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1)
“三哥先坐。”陆瑶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自己则在对面坐了下来。
迎春奉了茶,知道小姐是有事要谈,便退下了。
夏竹也跟着一起退下,不过并没有走远,守在门口候着。
万一小姐受了欺负,她一定第一时间冲进去弄死这个小白脸。
陆玉庭是着实不解陆瑶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丫头吧,小时候长得玉雪可爱,十分惹人疼爱,倒是常喜欢到他院子里玩。
后来长大些便不常来了,大概是那些有心人‘指点’,知道他只是庶出堂哥。
再后来,他外出游学,小时玉雪可爱的妹妹成了朵高岭之花,高高在上,景王妃的热门候选人,着实令人难以靠近。
“听说三哥最爱去妙音楼听曲?”陆瑶抬头,语笑盈盈的看着陆玉庭,语气自然的就像在问这茶好不好喝一般。
“噗—”陆玉庭一口热茶全喷了出来。
实在难以想象妙音阁三个字是从他冰清玉洁的妹妹口中说出来的。
陆瑶也不意外,秋水般的眸子淡定的看着自家兄长。
陆玉庭被陆瑶看的不好意思,快速的摇了几下手中折扇:“妹妹这是从哪里听的这消息,三哥我听都没听过那个地方!”
陆瑶如玉的手指捏着瓷白的杯子,颜色几乎融为一体:“那真是可惜了,听说那妙音阁的清倌露浓曾得瑶琴先生指点弹的一手好琵琶!”
陆玉庭左手端起桌上的茶轻轻的吹了吹,这才送到嘴边喝了口:“妹妹消息倒是灵通。”
“比起三哥妹妹还差的远,以后妹妹还要请三哥多多指点!”陆瑶从座椅上起身给陆玉庭作了一揖。
陆瑶丝毫没有开玩笑或者是讽刺的意思,正儿八经的一礼,而且久久没有起身。
陆玉庭手中摇着的折扇停了下来,看向陆瑶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忽而笑了起来,伸手扶起陆瑶:“妹妹快快起身,不知妹妹要三哥指点什么,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气。”
陆瑶月肌—肤赛雪,一身清淡的翠绿罗衫,嫩的像春日的柳叶,又带着股子清爽。
她冲陆玉庭笑了笑:“既如此,那妹妹就不客气了,我有个东西麻烦三哥递给御史刘大人。”陆瑶从抽屉里取出竹筒递给了三哥。
陆玉庭这次倒没再拒绝,笑着接下:“好!”
“三哥都不问我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吗?”陆瑶笑吟吟的问道。
“小丫头,有时候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陆玉庭这话看似玩笑般的说出,实则是劝告。
陆玉庭虽是陆家庶出,但到底是陆家子孙,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自然是要维护陆家人的。
这些日子关于平宁侯嫡女将为景王妃的流言尘嚣甚上。
这京中势力错综复杂,景王睿王迟早打破这和平假象,必有一争。
他不想陆瑶卷入其中,更确切的说不想陆家卷入这场所谓的夺嫡之中,做了景王的棋子。
他这妹妹如此聪慧,怎么会看不明白这当下局势,要让陆家趟这浑水。
众矢之的
“三哥,陆家已身处漩涡,既躲不过,也只能乘风破浪了!”陆瑶定定的看着陆玉庭。
陆玉庭抬起折扇,慢慢的看向陆瑶,乘风破浪,好一句乘风破浪。
他这妹妹倒是好魄力,只是,她要借谁的风来破这浪?
“三哥,如今陆家已是风雨飘摇,还望三哥相助!”
陆玉庭没有看陆瑶,眉头深皱,似在思索什么,沉吟片刻后以手指叩了几下桌子,看向陆瑶:“伯父乃天子倚重之臣,贵妃盛宠,妹妹也马上要成为景王妃,陆家何来风雨飘摇,且二叔和两位哥哥也都委以重任,陆家自然轮不到我这个闲散人!”
“三哥可知,父亲这次南行,陛下是把陆家放在了众矢之的,这江南盐务崔家把持多年,断了崔家财路,崔家必然报复,三哥试想陆家下场如何?”
“伯父伴君多年,又是忠君之事,陛下岂会坐视不管?”陆玉庭悠闲自在的喝着茶。
“三哥,中宫皇后尚在,朝堂睿王势大,崔家岂是这一件事便能摧毁,陆家若出事,三哥以为谁能救得了陆家,到那时陆家又会如何?”陆瑶目光深深,带着急切。
她的信虽带到,提醒爹爹注意,可她的心依旧不安。
她再如何也是后宅中一个女子,能力和人脉有限,就算是有心,可也无力挽救这朝堂波澜,只能尽力稳住京中陆家的局面,好让爹爹无后顾之忧。
她记得很清楚,很快父亲就会被崔家陷害,大笔的税银押送上京,却在一夜之间,白花花的税银成了石头。
父亲被诬陷监守自盗,龙颜大怒,下令关押大理寺,不得任何人探视。
平宁侯府家产被封,御林军围了侯府,所有人不得出入,侯府成了一座大牢笼。
所有人都觉得平宁侯府要倒了,平日里那些巴结讨好父亲的人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甚至连陆家人都觉得父亲逃不过此劫。
而那段时间里正是景王为父亲的事到处奔走,寻找证据。
景王因此被皇上迁怒,惹得皇上在御书房里发了大火,险些被皇上降罪。
景王夜探侯府,对她许下承诺,有生之年,他若为帝,她必为后,永保侯府荣宠,此生不负。
陆瑶想,她大概也是从那时起,小儿女的懵懂喜欢变成了男女之间的刻骨铭心,景王是救她父亲救全族的英雄。
最后方家暗中补出这笔银子,通过景王之手,谎称已寻回税银,爹爹这才逃过此劫。
自此之后,陆家对景王死心塌地,陆家和崔家结了梁子,陆家便成了景王手中的一把利刃,为景王披荆斩棘。
陆瑶之所以这么着急找三哥,除了那些要交给刘御史的证据,还因为几日后三哥便会和那妙音阁的露浓姑娘出京,陆家出事之时,并不在京中。
陆玉庭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落下,在桌上溅起了几滴水渍。
若真到那时,陆家也只能站队景王一条路可走。
他本以为陆瑶是属意景王,只是伯父不同意,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旷世绝学
陆玉庭细细观察了陆瑶一会儿,才道:“那妹妹意欲何为?”
