保健室啦！」旁边一个nv同学颇具同情心地说。舒亦茹现在没有感激的意思，反而想白眼她，孩子，老师很忙啊，没时间去保健室了。

舒亦茹沉着声说：「这点伤不算什麽……」才怪。但她现在实在没空去保健室处理伤口啊。

「总之，先去保健室再说，泰旭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的。」郑正熙边说，边用公主抱抱起舒亦茹，他的臂膀确实很有力，大抵是因为长年都在运动的关系吧。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啊。舒亦茹继续在心里赏了自己一巴掌，早就脱离少nv时代，她到底是在花痴什麽啊……。

「我、我可以自己走过去。」

「好了，你今天真聒噪啊。」

被人讲聒噪她还真是第一次，今天真多第一次。

就这样被郑正熙抱到了保健室，还没进到保健室，舒亦茹就可以想像到保健室阿姨会露出怎样暧昧的表情，好可怕……。

郑正熙打开保健室的门後，发现里面没有半个人在，保健室阿姨不知道去哪了。舒亦茹松了口气，好险，她不用面对那八卦的阿姨。

但是在这里跟郑正熙独处也没多好啊……。

「那个……你还有课，先回去上课吧，我一个人可以的。」舒亦茹言下之意就是：你快走吧，慢走不送呀。

郑正熙不理会她，舒亦茹觉得一阵受伤，今天真多人无视她，都把她空气是吧。

「我先帮你先消毒，然後再抹碘酒。」郑正熙用镊子夹着棉花，沾了一点生理食盐水後，正要碰到舒亦茹的膝盖时，後者缩了一下。

郑正熙忍不住笑了，「你别缩啊，这样没办法擦药。」

这应该不是只有她会这样吧，这是人的反s动作吧，对吧？

「咳、这是反s动作。」虽然舒亦茹这麽为自己解释，但郑正熙摆明不相信她，於是一手抓着她的脚，一手帮她消毒。

真不是什麽特不暧昧的动作。

「你和泰旭发生什麽事了吧。」郑正熙突然问，害舒亦茹来不及反应。

「啊？」

「是吵架吧？」

人家都问第二次了，再没反应过来就是反应迟钝了。

舒亦茹叹了口气後才开口：「严格来说，这次是我错了，我一昧地照着自己的想法做事情。你和千蕙说的都没错，我应该要照自己的教书方式来教，但是如果不管学生的心情，那麽反而只是伤害他们罢了。」

「你说的确实没错，所以……你做了什麽事情吗？」郑正熙点点头，表示同意，并示意舒亦茹继续说下去。

「我没有事先告知学生，就说要做家庭访问……其实这本来没什麽的，如果我有先通知学生们，并且询问一下家长的意见的话，毕竟不是每个家庭的状况，都想让老师知道的。」

郑正熙听到家庭访问後，脸se突然沉了下来，「吴老师没有告诉过你，泰旭家里的状况吗？」

闻言，舒亦茹抬起头，不解地看着郑正熙，「什麽状况……吴老师什麽都没有说啊。」

「吴老师在一年级时，曾经做过一次家庭访问，跟你一样，是临时的，都没有告知学生，他先去了泰旭家里，当时泰旭还没有回家。」郑正熙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该不该继续说下去，「那个时候只有齐妈妈在家，吴老师跟齐妈妈说了很多泰旭在学校的状况，齐妈妈很伤心，也很自责自己没有好好教导泰旭……隔天，泰旭到学校和吴老师大吵一架，甚至想出手打他，到那时候，吴老师才知道泰旭的爸爸因为酗酒的关系，常常会家暴他们母子俩。」

听到这里，舒亦茹忍不住发出ch0u气声。原来……他家里是这样的情况，难怪会不希望家庭访问。

但齐泰旭悲惨的家庭悲剧还没有结束。

「後来齐爸爸因为酒驾撞si人的关系入狱了，齐妈妈趁这个机会和他离婚，所以泰旭的家庭现在是单亲状况，他妈妈一个人负担起家庭经济，开了一家小餐馆，泰旭时常会一起帮忙，有时候翘课，就是为了去帮忙妈妈，不过啊，」郑正熙想到什麽好笑的事情，突然扬起笑容，「他很怕妈妈知道他翘课，所以都谎称自己身t不舒服早退，害齐妈妈一直以为泰旭身t很虚。」

舒亦茹听完後，脸上的表情大抵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这些事情……学生档案上都没写到。」

「毕竟他爸妈离婚是二年级上学期才发生的事情，所以学生档案还没改是很正常的。」

舒亦茹突然觉得很自责，就算她是在措手不及之际接下带班的工作，她也应该好好了解学生们的状况才对，她真的……应该要回去重修教育学程啊。

看到舒亦茹这般自责的模样，郑正熙注视了好久，最後伸出手弹了她的额头。

「噢！」舒亦茹摀着自己的额头，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郑正熙。

对方脸颊微红，支支吾吾地说：「nv孩子露出那种表情一点都不好看……而且、而且我b较喜欢、喜欢你笑的样子。」

这话听着不像告白，但跟告白差不多暧昧了，舒亦茹也跟着脸红起来，「什、什麽啊……」

「我、我其实、其实……」

「报告！」郑正熙还想说些什麽的时候，保健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两人都吓了一跳。

