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毒侵旧忆忘故情相逢乱世踏殊途(0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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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毒侵旧忆忘故情相逢乱世踏殊途

「落雪哥哥,醒了吗?」青凌轻轻的推开门往里面瞧,见落雪已经坐起了才安心踏进来。

落雪听到青凌的声音却没有回过头去,青凌未发现他的异状便直接坐到落雪身前,笑盈盈的说道:「燕兄说今晚大家去吃好吃的,算是互相饯行。」

饯行。

听到如此刺耳的词汇,落雪睖睖抬起头来,挤不出半点和善的表情。

青凌见他无jg打采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怎麽了吗?」但回应他的却只有摇摇头。

因为落雪中午才起来的缘故,青凌给他解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昨日不是忽然杀出一群人吗?二师兄一大早的就跑去质问傅廉珏,就是那个为我们领路的玄天门弟子。现在差不多该回来了,一起出去看看?」

青凌说完话在落雪眼前挥了挥手,对方没有反应。落雪并没有在听。

「叩叩--」

燕知秋敲了两下门後迳自推开,「小的来帮爷看伤了--」尾音刚落,他皱起眉动了动鼻子嗅了两下,「酒味。」

其实青凌也不是没闻到,只是不想提罢了。燕知秋卷了卷袖子拉至上臂,快步走来不轻不重的巴了他一下,叹道:「平常不喝,这时喝!」他挽起了下巴,「是你提议的还是那臭小子?」他的臭小子十之指的是龙炎。

落雪依旧漫不经心的回答:「……我。」接着头顶又是一下。不用燕知秋吩咐,青凌一下子奔出门外要迅速跑了回来,手里捧了杯茶,他很小心的没让茶泼出来。

「给落雪哥哥解解酒,二师兄交代的。」青凌将茶递到了落雪面前,落雪才勉强将视线改变,双手握住那杯茶。

--二师兄交代的。现在落雪想起龙炎,竟觉得全身都不舒服。他先是把茶杯贴在嘴边,犹豫许久,最後还是将茶水给放在了一边。

燕知秋瞧落雪那样子也是猜出了点东西,但这样不好问话,於是他装作看不懂别人脸se拿起了茶杯闻了闻。「没有臭味啊,倒还有gu菊花香。菊花茶清热解毒,正是解酒良方,为何不喝?」看不出燕知秋用心良苦的青凌此时正在心里责怪他怎麽这麽不会看气氛,想都没想便出来圆场。

「肯定时昨晚喝多了,满肚子的水!要是我我也不想喝。」

明明两人想做的事情是一样的,可此时燕知秋却向青凌怒视了一眼,关心别人不成,这两人反倒自己快吵起来。

青凌伸出食指往落雪的脸颊一戳,「落雪哥哥说句话吧。」之前在混堂的台词又重复了一遍。

在充满酒气的房间,落雪身边唯一的两个人正好是他在师门里最信赖的两个人,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另一个是总黏着自己的小师弟,现在又亲身t会了一次燕知秋和青凌是真心待他好,别说是五味杂陈,千言万语都无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落雪的手指头紧扣着地板,渐渐的收在一起,却又握不成拳头,随着内心发颤。一句话很小声很小声的从他的嘴里讲出来:「为什麽是他……」

「什麽?」终於等到落雪说话的青凌和燕知秋同时开口。

「为什麽是他!」他出声的同时拳头也一并重重的砸在地上,茶水也溢出了不少,「你们、二师弟、师父、师娘……同样都待我好,可为什麽是他!」

稍微听出点苗头来的燕知秋此时心里叹道:「还好是他!」一开始虽然有被落雪的举动吓到,但他很快的镇定下来,伸手扶住了落雪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

青凌虽有见识过思过房里的落雪和龙炎二人,但他压根儿没把那事放在心上,此时还ga0不懂落雪在说甚麽,诧异地问道:「他?二师兄?究竟发生了些什麽?」毕竟他鲜少看到落雪如此失态,心里不免好奇到底有什麽事竟能这般牵动他的理智。

都到了这地步还问,燕知秋又瞪了眼青凌,摇了摇头,像在说「这货到底有没有长脑」。燕知秋松开了放在落雪肩膀上的手,收起了一开始有点嘻皮笑脸的态度,直接让落雪无视了青凌的问题,问道:「为什麽不能是他?」

听到这问题,落雪的眸子垂了下来,面露心虚之se,答道:「他於我而言……本应什麽都不是才对。」

他未注意到,有个人一直靠着门躲在门外,他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了出去。可刚才落雪说出口的那句话,却让门外那人不发一语的离开了。

那句「什麽都不是」也非空x来风,毕竟这麽多年来,落雪从未唤过龙炎一声「师弟」。不是师兄与师弟的关系,那他们之间该称作什麽?

