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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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人开玩笑说:“别往礼部塞了,礼部那是教化人呢,他就糊涂成这样了,再教化下去,下面的人也跟着糊涂。”

所以大家又思考了一圈儿,这六部里面可能也许只有工部能安置这位糊涂官了。毕竟户部都是些钱串子,是朝廷的里子。礼部负责教化和册封,是朝廷的面子。刑部更不能出糊涂官儿,毕竟人命关天,凡是那些案子官司闹到刑部的,那肯定是大案。人家跪在衙门口哭一声“青天大老爷做主”不能给人家稀里糊涂的办案。

兵部打打杀杀,这位去了,又这么爱掉书袋,那一群大老粗们若是能忍得下那就忍,忍不下说不定会直接动手揍了他。吏部被他弄的一团糟,听说吏部司的人很不满,个个如临大敌,对今年的官员考核表示出极大的疑虑。

所以工部不还真的是最合适的地方,工部虽然很需要技术,但是也有不需要技术的地方,比如说工部的那些仓库。一来是里面的东西不值钱,没人打这些东西的主意,一堆破石头破砖瓦,谁瞧得上?二来真不需要办什么事儿,毕竟石头砖瓦堆到那里三年不去翻,就不会像户部的仓库那样发生布料发霉粮食发芽的事。

说不定工部仓库里最贵重的就是那些往年用过的图纸了,然而要紧的图纸都是在各司放着,以备随时查阅。再要紧的图纸比如说皇陵的图纸,那是画完之后大家看过就焚烧了,哪里还留着。万一被盗墓的知道呢!

考功司的人被吏部司的人堵住问今年的考功有几个人是真实的后,考功司的人气鼓鼓的撇开贾政开会。

会议内容就是:论如何绕过主官整理今年的工作报告。

不绕过不行啊。大家知道吏部的人爱收钱,但是也要知道谁的钱该收,谁的的钱不该收。要是那些考核平平的官员人家想更进一步,送了礼来,大家昧着良心给他改个中上就够了。

如果是一些贪酷之官想要更进一步,本来就鱼肉乡里怨声四起,还昧着良心给他写个中上或者上等。这样的事是不能干的,因为查出来之后大家都要吃瓜落。要真碰上了这样的人,能不能有侥幸之心收钱办事呢?也不一定。

要是太上皇坐朝的时候或许能逃得过去。但是现在这位皇帝坐朝,刑部的那些官员是像狗一样的闻着味儿就要查案。

凡是鱼肉百姓的官员和当地的百姓都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所以百姓出来告状的比比皆是,说起来从地方到京城,中间远隔千里,一路上风餐露宿,甚至会死在半路。是什么支撑着这些百姓要来求一个天理,自然是有着极大的怨恨做驱动。

有句话叫做民不举官不究。一旦百姓出来告状,刑部必须要收状纸。一旦收了状纸,那么就要查这个官员,问责到吏部的时候肯定要有人出面背锅顶罪。

尚书大人和两位侍郎大人是不会背锅的,各级上官也不会背锅的,倒霉的都是下面的。

如果有人去刑部喊冤,刑部能不能不受理?这样大家都相安无事。

也可以,但是下一步百姓就去敲登闻鼓了,登闻鼓一响,皇帝亲自过问,刑部上下就要面临一清洗。刑部不敢不接状纸,所以百姓都会说总有申冤的地方,一旦到了王朝末年,没了申冤的地方,就是百姓揭竿而起的时候了。

考功司的人不敢放任贾政身边的人在这里胡作非为。

于是一群人开了会之后,大家一致决定:不能给这位糊涂官背锅了。

大家每个人都有大好前程,有的是寒窗苦读,终于得到了今天的一切。有的是肩负着家族的希望来这里是为了给家族的其他人安排前程的,不是来给人家背锅的。

于是一起决定,先给新上官个面子,先去说一声,让他约束的点身边的人。要是下次还这个样子,也别怪大家不尊敬他,直接告到尚书老大人身边,自有上面的人收拾他。

可偏偏贾政又是个听不懂别人暗示的人,有可能是说话的人因为上下尊卑观念说的太隐晦了。所以贾政就觉得云山雾罩,和身边的人一起讨论,他身边没有一个正经的幕僚,都是些蔑片相公。

