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赛但中道崩殂(1 / 1)
方恋没有理会展萧苔的好意,他听到单身两个字后,周身的乌云气氛顿时散了不少。他继续朝自己的准前男友展萧苔贴过去,展萧苔面对他的靠近并无反感,只是头上冒出一个问号。
方恋轻声说:“周末打算怎么过?”他语含期待。
展萧苔敷衍道:“就这么过呗。”刚说完就一个激灵,震惊地看向方恋。
方恋双手连胳膊都是天生的明净雪白,浸着一股凉丝丝的木质香,五指更是长而不笨,细腻得没话说。只是这两只玉手没有放在他的屁股底下就更好了。
展萧苔低喝了一句:“干什么啊!”下一秒欲挣脱那双有力揉捏着臀肉的手,却被捏得更紧,方恋往前走了几步,带着展萧苔撞到电梯里的墙上。
“草,松开!有监控!“展萧苔难堪地扭着屁股,推了又推对面的方恋。一米八五的壮汉居然挣不开看起来瘦瘦的漂亮青年,说出去笑死人了。事实就是他被方恋按在墙上,方恋肆无忌惮地亵玩那对厚实得在手心弹出肉浪的屁股瓣,柔弱无骨的五指陷在臀上,抓握着,揉到了臀沟,手指隔着一层西装布料,变本加厉地往里抠进,皱得裤脚都抬起来了。
展萧苔敏感地哼了声,接着生气又害怕地看到电梯的速度慢下来,似乎要停在某一层。
他憋着气音骂道:“不要脸,滚开!“他手忙脚乱,狠狠咬了一口方恋近在眼前的鼻尖,看着对方吃痛地撒开手。
展萧苔迅速伸手往后捂住自己屁股,警惕地看着方恋。打算方恋一过来,他就一拳入魂,打得他找不着牙。
草,在电梯里被前任揉屁股还差点勃起这种事,不要啊!
却见方恋轻轻舔了下自己的手指,神色漠然,巡视在展萧苔身上的眼神暗沉,美丽得色情,让展萧苔警铃大作。
方恋只说:“周末和我出去吃饭吧?”只字不提方才的事情。
展萧苔懵了:“蛤?”
此时电梯门正好打开了,方恋背着门,戏谑的神情一闪而过,让展萧苔以为是错觉。
方恋:“就这么定。”
方恋:“不喜欢我每天来找你,就把黑名单解除。”
方恋惜字如金,转身离开,原来刚刚就按了他自己的楼层。他推了下眼镜,似乎是验证得到了什么满足,也不执着于跟着展萧苔下楼一睹究竟了。
展萧苔略有惊慌生涩的身体反应,让方恋相信了对方的“单身发言”。虽然不想展萧苔离开自己视线,但方恋按捺住了,因为跟着下去只会让展萧苔徒增厌烦。
不过,他一直不跟别人谈,是不是还在惦记自己?
方恋忍不住这样想,冷着脸,心情大好地返回了岗位。徒留展萧苔在电梯里大脑混乱,反应迟钝得给新进来电梯的人挪位子。
这一套“重逢独处揉屁约饭”的连招把展萧苔打得那叫一个破破烂烂,他汤匙大小的脑容量顿时不能理解地感叹了一句。
好厉害的功夫。
展萧苔头疼地靠在一边,许久没有迎接这种尴尬关系的处境,居然让他有点头大。遥想当年,他展萧苔一呼百应,美人入怀,后宫和谐,寻欢作乐,酒池肉林,堪称端水的kg。现在一个方恋暧昧不明的举动就乱了他方寸,耻辱啊。他不认为方恋是奔着复合来的,他只觉得此子性情高傲,必然是要报复当年之事,且觊觎我那圆满的肉体,打算占光便宜。
那来吧,就来比比谁更不要脸吧!你的挑战,我收下了!喝哈嚯,阿大——!
展萧苔蠢蠢欲动,左勾拳右勾拳,跳着出了电梯。
一楼到了。
他又顿在原地。
差点忘了还有个姓欧的洋人脸。
展萧苔迈着不耐的步伐,接过了欧希涯送来的便当。
“你是什么家庭主夫吗?”展萧苔不解风情地扫了欧希涯一眼。
欧希涯唯唯诺诺,手上动作却很放肆,他握住展萧苔的手。
“我有个好消息……”
展萧苔被他摩挲得起了鸡皮疙瘩,拽出了手。
欧希涯眨着眼说:“我明天要来你们公司上班了。”
狗皮膏药,独家定制,只为你而来。
听到这话,在前科累累的欧希涯面前,展萧苔已经麻木得吃不起惊了。
欧希涯这狗杂种要是改天攻打a市预备烽火戏诸侯,他也头一个相信。
话说回到上周,距离绑架结束了好几天,展萧苔心安理得地吃吃喝喝,美美哼着小曲回家。面上是不在意,但展萧苔还是神经兮兮了一段时间,回家路上,他总是猛地转头,摆出攻击姿势,预备吓死之前可能还会再犯案的小鬼。久了,他就松懈了,结束了这项额外的娱乐。
展萧苔拎着外套,惬意地转了个圈,高兴地输入家门密码,跟着滴一声推门而入。
ysweetho!他乐滋滋地甩开皮鞋,光脚踩在木地板上。
“你回来了!”一个欣喜的男声中断了展萧苔的喜悦,以及准备振臂高呼的动作。
欧希涯穿着不知道哪来的围裙,亚欧混合的立体脸蛋上一双大得深邃的灰眸氤氲,他握着菜刀,自然而然地迎接回家的展萧苔。
展萧苔哽了几秒,沉默地放下手,他抱手,一个防御姿势展开。
展萧苔:“你怎么进来的?”
对方置若罔闻,仿佛自己不是登堂入室,而是家里的另一个主人。
欧希涯忐忑地回答:“我看你今天下班早,要回来吃饭,就想着给你做饭。”
他果然听话得把刘海剪掉了,但就不能听话得消失在自己面前吗?
