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是你的第一个客人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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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月那边看到消息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昨晚应酬,他喝了不少的酒,几乎是沾床就睡。

他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一会儿,又对着备注瞧了几秒,这才回忆起这人是谁。蒋月摁了下眉心,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他有种反胃感。又摁了两下空空如也的胃袋,这才回了消息:好。

而另一头的柳望此时已经做完了体检,结果出来的很快,没什么大毛病,然后他就坐上了驶向未知方向的车。

手机的指示灯在闪烁,他打开看了眼,又将手机熄屏。柳望侧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他心下有些慌张,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你好。我想问一下这是在往哪开啊?”

开车的司机戴着墨镜,神色冷淡,听到了他的问话,却也当没听见。车内沉默的气氛让柳望觉得局促。指甲扣着手机壳的边缘,等了片刻,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再次开口,“你老板姓什么啊?”

柳望和司机在后视镜里对上视线,他眨眨眼等着回答,但司机还是没说话。气氛好像变得更尴尬了,他便也只好也安静下来。

柳望将注意力放在和蒋月的聊天界面上。对面简单的一个“好”字让他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他知道蒋月手下不止他一人,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其中最出色的那一个,可有些情愫就是来得莫名其妙。

蒋月从困顿中拯救他,教他唱歌,给他写歌。这样的人,对他这样好的人,不如说不喜欢才是不正常。

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看着时间打出一句“蒋哥你吃饭了吗”又被他删除,还没来得及想出到底说怎样的话不会让人觉得突兀,车子便已经先停下了。

惯性让他往前倾了一下,头撞到了不算柔软的靠背,泛起一点疼意。柳望将手机揣兜里,有些茫然地抬头,“到了吗?”

司机仍未言语,只下了车绕到他那边开了车门。柳望下了车,仰头看着这栋房子有些呆滞。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预感这何老板大约是挺有钱的,但面前这座房子告诉他:不是一般的有钱。

被司机领着进了大门,一路上柳望眼睛睁的大大的,嘴里不停的发出小声的惊叹,“这也太大了吧。”

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狗。走在前面的司机心想。

到了门口,司机刚想抬手敲门,木质的门便已被从里面打开。开门的人穿着一身西装,脸上架着副眼镜,面上带笑,看向柳望,“柳先生,您好。”

“您好。”柳望下意识回话,然后往里望了眼,对上了坐在正位上那人的视线。

有点眼熟。这是他心里的第一个念头。离得近了点后,他心里又想,是真的眼熟。

柳望一向憋不住话,眼瞧着门被关上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他便有点疑惑地开口,“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啊?”

何潮声活到现在听过不少搭讪的话,他靠着椅背上打量面前这人。在直播里看起来就已经足够诱人,但他本人,当他就这样睁着一双眼睛盯着你瞧的时候,何潮声发现他不仅是诱人,他是在勾人。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或许。”何潮声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柳望迟疑了一下,然后走了过去,站在他旁边。

何潮声直接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只微微施力,柳望便失了平衡瞬间栽在他的怀里。何潮声常年抽烟,身上难免带上一点烟草味,并不难闻,但猛地一下摔在他的胸膛,柳望仍是被这烟味呛了一下。

“你做什么!”柳望惊慌失措地撑着椅子想起身,却被他捉住动弹不得,只能维持这样有些尴尬的姿势。

何潮声单手制住他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颌让他抬头,视线一寸寸地扫过他的脸,在他因惊慌而泛红的眼眶处停留几秒,最后落在那张唇上。

“不会抽烟?”

柳望小幅度的摇头,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你先放开我。”

“放开你?”何潮声挑眉,握着他手腕的手施力,又将他往自己身上拉了一点,柳望迫不得已整个人跨坐在了他的身上,两人之间只有几张白纸的间隙,几乎是鼻尖触鼻尖,“我是你的第一个客人吗?”

柳望瞪大了眼睛,“什、什么意思?”