“瑶儿不想陆家卷入夺嫡之争,只想父亲平安,陆家安宁!”陆瑶之前都是在铺垫,这句话就是在表明立场了。
陆玉庭略微眯了眯眼,撩起眼皮,和陆瑶的目光对视在一起,忽而笑开:“瑶儿不要做那景王妃了?”
陆瑶面对陆玉庭的调侃也不恼:“三哥哥可莫要取笑我了,这景王妃谁爱做谁做去。”
陆玉庭哈哈笑了两声,手里的折扇又摇了起来,表情轻松。
伯父南下这明显是帝王之术,皇上想借陆家打压崔家,可又要防着陆家成为第二个崔家,自然对陆家和景王的联姻不看好,不然,以贵妃盛宠,这婚早赐了。
可若这次伯父出事,那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就能看透这些,倒是不简单,只怕她已经有了主意。
“那倒是可惜了,三哥还以为我们陆家要出一位王妃能跟着沾光了呢!”陆玉庭摇了两下扇子,看向陆瑶:“不过,我们陆家的姑娘自然是不愁嫁的!”
“三哥,妹妹是想三哥走一趟江南!”陆瑶直言不讳道。
三哥上一世离开不知是为了何事,但肯定不会如传言那般和露浓寻找什么古谱那么简单。
方家虽然在江南,但一举一动早被崔家人盯上,行动多有不便,不然上一世也不会连税银被动了手脚都不知。
陆家三房在平宁侯府最不打眼,而且,还是素有浪荡之名的三公子,自然没人会在意。
而且,三哥的本事,整个陆家,没人比他合适。
陆瑶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三哥,陆玉庭却依旧悠闲的摇着折扇,待陆瑶说完才慢悠悠的开口:“这么大笔的税银妹妹倒是信任我,万一这路上出了岔子,三哥我可没法和大伯交代!”
“三哥说笑了,劳驾清虚道长的高徒做这种小事着实辱没了!”陆瑶起身,学着男子的模样给陆玉庭作揖。
清虚道长乃鬼谷先生后人,身怀旷世绝学,智慧卓绝,精通百家学问,只是行踪飘忽,没人知道他的踪迹。
她会知道清虚道长,乃是因为赵恒也是清虚道长弟子,是三哥师兄,私下里赵恒便常称三哥为师弟。
只是,她做了三年皇后,清虚道长却一直无缘见到。
陆玉庭快速的摇了摇扇子:“瑶儿切莫说笑,三哥可不敢污了清虚道长盛名!”
他是清虚道长弟子这事整个陆家也只有已经过世的老侯爷,他的祖父知道,这小丫头是哪里知道的。
陆瑶但笑不语,既然三哥不肯承认,她也不揭穿他了。
不过,身份可以不认,事还是要做的。
陆瑶轻咳了一声,又是一揖:“事情紧急,还请三哥快快启程吧!”
陆玉庭看陆瑶不追问关于清虚道长的事,放下心来,很傲娇的摇着折扇:“小丫头使唤起你三哥倒是不客气,到时若是被伯父怪罪,三哥定拿你是问!”
陆瑶知道三哥这是应下了,只要三哥应下,便绝无意外的可能。
另有蹊跷
陆玉庭摇着扇子从陆瑶房间里出来,一身淡青色衣衫,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夏竹追着陆玉庭背影看了会儿:“迎春,你说这三公子不学无术的一天到晚得瑟个什么!”
迎春笑了笑:“再如何也是侯府的公子,我们做下人的还是少议论主子!”
“哼,什么主子,他要是敢欺负我们小姐,看我不打死他!”夏竹傲娇的哼了一声,然后回了屋里。
迎春掩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也跟着进了屋。
今日是夏竹守夜,迎春伺候完小姐梳洗,整理完床铺便退了出去。
夏竹自从陆瑶坠马做梦后,值夜时便不睡外面的塌子,而是睡在陆瑶床边的脚踏上。
陆瑶怕她着凉,让她去睡塌上,夏竹却说这里睡的比外面软榻还舒服,而且离小姐又近,睡得安心。
陆瑶便也由着她,自从记起前世,她夜里总是多梦,有个人在身边倒也安心些。
第二日陆瑶正用午膳,迎春着急忙慌的从外面跑进来:“小姐,出事了!”
迎春一向冷静,少有这么慌张的时候,陆瑶抬眸:“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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