「咦──小正正你怎麽在这里啊？」开门的是两个男学生，看样子是打篮球打到受伤了。「舒老师也在这……哦──我知道了！你们在保健室谈恋ai齁！」

舒亦茹脸上的青筋顿时浮现。所以说她真的很讨厌青春期的小孩，总是可以想出一堆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然後又超级无敌不正经的事情。

「小正正，羞羞脸！」两个男生同时很有默契地做出羞羞脸的动作，简直是幼稚园小朋友。

「少乱说了！」很难得的，郑正熙因为被调笑而害羞。

舒亦茹无言了，当事人你不要脸红啊，你这样没事也会被当成有事！

刚好这时下课钟声响起，解救了舒亦茹，「那、我就先回去了，泰旭的事情，我再自己想办法……先这样了，再见！」

说完话後，她跑得像飞的一样，不去参加奥运着实可惜。

郑正熙本想叫住她，结果人家早就已经跑不见了，只剩下两个窃笑着的男学生陪他在保健室，他一个恼羞成怒，仗着身高优势，一手捏一个人的耳朵大骂：「你们两个笑够了吧，嗯？」

两个男学生只得求饶：「是、是……小正正我们错了！」

跑出保健室後，舒亦茹抚着自己的x口，嗯、心跳为什麽异常快速？太奇怪了，真的……绝对不是因为郑正熙的关系，绝对不是。

虽然她也觉得会擦药的男人很帅，但是绝对不是因为这样，只是因为……因为跑太快了！没错，一定是这样。

不对不对，她在想些什麽呀？现在最要紧的才不是这种无聊的男nv私情，应该是该怎麽处理齐泰旭的事情才对啊。

他会不会因为气愤就做什麽傻事，会不会从此就不来学校了，会不会就这样辍学，会不会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他才几岁呀，怎麽可以被她害成这样。

「我怎麽越往坏处想啊……我应该怎麽做才好啊。」舒亦茹靠着墙沿坐到地上，把自己藏在手臂中，她现在思绪乱得很，不想齐泰旭的事情，她就会想到郑正熙；不想郑正熙，她又会因为齐泰旭的事情想到坏的地方。怎样都不好啊。

「你在这里做什麽呀？」

打破舒亦茹单独沉思的气氛的人是林千蕙，看她手上拿着课本，大概是刚上完课经过吧。舒亦茹此刻真希望，林千蕙没有听闻她刚刚的丰功伟业，要不太丢脸了。

「怎麽把自己ga0成这样啊？膝盖破皮得好严重啊。」林千蕙蹲在舒亦茹旁边，特别没有气质的蹲姿，果然是没有包袱的人啊……。

在她身旁，舒亦茹总是觉得特自在，「嗯……怎麽说呢，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严重受挫，然後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唉、这真不好，她脑袋里目前不是齐泰旭就是郑正熙，「害我脸红心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什麽东西啊……？」林千蕙对舒亦茹太跳脱的思绪感到不解，不过这无损她俩的g0u通。

「反正就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之後再慢慢跟你说。」舒亦茹忍不住叹了一口长气，「总之我现在思绪很乱，脑袋都不灵光了，如果可以把以前考教师证的那种好脑袋找回来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持续运转也不打结。」

「或许是上了年纪的关系吧。」林千蕙自以为好笑地说。

舒亦茹很默契地接下去：「哈，或许是吧。」

「不过啊，」林千蕙站起身，预备钟声很刚好地响起，「我觉得不管是什麽大事，你现在真应该好好回家休息，把自己清理一下，你现在这样，嗯……很像鬼片里的nv主角──我说的是贞子。」

「不行，我还有课，而且还有班上的事──」

「我帮你代课吧，你先回去，事情交给我处理，ok？」林千蕙打断舒亦茹的话，不让她有机会反驳，又继续说：「一次带两个班我还算可以啦，如果刚好撞堂，我再帮你找其他老师，我们学校就学生和老师最多了。」

「千蕙……」舒亦茹有点想哭，真是太糟糕了。

「恶心兮兮的话就免了，赶快回去休息吧。」林千蕙虽然看起来嫌恶不已，但脸颊的绯红早就出卖她了。

舒亦茹发自内心地说：「谢谢，你真好。」

「你知道代价就是请我吃饭吧。」

舒亦茹扼腕，她收回刚刚那句话。

「那今天进度就先到这里，下课。」舒亦茹签完了班级日志後，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教室，不经意望向本是齐泰旭坐着的位子──他又没来上学了。

那天之後，齐泰旭将近一个礼拜没有来上学，中辍单被舒亦茹拦下，迟迟未交出去。

舒亦茹忍不住想，难道他妈妈都不觉得奇怪吗？儿子这麽多天没去上学。还是说他妈妈都不管小孩子si活的……应该不是那样，照那天郑正熙说的听来，齐妈妈应该是很关心齐泰旭的。

「班长在吗？」脑袋转了一下後，舒亦茹在教室里找寻班长的身影。

班长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老师有什麽事吗？」

「这几天班上同学里，有人有齐泰旭的消息吗？」

「这个……」班长顾左右而言他地张望四周，好像有什麽天大的秘密似的，「我想应该是有，但是他们也不会跟老师你讲的，不如……不如老师去齐泰旭他家吧，他应该是躲在家里。」

