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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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眉宇间冷冽骇人的怒气即刻散了,丢给那男生一个“算你侥幸”的眼神,低声去应女孩的话。

望着往医务室走的两道身影,那男生劫后余生莫名松了口气。

医务室邻着操场,两人顺着路走出百米拐弯便到。

隔着盎然的常青科树木枝叶,医务室近在眼前。李衡扭头看向滞足杵在原地的女孩,问:“怎么不走了?”

冬天衣服穿得厚,起到一定的缓冲保护作用。加上孟澄西反应快把她拽走,篮球擦着她半边肩膀过去的,算不上严重。

她照实说:“我肩膀没事,不用去医务室也行。”

李衡低眉盯她。

感觉太久没这么仔细看过她,分明调座位不过一上午。

同在一间教室,上课时抬头便能看到她,课间她活动的空间有限,只要李衡想,便能见到。

但感觉上,仍是隔了太久太久。

他沉声,问:“不去医务室叫我来做什么?”

怕他和人起冲突,怕闹到老师再闹到李常滨那,他会受责罚。这个原因,详细解释太矫情,说得浅显又衬得许喃看轻他。

犹豫半晌,许喃仰头看他,给出答案:“想单独跟你说说话。”

“想我了?”少年吊儿郎当的语气,带着幼稚的得意劲儿。

许喃鼻腔嗯声,很轻,但李衡听到了。

远处操场上时不时有欢呼声传来,热闹依旧。

高处光秃秃的树枝交错纵横,抬头便望见湛蓝的天,绵白的云。

这个年纪的他们,有很多不如意,却从不缺爱一切的勇气。

他眼色沉了沉,冷冽轻狂中,露出丝丝暖意。他低笑,说:“开心点,周末带你出去玩。”

许喃跟着放轻松,轻声应:“好。”

许喃,你心挺野啊。

20

带着这个约定, 许喃觉得接下来几天愉快起来。

除了过得有点慢。

在许喃每天都要找机会问一遍“我们周末去哪玩”,李衡继“保密”“提前说还有什么新鲜感”这类措辞打发她,到周五晚上, 才在许喃眼巴巴的期待中,问她:“会滑雪吗?”

许喃自然是会的。

楚越对她管得严, 却不限制她开发特长, 每年都给她安排滑雪课程。不过许喃运动细胞一般, 入门级别。

本着谦虚的传统美德, 她十分坚定地回道:“不会。但我可以学。”

李衡瞥她:“摔了不准哭。”

许喃不服气地碎碎念了会,讨价还价道:“那滑得好有奖励吗?”

“想要什么奖励?”李衡好整以暇地看他, 眸子漆黑明亮, 给人种她说什么都会答应的错觉。

许喃晃了下神, 移开视线,说:“想好了再告诉你。”

周六一早,许喃精神充沛地起床,和李衡在家吃过饭,出发去滑雪场。

陈简存开了辆七座的越野车, 孟澄西和陈铮鸣也在, 还有两个在李衡生日那天见过的男生。

一行人到得早,顶门入园, 滑第一波雪。

在车上孟澄西坐在副驾, 和许喃说悄悄话不方便。下车后,孟澄西才寻到机会凑在许喃耳边, 悄声说:“我今天打算和陈简存告白。”

许喃眼睛瞪大,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你准备怎么做?”

“我其实也没想好怎么做, 一会你帮我出出主意。”

许喃换好滑雪服出来, 准备听孟澄西的告白大计, 被李衡捏了下后颈:“你跟我走。”

眼看着孟澄西几人往高级道走,自己只能跟李衡去初级道,许喃开始后悔昨晚的假谦虚。

简单教学后,李衡看着路过的滑雪者身上绑着的护臀小乌龟,思考该不该给许喃备一个,便见许喃熟练又平稳的推坡动作,眼色深了深,唇角溢出一抹笑。

远处山峦起伏,白雪皑皑,天光大亮。压雪机压过的雪道上,雪呈一条条的脊状,能更好的吃刃,滑行更稳定。

许喃见李衡刹停在自己面前,心虚,硬着头皮道:“我是不是有天赋,这么快就学会了。”

她想说自己再练会就能去高级道和其他人汇合,便听李衡配合地应声:“没想到我还挺会教。”

这语气,分明已经看穿她不是初学者。

在初级赛道待到中午,吃饭时间,许喃才跟孟澄西说上话。

雪场餐厅人满为患,吵得要命。吃了会,孟澄西给许喃使个眼色,两人脱离大队伍,去方便说话的地方。

“我原本是去初级道找你的,但见你和李衡在一起很开心,就没忍心打扰。我是不是很有眼力劲儿。”

许喃笑得勉强,问:“你怎么样,有行动吗?”

“说到这个就生气。陈铮鸣那没眼力劲儿的傻子,不是在我身边打转,就是粘着他哥,一上午我连跟简存哥说句完整话的机会都没有。”

正说着,孟澄西盯着正前方某处陡然站直。许喃跟着望过去,看到是落单的陈简存。

孟澄西立马扬起笑:“好机会!囡囡我过去了,祝我好运!”