展萧苔无语了片刻,说:“滚出去。”
他对气味敏感,早就知道欧希涯有一个晚上来过自己的单人公寓,所以他当即改了密码。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毛病,欧希涯夜半时刻偷摸进来,躺到睡着的展萧苔身边,支着下巴留恋地视奸展萧苔的睡脸。展萧苔睡相很好,不像他本人长得那么狂放,睡觉时蜷缩起自己,一动不动。
欧希涯倍感甜蜜,他的指尖虚空地滑过展萧苔的额头到嘴唇,痴痴得看了许久,灼热激动的喘息拱在展萧苔脸上。如果展萧苔睁开眼,就能看到欧希涯脸上浮着一层不正常的红晕,像匹吸人精气的狐狸,眼梢媚意丛生,嘴唇干涸,几乎将展萧苔视为所有物般垂涎着,安静的展萧苔就像被俘虏的祭品。
但是,展萧苔是个浅眠的社畜,并且欧希涯身上时不时传来热热的薰衣草香味,让他鼻子发痒。所以中途就醒的展萧苔不敢睁眼:卧槽,来真的啊。
欧希涯闯入民宅的举动让展萧苔深信他会干出更加十八禁的事,于是被窝里的双手绞在一起。
不想被强……好说歹说,一夜情也行啊!展萧苔冷汗津津。
然而,欧希涯看了眼时间,他依依不舍地小声说:“快天亮了……”接着,他掏出手机,小心翼翼地调成自拍模式,脑袋靠在展萧苔的下巴上,宛如两人互相依偎。欧希涯按下拍照键,“咔嚓”,快门声让欧希涯涨红了精致的脸,他迅速看了眼未醒的展萧苔。
展萧苔:受不了,好笨。
又拍了几张照片,欧希涯心满意足,悄悄离开了。
展萧苔:……玩纯情?
欧希涯不是毫无缘由看上展萧苔的,他已经暗恋了展萧苔整整一年,也跟踪了一年。
欧希涯都对自己的侦察天赋感到诧异,并且他幸运地没有引起展萧苔的注意。也许被太多人追逐过,展萧苔对这种窥视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
欧希涯和那些猎艳的男人不同,他并不是因为展萧苔的外形或者身材而萌生了感情。而是一种更为老套的羁绊:英雄救美。
欧希涯虽然是个混血,在社交层面有着明显优势,却额外自闭。他留着长刘海遮住样貌,给别人的感觉只有不安的孤僻。他喜欢看书,总是去一家会放肖邦乐曲的书店,店里人不多,老板也很佛系。欧希涯高挑的个子让他很轻易就拿到一些高层的书,他站在书架边翻着书,爱伦坡的他无论看多少遍都津津有味。
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有人围在他身边,领头的女生害怕又愤怒地看着他。
她说:“就是这个人!这个人刚刚捂着我的嘴,对我耍流氓!”几个帮腔的人看到欧希涯那副阴暗生物的模样,顿时信了几分。
欧希涯只是惊慌地摇头:“我没有……”太久没说话的声音有点嘶哑,像是低吼出来一样。
“店里只有你那么高,穿着黑衣服!”
他们议论纷纷,怀疑的目光几乎穿透欧希涯,道德的压力让他们底气十足。
“好恶心……”
“来看书的还是来玩女人的啊!”
“走,一起去派出所!”
“对对对,派出所!”
诋毁的定罪把欧希涯压得喘不过气,他开口想求助监控,却偃旗息鼓,因为这家书店只在收银台装了监控。他抱着书,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却被人以为想逃跑,一个热心的人眼尖发现他的动作,喊了一句:“他要跑!”就冲过来想抓住他。
欧希涯恐惧陌生人的肢体接触,他惊惧得打颤,双腿一软,往后倒的身体却落进一个宽阔的怀里。欧希涯听到背后接住他的男人叹了一声,然后肯定地说:“耍流氓的不是这位小哥。”
就像天神降临。
欧希涯被扶着站好,支持他的那位男人挡在他面前。
展萧苔:“大家别激动,刚刚我看到一个男的跑了出去。”
女孩顾不得其他,只说:“是不是穿着黑衣服?!”
展萧苔点头:“还戴着一顶写了a字的帽子,个子跟我后面这个小哥差不多,不过可没有刘海。”
展萧苔:“门口有监控,可以找到那个人。”
女孩眼睛亮了起来,显然相信了展萧苔,她猛得扎下头冲欧希涯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误会你了!因为这个流氓还偷了我钱包,我真的很着急!”
又转而朝展萧苔脸红:“帅哥,谢谢你,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展萧苔和善地笑笑:“你也是受害者。”然后觑了眼刚才大叫的其他人:“书店里,还是安静点比较好,抓错人了不道歉吗?”
凑热闹的顾客纷纷热了一张老脸,稀稀拉拉得朝欧希涯道歉,欧希涯什么也没说。
展萧苔拿起刚刚自己挑的几本书,捶捶肩,准备离开。他刹了一脚,因为袖口被人拉住了。
欧希涯攥着展萧苔的衣服,畏手畏脚地说了句:“谢……谢谢。”
展萧苔没多想,耸耸肩:“没什么,助人为乐。”
“可以交换……”手机号吗,欧希涯话还没说完,展萧苔就被同行的人拉走了。同行的人也是男性,牵着展萧苔的手,很是亲密。
后来,不知道谁的建议起效,书店多装了好几个监控。而欧希涯出于好奇,开始调查展萧苔的事情,旁观着他跟许多男人出双入对,耳鬓厮磨。尽管还算素不相识,欧希涯却了解完了展萧苔的前半生。
展萧苔是个孤儿,父母在他五岁时出车祸去世,一直抚养他到十岁的姨妈也生了重病,英年早逝。听说是遗传病,不过展萧苔很健康。
而他的父母在家里年龄都算小辈,晚婚晚育,所以展萧苔的父母辈亲戚们都额外年迈,祖辈更不用说了。于是他小学还没毕业时,许多亲戚都接连撒手人寰。
他参加了不止一场葬礼,有土葬,也有火葬,亦或是简单地收到讣告,冰冷的死亡讯息贯穿了他整个童年。到最后竟然没什么人又能力抚养他,似乎全家的长命百岁都给了他一个人,又或是一场漫长的报应。
展萧苔10岁时进了福利院,他年龄太大没人愿意领养,就一直生活到长大成人。他生性开朗,学习能力强,容易和小孩打成一片,成了福利院院长的小帮手。于是他迎接一批新的迷路小孩,送走一批幸运儿。
他好像永远在和其他人告别。
展萧苔总会去一个幼稚园,一开始欧希涯以为是勾搭上了男幼师。结果躲在一边才发现展萧苔玩恶龙勇者的过家家玩得不亦乐乎。孩子们追着他,他狡猾得骑上一个儿童脚踏车,跌跌撞撞的,欢呼着,像个英雄一样出现在欧希涯的镜头里。
欧希涯曾经听到被他甩掉的男人伤心地挽留他:“你为什么就不能只看我一个人呢?”