「他爸妈……」糟了，她说错话了，「他妈妈都没发现齐泰旭没有来上学吗？以前他没来上学的时候，他妈妈也都不知情吗？」

班长想了一下，「齐泰旭他、可能是谎称自己身t不舒服，以前几乎都是这样蒙混过去。」

「我知道了。」舒亦茹点点头，走之前还不忘拍一下班长的肩，给她点鼓励，「谢谢你了，帮我很多忙呢。」

班长瞬间脸红，果然是个害羞内向的小孩子。

舒亦茹回到办公室後，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寻学生档案，好不容易让她找到了。

学生档案貌似很久没有修改过了，当舒亦茹翻到齐泰旭的档案时，上面父亲的姓名栏还有着字呢，他爸妈已经离婚，照理来说应该要是没有的才对。

一定要向学校反应，档案要时常修改呀，不然老师都不晓得学生的家庭状况。

往下看到住址时，舒亦茹赶紧拿起纸笔抄写下来。她打算今天放学时去齐泰旭家一趟，至少得让她亲眼确定他还好好的。

「你打算去找泰旭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舒亦茹转头，果然是郑正熙。

「是啊，这麽多天没来，也没有请假，再这样下去真的要签下中辍单了。」舒亦茹低下头注视着地址，狠狠地凝视着，她其实只是不敢看郑正熙罢了，只要一对上他的视线，她就会想起那天的情形……。

郑正熙到没察觉什麽不对劲，只问：「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陪、陪我？不、不用啦！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啦。」舒亦茹反应太大，周围几个老师都抬眼瞧了一下，害她又默默地低下头。

真是、太丢脸啦！

郑正熙不怎麽相信：「真的不用吗？」

「不用啦……。」舒亦茹始终垂着头，她还是感觉得到郑正熙的视线，非常之灼热。

郑正熙瞅了舒亦茹一会後，突然把手背放在她额头上，「有点烫啊……。」

他、他现在在做什麽呀？

舒亦茹突然感觉脑门一阵热气涌上来，虽然没有照镜子，但她保证自己的脸一定红得不像话。

「什麽事都没有啦！」舒亦茹大力地拍掉郑正熙的手，後者睁大眼睛，不知道她突然发什麽神经，反应这样大。

现在舒亦茹完全变成了办公室的焦点了，很好，超级丢脸的事情她都做过了啊。「抱、抱歉，我下一节、下一节还有课，就这样啊……。」

古人说得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於是舒亦茹溜走了。

她真的还没有想好要怎麽面对郑正熙啊，nv生在这一方面总是b不上男生。男生大概就是那种，即使ga0了一夜情这种鸟事，隔天一早依旧可以跟对方笑嘻嘻地说「今天天气真好啊」；nv生不一样，如果是nv生的话，即使只是不经意碰到小手手，也绝对会ga0得像是对方夺走了自己的贞c一样。

总之舒亦茹把这种特点解读成，nv生b较矜持。

放学後，舒亦茹没有像平时一样拖三拉四的，反而是很快地收拾好东西，拿起上午抄好的地址准备前往齐泰旭家。

虽然心理上的准备已经好了，但她身心不一啊。心里想着要赶快去齐泰旭家，结果双脚却像黏在地板上一样，完全不是她可以支配的。

「还是……改天再去吧。」双手刚放在椅子上想拉开时，舒亦茹又反悔了，「不行不行，这种事情还是早点解决早点解脱啊。」

舒亦茹给自己打气，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退缩，至少身为一个老师，有义务要去关心学生……。

还有，要跟齐泰旭道歉，是她错了，她没有顾虑到学生们的心情。

也许齐泰旭很想回来学校上学，只是他不愿意面对她罢了。

下定决心走出办公室时，舒亦茹马上又退缩了，然後她又在心里跟自己对话，给自己加油打气，这时候她又可以继续往前了。但是到了楼梯口後又退缩了，去齐泰旭家的路上，她就一直来来回回，重复着退缩又鼓励的动作。

结果拖了快要一个小时才到齐泰旭家，早就过了晚餐时间。她在心里怨怼自己，如果已经关门了，她今晚就不吃饭！

齐泰旭家是在路旁角间的地方，门外的招牌显示出了这是一家餐馆，看起来似乎已经打烊了，但里头还是有着灯光。舒亦茹猜想楼下是做生意的地方，平日他们应该都是住在楼上。

她顿时感到莫名的紧张感，这种感觉b以前去考教师证的时候还要强烈，但她不能够退缩。只差一步就到终点，没理由要往回跑啊。

走进小餐馆里，现在早已经过了晚餐时间，店里头没有半个客人，进入眼帘的是穿着围裙，正在拖地的齐泰旭。

齐泰旭以为是客人，用带着笑的声音说：「抱歉，现在已经……」当他抬头，发现是舒亦茹时震惊了一下，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把剩下的话说完，「……打烊了。」