清客们也分人的,有人是谋主,是正经给主人出谋划策的人,这些人受主人全家尊敬。有的是蔑片,就是拿来用一下,有就行没有也可以。贾政身边的都是些蔑片,不仅得不到尊敬,有时候还要做一些奴仆才做的事儿。

这些人“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没一点风骨不说,讨好起宝玉来更没下限,极尽阿谀奉承。更没有为官做宰的经验,大部分没有混迹过官场。有些规则一知半解,所以下边的那些官员警告了,但是白警告了。

老太太能管得了大部分的事儿,却没有亲自替儿子把关选几个有用的幕僚。

所以面对着这些人的我行我素,贾瑭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贾瑭就趁着吃完饭散步的功夫,换了衣服抱着长生,身边又跟了一个小尾巴桂哥儿,就溜溜达达地从宁荣街到了荣国府。

贾琏听说贾瑭带着两个小子来散步,把刚吃完奶的荂哥儿抱着一块儿出去了。

把两个小孩子放在一起让桂哥儿盯着点儿,贾瑭和贾琏坐一边聊天,贾瑭说:“我没想到二老爷那边儿居然连这么一点儿事都办不好。现在吏部的人见了我都埋怨,我想着这件事儿短了一两年,多了三四年都能结束了,没想到俩月都挺不住,下面的那些官员哀声遍野。吏部两位侍郎都跟我透了风,说是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想办法把二老爷给弄走了。”

贾琏也没想到这叔叔居然这么不顶用,简直是烂泥糊不上墙。

“咱们计划里是要让他们大笔的收受银子,然后搬出去,让老太太死了拉扯他们一把的心。没想到……现在怎么办?要先安抚着吏部吗?”

贾瑭点了点头:“我跟两位侍郎都说了,请考功司的几位多辛苦些,不用顾忌咱们,让他在那儿先过过官瘾再说。我本以为二太太会索求无度,没想到最贪的居然是这一群清客们,要想个法子把这些人给弄走才行。”

贾琏这几个月在衙门里也不是白呆的,他这个时候笑了一下,对着贾瑭挑了挑眉毛:“几个清客罢了,你放心,找几个泼皮无赖就能对付。”

贾瑭点点头:“做的隐秘些……”

“放心……”

桂哥儿喊起来:“伯伯,我荂弟弟他裤子湿了。”

贾琏赶快站起来:“我先把这小子抱后面去,这事儿就先这么定了,回头咱们再聊。”

贾瑭也担心长生半路上拉了自己不好收拾,也急着回去,“行,我带着孩子先回去,他们该洗洗睡了。”

山门前

自古以来,关于以德报怨,在不同的时候会总要被不同的理解。

很多善良的人选择以直抱怨。甚至有人觉得哪怕人家对不起我,我原谅了人家,这是因为我心地善良。我,不能因为别人的呃,影响了我的善。

而云芳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云芳也不是这样的人。

云芳有一万种办法能让那个下黑手的女人得到报应,然而总觉得不够畅快。

哪怕长生是被牵连的,但是这坏女人是对着孩子下手的。

有本事你对着大人下手呀!对着孩子下手算什么?

云芳多少能从杨太太那里学过来的一股子彪悍。杨太太这个人就奉行者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所以这样的事儿殷家忍不了,云芳和贾瑭更忍不了。

六月的下半旬的一天,这时候已经进入夏季,天气非常热,长生也痊愈了,在奶娘的怀里能撒娇的时候,云芳就把孩子交给了婆婆,请婆婆帮忙照顾,想出去一趟。

“长生病的那几天,我娘家那几个孩子也病了。我母亲急得跟什么似的,去外城的香叶寺许愿,如今这几个孩子已经痊愈了,所以我想陪着她一块儿去还愿。”

邢夫人一听立即点头:“这也是应该的。去吧,趁着早上天气凉快赶快出门,要不然出门晚了又要被晒。你不用操心家里这几个孩子,我看着,跟你母亲多说几句话再回来。”