何潮声半眯了眸子,“过犹不及,小朋友。”

柳望仍茫然地盯着他。

何潮声瞧着他这副模样不似作伪,心下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小朋友,你该不会以为我叫你来就是为了唱歌吧?”

不然呢——从他的眼中读到这个讯息,何潮声只觉得面前这人单纯的可笑。视线露骨地从上往下又将趴在自己怀里这人扫视了一遍——嗯,但好在长得很合他的胃口。

“这样说起来,我应该是你的第一个客人了?”尾音上挑,带着狎昵的口吻。

柳望终于意识到此业务非彼业务。他惊惶地睁大了眼睛,挣扎起来,“你松手!我不是做那个的!”

“那个?”这下不仅仅是语气狎昵了,何潮声的动作也开始不安分起来。膝盖上顶,落在他的胯下,缓慢而又轻柔地研磨,满意地瞧见他皱了眉神色慌张,“哪个?”他轻声问。

被同性猥亵的感觉让柳望只觉耻辱,“你放我下来!我不要那五万块了!”

“五万算什么。”何潮声嗤笑,“你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更多,但现在别让我生气。”

柳望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不是说你不会勉强我吗?”他吞咽了一下,语速急促,“你要是真的想要我给你找一个专业的好不好?求你了,我真不是干这行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潮声也不好真摁着他做些什么,但心情不爽却也是真的。他刚一松了手,柳望几乎是弹射起步立马离他老远。

何潮声被他一副警惕又防备的模样给弄得更是不爽,轻啧了声,“躲那么远做什么,我这不是松手了。”

柳望磨磨蹭蹭地又往后退了几步,离他更远,“那我能走了吗?”

何潮声瞥他一眼,“想什么呢,五万是那么好拿的?”

他一下瞪大了眼,吓得都结巴了,“我、我说了我不要这五万了!”

闻言何潮声也没再说什么,只神情惋惜地说了句,“那真是可惜,唱几首歌就能拿到五万的事放到现在可不多见了。你要是现在就想走的话直接出门就好,会有人送你回去的。”

一听这话柳望又挪不动脚了,五万对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但他又害怕这人骗他。犹犹豫豫地往门口走了几步,略试探地抬眼就看那人,一下便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视线。

被抓包了,有些尴尬。柳望摸摸鼻尖,小声地开口,“就唱歌?”

何潮声点头,“怎么,又不走了?”

明明是一句语气平淡的话,却叫柳望听出了些嘲讽的意味。连着刚刚男人将他当做是卖身的,这句话的杀伤力更大。他有些难堪,却还是点点头,“我能唱歌。”

送他回去的还是去时的那个人。张子尧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那人。和来时的状态不一样了,现在他整个人缩成一团靠在车门上,神色有些郁郁地看着窗外。

按理说他不应该对这种人有什么好奇心,但长期以来的正义感又让他担心会不会是何潮声做的太过分,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心情不好?”

柳望正发呆呢,乍一听见声响给自己吓一跳。他不确定的看向驾驶位,“你刚刚说话了?”又想起车里只自己和他两个人,便道,“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来着。”

瞧着后座的人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张子尧在心里否定了他心情不好的想法,他忽然有种直觉,刚刚自己的开口似乎为自己招来了一些麻烦。

果不其然,知道司机不是哑巴后柳望就开始说开了,先是回答他的问题,“心情?我没有心情不好呀,”他顿了一顿,“虽然一开始确实是有点啦,但现在已经好了。”任谁被当做卖的心情都不会很好吧,但任谁单凭唱几首歌就拿到实实在在的五万也很难心情不好吧?

刚刚他盯着窗外发呆,就是在算自己的存款来着。

问题回答了,他开始找别的话题了,“哎,司机大哥你怎么称呼呀?我总不能一路都叫你司机大哥吧?”

张子尧本不想回答,想着像去时那样不说话他自己就会识趣的不再开口,但鬼使神差地朝后视镜一看,对上他不是很大却水润润的眼睛心忽然就软了,“张,弓长张,张子尧。”

“噢噢,子尧哥。”他自来熟的换了称呼,往前挪了点,就差把脑袋从后座和前座的缝隙间伸过去了,“那子尧哥你是做什么啊?”