燕知秋听到落雪的回答有些哭笑不得,便出口指正了他的想法:「可他不是几乎都喊你师兄吗?你这师兄当得不太厚道啊。」

落雪虽是面无表情,可语气却微带委屈的说道:「可他向我表白了。」

「……」

事情都发展到这般地步了,燕知秋无法理解落雪一个人到底是在伤心什麽,便有些口无遮拦的说道:「那不是正合你意?赶紧牵牵手洞房花烛夜去,在这里生什麽闷气?ga0得像怨妇似的。」

起初僵y的气氛消失殆尽,好b哭的正伤心的戏子突然被推下台,气氛似乎还变得有些轻娱。青凌从刚才为止都是闭上了嘴听燕知秋和落雪相互一来一往,脸se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cha0红。

落雪看了眼自己腰间的玄天令,不冷不热的道:「他有他的路,我有我的。」

说到这里,燕知秋终於ga0懂了落雪伤心的点,也许是因为身为旁人而无法感同身受,也或许是因为自己没那个立场,他只淡淡的说了一句:「给彼此一点时间吧。菊花茶记得喝,都冷了。」说完後没多作停留,走出了房间。

他忘记要帮落雪看伤口了。

青凌也没想起来,正催促着落雪把茶喝下去,此时落雪也头昏脑胀,乖乖的把菊花茶一饮而尽。一个出去换另外一个进来,擎天推开了门往里头瞄了眼,道:「师兄,杨子瑗在外头等你。」接着也坐了进来。

落雪朝他点点头,「这就来。」嘴巴上这麽说,他却先走到了铜镜前泰然自若的梳理头发,等到真正去见杨子瑗已经是一刻钟後了。落雪本不喜让他人久等,但他对杨子瑗始终没个好印象,他也不希望自己显得很愿意跟着回谢家。

落雪出了客栈後,还坐在房间内的擎天和青凌才敢开口说话。

「刚才怎麽回事?」擎天问。

青凌不知道此事能不能说出去,所以挑词许久才答:「落雪哥哥昨晚喝酒了,脾气不好。」

擎天又问:「这麽说来二师兄也喝了?一大早的,他原本看起来有点郁闷,後来不知怎的,满脸怒气。」

青凌不知道什麽时候能打完就先发了orz打完会合并。

这章的前段算是个角se大杂烩吧xd

青凌和擎天冲出来时,蔺飞雀和秦越已经将剑给收回去了,没有什麽值得紧张的事。

蔺飞雀今日穿着的b以往朴素许多,及腰的长发被束成一撮马尾,平时套在身上的黑纱这时换成了御寒的厚衣,要不是他耳朵上挂着的火鸟吊坠,一时间恐怕没人认的出他。至於秦越,除了满身的武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倒是眉间多了点厉气。

客栈老板左手推着青凌右手推着擎天,将他们一同推向前去,自己却躲在他们身後,「腼腆」地说道:「各位大侠!有、有话好好说,有事情里面谈吧!小的为各位备点饭菜……」说完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几个人纷纷点头,蔺飞雀和秦越的确都是有事情才过来的,只是没想到场面如此「热闹」。本来还没什麽话的龙炎这时丧着脸和蔺飞雀相互寒暄,燕知秋和秦越除了偶尔对看以外没有多余的话讲,在这样的情形下,所有人还是坐在了同张桌子前。

正好是中午,饭菜来了大家也都动了筷子,可没有人开口说话,菜都没了一半,还是一句话都没有。青凌最按捺不住x子,直接找了个话题:「昨日可真是吓着我了,幸好那玄天令是保住了。」

秦越的筷子歪了一下。

擎天接了他的话:「好什麽好,师兄为了那东西受伤,不值。」

青凌偷偷的将目光移向龙炎,而後者却没有露出什麽特别的表情。

蔺飞雀并不知道玄天令在他们手上,因而问道:「玄天令?怎麽会在你们手上?」问完还看了眼秦越,却是被瞪了一眼。

青凌如实回答:「须沙国王子借给落雪哥……大师兄的,说他会用上,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他放下了筷子,仰着头改了个姿势瘫在木椅上,「被大师兄带在身上,现在他跟杨子瑗应该在一块儿吧。」