「呃……」舒亦茹大抵也没料到齐泰旭就这麽刚好在这里，她本来以为他应该是离家出走了，没想到真的在家里。

「你来这里做什麽？」齐泰旭很快又恢复镇定，继续摆着冰冷冷的扑克牌脸拖地。

真是不可ai的孩子……。舒亦茹只能对着天花板翻白眼，然後在心里狂骂他。

「泰旭呀，怎麽了？是客人吗？」一个中年妇人从一扇门後走出来，手上还拿着扫把跟畚斗。「这位客人，不好意思，已经打烊了。」

「那个……我不是客人，我是泰旭的班导。」舒亦茹边说，边往齐泰旭身上看去，对方正狠狠地瞪着她。

「原来是老师啊！」齐妈妈一脸震惊，还闪过一丝尴尬，「啊……抱歉，现在正脏着呢，真是不好意思，老师来也没有准备什麽东西。」

齐泰旭嘴上温和地对齐妈妈说话，眼睛却一动也不动地瞪着舒亦茹，「妈，不用准备啦。」

「你这孩子说什麽呢。」齐妈妈一面责骂着齐泰旭，一面笑脸迎人地对舒亦茹说：「老师啊，你坐一下，我去泡茶啊。」

「那个……」舒亦茹本想说不用了，但是齐妈妈已经踩着阶梯走到楼上去了。

齐妈妈不在後，齐泰旭就猖狂了，他一手cha着腰，一手抓着舒亦茹的手，力量大到让她皱起眉。

「放开我！你想g麽？」

「我才应该问你想g麽吧，你来这里做什麽？想要打小报告是吗？」齐泰旭边说着，手上的力气就增添了几分。

「我不是那麽无聊的老师，我也没有兴趣打什麽小报告！」舒亦茹努力地挣脱齐泰旭的手，终於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ch0u出来了。「我的教育理念从来都没有向家长打小报告这项，请齐同学好好记清楚了。还有！」

一下子说太多话，舒亦茹就喘个不停，不是因为身t差，而是因为她太激动了，她急着想要解释清楚，「还有……你都不来学校，也没有请假，我……我很担心你呀。」

彷佛听到多好笑的笑话，齐泰旭开始放声大笑，笑够了之後他又摆回那张扑克脸，「请别说这种话好吗？老、师！」

很好，这真的显得她很自作多情，ga0得她好像是个对学生有什麽下流思想的老师一样，舒亦茹一个气不过，反瞪他：「随便你怎麽想。」

被这麽一气，舒亦茹真的觉得不能够太委屈自己了，虽然是她有错在先，她只能从小地方上不让自己受委屈，於是她拉开板凳就要坐下去时，齐泰旭又抓着她的手臂。

完全顾不上自己是一个老师，舒亦茹现在用跟普通人说话的语气说：「又怎样？」

齐泰旭突然之间支吾着，说不出半句话来，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过会儿後，他才红着脸拜托：「你、你不要跟我妈说……说我在学校的事情。」

舒亦茹挑眉，哦？敢情这小孩是个怕妈妈的人了。正觉得抓到把柄时，舒亦茹又想自己这样太可耻了。

而接下来齐泰旭的话，让她羞愧到无地自容。「我不希望我妈担心，她、她担心的事情够多了，再多我这一样……会让她很烦心的。」

齐泰旭现在像只刚出生的小猫咪一样，对这陌生的世界感到很害怕。

其实……还满惹人怜ai的。

等等、她在想什麽？竟然会觉得齐泰旭惹人怜ai？她疯了吧……。

「既然这样，平时不是就应该好好表现吗？总是迟到早退翘课，这样不好吧。」

很好，她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她真不应该总是这样照着自己大脑想的说出话来或做出行动，她应该深思熟虑才对。

「那是有原因的……我除了这三件不良事蹟，还有功课不怎麽好，其他行为都很好……。」

舒亦茹听到这话後，开始仔细回想。确实，从开学到现在，他也不会打架闹事什麽的，唯有迟到早退翘课这三件事情不好，其他行为确实没有怎麽不好。

那、到底是什麽原因，让他总是有这三件不良行为呢？

还想再问下去时，齐妈妈就端着茶出现了。

「唉呀，老师，怎麽站着呢？来、坐着吧。」齐妈妈拉着舒亦茹的手坐下，把茶推到她面前後，抬头看了一眼齐泰旭，「老师啊，泰旭在学校……有做什麽不好的事情吗？」

「噗──」这句话让舒亦茹一个不小心，把茶从嘴里喷出了一些。

她尴尬地抹掉嘴上的茶，「泰旭他啊……在学校表现、很好啊。」

「这样啊，那就好，我一直担心这孩子会在学校惹事生非，好险没有。」齐妈妈说到一半，突然问：「对了，之前那个老老的男老师已经不是班导了吗？」

「是的，因为身t状况不好了，所以提早退休。」舒亦茹现在觉得自己真是善良，狡猾的吴老师身t好得不得了，纯粹只是因为不想教了才会提早退休……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把他的恶行公诸於世的！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想老师你一定b吴老师还要会跟学生相处，毕竟b较年轻嘛！」齐妈妈对舒亦茹似乎很中意，直夸她，害她都不知道该怎麽回话了。

心里暗爽的样子也显露於脸上，齐泰旭看到後嗤了声。

虽然他还是很讨厌舒亦茹，但是至少现在这样，他的讨厌算是削弱了一点。

「对了，齐妈妈，为什麽泰旭这几天都没有来上学呀？」舒亦茹刚开口，齐泰旭就瞪大眼睛，她完全不懂自己问了这句话怎麽了啊。

「咦？泰旭，你没有请假吗？」齐妈妈疑惑地眨眨眼，转头问齐泰旭：「你不是说你有请假吗？」

舒亦茹懵了：「请假？」

齐泰旭急忙解释：「我、我前两天忘了请，之前都有啦！」他接着转头，使尽朝舒亦茹打暗号，「老师你忘记啦？我不是说我身t不舒服，要请一个多礼拜嘛。」

舒亦茹也不傻，看到这暗号心里也明白几分了，「啊……是我忙一个忘记了。齐妈妈真不好意思，为了这点小事打扰你们了。」

「不会不会，不打扰的。」

「但是、下次请假还是麻烦家长自己打电话来，不能够小孩子自己请假呀。」

「我知道了，真抱歉给老师你添麻烦了。」齐妈妈简直是优良家长的代表，从舒亦茹进门到现在，她始终保持的好的礼貌，害舒亦茹多不好意思啊。

嘘寒问暖了几句後，舒亦茹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说要先告辞了，齐妈妈则吩咐齐泰旭送老师到大马路上。