“……”张子尧被他这一句话问的差点一口气堵在心口下不去。

车内的沉默让柳望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他一时有些尴尬,主要是每认识一个新的人他就会这样问,长此以来都成条件反射了。为了缓解尴尬他便自问自答,“我知道你是开车的,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选择开车呀?”

连着两个问题让张子尧觉得这人的脑子似乎不太好,但他还是回了,“缺钱。”

一说到这两个字柳望就像是遇到知音一般,声音都高了几度,“我懂这种感觉!”他整个人扒在副驾的靠椅上,骤然加大的声音让张子尧下意识躲了一下。

他皱眉扭头看了他一眼,“不得和驾驶员打闹这条常识不知道吗?”

去时太阳正盛,回时天色已经偏暗,因此张子尧取了墨镜。他这一扭头就叫柳望看到了他的全脸,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惊奇的开口,“子尧哥你长的好、好、”他拧着眉纠结半晌,最后说,“好正气。”

用正气这两个字形容张子尧的脸实在是名副其实。当初他在一众候选人中被何潮声选中就是因为这张脸。

“那你老板一个月给你开多少工资啊?”被提醒了一句,他的声音小了些,却还是扒着靠椅。

“十万。”

柳望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眶了,“多少?十万?你家老板还缺人吗?虽然我还没驾照,但我可以学。”

张子尧觉得有些好笑,恰逢红灯,便停了车扭头看他,“你很缺钱?”

柳望扭捏起来,“也没有很缺啦,但谁能保证以后不缺呢?”

张子尧听明白了,合着只是爱屯钱。那怎么就干这行了呢?但这个话题过于私密,他便只是委婉地说了句,“现在这个社会能挣钱的正当行业有很多。”

本以为柳望绕不过这弯,却没想到刚经过了何潮声一事的人对“正当”这两个字简直敏感的不得了。他登时便松了抓着靠背的手身子往后一坐,“什么正当不正当?我就唱个歌怎么就不正当了?”他难得有这么生气的时候,恨恨地骂了句,“心里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张子尧被他语气强烈的三句话给弄懵了,顺着后视镜去看,却只看见柳望的侧脸,他拧着眉,一副气极的模样。看上去倒像是被自己给冤枉了。

这个念头一出,张子尧一下就坐不住了,又瞧了瞧他的脸色,心中怀疑,难不成真是自己误会了?可何潮声的吩咐分明是找鸭的基本步骤,但瞧着柳望一副被污蔑的样子又想,会不会真是自己和何潮声呆久了思想都变得龌龊了。

犹豫半晌,红灯灭了,他便发动了车子。平稳地驶过一段路后,离导航目的地越来越近,他有些焦躁地又去看柳望,却还是只看见他的侧脸。

一路纠结到停车,眼瞧着柳望已经开了车门准备下车了,他还是叫住了他,“柳望。”

柳望看过去。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事情的全貌就擅自做了结论,我向你道歉。”

柳望怔了怔,倒没想到他会道歉。其实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本就已经自己想通了张子尧并不知道其中内情,会误会也很正常,他也正为自己过于强烈的语气而感到懊悔。

这下得了道歉,心中的那点愧疚更甚,“没事,这事不怪你。倒是我,我不是故意骂你的,就是一时气上头了,我也向你道歉。”

柳望的态度更叫张子尧觉得是自己近墨者黑了。他面上温和起来,“那有缘的话下次再见。”

“好。”柳望应下,关了门朝他挥手,笑得眉眼弯弯,“子尧哥拜拜。”

一下得了五万,又将直播平台的钱提现,柳望抱着手机数自己的余额,“个,十,百,千,万,十万。”他又数了一遍,在心中思量着等攒够五十万就可以准备考试了。

正畅想着未来,手机震动两下,公司群里发了通知明天开会。

一看到开会两个字原本雀跃的心情就消失了。柳望烦躁地薅了几下头发,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几圈,又在被子上蹭了蹭脸,这才粘贴复制别人的“收到”发了出去。