蔺飞雀闻言像是大吃了一惊,慌忙说道:「杨子瑗?你们也认识?他可不是什麽值得结识的人。」

正当青凌想问关於杨子瑗的事时,客栈外传来了一个清亮的男声。

「老板,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那人不光是声音,连长相都让青凌觉得无b熟识,只差没喊出声来,被燕知秋抢先了一步:「父亲!」那位正朝他们走来的,正是燕知秋的其中一位父亲燕风倾。一身整洁的衣容却因一件蓑衣似的外袍显得风尘仆仆,束高的马尾辫子被吹的有些零乱,但气se上的傲人却是不减。

客栈老板看到燕风倾走进来,五官瞬间散开,惊讶之余不忘回答燕风倾的问题:「不、不记得……」身t歪歪斜斜,还直接撞上了旁边的桌角,「疼!」

燕风倾满意的点点头,「不记得也好。」他似乎也不是真的想跟客栈老板认真打招呼,直接走到燕知秋身後打力的r0u了r0u他的头,开心的道:「好久没见到我的乖儿子了。」

蔺飞雀和秦越只是默默的看着这场面,燕风倾在江湖上虽具名气,但能认出他这张脸的恐怕不是他们那一辈的,且在东梅山下,从没有人将燕知秋和燕风倾联想在一起。在座的三名东梅山弟子心里早就想喊燕风倾一声师娘,但就怕那句师娘叫的不好听,也不知燕风倾究竟在不在意让旁人知道他有断袖之癖。

不只蔺飞雀和秦越不认识燕风倾,燕风倾也不认识他们俩。本来燕知秋还庆幸他们不认识燕风倾,可燕风倾却像是故意坏事一般向蔺飞雀和秦越挥了挥手,说:「小伙子们还不喊声前辈!剑上凤凰之名,不会没听过吧?」

秦越只是站起来,恭敬的点个头道了声「前辈好」後便坐下了。反观蔺飞雀,愣了半晌後才站起,还险些把椅子给撞倒,慌慌张张的举起双手作了个揖。

「久仰大名!听闻过许多前辈的事蹟,不料今日竟能见上本人,实属荣幸!」

燕风倾愣神一想,自己好像没有多少上的了台面的事蹟,还是战绩居多。他随意从旁拉了张椅子坐,直接和青凌、擎天、燕知秋聊了起来,龙炎也渐渐的肯说话了。蔺飞雀很认真的听他们闲话家常,秦越只注意着自己手上的茶杯,b起燕风倾的出现,他更在意燕知秋与其他御流缘门下弟子的身世。

聊到一半,擎天问起了正事:「师娘这次是为了什麽下山?」他的师娘二字还说得特别小声。

燕风倾突然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让擎天以为自己问了什麽不该问的,手足无措的收回前言:「是弟子无理,不应过问。」

燕风倾摆了摆手。

「东梅山,烧光了。」

旁人连一句「什麽」都还来不及问,燕风倾就接着说了:「此次是不得已才下山的,东梅山被人放火烧了,顺便来看看你们。至於你们师父,大概在附近?他说他要去见老朋友。」

他虽说得云淡风轻,心里何尝不是万般不舍。

自从他离了父母,东梅山便成了他唯一的家。从原本简陋的木舍到後来与御流缘二人齐力越盖越宽敞,变成了可以住下七人的宅院,那时还偷偷的带了几个工人上山,为了不被山下村人发现,他们费了好一番功夫,这些对燕风倾而言,都是难得的回忆。一花一木,迎着冬去春来;一草一叶,望着日升月落,郁郁草丛里头,有许多都是燕风倾亲自栽下的苗,它们长什麽样子他都还记得。

却在一夕间,都成了灰烬。池塘、石井、练武场、寝室、饭堂……谁也没料到,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一下子全都不复从前。

燕风倾看见那几个孩子个个露出难过的表情後,赶紧出言安慰:「没事没事,烧光了重建就好。」

青凌点点头,道:「是啊……还能重建的。」但语气里尽是藏不住的遗憾。

能是能,可却未必有那必要。燕风倾自己也明白是自欺欺人,过了约定的十年後,御流缘门下几个弟子也就出师了,接着的日子各奔东西,东梅山上那个家,或许有没有都变的无所谓。

