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节(1 / 1)
太子以后的路只会比他更艰难,要么走出一条之前皇帝都没走过的路,还得走成功了,要么就是被世家反噬,成为世家傀儡。
太子做的一切注定他不能成为一个平庸的皇帝,要么名垂史册,千古一帝,要么功败垂成,千古骂名。
白费功夫
“儿臣多谢父皇。”如今赵恒这句谢是真心的。
皇上退位这本在他意料之中,但是他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利落的放权给他。
毕竟,皇上退位,有他给的压力。
“你不必谢我,你接下来要走的路更难!”皇上叹了口气。
赵家先祖三代人的努力才将世家打压下去,如今都白费功夫了。
若有朝一日世家反扑,赵家天下只怕不保了。
“不管多难走,儿臣只求无愧于心。”一条路在没有走之前,谁都不知道是对是错。
朝廷既然用人不拘一格,便不能将世家子弟排除在外,有能者皆可用之。
就像一把上好的兵刃,若用来杀人,它是只是利器,但若用来捍卫大齐疆土,那便性质不同,如何把握还在为君者如何作为。
这顿饭很平静,既不像君臣,也不像父子,接下来父子俩都没怎么说话,直到皇上说乏了,赵恒起身告退。
皇上坐在龙椅上许久,长长叹了口气:“这是朕最后能为他做的。”
“皇上用心良苦,太子殿下日后会理解皇上的。”
“他不会理解,他还是恨朕。”皇上低喃,随即笑了:“罢了,罢了,从此以后朕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别人不知道,可常贵知道皇上是如何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走上这个皇位的。
步步惊心,处处忍让,为了这个皇位他的确牺牲了许多,也的确对不起先皇后,可帝王之位,从来都是血腥残忍的。
“皇上,奴才扶你。”常贵扶着皇上从龙椅上起身,慢慢往后走去。
赵恒出了华清殿,在华清殿外的台阶上站了好久才慢慢的从台阶上往下走,一步一步,他知道以后的路不会好走,但不论夜再黑,路再难,他都会走到底。
陆瑶看到赵恒进来,脸上的紧张情绪才消散了些。
虽然说皇上已经下传位诏书,但总觉得今晚有些鸿门宴的味道。
“皇上说了什么?”陆瑶上前下意识的拉着赵恒的手臂。
赵恒反手握住:“皇上把御林军调度给我,他是真的要放权给我,你放心。”
陆瑶沉默了一瞬,皇上一向爱不动声色的挑起争端,坐收渔利,这次的举动倒真的让人意想不到。
……
皇上今日这份退位诏,在京中权贵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太子继位这是意料之中,可来的太突然,许多人还没准备好。
吏部尚书冯曦晨走的是他老师魏阁老的路子,延续了纯臣作风,可冯曦晨太过谨小慎微,反倒失了气度。
纯臣不是缩头乌龟,什么都不敢做当然不会出错,他的做事方式太子一向是看不上。
太子上位,内阁这块肯定是要动的,冯曦晨内阁第一把交椅可还没坐热呢,这就要下去了。
尤其,冯曦晨的三儿媳母族这次还作死的跟着景王谋反,冯家多少要受些牵连的。
可冯曦晨下去了,内阁还有谁能担重任?
朝中就那么几个抢手的位置,谁都想争一争。
近百年,世家无一人进内阁,当初的云家,之前的魏家,虽也是名门,但俱是清贵之家,族中子弟都是科考走上去的,算不上世家。
说白了,是皇上打压世家后捧起的朝廷新贵,虽得宠,但背后并无强大家族支撑,靠的是皇上恩宠,否则当年明仁帝也不会用云家来挡劫。
云阁老朝中有足够地位,背后又无盘根错节的势力,这样的纯臣最适合。
用清贵打压世家这是朝廷惯用的手段,顾家军的事也只能用清贵来压。
曾江回到家时难得老父亲还在等着他,老曾大人坐在椅子上都快睡着了,听人来说少爷回来了,一个激灵醒来了。
曾江没想到这么晚了,父亲会在他院里,拱了拱手:“父亲。”
“去哪了?”曾大人一脸的不悦。
“魏铭回京了。”曾江顾左右而言它。
曾大人听出来了,儿子这是去了魏家。
“如今的局势,便是魏铭回京,魏家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到从前。”魏阁老把位置传给冯曦晨,就是想他日后能帮衬孙子一把,可这次冯家能不能保全还两说,更别说提携魏铭了。
“魏铭刚及弱冠,这个年纪自然进不了内阁。”曾江语气淡然,曾大人一时没品出儿子话里的意思来。
过了半晌才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刚才说魏铭回京时的语气和现在这话完全两个意思。
“魏铭大概会进国子监。”当然,魏铭并没有说,这是他的猜测。
论学识,大齐无人比得上魏铭,论功绩,他发现黑水矿,也算有功社稷,便是进内阁也够格。
他的确是耀眼的,可正是因为耀眼,让他进内阁反倒成为活靶子,太子若真的看重他,日后要重用他,国子监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如此,他便能建立自己的人脉,日后国子监的学生入朝堂,谁不要尊魏铭一句老师。
“国子监?那里有常祭酒,虽说魏铭学识不差,常祭酒可是他的老师。”魏铭状元郎出身,在翰林院也熬了几年,做个教书先生太大材小用了。
曾江不说话,就静静的瞧着父亲大人,曾大人被儿子看的不自然,有点恼羞成怒道:“你有话就说,瞪着我作甚?”
