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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仪、入陵、登基、守孝、大赦天下,足足忙过二十七天的热孝期。

皇后被封为圣母皇太后,终于略略安心地坐上了她梦想已久的位置。闻逦荆册封为皇贵妃,在后宫品级最高,想来若是有所生育,定能坐上皇后宝位。闻湛被尊为太师,列百官之首。六部的人事也进行了相应的调整。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至尊,改了年号,当然是有人欢乐有人愁。

等到一切终于尘埃落定,本该轻松下来的宫棣心中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有些失望。

因为在这样的非常时期,他本以为凤非离一定会来。

然而一直等到京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邺州方面也只捎来一纸唁文。

新登基的明天子情绪莫名烦乱,连弟弟的事情也一时无心去管。

离开了柳林依依的皇长子府,宫棣觉得很不习惯,过往的一切,好像都已告一段落,结束得过于苍凉。有挖空心思讨好新皇的人们拼命在皇宫内栽植柳树,然而宫棣却开始想念邺州,想念那座芙蓉花岗,想念芙蓉花岗旁的那座小楼,想念伴他坐在小楼窗前的那个人。

当年离开邺州时,手握两枚利箭,心中恨意如潮,如今时光流如逝水,仇人早已踪迹缈缈,那一份奔腾的恨意也变得茫然,只是每每想起柳儿时钻心刺骨的痛,仍分毫没有减淡。

有时半夜惊梦,常会忆起初见的那一夜,以为拨开纬帐,便可见小小的身影跪在床前。然而满室烛光摇动,过来殷勤侍候的是满面堆笑的太监宫女,虽然有一大群人围在身边,宫棣却仍然觉得清寂孤独得难以忍受。

为什么凤非离在这里时,他只须轻轻的一个拥抱,淡淡的一个亲吻,就可以安抚自己痛苦的灵魂呢?那明明是一个翻脸如翻书,喜怒无常的人,那明明是他从小到大觉得最不可以付出信任的人,但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可以不戴上防御的面具?

然而凤非离此刻却不在这里。老皇驾崩,新皇登基,怎么都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可邺州方面却一直波澜不惊。

想到那一天那一个人提出的那一个条件:“我要你……陪我演戏……”

“演什么?”

“恋人。要很相亲相爱的恋人哦。”

“演到什么时候?”

“到我腻了,不想再演为止。”

那个人,一定是已经厌了这个戏码吧。

厌了。也好。一个皇帝,一个凤阳王,再这样演下去,对谁都危险。

既然自己没有权利喊停,那么他先结束,实在是最好不过。

虽然长夜清寂。虽然孤枕幽凉。

忍耐吧。上天给了你荣华富贵,就不会给你幸福,如果想要兼得,或者想要交换,必然会得到严厉的惩罚。

就像他曾想拿皇子的尊荣去交换与柳儿相守的平凡幸福一样,上天的回答是两枚刺在他心头的利箭,冰凉入骨,一生一世也拔它不下。

这样的惩罚,他已经受过一次,就决不想再受第二次。

朱琛棣在热孝期结束的两天后进宫求见皇兄,表示自己此生此世,只爱奈奈一个人,绝不愿他娶。

可是他的这个拒绝来得太晚,宫棣已不再相信这些口头上的山盟海誓。他简约地提出了一项试炼,去北疆两年,不得辞行,不得通任何音讯,若是两年后两人仍是坚持要在一起,他就无话可说。

朱宫棣想让弟弟冷却一下发热的头脑,认真仔细地思考一下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感情之路,同时,也想给那个纯真美丽的少年一个放手的机会。

琛棣离去之后,太后从侧门走出,问:“若是两年后他真的回来要求娶那个男孩,你会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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