他毫不在意,理所当然:“缺爱咯。”渣男本色一览无遗,令对方气不打一处来。
欧希涯发现了一个灿烂人生背后的黑色,他没有感到幻想的破灭,只感受到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感情塞满了心脏,是保护欲,还是报恩之情?
欧希涯低头看着展萧苔的照片,熬干血液的红唇翘起来,眼睛一滩死水,如同披着乌鸦羽毛的男巫,露出了异常的神情。
没关系的,没关系。
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爱。
他喃喃道,有些病态。
一周前,展萧苔刚下班,回家碰到了擅闯民房的欧希涯。
等展萧苔说完让欧希涯滚出去的话后,两人面面相觑,相距2米远。
不等展萧苔发力,欧希涯就先轻声细语地回答:“没用的,这栋公寓,是我家的。”他说话时还有一字一顿的毛病,配上如炬双眼令人很有压力。所以,展萧苔更火大了,没有人喜欢自己的个人空间被无时不刻得突然侵占。展萧苔脑中快速浏览了一遍打架斗殴、正当防卫、故意伤害的罪名指示,他看看自己沙包大的拳头,很想立马冲过去跟那个看起来就没有呼吸过多少阳光的青年打个不可开交。
展萧苔没有,因为对方拿着菜刀。
锃亮的刀面还沾着一些香葱,细看的话握柄的手似乎在发抖。展萧苔恶狠狠地看过去,欧希涯也看过来又迅速移开,不敢对上眼睛。
展萧苔气得尬笑了出来:“哈哈。”
他从裤口袋掏出手机,点开界面。
欧希涯静静地看着他,不由好奇地问:“你在,打给谁?”
展萧苔:“警察。”
欧希涯蒙了几秒,接着他解开围裙,放下菜刀,擦了擦手。正当展萧苔以为他要开大招制服自己的时候,欧希涯惴惴不安地开口:“你打完电话,就过来吃饭,好不好?”
展萧苔贴在耳边的手机顿了几秒,按下拨号键。
欧希涯又拿起了菜刀,展萧苔时刻警惕着,却见欧希涯把刀尖调转,对准了他自己。
展萧苔汗毛炸开,惊喝道:“你干什么!你停下!”
这把菜刀严格来说是大马士革钢剁骨刀,耐用丝滑,但直直捅进去的手感是不如水果刀的。欧希涯的动作是连贯的,没有停滞的,他压了压手,让最锋利的90°刀尖刺进了腹部,刺破了皮肤,血迹清晰地从白衣中渗出来。
欧希涯还在柔声说话:“电话接通了吗?”
展萧苔惊恐到挂断了电话,他“啪”地扔掉手机。
然后举手投降:“我不打了,我不打电话了,行行好!别玩这一套!”
欧希涯果然没有再进一步扎进去,他只是以为展萧苔在害怕因为流血事件上法庭。所以在腹部还渗血的阴间情况下,欧希涯懂事地安慰展萧苔:“没事的,等你接通电话再打120,我不会死的,你也不会有事。”他雕琢得无比的脸庞反射在刀面上,太阳穴已经浮起了薄汗,忍痛的反生理行为却让他说话变得异常顺畅。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不是中国话?
平凡男人展萧苔差点大脑当机,他伸出手颤抖地指了指欧希涯,又抖着手收回来。他看看欧希涯一脸不以为然的叼样,再看看桌上香喷喷的饭菜。他看一眼,就看到那把亮得吓人的刀和后面自动打上马赛克的刺眼红色。
而欧希涯奇怪又热切地看着像个呆头鹅的展萧苔,手指无意识合上。
展萧苔盯到了这个动作,他如惊弓之鸟,大吼了一声:“好!!!!!!!”
展萧苔在自己家大喊大叫:“我知道了!!!!!!!!”
“我先吃饭!!!!ok?!!!”
展萧苔像条上岸的倒霉死鱼剧烈地呼吸,他妥协了:“你,小欧是吧?先把刀放下吧?我们一起吃饭吧?”
我们一起吃饭吧。
最后一句话宏伟地、响亮地在欧希涯脑子里回荡,他面容微微松懈,瞳孔放大,嘴角扬起,一扫方才恶魔般的自虐气质。他局促地点点头,慌乱地拿出刀,血迹沿着刀刃滑下去了几厘米,让盯梢的展萧苔呲牙咧嘴起来。
欧希涯有点想哭,他把刀弄脏了,但展萧苔还是愿意和他一起吃饭。
而展萧苔终于敢往前走一走了:“那个……”
陷入自责的欧希涯不等展萧苔接近,就冲进厨房,“哗哗哗”的水流声传出,欧希涯用家里的次氯酸把菜刀洗了又洗,然后放回了刀架。
展萧苔在原地放空了一会儿,想起自己负责的那些推理。
呜呼,我以后要对刀字过敏了。
等欧希涯嘴唇发白幽灵似地走出来,展萧苔已经在桌上打开了医药箱,拿出绷带和消毒水。
展萧苔:“你自己会处理伤口吧。”
欧希涯绞着手,点点头,他接过来,腼腆地说了句:“谢……谢。”
在他眼里,手里的东西刹那间都化成了爱心ok绷和爱心药水,令欧希涯憋着喜悦不敢再说话。
欧希涯还记着一起吃饭,他迅速地擦上碘伏缠上绷带,全程背对展萧苔,面不改色,一声未出。展萧苔已经坐在了餐桌边上,他帮欧希涯也摆好了碗筷。欧希涯坐上自己的位子,他和展萧苔并排,接着挪了挪椅子靠近展萧苔,两个肩膀近得几乎打架。
展萧苔:“……”
想说些什么,但又好怕他拿着刀叉就往身上捅。
展萧苔故作关心道:“咳,肚子那里我建议你还是要去医院看看,万一破伤风就不好了。”
然后夹了一筷子自己最讨厌的……嗯?