许喃被她这极强的执行力目瞪口呆,望着她跟陈简存搭上话往小树林方向去,原地站了会,知道她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则折回餐厅的方向找其他人会和。

人是会被身边人的情绪影响,孟澄西对感情勇敢的态度,让许喃心里某些情绪蠢蠢欲动,好似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孟老师的示范。

可做点什么呢?

餐厅门口,陈铮鸣跟另两个男生在闲聊。许喃没看到李衡,走近了才听陈铮鸣说:“在里面。”

许喃弯唇,说:“我去找他。”

李衡站在点餐台附近,背对着餐厅门讲电话。他穿一身黑色的滑雪服,身型挺拔高大,肩膀宽阔,一双长腿瞩目,英俊凌厉的脸庞吸引了周遭不少兴奋的目光。

许喃知道,他向来对此漠然平静,毫不在意;却不知,他此时漆黑深沉的眸底,一贯玩世不恭的笑尽数收敛,紧绷的唇角克制着几分严肃和认真。

几分钟前,李衡浏览着餐厅菜单思考许喃没正经吃几口,准备买点什么零嘴免得她一会饿时,接到了一通电话。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归属地在顷沪。

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一道和气的女声:“是小衡吗?我是许喃的妈妈,楚越阿姨。”

李衡视线一顿:“阿姨您好。”

许喃妈妈打来的电话,猝不及防,却又在情理之中,言辞间表达对借住这事的感谢,打听许喃的近况,满是对女儿的重视与关心。

而在提到徐春和近期联系过自己时,楚越隐晦地问到李衡对许喃的感情。

李衡集中注意力在电话上,生怕没听懂对方的弦外之意,答得小心翼翼。

此时,许喃猫着腰,放轻脚步,本想走近后吓他一跳,谁知没走几步,便听李衡打电话的声音传出来:“……阿姨,您放心。我只拿小喃当妹妹,没有其他心思。”

“……”

许喃顿住,被他叫阿姨,也提到她的名字,是楚越的电话吗?

只拿她当妹妹吗?

许喃抬起的脚撤回,转身离开。

李衡后知后觉身后有脚步声,转头时,门口只有几个闲散游客。

以为是说谎生出的心虚和不安作祟,他没当回事。

挂断电话,李衡杵在原地仔细回忆自己都说了什么,没觉得有不妥之处,才走近点餐台,买走最后一份草莓蛋糕,走出餐厅。

陈铮鸣见到他,意外道:“哥,你在啊。那刚刚许喃进去找你,怎么立马出来了?”

“……”李衡适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蹙眉:“走多久了?”

-

半小时后,远离滑雪场,市中心的一家湘菜馆,告白失败的孟澄西和偷听后失落的许喃坐在店里。

“他说拿我当妹妹,谁要当他妹妹啊!”孟澄西被辣椒炒肉里半盆辣椒激出眼泪,气愤地罗列罪证,“我们从小就认识,大院里的小孩都挺怕的,但他对我特别好,当然也会凶我,但男生嘛性格就这样,觉得女生笨又弱,没耐心。我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他会帮我讨回公道。就连我来初潮,也是他发现我裤子脏了。那时我五年级,对这个还没概念,身边女生也都没经历。是他帮我买卫生棉,听我说不会用就替我上网查使用方法,还给我冲了红糖水。我一直以为他喜欢我才会对我做这些。我终于鼓起勇气跟他告白,他却说跟我说只是妹妹!”

听她说这些时,许喃想到了李衡。人会对不断拯救自己的英雄印象深刻。

她理解孟澄西的心情,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孟澄西三两下把碗里剩的米饭扒完,盯上许喃面前那碗没动过的米碗,问:“你还吃吗?”

许喃把碗递给她,见她边忍着泪水边豪迈地吃,呆愣愣道:“别人赌气不吃饭,你赌气吃两碗。”

“我真是太饿了,中午那顿饭难吃得要命,我都没吃几口,以后再也不去那个滑雪场了!”

许喃手机响,孟澄西比她更早注意:“是他打的吗?”

“是李衡。”

孟澄西垂眼:“也是。他可能都不知道我提前走了。”

许喃嘴角动动,想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

一次没接,李衡又打来第二通。许喃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

“在哪?”李衡乍听平稳的音色里压着急切。

许喃说:“澄西有事,我陪她提前回来了。”

李衡:“我去找你。”

许喃适才报了这里的位置。

挂断电话,许喃正思索该以什么样的状态面对李衡,思绪被孟澄西扬起的声音打断:“老板!来一打啤酒!”

许喃拦不住她,只能任由她喝,祈祷李衡快点来说不准还能劝几句。

几罐酒下肚,孟澄西和自己的钱包较上劲,抠了半天,最终夹层里掉出枚硬币。她捡起攥在手里振振有词:“如果是花面,那我就不要再喜欢陈简存了。”

说完,她把硬币往半空一丢。许喃怕她喝多了,接不准,被硬币砸头。孟澄西身体一晃,竟然精准的接住,手掌一上一下合着,半晌后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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