曾江这才道:“父亲觉得冯大人那个位置谁坐合适?”
曾大人今晚就是来和儿子说这事的,冯曦晨内阁首辅的位置肯定保不住了,曾大人想到差点和冯家结亲就直冒冷汗,生怕太子若是知晓了被迁怒。
“朝中有资历的就那么几位,严明舟入京太晚,刘御史不够圆滑,树敌太多,也不合适。”
“宋,孙两位大人是太子的人,若太子一上位就安排自己人,让人看着难免有失公允。”
“陆玉庭不在京中,再说他是平宁侯世子,又是驸马,内阁不会选掌兵的世家,这就排除了。”
曾大人像是想到什么:“你莫不是认为太子会点我吧?”说完后直接摇头:“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曾江看父亲大人还算有自知之明,那句打击他的话就不说了,点了点头:“父亲分析的很是。”
曾大人白了儿子一眼:“照你说,谁有资格进内阁。”
曾江这次倒也没卖关子:“父亲觉得常祭酒如何?”
曾江说完,曾大人豁然开朗,对呀,怎么就忘记常祭酒呢。
常祭酒是先太子之师,当年若不是因为先太子的身份要避嫌,按他的资历,早就该进内阁了。
后来先太子薨逝,常祭酒这才进了国子监,常祭酒这时候进内阁,任谁也不会说什么。
学识,资历,这些年在国子监经营的人脉,谁家没个儿子在国子监读书?便是自家这个冷面无情的臭小子也要尊常祭酒一声老师。
和平相处
曾江看着父亲的表情道:“父亲猜的没错,常祭酒很快就会进内阁,时辰不早,儿子送父亲回院休息。”
曾大人点了点头,父子俩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待回到院子,曾江转身离去,曾大人方才想起,他今日去的目的。
气的扶额,被他三两句糊弄的正事都忘了。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他先前总和陆玉庭不对付,太子继位,陆玉庭可是皇上的师兄,若闹的太过,只怕皇上容不下他。
他这个儿子打小就是个不择手段的黑心肝,面上不显,心里最是爱记仇,就怕他背地里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惹未来皇上不快。
曾大人气的不行,大呼上当,下次逮到他又不知什么时候。
谁能想到他这个亲爹想见儿子还要到早朝,他虽说是侍郎,可比他一个尚书都忙,又在皇上面前得脸,经常被皇上留下商议政事,他总不能和皇上抢人。
如今,新皇继位,他怕他这个前任皇上宠臣被新皇看不过眼啊。
儿子受欺负了当父母的心疼,可自家这个黑心肝是个不肯吃亏的,就这性子……
唉!
曾江踏着月色回了自己院子,他当然知道父亲担心什么,不过,父亲的担心有点多余。
太子为云,顾两家平反便知是个胸中有丘壑,目光长远的,绝不会因为那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迁怒他。
太子继位,正是用人之际,为了稳定朝纲,应不会大刀阔斧的整改六部,冯曦晨的首辅肯定保不住,但三两年内应是不会出内阁,毕竟,他还是吏部尚书。
魏阁老门生遍布,便是看在魏阁老的面上,太子都会留些颜面给冯家。
倒是他的终身大事家里竟是没人着急,再过半年,魏荣孝期便过,可以议嫁了,他要不要提醒一下娘?
今日他的确是去了魏家,可惜,并未见到魏荣,因为祭祖的事情忙前忙后,说来也大半个月未见过她了,谁知竟是个心硬的,他在魏家愣是坐到快月上中天都没见到她。
要不是那肖从安实在不胜酒力,喝的昏睡过去,他还能多等一时半刻。
可见,魏铭回京也不完全是好事,这才刚开始呢。
……
皇上退位诏书下的突然,第二日早朝龙椅上突然换了人,大臣们一时间还有些不大习惯。
赵恒道:“孤尚未行登基大典,诸位臣工在大典前仍延续旧称,以示对皇上敬重。”
说完让人搬了椅子,放在龙椅下首的位置,这才坐下。
大臣齐声道:“太子殿下仁孝,实乃我等典范。”
本以为朝堂要掀起轩然大波,但静悄悄的,比平日里还提早了近一个时辰散朝。
今日议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没有激烈的讨论,没有争议,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些巴巴等着看热闹的显然有点失望,冯曦晨那颗提着的心,提的更高了。
就像脑袋上吊着一把刀,却不知那把刀何时会落下,等待的过程是最煎熬的。
家里也是乱了套,夫人要将老三媳妇立刻休弃,被他拦了,老三媳妇是宗室女,娘家才出事就被休弃,只会让人觉得冯家无情,以后家里的孩子还如何议亲?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