展萧苔定睛一看,桌上的菜色亮眼,口味清淡,都是他爱吃的。欧希涯做了三菜一汤,虾仁蒸蛋、清炒基围虾、广式虾饺以及冬瓜排骨汤,全方位命中了展萧苔的胃。欧希涯脸长得不食烟火,人看着不食阳气的,但额外擅长洗手羹汤。展萧苔尝了口最好分辨的虾饺,虾肉明显鲜明弹劲,堪称佳肴。
展萧苔一脸复杂,欧希涯立马说:“是不是,不好吃啊?”
展萧苔脱力地回答:“说实话,很好吃。”
该死,早知道饭菜不错,就先把便宜占了再说!
他真心实意,然后夹了一块排骨到欧希涯碗里,又说:“辛苦了,多吃点。”
欧希涯诺诺应下,他吃一口,就瞥一眼旁边的展萧苔,反反复复,来来回回,靠得极近。展萧苔两眼装蒜,埋头苦干,他被先前的阵仗饿得前胸贴后背,捧着碗筷子推饭的速度比中学生被敌方推塔还要快。
展萧苔吃完饭就打算喝汤,欧希涯似乎知道这个习惯,盛一小碗,舀了一小勺。而他刚刚这几下正好无死角挡住了展萧苔去拿汤勺的动作,展萧苔装作无事发生地放下碗,坐回去。
欧希涯吹了吹汤,递到展萧苔嘴边:“不烫了,喝吧。”他在桌底下的腿紧紧勾着展萧苔的小腿晃了晃,夹在自己腿间,两对长腿就那么藕断丝连着。
诚然,一个s级的浓颜美人贴身喂食是非常引人遐想,令人心折的。
对展萧苔而言:心不心折我不知道,我小腿要狗日的折了。
他勉强笑了一下,差点没绷住从武松变成武大郎,然后乖乖低头喝了一口欧希涯勺子上的汤。吃什么他都喜欢先闻一下,再用嘴尝,厚厚的嘴巴包住勺子,顺势吞咽下去,下垂的短短睫毛跟着动作抖了抖,宛如一只巨大的猫咪。
展萧苔用力抽了下右腿,没抽动,他避开欧希涯的二次喂食。
“我喝过了,能把我腿放开了吗?”
欧希涯担忧:“一勺就够了吗?”
展萧苔:“我鸟胃不行啊?”
闻言,欧希涯松开了腿,展萧苔猛跳起来,他贴着墙壁,姿势就像中世纪全身覆盖的骑士盔甲。他颇有底气:“我吃好了,你也吃好了吧,出去。”
没吃几口的欧希涯这次没再出其不意,他摸摸自己腰腹的绷带,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大门。
展萧苔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想起什么般,他叫了声欧希涯:“等等。”
展萧苔:“帮我把碗洗了,还有饭钱我不包。”他是一点亏都不想吃。
有些冰冷的要求却让欧希涯迅速调头,宛如一个精神不稳定的全职免费保姆,生怕展萧苔不压榨他。洗好碗收拾好,展萧苔就把欧希涯赶出了家门,并勒令他少晚上来串门,不然睡眠质量太差回会在公司里猝死,欧希涯果然中招,连连答应。
后来,不知是因为养伤还是在蓄力,欧希涯消失了一段时间,展萧苔得到了有限的清净。
未成年刀具被迫作案未遂后,买了个菩萨供着烧香的展萧苔:“我佛慈悲。”
现在答案出来,欧希涯果然是在蓄力,又在周五给他来了个大的。
欧希涯突然找上门,说过几天就来他们公司上班。
听完后,展萧苔无所谓地点头。对欧希涯这样的人,越是抵抗,结果越是炸裂。不如不拒接,不接受,不表现,而这正是展萧苔擅长的。
他更好奇另一件事:“你这样怎么通过面试的?”
欧希涯:“找了人……”他忐忑地等待展萧苔的评价。
“哦。”展萧苔毫无意外,他没什么恶意地打量了一番欧希涯,“你到时候就穿这样来上班?”
欧希涯虽然说是来送便当,实际上特地在他自己的意义上打扮了一番。他灰黑的头发居然有几根挑染的水蓝色,翻卷在耳钉处,额上残留的凌乱发丝引出眉骨上的圆钉,跟银色的唇钉呼应着,五官浓墨重彩,艳丽深刻。他脖子上还戴着项圈似的choker,锁骨里面藏着蜿蜒的纹身,今天套了一件印着hell血字的宽松黑卫衣,蹬一双马丁靴,亮面的皮裤长腿过于张扬,摘下兜帽后更是鹤立鸡群,亚文化的束缚感似乎令他怡然,宛如蒸汽波视频里才会出现的神秘角色。
相比起来,方恋的穿着注重剪裁,会显得更保守简单,色调清冷。但方恋的仪态足够秒杀其他人,更会有主流模特的感觉,下巴附近冷媚的红痣又多了几分难以把控的个性。
没想到展萧苔会注意自己的穿着,潮人欧希涯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脸颊淡红,盯死了展萧苔却不说话。
展萧苔又不笨,看到对方这副逃避的模样,就知道是因为周围人太多了,他不自在。
就你这牛样还来上班?