开会的时间是十点,柳望到公司的时候是九点四十,一路到了会议室,他先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扫了眼,确认那人不在才松了口气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时间还挺早,他无聊地摆弄着手机,刚给蒋月发了消息说他到公司了,玻璃门就突然被推开了。柳望抬头去看,扬着笑脸打招呼,“哈喽哇,好久不——”看见进门的人的脸时,最后一个字被他咽了回去,转而皱了皱眉,收回了视线。

谢鸣带着墨镜,自顾自地坐在他旁边,“还躲我呢?”

柳望不自在地侧了下身子,“哪有。”

谢鸣笑了声,取了墨镜,“那你倒是看着我说话啊,你这样可是很不礼貌的。”

柳望才不听他的,“那么多空位你非坐我旁边干嘛。”

谢鸣盯着他侧身之后展露在自己眼下的一截脖颈,磨了磨牙,在心里可惜自己暴露的太快了,不然温水煮青蛙迟早让他心甘情愿的答应自己。瞟到他的手机界面,又开始怪他的经纪人,要不是蒋月多管闲事他现在还和柳望在一组呢。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没意义,现在重要的是怎么让柳望重新相信他。

于是他拽了拽柳望的衣摆,“别生气嘛,自从上次那事之后你就一直不理我了,我想解释都没找到机会。”

柳望还是不看他,身子却已经坐正了,“那你说。”

谢鸣瞧他这样子在心里笑他好骗,面上却是一派认真,“我一直都没和你说过,我有一个前男友来着,那天喝多了酒,一时恍惚认错了。”

柳望怀疑地看着他,“你没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谢鸣的视线在他面上一寸寸扫过,最后落在他唇上,“再说了,那晚我们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亲了亲,”视线接着往下落,像是透过他的衣服又看到了那具白皙的身体,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哑了,“又摸了摸,还——”

“够了!”柳望被他说的面红耳赤,眼尖地瞧见玻璃门那边又来了几个人,急得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不准再提那晚的事了!”

“好啊。”被捂住了嘴,但谢鸣还是照常说话,呼出的热气扑在柳望的手心,“那你也不准不理我了。”

柳望被烫的缩回了手,对上他有些暗沉的视线莫名觉得羞耻,偏偏又强撑着,色厉内茬地瞪他,“理不理你是我的事,但你不准再说了!”又坏心思地将手上的水汽尽数在他的衣服上擦干,末了还哼了声。

谢鸣简直要被他可爱死了,手握拳挡在唇前咳了两声遮住上扬的嘴角,“那好吧,那我就只能求求你理理我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柳望凑近。柳望双手抵住他的脑袋,又瞪他,“原谅你了原谅你了!”

谢鸣停着不动,视线微微下垂和他对上,“也不准拉黑我了。”

“好啦好啦,现在就把你拉出来!”

谢鸣这才收敛,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正想和他说换组的事,玻璃门被推开了,柳望便打招呼。

谢鸣不在意地看了眼来的人是谁,点点头算作问好,接着和柳望说话,“那我们还是在一组吧,这样见面的时间多点。”

“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得看蒋哥怎么安排呀。”

蒋哥蒋哥又是蒋哥。

谢鸣有些气闷。一说到工作上的事他满心满眼就只剩他的蒋哥了。不过他想起蒋月这个人,又略微放下心,他说自己有个前男友是骗他的,但蒋月有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却是真的。

说曹操曹操到。谢鸣注意到推门走进来的人,便扭头去看柳望,果不其然他的视线早就黏在那人身上了。他暗畴着这样下去不行,得找个机会让柳望死心才行。

柳望不知道身旁的人一肚子的坏心思。就像谢鸣说的,自打蒋月推开玻璃门之后,他的眼里就只剩下蒋月了。他仔细打量着他的眉眼,注意到他眼下一片乌青,顿时有些心疼。

以前他没钱租房子的时候是住在蒋月家里的。蒋月作息不规律,工作忙起来一天不吃饭也是有可能的。那时他偷偷摸摸学了做饭想给蒋月吃,被蒋月发现后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但他不死心,后来就说是自己点的外卖,蒋月吃过一次,吃完后说,下次别点这家,难吃的要死。

他还没来得及伤心,蒋月又说,你这个月的工资发下来了,基本工资加提成一共七千,我知道有几处不错的房子,要不领你去看看?