「一、一定要吗？」齐泰旭是百般不愿。

齐妈妈态度强y：「当然了，老师为了你的事情，百忙之中ch0u空前来关心，你现在是怎样啊。」

「我知道了啦……」迫於妈妈的y威，齐泰旭只好不甘愿地送舒亦茹一程。

送舒亦茹回程的路上，气氛异常的安静，或许本来就该这麽安静，太吵闹反而不像是师生间的相处。

舒亦茹不停地用眼角余光暗自打量着齐泰旭，她以为她已经相当小心翼翼，绝对不会被发现的，没想到还是被齐泰旭识破。

他认真道：「老师你再这样看我，我真的会误以为你喜欢我了。」

「你、你胡说什麽啊！」舒亦茹停下脚步，不敢相信齐泰旭竟然敢这麽公然……公然调戏。

「开玩笑的。」齐泰旭回头看着舒亦茹，两人相b之下，他冷静多了。

「一点也不好笑，我觉得被ao扰了。」

看舒亦茹对这件事认真成这样，齐泰旭突然感觉一阵好笑，嘴角不禁上扬。

「其实……你笑起来好看多了。」舒亦茹说完话後，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她都乱讲些什麽啊……。「那个、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要时常保持笑容罢了。」

齐泰旭突然惆怅起来：「如果有时间笑的话，我大概也会吧。」

「……什麽？」

「我们家的状况……并不怎麽好，钱的问题真的很沉重，我没有时间玩乐，一旦我停下脚步，沉重的负担就会加剧。」

舒亦茹好像明白了些什麽，又好像什麽都还不懂，似懂非懂之间，她只能对齐泰旭说：「我不是很清楚你们家的状况，但我想，即使有再怎麽沉重的负担、再怎麽无法解决的事情，快乐的因子还是弥漫在空气中的。你妈妈应该也很快乐吧，因为有你的存在，即使生活再困苦，她也没有倒下啊。」

齐泰旭摇头，不同意舒亦茹的话，「那是因为在我面前，她得要伪装着坚强。」

舒亦茹反而笑了，「绝对不是因为那样，相信我，生活中快乐的事情还很多，只是你还没找到罢了。」她想了一下後，又说：「或许你只是在找藉口不想让自己那麽快乐，但是啊，你快乐的话，你妈妈也会很高兴吧。虽然我还没作为人母，不过我想，身为母亲，一定很希望看到小孩子快快乐乐的。」

齐泰旭没有回话，舒亦茹想他大概是不知道要回些什麽，没关系，反正她要传达的理念都说出来了，这样就好了。「那明天记得要来上课喔。」

说完话後，她越过齐泰旭要往来时的路回去，却被齐泰旭叫住。

「怎麽了吗？」

「那个……」齐泰旭今天真的很容易支支吾吾，「这几天会请假，是因为我妈闪到腰了，我怕她一个人做生意会让腰伤恶化，所以才没去学校……不是因为你的关系。」

原来不是因为她的关系啊……舒亦茹松了一口气後，又深感不妙。不对啊，这种被人看破心思的感觉真不好。

她嘴y：「我也没那麽想。」

「你一片孝心确实不错，但是也别太忽略学校生活了，总之啊，」舒亦茹对齐泰旭笑了一下，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对他露出真诚的微笑吧。「希望明天能够在学校看到你，而且是认真上课的你，至少不要怠惰了学业。」

「我不了解。」齐泰旭没头没尾来了一句，舒亦茹「啊」了一声，应该是她不了解这小子在说什麽才对。「我不了解，为什麽你要这麽……这麽关心我。」

所以说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在齐泰旭眼里是关心罗？为什麽她感觉到一阵默默的恶心感？被学生这麽问她实在不知道该回些什麽才好，但总之……总之她也不知道她为什麽会这麽关心他啊。

「这真的是个很好的问题啊，齐同学。」舒亦茹装出认真思考的模样，「但我也不知道啊，应该是一种作为老师的本能吧，我总不能看着学生……嗯、堕落。」

她往前跨了一步，拍了拍齐泰旭的肩，「关心是一种没办法解释，同时也很难解释的举动，反正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关心你的人在，那就好了嘛。」

「我……」齐泰旭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麽，但是无奈他却一时辞穷了。

「好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送到这里就够了。」舒亦茹转身离开，还很有个x地抬手朝身後人挥舞几下──天知道这动作有多蠢。「记得明天要来上课呀。」

舒亦茹其实没有什麽信心，她不知道自己跟齐泰旭剖心肝地畅谈了那麽多後，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还是根本没听进去？她不知道齐泰旭明天究竟会不会来上学，还是他真打算以後就在小餐馆里煮饭洗碗过日子？