云芳谢过婆婆之后就换了衣服,带着几个婆子和媳妇丫鬟乘着马车出门,在外边又带了不少护院家丁一块儿前去香叶寺和杨太太会合。

香叶寺前面有一个很陡的坡,这个坡上下雨的时候泥泞不堪,特意铺了很多石板上去,云芳特意让仙草去看过的。路过的时候云芳掀开马车的车帘子往外边看了一眼,这个坡大约呈现六十度,是一个长长的坡道。云芳在马车上把周围的环境又看了一遍,放下帘子,对着一边儿坐着的仙草点了点头。

马车从寺庙的后门绕了一圈进去了。

这是一处占地庞大的寺院,香火很旺盛,供奉的是一个庞大的群体,这个群体有个名字叫做“送子娘娘”。

南来北往佛道两家的送子娘娘都在这里被人供奉,敬奉香火。所以在民间这个地方又叫做娘娘庙,来往的都是一些女眷。

传说这里的香火很灵验,来这里求过的十有都有了身孕,所以这里白天宾客如云。因为特别灵验,所以权贵高门的女眷也经常来往,寺里面儿的这些尼姑们看到各府的女眷都已经很淡定了。

没错,这里是寺,但是里面都是些尼姑。

考虑到佛道两家的神仙都在这里受人香火,所以云芳也就没有多问。

杨太太是早就和这里的尼姑打过招呼说是今天来还愿,然而今天在这里做法事的人家也比较多,寺庙这块清净地早被俗世污垢沾染了,这里的的老尼姑跟杨太太认识,出来之后双掌合十一脸谄媚地跟杨太太说。

“夫人,大殿里面的是王府内眷,正占着地方呢,您和这位奶奶还要再等一会儿。”

杨太太转头和云芳对视了一眼,云芳就微笑着说:“不知道是哪一座王府?叫我说你们办事儿也太粗糙了些。我们早早的就跟你们说必是要烧第一炉香的,也没说非要今天来,是你们说今日的日子好,所以咱们才定了今天。你们倒好,有了王府排在前面儿,却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王府的香油钱你们收,我们的香油钱你们看不上?”

老尼姑满脸堆笑,最害怕的就是这些年轻较真心高气傲的女眷。这种家里养的娇惯的女眷最是刁钻难应付不好说话,立即吐苦水:“罪过,罪过。是我们的罪过,也不是不提前说,夫人经常和武夫人来我们这里,都是我们的贵客,哪有故意怠慢过。就因为今日的日子好,北静王府女眷是突然来了,我们也没法子,他们家的人又那么的强,直接进了大殿,我们总不能把人给请出去。”

杨太太就说:“她小孩子年轻嘴快,师太别跟她一般见识。是王妃来了吗?既然是王妃来了,我们自当避其锋芒,有其他地方没有?让我们去坐一会儿。”

老尼姑笑着说:“有的有的,快跟我来,已经准备好了,我引你们去喝茶。”

云芳就说:“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别在屋子里面闷得透不过气来又燥热。”

老尼姑就说:“有有有,早就准备好了,就在山顶的亭子里,那里周围都是树,风一吹特别凉快。”

杨太太就故意说:“算了,我不爱爬山。老胳膊老腿的,还没到山上就一身汗,下了山两三天缓不过来,不去了,不去了。”

云芳就抱着杨太太的胳膊撒娇:“看您说的,他们这里哪有高山,就是个小土坡,略高一点儿就好意思说成山,您用不着费太大力气,我扶着您,咱们几步就上去了。”

老尼姑在旁边笑笑,确实是个小土坡。

杨太太就一副被缠的没法子的样子,几个人带着婆子丫鬟们一块儿上了山。就有小丫鬟端来沏好的茶水,大家一块儿坐着聊天吹风。

云芳一副骄纵刁蛮的样子,把这里的点心掰碎了放在一片树叶上要喂鸟雀。

杨太太看她带个丫鬟忙里忙外,就说:“你小心着点儿,这里的鸟雀野得很,别被啄了。”

说完之后跟老尼姑说:“我这姑娘被我养的娇了些。如今虽然当娘了,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老尼姑就在旁边有心奉承,两个人因为养姑娘的事儿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刚才的北静王妃身上。