展萧苔心里哈哈大笑,他就等着欧希涯出尽洋相,被社会毒打,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不过他还是佯装善良,嘱咐道:“我们公司不硬性要求穿西装,你来的时候穿普通点就行。”
穿土点,臭小子,你潮得我风湿都要犯了。
欧希涯还摸着自己的戒指,他应声虫似嗯嗯了几下。
展萧苔摸了摸鼻子,手里的便当盒还有余热,于是他把方恋送的乌龙茶拍到欧希涯身上。
“便当的谢礼。”展萧苔一点都不心虚地说。
欧希涯不摸戒指,改摸乌龙茶了,他当珍宝一样捂在怀里。
展萧苔:“别这样揣着,上面都是冷凝水。”
欧希涯摇摇头,他高兴地没话找话:“小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乌龙茶。”此乃谎言。
你猜?
展萧苔实话实说:“我喜欢喝,就选了这个。”此乃半真半假。
欧希涯满足地用脸碰了碰冰凉的乌龙茶瓶身,他得意忘形起来,试探地问。
“我一会走,可不可以亲一下。”
展萧苔拎起袖子,举起拳头,笑着说:“滚。”
没太久欧希涯就离开了,大厦里来往不停的人群已经开始让他闷闷不乐了。他没走旋转门,而是推着小门,捧着瓶子一出去就戴上了兜帽,仿佛想藏在衣服底下,背影灰溜溜的。诚实的不安和对展萧苔的依恋
展萧苔看着欧希涯走了出去,再看了眼表,午休差不多结束了。他晃着手里的便当,大步走向电梯。
欧希涯?他能坚持下来,我展某人就喂他吃奶!
展萧苔立下了铁血誓言。
展萧苔兑现了允诺,把方恋从黑名单拉出来,放在了前任组别里。方恋迅速就发了一个地址定位,说:“周六11点在这里见面。”
然后觉得语气太强硬,撤回了这条,又发了新的信息。
方恋:“周六11点,在这个餐厅吃饭,好不好?”方恋提到的餐厅是一家私房菜,有大厨坐阵,价格和环境自然不言而喻,也是在展萧苔一直想去吃的榜单上。
展萧苔发了一个猫猫敬礼的表情包,方恋秒回了一个猫头亲亲。
然后,在大好晴天的周六,展萧苔愉快地爽约了。
展萧苔八点起床就开始锻炼,他懒得出门,用家里的器材运动了一小时。接着它随便煮了点牛肉填饱肚子,吃完躺在椅子上,打开游戏机,戴上耳机,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而落在枕边的静音手机屏幕上时不时弹出一条接一条消息。
方恋:“我到了。”
一小时后。
方恋:“萧苔你怎么了?”
语音未接通。
“你忘了吗?”
“……”
最后一条:“明天周日,我们再来吗?”
直到下午4点,展萧苔才扑到床上拿起手机,他眯眼看着方恋的消息,扑面来就是一股死鸭子嘴硬的倔强。展萧苔撑着下巴,发了条语音过去:“不好意思啊,我睡到这个点才起来。”懒洋洋的声线缺水般沙哑。
方恋大方地表示:“你没事就好。”
“那明天再去吧?”
展萧苔不说话,只是发了个摇头的图。
方恋补充道:“那家很好吃,你会喜欢的。”
方恋:“我请客。”
展萧苔还是不回,他已经去洗澡了。
方恋坐在露天的用餐区,面前的咖啡和另一杯未动的柠檬水里冰块都融化光了。他即使坐着也背部挺直,优雅地翘着腿,戴着蓝盘腕表的左手点在膝盖上,沉静地看着手机单手发消息。
有大胆的人来搭讪,询问是否可以坐他身边。
方恋头也不抬,过于傲气,冷冷地说:“有人,不行。”对方只能讪讪离开。
他等了展萧苔五个小时。
方恋扣下手机,结账离开。
洗着头毛哼着歌的展萧苔自然是故意不去赴约的,法的袭击,直接一拳打在欧希涯的肚子上。两人在地上激烈厮打起来,没人敢去拉架,展萧苔头疼地咒骂了几句,要去拉开方恋却被那股肆虐的暴力推到一边。
突然一道刀光闪烁,逼得气温都降了几分,有人惊恐地叫起来:“流血了!”
场面霎时间慌乱了,离散的血点滴在瓷砖上。展萧苔冲过去看方恋,但令他震惊的是方恋手里握着一把鲜红的美工刀,血珠顺着刀锋滴在展萧苔的膝盖上,方恋愣住了一样盯着手里的刀。展萧苔连忙去看欧希涯,这一看吓得他差点闭气,他迅速扶住欧希涯,捂住了他在出血的腹部,薄薄的衣服把血腥感扩散得越来越大,锈味也和欧希涯苍白的脸一起变浓。
展萧苔向人群吼了一声:“打120了吗!”
“打了打了!马上就来了!”
展萧苔脱下自己的外套按在欧希涯的伤口上面,他拍打着欧希涯的脸:“坚持一下,喂,医生马上就来了。”欧希涯嘴角被打破了,脸上也很狼狈,他躺在展萧苔怀里,难过地说:“好痛,小苔……好痛……”
展萧苔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没事没事,医院离我们这里就3公里,几分钟就到了。”
欧希涯看到了对面的方恋,转头就窝到展萧苔臂膀里。他传来惨兮兮的虚弱声音:“小苔,陪我好不好?”
展萧苔:“好好好,我肯定陪你,我给你当护工。”
欧希涯得寸进尺:“一辈子吗?”
展萧苔此时都有些无奈:“你一辈子都想躺医院里吗?”欧希涯摇摇头,无声地看着头顶上的展萧苔。方恋松开了美工刀,仍由它掉在地上。
终于,救护车哇啦哇啦着响亮地赶到了,欧希涯被抬上担架,展萧苔上了救护车,方恋也跟着上去了。展萧苔下意识就问:“你去干嘛?”人群嘈杂,他的声音有些大,听起来好像很不满。接着就被欧希涯拉走了注意力,没来得及管一旁的方恋。
“……”方恋张开嘴,却没说什么,他的腹部也是一样绞痛得他面无人色。
展萧苔坐在医院的公共大厅里,他拿着欧希涯的病历本,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年轻人,加油,没什么过不去的。”旁边的大爷忍不住对他说。
展萧苔转头,攀谈起来:“谢谢叔,你来看病的吗?”
大爷好心态地笑笑:“是啊,脑瘤。”
“……”展萧苔一个卡壳,“您现在有不舒服吗?”