她会不会是真心换绝情呢？好吧，或许这样说有点恶心，但她就是只能想到这样的形容词了。

「但愿这孩子能够听进我的苦口婆心了……。」直到睡觉前，舒亦茹还不忘对着月亮祈祷，虽然这是件挺蠢的事情，但如果有用的话，做一回也无妨。

和别人的约定实现时，那种感觉简直是b吃到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还要快乐。

隔天一早，当舒亦茹到了班上时，发现一堆学生围在一起，这感觉应该不是要打群架，嗯、没事，放心放心。

「齐、齐老大！你、你来上课了！」开学时的那个小混混一脸惊讶地看着正坐在位子上的齐泰旭，别说小混混同学不可置信，舒亦茹也不可置信。

他真的来上学了……。

齐泰旭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我有说不来吗？」

「不是……只是老大你之前都不怎麽来学校的。」

「现在我觉得，上课挺好玩的。」齐泰旭扬起笑容，似乎知道舒亦茹正瞧着他，他也回望她。

舒亦茹也对着他笑，然後用一种很轻很轻的声音和自己说：「他愿意来上课，真是太好了。」

齐泰旭真的有遵守约定，上国文课的时候，他b以往认真多了，还会抄写笔记，舒亦茹彷佛从他眼里看到了灼热的求知慾，对一个老师来说，这是一种无形的鼓励。

她不知道为什麽齐泰旭会愿意来学校，愿意认真上课，愿意遵守约定，可能是因为她的真情打动了他吧，但更多的原因或许是因为齐妈妈。

齐妈妈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nv人，舒亦茹这样想着。至少她有那个勇气，独自扛起一个家庭；至少她不像旧思想nvx一样，认为这个世界nv人非要有男人不可。

她真的很伟大，作为一个nv人，作为一个母亲。

下课的时候，舒亦茹把齐泰旭叫到讲台前，并且支开了一群多余人士。

「让我看看你的笔记。」

齐泰旭不懂舒亦茹想g麽，但还是把笔记递给了她。舒亦茹很认真地看着他抄的重点，非常好呀，相当勤奋，还自行补充了一些东西上去。

她把笔记递还给齐泰旭，「喏、所以说啦，只要有心就可以成功嘛。」

「是嘛……」

「当然啦，只要愿意去做，什麽事情都能够迎刃而解的，读书也不例外。」舒亦茹自认自己现在的表情是她此生最温柔的表情了，「希望你可以继续努力，不管是家庭的事情，或者是在学校的课业问题。」

良久，舒亦茹才从齐泰旭嘴里听到颇不自在的声音：「……谢谢。」

「不用谢我，是你自己想通的。」

齐泰旭一直看着舒亦茹，直到她离开教室、离开走廊，他还是一直看着她，像是石膏像一样，一动也不动。

太奇怪了，他今天是怎麽了？竟然会觉得舒亦茹温柔……明明这个nv人是跟温柔最扯不上关系的人，他一定是疯了。

舒亦茹离开教室後，心情好得不像话，边走路还边唱歌，即使唱的五音不全她还是很高兴，大抵是因为终於教化了一个孩子的关系吧，这样下去，班上的不良风气一定能够彻底遏止！

但是说到底，齐泰旭也不是这个班的不良人物啊，真正了解他这个人後，好像就更明白了些什麽。他不是坏孩子，他反而是个孝顺善良的人，如果对她能再好一点的话就更完美了。

「亦茹。」在舒亦茹出神间，郑正熙走到了她背後，无声无息地害她吓了一跳。

她一手拍着x膛边嗔骂他：「你可以出点声吗？吓si我了……。」

「哈哈，抱歉。」郑正熙这道歉的方式完全让人感受不到诚意，舒亦茹白眼他。

「对了，找我有什麽事情吗？」

「啊，刚刚经过你们班上，看到泰旭了，他终於来上学啦。」

讲到齐泰旭，舒亦茹忍不住露出微笑，「是啊，看来我的苦口婆心还是挺有用的。」

看舒亦茹这模样，郑正熙突然觉得有些不痛快，又说不出那种不痛快是什麽。「那太好了，看他很有jg神的样子，你们两个也算和好了吧。」

和好……他俩也不算吵架吧？

舒亦茹思考了下後说：「其实他也没在气我。」

郑正熙一脸不可置信：「骗人，那天他气成那样。」

「真的啦，我想他只是一时太过气愤，後来气消也就没事了。」

「那他这几天没来学校是因为什麽？」

「因为……」刚想开口和郑正熙解释齐泰旭的家里状况，舒亦茹却又闭上嘴巴。她好像没必要告诉郑正熙这麽多吧，毕竟这是她自己的班，和郑正熙没多大关系啊。

「因为什麽？」郑正熙继续穷追猛打。

舒亦茹顾左右而言他：「嗯……好像是因为身t不大舒服吧。」

郑正熙眯起眼，完全的不相信。

「总之、他愿意来学校就好了，其他的也就不用想那麽多了。」

郑正熙还想再说些什麽，或者是问些什麽时，上课钟声响了，舒亦茹赶紧跟他说：「我还有课，先去上课啦。」

「亦茹……」舒亦茹完全不管身後的人怎麽叫她，不理就是不理。

等到走远了後，舒亦茹才放慢脚步，学校钟声真是太好了，总是适时出现解救她，钟声才是真正的白马王子啊。

另一端还站在原地的郑正熙是满脸的尴尬，伸出去的手没有抓住舒亦茹，倒是抓住了空气，他只好默默地放下手。

心里酸酸的，这是什麽莫名的感觉啊……好异常，一点也不像他。

尚未厘清自己的情绪，郑正熙也不打算多想，反正想再多自己也是不明所以，不如不想了。

──时间总会帮自己厘清这些他不懂的事的。

没多久就迎来了第一次段考，这次考试紧张的不只学生，舒亦茹也很紧张。

这可是测验齐泰旭究竟有没有好好念书的考试呀，她教书的成果就看这次了，她想，齐泰旭应该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她对他倒是挺有自信的，要不她现在就不是坐在办公室喝茶了。