老尼姑压低声音就说:“王妃只养了一位郡主,如今着急了一些,想要求子。”

杨太太听了之后,伸手算了一下:“那位小郡主年纪不大,王妃没必要那么着急,再晚两年也是使得的。”

老尼姑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起来,摇着头笑着说:“哎哟哟,您这话说的真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要是已经生了个哥儿,那也确实是不着急。但是人家王府家大业大,王妃哪有不着急的,更何况我听说王爷又是个风流性子。”

说完之后,意味深长地对着杨太太挑了一下眉。

杨太太拉长声音“哦”了一下,王府八卦已经传递完毕,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太太这个时候把胳膊放到桌面上,侧着身子和老尼姑说:“那位王爷我是见过的,最俊俏了,气度又好,为人说话又谦和。这样好的人,自然是讨女孩子仰慕。”

“更何况身份高贵,简直是四角俱全。”老尼姑又对着杨太太挑了挑眉,“听说这位王爷也喜欢美女,尤其喜欢那些知书达理的女孩儿。若是腹有诗书,在他那儿是最受宠爱的。”

云芳这个时候正带着仙草忙着喂鸟,因为这个地方地势比较高,所以站在这里确实能看到前面山门那一处坡地。

如今太阳升起来了,外边来烧香的普通百姓已经熙熙攘攘的往这边来。山门两边都是一些小摊贩儿卖力地招揽着生意,那些随着丈夫一起来摆摊的女人们手中拿着香,对着来烧香的女人们兜售。

仙草就跟云芳说:“你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这时候有个小尼姑跑了过来,跟亭子里面的老尼姑说:“师父,师父,大殿里已经空了出来。师伯说请贵客去还愿呢。”

杨太太这个时候谈兴正浓,就对着小尼姑摆了摆手:“去去去,跟那老秃驴说我和你师父在这里聊得正开心,让后面的人去吧,我们再等等,就是下午也使得。”

老尼姑就对着小徒弟摆了摆手,心里想着把杨太太哄开心了,等会儿让她多捐点儿香油银子。于是就卖力的跟杨太太说着各家的内宅传闻。

云芳听见背后的说话声,就知道北静王妃那里要走了。

于是这个时候就接着掰自己手里面的点心,掰了之后放到树叶上,让仙草拿到阳光下喂鸟。

云芳一边掰一边注意观察山门。

山门处就有人挑着担子,担子里面放了两坛子香油,走到了坡上,不小心让前面的坛子碰到了坡上的地面碎了。扁担的一头骤然失去了重量,后面的坛子又磕在了地上。两坛子香油顿时散了,咕噜噜地洒了一地。

挑着担子的人唉声叹气,只得捡起了坛子的碎片,垂头丧气地走了。

油渗入地面,来往的人就算是不小心滑一跤也不过晃一下,还有那些做生意的小商贩提醒着行人,地上太滑,要走两边别走中间。

不到半刻钟,山门打开,王府的马车已经出现,王府的婆子和健壮的仆妇们吆喝着两边的人赶快避让,又呵斥着这些行人和商贩儿们赶快躲避,不许他们看见了王府内眷,就是王府的使唤丫头也比外人尊贵些,不可让这些人看了去,接着就有人出来扯起了布障挡在两边。

布障扯起来后,马车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这是一个缓坡,地上又特别的滑。第一辆马车在惯性之下直接冲了下去。紧接着第一辆马车的一个轮子打滑又横着挡在了路上。

一群跟车的马夫们赶快去检查,这个时候就从布障外边扔进来了一挂鞭炮。王府的马训练有素没有躁动,但是车里面的女眷们却怕的尖叫。

马车里面儿有主子也有丫鬟,这个时候那些丫鬟立即冲出来呵斥着牵马的马夫,着急之下有些马开始横冲直撞。这里不只是有王府的马车,也有那些属官家的马车。这些属官家的马又没有像王府的马匹那样训练有素,紧接着整个山门前的缓坡上,马车撞散了很多,人仰马翻,不少人被从车里甩出来,两边被布障挡着的百姓本来还要看热闹,就有人喊:“快走吧,走的晚了被官府拿住了要治罪。”

两边百姓包括路上的行人一哄而散,连个出面救助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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