话里话外的拒绝之意都快溢出来了。柳望表面看起来阳光开朗实则性子敏感,脸皮也薄,被他这么一说怎么好意思再住在他家里,便顺从地搬了家。

十点十分的时候,会议开始了。坐在主位上的老板先说了些官方的话,然后开始讲这个月每个人的业绩了。

一说到业绩柳望就心虚。自打他入了这行后,每月的例会上就老是被敲打。可这又不能怪他呀,柳望觉得有些委屈,让擦边他也擦了,但观众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人他也没办法呀。

却没想到这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居然是在表扬那一组。他惊讶地抬头去看,放映的ppt上显示这一个月以来的打赏收入,在前期平均几百偶尔近千的数额中,前天的数据一飞冲天,直接将他拉到了5。

“大家给柳望鼓掌,希望你再接再厉。”

在一片稀里哗啦的掌声中,柳望下意识去找蒋月。蒋月靠着背椅漫不经心地鼓掌,眼帘半垂着,显然是困极。然而在下一秒,本泛着困意的人却抬眼对上了他的视线,然后扯着嘴角笑了笑,像是在肯定他的努力。

就这么一个笑,柳望却感觉心都快跳的失衡了。他也晕乎乎的回了一个笑。

谢鸣鼓掌鼓着鼓着就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果不其然这人都已经魂不守舍了。他登时便觉得不爽,瞟了眼已经收回视线的蒋月,他撞撞柳望的胳膊,“这次你热度上去了,我们说不准会有合作。”

“都行啊,”柳望神色还恍惚着,“看公司安排。”

最后的时候老板果然点了谢鸣和柳望两个人。谢鸣算是大网红了,走在路上都会有人认出来的那种,长期占据打赏榜单第一名,常红的人和热度正高的人炒一下绝对吸引流量。

谢鸣正高兴,还没来得及和柳望多说几句话,就看见蒋月只不过朝柳望勾了勾手指,他便眼巴巴地跑过去了。他站在原地想着那个计划应该要提前一些才行。

两人到了办公室,蒋月坐在椅子上揉揉眉心,看了一眼乖巧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眼,将他和那天给自己发消息的人对上号,然后开口,“你去见粉丝了?”

“嗯。”柳望说,“那晚他打赏了六个别墅,我就和他聊了几句。然后他就问我接不接业务。”

蒋月眉心一跳,“什么业务?”

柳望一下就有些张不开口了,但对着面前这个人他也撒不了什么慌,最后只好支支吾吾地说,“他以为我是做那个的。”又飞快地补了句,“但是我拒绝了!我就唱了几首歌,别的什么也没做。”

像是生怕自己生气一般。

蒋月对上他眼巴巴的视线忽然就冒出这么个念头。这个念头一出又想起很久以前这人从厨房把菜端出来的场景,那时他好像也是这样。微红着脸叫他蒋哥,然后仰着头眼巴巴地瞧着自己,说,我做了点菜,你要试试吗?

蒋月拒绝了。

于是他便瞧见柳望眼里的那点期盼变成了难过。他看着他像小狗一样垂下头,先是慢吞吞地说“那好吧”,接着又把菜用保鲜膜封好放冰箱。冰箱门关好后他转过头,面上的笑意几乎让蒋月以为自己刚刚看见的难过是错觉。

他说,那我就只好下次热热再吃啦。

蒋月没有蠢到问他为什么不现在吃。通过厨房门口的垃圾袋不难猜出他肯定试过很多次。

他那时只是面色平静地点头,然后转身回了卧室。其实在心里却在嘲笑他,或者说是在嘲笑自己,只知道一味付出爱的人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蒋月收回思绪,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工作上。想起老板的吩咐,他对着两人的时间表看了眼,说,“这周之内你先和谢鸣拍个视频预热一下,等下周你们再一起直播,具体时间等我通知。”

“好。”柳望应下,略有些踌躇地看他。

蒋月抬眼看过去,“还有事?”