「报告。」沉稳的声音打破宁静的时刻，舒亦茹转头看向门边。

她不解地看着缓步走来的齐泰旭，「你怎麽来了？找我吗？」

「不然老师觉得我找谁呢？这间办公室现在也就只有你一个老师而已。」齐泰旭把舒亦茹当白痴，狠狠白了她一眼。

舒亦茹vs齐泰旭，失败。

不过舒亦茹马上就知道齐泰旭找她做什麽了，从他手上那本国文习题就得知一二。

总归齐泰旭决心努力学习後，倒是真的很有作为，时常下课就缠着她问国文问题，一开始舒亦茹还以为这是齐泰旭装给她看的，虽然她不知道他装给她看g麽，但经过几番观察後，发现齐泰旭不只国文这个科目会这样，其他科目也不例外，几乎每节下课都会拿着一本习题本。

「这一题，我不知道题目的意思，看不懂。」他问问题的时候，那态度依旧欠揍的可恶。

但至少肯努力学习了，舒亦茹深感欣慰。

「这一题啊……这题他是在说，勤奋努力的重要x，题目一开始不是说了嘛……」

在舒亦茹很认真地给齐泰旭解题时，一阵微风害得她把发丝吃进去了几根，但专心讲题的她没有多加在意。

反倒是齐泰旭盯着那缕发丝好久，最後伸手帮舒亦茹把发丝g到耳後，这动作虽是不经意的，但也让舒亦茹心跳加速了好几拍。

「亦茹？」郑正熙的声音突然出现，舒亦茹抖了一下身t，有种被抓j在床的窘迫感，问题是她g麽要窘迫？

现在想想她突然明白了，为什麽她会窘迫了，办公室里只有她和齐泰旭，孤男寡nv共处一室，自然观感不好嘛，然後又是那麽暧昧的动作……。

「你们……」郑正熙疑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真的很像被劈腿的丈夫。

「我在请教舒老师问题。」齐泰旭一句话解释个透彻，但郑正熙相不相信又是一回事了。

郑正熙倒也没想戳破些什麽，只是露出意境深远的笑容，「这样啊，你最近这麽用功真的是件好事，老师期待你这次的成绩罗。」

齐泰旭有意无意地保持一定的陌生感，「谢谢老师。」

郑正熙也没有多想和他嘘寒问暖，用最委婉的方式赶人：「泰旭，我和舒老师有点事情要说，你先走吧。」

齐泰旭没有刚才的应答如流，反而是看了一眼舒亦茹，那眼神其实并没有什麽多余的情绪，可是在郑正熙眼里看来，简直是含情脉脉。

目送齐泰旭离开办公室後，郑正熙将视线转移至舒亦茹身上，用一种本质上是质问，表面上是关心的语气问：「你最近和泰旭，真的很好呢。」

「也没有什麽好不好的，学生来请教问题，作为老师当然要回答了。」舒亦茹小心翼翼地回答，她真的很怕郑正熙多想，毕竟看到刚才那种暧昧的场面，就算她说没什麽，看到的人也不会相信吧。

郑正熙靠在桌缘边，双手交叠在x前，和舒亦茹b起来，他从容淡定多了，「和学生要好确实没什麽，但也要有分寸呀。」

舒亦茹心里慌了，但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们两个刚才那麽亲密，如果今天不是我看到，而是其他老师或者学生的话，你知道後果会有多严重吗？」郑正熙语气急促了起来，他双手搭在舒亦茹肩上，y是b她看着自己。

「我们什麽都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麽。」舒亦茹皱起眉，语气不悦，「郑老师，如果你再乱说的话，我就……」

郑正熙打断她：「我是担心你啊！」

「你知道现在师生恋，会被人说得多难听吗？」

「为什麽你不懂得保护自己呀？」

「我真的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太多的话一下席卷而来，舒亦茹有些消化不过来，只能呐呐地开口：「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当然知道不是，但是你们现在那麽要好，如果被有心人看到刚才的景象，你知道後果会有多严重吗？」

「……对不起。」不知道为什麽，舒亦茹现在只讲得出道歉的话语，或许是因为，她让郑正熙为她担心了吧。

为什麽他会担心她？

「乖nv孩，你别让人担心，好吗？」郑正熙将舒亦茹拥入怀，或许，可以将他刚刚那样激动的原因，归类一部份在吃醋。

他确实是吃醋了，对吧？

一个男人会因为一个nv人和另一个男人──应该说是男孩，太过分的亲密而感到不舒服甚至是不喜欢，这是因为什麽？是吃醋吧，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吧。

舒亦茹不停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发尾，她总喜欢在思考事情的时候这样做。她要把郑正熙放学时的行为当成是一种表现ai意的作法吗？