大爷:“没事。”
脑瘤还没事?展萧苔咽了口唾沫。
大爷:“我命好,发现是早期的,能治!”
展萧苔:“还好还好,叔把我吓死了,但还是得做手术吧?”
大爷中气十足地说:“开颅的!”
展萧苔只想掐人中,他看了看周围,犹豫地问:“叔,你一个人来做手术吗?”
大爷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哈哈大笑了几声,拍了拍展萧苔的肩,那力道给劲得展萧苔都震了震。
“看你长那么板正,人也挺善良的,真好!”大爷欣慰地说,“我是来复查的,手术早就好了!”
展萧苔虽然白担心了一场,也不禁高兴起来。
大爷又继续说:“就说我运气好,到哪儿都能遇到好孩子,刚刚我过来差点被车撞了,也是个小伙子送我来的。”
“长得也是舒心的很!”
展萧苔不由开玩笑道:“叔,那我跟他谁帅?”
大爷一看他自信的样子就挥挥手:“别得瑟,人比你长得斯文,就是看着有点着相了。”
“怎么了叔?”展萧苔竖起八卦的耳朵,欧希涯正躺病房有正经护工看顾,他实在懒得回去。
大爷悄咪咪凑过来说:“听那小年轻说,他跟自己对象掰了,对象找了个他的仇人,把他气得刚刚还在车上边哭边打方向盘。”
“啧啧,我一把老骨头了都慌得想说要不让我来开算了。”
大爷突然咳嗽了几声:“就是那小伙子,人来了你别乱说啊!”
展萧苔:“……”
他沉默无言,看到了方恋从问诊台那里走过来。
没有过多解释,他俩告别了乐天的大爷,来到医院外面的庭院里散步。
或许因为医院的气氛影响,两人之间难得平静和谐。展萧苔踢了踢石子,吊儿郎当的背影被阳光照得晃眼。方恋低垂着眼,拉住他晃荡的手,展萧苔偏头问:“怎么了?”
方恋避开他的注目,抿嘴说:“我没有……是他故意的。”隐去的字眼两人都心知肚明。
展萧苔站定,说:“放心,他没打算起诉你。”
方恋却好像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压着声音道:“他什么意思?我根本没错为什么要他施舍我?”
“可是在场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我根本就不需要,我不在意。”
展萧苔拍了拍手里的病历本:“大少爷,就算是你,真要打这个官司也会费点劲吧?”
“你也,不相信我吗?”方恋猛地抓紧了展萧苔的手臂,眼镜底下隐约能发现他眼角的红意,尚未处理过的伤口让他显得脆弱狼狈。
展萧苔立马一掌拍在自己脸上,然后面对着略显执拗的方恋,大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何必呢。”展萧苔无奈地说,早不吃他这根回头草能有这些破事?
展萧苔是爱打马虎眼但他不傻,他一看到美工刀就基本明白了怎么个事。而且,他也了解方恋,方恋攻击性虽然强但并不是一个喜欢激情作案的人,那样的行为对他来说效率太低。
不过一听到展萧苔的反应,方恋就知道他没被那个贱人蒙蔽,神态立即转晴,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好让展萧苔不要去照顾欧希涯。
展萧苔却没再提伤人的事,只是指指自己的脑子,和方恋说:“我,哎,欧希涯他这里不好使,你让让他吧。”
“最好也别和他碰面了。”展萧苔补充道。
方恋的表情顿时僵住了:“我和他,你要偏袒他?”
展萧苔避而不谈:“我要去看看他的情况了。”
“他向你提什么条件了吗?”
展萧苔:“哈?”
方恋咄咄逼人:“他要你跟他上床了吗?”
展萧苔无语地笑了:“方恋,你别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趁人之危。”
“他没提?所以你就那么蠢地相信他只是个可怜的精神病?”
“你是不是有什么圣父情结!看到条摇尾乞怜的狗就能抛弃我!”
“方恋,你冷静点!要吵架也不是现在。”
“展萧苔到现在你口味还没换,当年的洛拉也是,现在的…!”他的话被突然打断,展萧苔猛地揪住了他的领子,方恋几乎失态地冷笑,并不挣扎。
“展萧苔,我就这么不堪吗,连欧希涯都不如?”他自嘲地说,抓着展萧苔的手不由自主松了力气,展萧苔深吸了一口气。
别动手,展萧苔,你是文明的穷鬼,你赔不起,医保里没这个项目,阿门,耶稣说大爱无疆,我说对对对。
展萧苔攥紧了拳头,遏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你朝我发火有用吗?你惹了他,给你擦屁股的还不是我!”展萧苔甩开了方恋,有些烦躁,虽然这件事因他而起,但他向来没有什么责任感,只能怪自己有点良心还倒霉。
展萧苔:“冷静冷静吧,暂时别见面了,你有时间在这抱怨还不如去把伤处理了。”
“……”不知道展萧苔哪句话让方恋有了别的想法,他没有挽留展萧苔。
方恋停在原地,对着展萧苔的背影轻声道:“你去哪儿?”
展萧苔听到了,不耐烦地回:“去当义务护工还能去哪儿,就麻烦你别来添乱了。”
这一切都被对面住院楼的欧希涯尽收眼底,他穿着病服,站在窗帘背后像尊雕像一样,凝视的双眼和凶性异常的鳄鱼一样狰狞,背后是一片狼藉的病房,护工正在走动着收拾还原房间。
欧希涯的情绪从住进医院开始就十分诡异,他的伤口其实不算严重,恢复得却很缓慢,一方面是凝血功能先天不如正常人,另一方面是他没有恢复的意愿。他已经反复把伤口弄裂了好几次,展萧苔和他一起也被护士训斥了好几回,展萧苔都成了“506那个谁的家属”。
展萧苔一度怀疑欧希涯在拖延出院时间,可是他看起来又很讨厌医院,两种矛盾的感情交织,让欧希涯显得越来越沉闷,越来越不可控。
骗子……欧希涯神情恍惚,喃喃道。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明明答应过了,明明答应了要离他远点,他能捅伤我谁又知道他不会伤害你呢?我真的好害怕你受伤,你答应过我的,我都离你那么近了,你为了方恋骗了我。
欧希涯唇瓣干涩得发白,他的手指还在抠弄着嘴唇上的死皮,撕下了一片连带着血珠也渗出。他舔了舔嘴,面无表情地看着窗户的倒影,和底下已经分开的两人。
我的要求难道很过分吗?你不是更希望被爱吗?你为什么还要去喜欢他?