「不说这个了。」

燕风倾转了转头望来望去,「怎麽少了一个?」找来找去,他就是没找到落雪,话题又回到了他与杨子瑗身上。青凌把这几天来b武的事情简简单单的和燕风倾说了一遍,最後提到落雪跟杨子瑗走时,他的脸se瞬间铁青。

「不好……事情不好!走,赶紧随我去找你们师父去!」燕风倾急忙起身,东梅山弟子几人见状也跟着匆忙离去,蔺飞雀与秦越所要商议的事情还未启口,因此有的是理由跟去。何况刚才蔺飞雀正想説,杨子瑗为人的狠毒已经恶名昭彰,坏的传闻里多的是他。

跟着燕风倾找来找去耗费了不少时间,找到御流缘时将近未时。御流缘这些日子来看起来并无改变,白衣长袖略显沧桑,渔翁式的斗笠挂在背後,腰间配带数把刀剑,手里搧着摺扇,附近没有燕风倾所说的「老朋友」。

御流缘见到自己的徒弟喜悦万分,可都还没笑出嘴形,燕风倾就急着和他解释情况,眼睁睁看他的嘴角垂下来。

对於杨子瑗这人,虽不与御流缘和燕风倾同辈,可他们都对这人知晓一二。

坊间有传言,谢玉馡的父亲--众称的谢爷痛失独生nv後,对幸存下来的小孙nv谢落雁疼ai有加,本有让她继位的打算,可谢落雁是nv流之辈,那时还是r臭未乾的孩童,其他亲属无一支持,就连稍有血缘关系的远亲小孩都敢对谢落雁动手动脚。谢爷年事已高,又不好明罚那些小孩,因此从市场里买了个奴隶负责保护谢落雁。

那奴隶姓杨,大了谢落雁十岁左右,子瑗是後来谢落雁赐的字。杨子瑗的武功是入了谢府的门後才有了基本,他的根骨极佳,学习力好,这是谢爷挑选他作为谢落雁近身侍卫的原因。欺负谢落雁的人小有五岁大至十二,男nv皆有,就算杨子瑗去拦也只是用r0u身挡着。他日,一名男童不幸落水,当时判断为意外;过三日,又有一名男童被马车辗毙,最後也以意外收尾;

「啧,还是来晚了,白烧了。」

谢玉馡所刻意避开的,一切都回到了轨道。谢落雁与杨子瑗带走了昏迷的落雪,离开了玄天门,青凌虽然吵着要追上去,御流缘却阻止了他。

「那是落雪的选择。」

为此,大家各自生着闷气,却对现状无能为力。

御流缘向其余三位弟子唠叨几句後便先行离去。龙炎随蔺飞雀去了崎龙堡、擎天踏上了去往西兰山之路、青凌随燕风倾去寻贾人门路、燕知秋跟着阿修亚与秦越去了京城。

正所谓曲终人散。

玄天门结束b武後,人cha0都退了下去,拱门上的「玄天门」三字不知被谁弄得歪七扭八。偏殿内,少年独自站在屏风前,背後是一片狼藉。

少年想起当初那nv声:「为你父亲,为玄天门争一口气,我助你杀了司马留缘。」

少年苦笑。

「去接待那五人,那五人是司马留缘的徒弟,有什麽动静汇报给我,我们各取所需。」

傅廉珏,一名普通的玄天门弟子,掌门的亲儿子,在同辈里面尚为出se可拿上台面一b却是略显平庸,一生无太大作为,只得在玄天门内忙碌各大小事。

nv子当时,几句话就引了他上钩。

「这就是你的人生?庸碌一世,实际却毫无作为。」

「要是你不放手一搏,你终究只能当个玄天门弟子,没有人关心你的si活。」

「你将做的事是除恶,是行正道,只有这条路,才能名扬天下。」

一把剑从少年腰间脱鞘而出,他站的笔直,手也拿的稳,毫不犹豫的将剑横在自己颈前。

他看着眼前屏风上绣的字,一行一行、一行一行……

「不得以下犯上、不得不循礼数、不得步入旁门左道、不得问心有愧……」

刹那一瞬,屏风染上了血红,浸透了字里行间。

今天、明天、後天……丧事办完,没有人再提起关於少年的只字片语,唯有远在深院的nv子轻叹:「什麽廉珏,不过是块脏玉。」

今天、明天、後天……仍有无数默默无闻的身影,因自己的道义染上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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