柳望摇头,“没事。”嘴上说着没事脚却停着没动一下。

蒋月迎着他的视线忽然心里生出股烦躁,不轻不重地将报表扔在桌上,尽量用温和一点的语气说,“没事就先走吧,我还有事。”

这句话一说出来蒋月便瞧见他面上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了,他磨磨蹭蹭的应好,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蒋哥你多注意休息,你有胃病别忘了吃饭。”

他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蒋月却听得很清楚。或许是得知了江淮楚即将回国的消息,所以他对这些话也变得敏感起来。柳望现在的样子让他想起以前的自己,他开始后悔当初因为那一点可笑的自尊心让柳望住进了自己的家。

他想向江淮楚证明自己不是没人喜欢,自己追他那么久也并不是就非他不可。所以他收留柳望,教他唱歌,教他写歌,这些一切在柳望看来是美好的回忆的东西全都是蒋月的精心设计。

他最知道怎么俘获一个孤寂太久又恰好无助的人的一颗真心。他俯视着柳望的一切,他的爱意对于蒋月来说唾手可得。他在一个可怜人身上寻找被江淮楚拒绝后岌岌可危的自信心,然而等真的拿到这份爱,他又觉得茫然。

“所以呢?”他和江淮楚的最后一次见面,江淮楚问他,“那个小孩很喜欢你,所以你很开心吗?”

蒋月想说自己当然很开心,对上江淮楚的视线却像是哑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淮楚接着说,“蒋月,你这种行为很令人不耻。你欺骗了一个无辜的人,你有没有想过等某一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有多么难过?你没有。”

在蒋月的记忆里,江淮楚一向是温柔的,但此刻的他面色冷下来也带着他都不敢对视的凌厉。他听见江淮楚说,“我从前说你自私,现在看来,你还是自私,自私到恶毒。骗取别人的真心,你总会得到报应的。”

后来江淮楚就出了国深造,蒋月再也没和他见过一面。接着他便让柳望搬出去了。

蒋月从没将他那句报应当真,然而在今天,他迎着柳望的视线,脑子里回响起这句话,头一次心跳漏了几拍。

而柳望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自己的话没得到回应,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是习以为常,便自己关了门出去。一出去就给他吓一跳,谢鸣蹲在地上仰头看他,语气幽怨,“你可算是出来了。”

柳望便伸手拉他起来,“还有事?”

谢鸣站起来后反客为主,直接搂上他的肩,“感情我在会议室里和你说的你一个字没记?”

柳望茫然地眨眼,“除了拉黑还有别的事吗?”

谢鸣气得咬牙,“我让你给蒋月说咱两分一组的事你忘了?”

提到蒋月柳望就记起来了,他有些不适地扭了扭身子想将谢鸣的手臂甩下去,却没如愿,只好任由他,然后说,“我不是说了这事得看蒋哥安排嘛。”

“看蒋月安排是一回事,”谢鸣的手骤然收紧,两人停在拐角处,他几乎是将柳望一整个搂在了怀里,语气阴恻恻的,“你和他提没提又是另一回事了。”

柳望装傻,“啊,这个嘛,我忘了……”

“我就知道!”谢鸣黑脸,“你和蒋月待在一起能记得什么!”

虽然有些不开心蒋月也被说了,但为了安抚他柳望还是说了这次公司的安排。果不其然,谢鸣又开始高兴起来了,他一边盘算着时间,一边又在心里计划着什么时候让蒋月和江淮楚见上一面,若是可以的话,柳望这个小傻子也得在现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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