不对不对，这应该是出於对同事的关心，不想要同事被误会。

才怪，现在这种险恶的社会上，真的有这种大好心人吗？舒亦茹对自己的辩解都不相信了，大大地给自己一个白眼。

「啊──好烦啊，为什麽我的生活问题总是逃离不了这两个人啊？」舒亦茹往後一仰，倒向柔软的大床。

郑正熙的事情从放学就一直纠缠在她心里，她实在没办法不去想他，应该说，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全是他，想甩也甩不掉。

舒亦茹可以把郑正熙的种种行为当作是一种同事ai，但是这也不过是安慰自己，催眠自己罢了，任谁都看得出来吧，他对她绝对不是那麽单纯。

──至少从那个拥抱来看是这样。

那是个很温柔的拥抱，非常温柔，这也是舒亦茹没有马上推开他的缘故。

好了，她该就此打住了，别再幻想了！

也许，她该去做点事情，可能是读书，也可能是看部电影，总之她就是得做些事情，好让她思绪清醒点，别想着郑正熙的事情，别去想他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

舒亦茹本来想找本书看，当作是睡前小，结果看没三页就发现自己读不下去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她以前读书的速度堪b世界第一啊。

好，没办法看书，看些影片总行了吧──结果影片看不到十分钟就决定放弃，完全不让她感兴趣。

……看来她只能去睡觉了，天要绝她也不是这样的。

舒亦茹匆匆洗洗漱後，慢悠悠地爬shang，还翻来覆去好一阵子才入睡。入睡前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就算有再多烦心事，全都丢到明天去处理吧。

──反正还有明天，不迟。

「铃铃铃──铃铃铃──」

「唔……。」烦人的闹钟声把舒亦茹吵醒，她在被窝里拖拉了好久才甘愿爬起来。

刷牙、洗脸、穿衣服、化妆，一天的开始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接下来就是──心灵建设。

果然，她不应该把事情推到明天再烦恼的，这不是让自己又多痛苦一天嘛！舒亦茹现在是後悔莫及了，但也没办法，昨天不可能再重来一遍，天知道她此刻多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回到吴老师拜托她带班的那一天，她要好好地拒绝，明确地告诉他，她不能也无能为力帮这个忙。

舒亦茹瞄了眼时钟，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她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吃早餐，慢慢思考解决办法。

悠哉悠哉地烤了片吐司，然後在抹上果酱，直到放进嘴里，咬到最後一口时她才终於想到妙计。

既然如此，她就照郑正熙说的去做不就好了嘛──和齐泰旭保持安全距离。这不也是她本来的想法吗？

至於郑正熙嘛……该怎麽处理才好呢？

舒亦茹啜了口咖啡，闭眼沉思着，又猛地睁开眼。有了！有办法了！她也离郑正熙远点就好了啊，和这两个让她烦恼於心的人保持适当的安全距离，最好乾脆不要讲话，这样不就可以省下许多事了。

「很好，就这麽办了！」舒亦茹信誓旦旦地握着拳给自己打气，过没五秒又垂头丧气起来：「……我真的可以吗？」

不管了，豁出去了！试一次看看吧。

到了学校後，舒亦茹一脸坦然和淡定，大抵是因为她现在还没遇见郑正熙或齐泰旭其中一人吧，但她还是给自己赞扬了一番，至少她非常的冷静，这是好的开始，只盼不要是坏的结束。

这种心情持续没多久，当舒亦茹走到教室时，就彻彻底底紧张起来了。她怎麽从不知道齐泰旭会这麽早来学校？好吧，自从他开始上进後，越来越像个好学生了，早来是正常的。

还好教室里还有其他学生，不然舒亦茹肯定会马上落荒而逃。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激动，要维持一个成shunv人的沉着稳定。

──还有别被看穿了，尤其是被齐泰旭。

「老师今天好早来呀。」班长果真是个优良学生，刚看到舒亦茹走进教室，就马上拿着班级日志给她签。

舒亦茹微微一笑：「你也是啊。」

班长听到舒亦茹这话，瞬间脸红起来，看来她不仅仅是个优良学生，还是内向的小少nv。

这种少nv情怀，离舒亦茹倒是有点距离了，虽然不是相当远。所以说，她现在早就是个出社会的成熟大人了，g麽老想着自己没办法面对齐泰旭呀……。

没办法面对和自己一样是成年人的郑正熙还情有可原，可是齐泰旭还是个r臭未乾的小怪兽，她g麽老怕他？不知道有没有人专教如何当个好大人的课程？如果有她肯定要去上。

「那个、老师……」舒亦茹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思绪早就不知神游到哪去了，最後是班长诺诺的声音唤回她。

舒亦茹状似无辜：「噢，怎麽了吗？」

班长像是想翻她白眼又不敢：「老师……你压到我的班级日志了。」

「……」舒亦茹像触电一样赶紧放手。谁来给她个洞，好让她跳进去啊。

舒亦茹乾咳了几声後，搬了高脚椅坐在讲台前，故作没事人的样子拿起教科书，但心思根本不在书上。

希望是她的错觉，希望这不是真的，齐泰旭并没有在看她，也没有对她笑。

但是事实永远也没办法被转成是虚假的，正如同虚假永远不会是真实的一样，齐泰旭确实是在看舒亦茹，嘴角漾起的绝对是笑意──应该不会有人不爽脸上还是带着笑的吧？

实在尴尬，舒亦茹现在真心这麽觉得，而且她想要亲自为自己挖一个洞，然後跳进去，跳越深越好，洞不够深她也会像土拨鼠一样挖更深的……。

所以不要再看着她，不要再对着她笑了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