窗边的欧希涯还在盯着方恋,他抬起手,砰砰砰猛拍了几下玻璃,紧接着一声巨响落在窗户中央,盖住了视线里还没离开的方恋。裹着纱布的手掌缓缓下移,在玻璃表面摩擦出难听刺耳的声音,手心的伤口也在上面留下一道模糊的血迹,就仿佛拍碎了什么。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僵滞的眼珠忽然向左平移,看到了展萧苔留下的水杯。
展萧苔一推开病房的门,就瞧见了欧希涯一整个受到惊吓的样子。他光着脚站在窗边,衣着单薄,感觉马上就要随风而去了。
西八小子,又在这儿给我扮可怜呢。
展萧苔笑眯眯地咧了一下嘴,看不出一点不情愿地脱下了外套,然后上前给欧希涯披上。欧希涯纯情得快碎了一样,被外套包裹住的那一瞬间他反而发起抖来。
展萧苔想扶着他去床上,他却闹个大脸红,话都讲不清地推辞道:“小苔,我可以,自己走。”
嘴上这么逞强,小脸却立马惨白,借着不留痕迹的角度靠在展萧苔的宽广胸膛上。
好啊,真是好一个弱风扶柳,气若游丝!病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
展萧苔无语了几秒,没好意思说欧希涯你劈个叉就能到病床上了。他假笑着下蹲,马步一开,就把比自己高一点点的欧希涯抱起来,接着迅速将对方放在了床上。
欧希涯差点就晕过去了,当然是幸福地晕过去。
他咬着嘴唇抠着手指,宛如一只鹌鹑。但眼神一接触到展萧苔就立马变得很犯规,直勾勾的,像在氤氲着太阳烤出的热气。
展萧苔坐下来,终于憋不住地白了他一眼:“看我干嘛?有功夫看我不知道把伤口养好了早点出院。”
他现在可不是带薪休假,而是旷工负罪!明眼人不瞎都知道这俩逼崽子是为了他才大打出手,闹成这样,展萧苔想装傻充愣都不行。
欧希涯听了他的话,搂紧了身上展萧苔的外套,耳根飘红低低地说:“小苔,很香。”
卧槽,谁问你了!有病吧!
展萧苔猛地站起身,迎上对方单纯的目光,他抽搐着眼角把自己的水杯拿了过来。“哈哈,口渴了。”展萧苔干笑道。话是这么说,但他没打开水杯。
欧希涯没什么奇怪的反应,只是颇为怯怯地看着他。
展萧苔撇开眼,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这次的事…没想到你还挺有脾气的,居然先出手哈。”
欧希涯突然被吓坏了似地冲展萧苔解释起来:“我,我平时,不这样,不这样!”他激动的模样倒让展萧苔感到有趣,展萧苔就是喜欢看别人在他面前吃瘪着急。不得不说,长得漂亮又容易被情绪牵动的人确实很有意思。
本来提这破事就是为了活跃气氛,展萧苔也就感同身受道:“我知道你平时不这样,方恋他讲话一向很臭,可惜那么久我都没揍过他。”
展萧苔怎么会不清楚两人问题的根源,但他也察觉到了不同。双方会动手,更多是因为互踩了雷点,然后直面了他者的恶意才当场发作。
或许他们有被对方切实地激怒到了,但展萧苔相信他们更多是在借题发挥,说不定还想看看他这个当事人会偏向谁。
当然,展萧苔都不想帮,哪怕方恋实际上更无辜。拜托,方恋比他快活那么多,让他吃点苦头怎么了。
但是,展萧苔刚刚的话语中无心透露出从前交往时对方恋的纵容,这让欧希涯亮起的眼睛顿时暗淡下来。
呦,讲错话了。
好在展萧苔本来也是要解决这件事的,他嘘寒问暖了一番后,就直言道:“欧希涯,我想了想,你还是不适合在我们出版社工作。”
欧希涯睫毛一眨,迅速红了眼圈,他一句话没还说就变得极度委屈,气质也隐隐变得有些恐怖。
展萧苔很淡定,实则脑子里快速打了十几个结顺便叠了十几层甲。他临危不惧地按停了欧希涯的自怨自艾,简单地说:“我觉得呢,你要不辞职来我家当呃保姆吧?”
男的是叫保姆是吧?是的吧?不然叫什么?
嗯?叫什么来着,哦,家政,对对,家政!高级词汇!
但已经使用了大众字眼的展萧苔不好再改口了,他佯装摸了摸头发,实则掩饰中途的卡壳。
“反正你饭做得不错,我呢,也就不要你的费用了,最多给你几块钱坐公交,怎么着?”口吻特别自以为是,特别无良资本家。展萧苔想着先把条件定得苛刻一点,然后他们才能有来有回地商量。
欧希涯却被这天大的喜事给砸晕了,他揪住被子晃了晃身体,恍惚地想一头撞到墙上看看是不是在做梦。他这么想,也是这么干的。
“诶!西…!!”展萧苔大惊失色,他真没预料到欧希涯是连谈都不想谈。
展萧苔大鹏展翅,甚至用上了给某些作者怒飙每分钟100字长篇大论催稿的速度,眼疾手快就制住了随便开癫的欧希涯。
“能不能别整你那死出。”展萧苔咬碎了一口后槽牙的声音让欧希涯也回过了神,欧希涯讷讷地道了歉。
欧希涯生怕展萧苔反悔,他立马说:“我,我会辞职,嗯,我来给,小苔做饭。”他的断句习惯一朝被打回原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尽了委屈。
展萧苔大喜过望:“就这么说定了,你出院了就把还在公司的东西搬走!”
欧希涯腾一下冒了烟,根本不敢看展萧苔:“我,我,我要住到,小苔,家里吗。”
不是,弟弟,你理解没事吧。
展萧苔挂起可靠的笑脸,拍了拍欧希涯的肩膀,准备好声委婉地打破欧希涯的幻想。
“如果是,两个人的家,小苔就不要付,房租了。”欧希涯欣喜地冲展萧苔邀功。
怎么可能,顶多分摊!哦不对等等,这小子是房东。
我焯?还有这种好事?
展萧苔笑容不变,也没管拍在肩膀上的手已经开始被欧希涯揩油起来。他欣慰道:“对没错!以后你就住我家了,好好干…希涯!”
之前还不信欧希涯能在职场待下去,没想到让他坚持不了的反而是自己。
听到展萧苔亲密的称呼和肯定,欧希涯不能自已地飘飘然了,他没想到借方恋的力捅了自己后,展萧苔不计前嫌地收留了他。
不仅给他活干,还让他住进来,甚至考虑到了他不爱社交的问题。
宝宝…好善良好可爱。
欧希涯忍不住大胆地抱住了眼前人的腰,依恋地蹭了又蹭,蹭得展萧苔腹肌都刺挠。
展萧苔眉头一跳,鼻子痒得想打喷嚏。
忍住啊,忍住,展雄飞*,区区小节,不足挂齿,你就当他是美白版包公,包租公。
展萧苔回想了一下手机余额,毫不心虚地给自己洗了个脑。好在欧希涯有点眼色,他没痴缠太久就松开了手。
于是展萧苔眼睁睁看着欧希涯极为自然地按了一下床头铃,护士没几分钟迅速赶了过来。然后展萧苔就看见欧希涯撩起的病服底下,绷带渗出了一大片血。
展萧苔:“?”
护士还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她说从来么见过凝血那么差的病人。不,其实她见过,只不过被506这个病房弄得太烦了,所以正在很礼貌地阴阳怪气欧希涯。那一截截带血的纱布都让展萧苔傻了,他可不记得之前有那么严重,而且欧希涯跟他说话时完全看不出来痛苦的迹象。
最多就是病怏怏的,看久了挺装的。展萧苔摸了摸鼻子。
护士看了眼陪护的展萧苔,又叹了一声,嘱咐道:“尽量别让病人激动,才能好得更快。”辛苦的护士都特地这么讲了,展萧苔连声应下。
送走了医护人员,展萧苔这个假把式的护工才擦了擦汗,顺手抄起了桌上的水杯。
刚恢复血色的欧希涯突然出声道:“小苔,我饿了,你饿吗?”挺突兀的一句话,他还死死盯着快挨到展萧苔唇边的瓶口,不对劲都要摊到展萧苔面前了。
展萧苔眯起眼,疾言厉色道:“你动了我的水?你加了什么?”
欧希涯不说话,被冷脸的展萧苔看得面上飘出了红晕,仿佛又沉浸到某个世界里了。
“不说?不说那我喝了。”展萧苔不悦地出声,现在人就在医院,他怕个屁。
“我,我加了!”听到这几个字展萧苔捏紧了拳头,欧希涯一个大喘气继续说,“我加了点水,我刚刚有点,渴,就喝了。”欧希涯吞吞吐吐的,做错一般垂下头,加剧了展萧苔对他的刻板印象。
哦,间接接吻,又是那种突然的纯爱。
但展萧苔还想逗他,故意说:“真的吗,你不学那些里的人给我下了药吧?你喝喝看呢?”
水杯递到了欧希涯跟前,欧希涯一言不发。就在展萧苔以为他被说得生气时,欧希涯握住展萧苔拿杯子的手,就着展萧苔抬手的高度喝了水。尖尖的下巴扬起来,勾出了欧希涯漂亮的下颌。这个场面,看着的确像是展萧苔在给欧希涯好心喂水。
捏吗,顺杆子爬,好熟悉的套路。想捉弄人的展萧苔没达到目的,倒让对方爽到了。“喂,好了好了,别喝了,你都要喝完了!”展萧苔要被他赌气似的咕咚咕咚吓死了,欧希涯本来就腹上有伤,再喝那么多,肚子涨起来岂不是把伤口也会撑开!
展萧苔想得越来越血腥,拍开欧希涯的脑门才把水杯拿走。“你属水牛吧!”展萧苔吃惊地摇了摇水杯,残余了一咪咪的水渍在里面滑动。
“有必要吗?”展萧苔服了这忽然较真的本事,欧希涯抹了抹嘴角流出的水,让展萧苔莫名觉得内疚。还没完,欧希涯扒开舌头给展萧苔展示了一番,嘴巴嫩红嫩红的,抿起来时静静看着展萧苔。
“我喝掉,了。”欧希涯紧张地说。
“确实,你是一口没给我留。”展萧苔麻木地放下水杯。
欧希涯轻轻打了一个嗝,他自觉丢脸地捂住嘴。紧接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展萧苔感觉欧希涯的冷白皮正在从内到外地迅速蔓延不正常的红,像谁在他旁边烧了一堆火。
“小苔。”欧希涯软软地叫着,令人浮想联翩。要是他没有跪在床上裤裆顶着老大一包玩意,展萧苔兴许会和幼教一样温声回应。展萧苔的视角里,欧希涯无法聚焦的眼睛适时地落在了他的身上,让展萧苔产生一种被扒光的错觉。
药,的确下了,但是下药的人自己喝了。
“哦,发烧了是吧,没事,我给你叫医生。”展萧苔淡淡地一语双关,但一只手迅猛地袭上了床头铃。欧希涯自然赶不上他的速度,但他只需要挡在展萧苔面前,就能轻松将展萧苔的冷静斩于马下。
只是碰到了展萧苔一点点,欧希涯就浑身酥麻。他受不住般马后炮地捂住脸,颤声道:“小苔,别叫医生,我自己,自己解决。”话虽如此,他透过指缝的眼睛正灼灼地盯着展萧苔,从头到脚慢慢下移,仿佛想隔空吸取展萧苔身体上的隐秘。
dan,被强健了,被眼神强健了!
展萧苔暗骂了一嘴,他大为光火地站起身,重新掰了掰拳头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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