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1 / 1)
伊莎贝尔修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服从命令,给神父找来了便装——同样是黑色的一身:黑裤子,黑背心,黑礼服,这一身收拾一下,简直都可以直接把神父装上灵车出殡了。
两个警探一前一后,抬着这具穿戴整齐的活尸下楼梯,伊莎贝尔修女则扶着神父的脑袋,用手帕擦着他嘴角的白沫,同时在他发出哼哼声的时候恶狠狠地要求警探停步,于是这短短的不到二十级楼梯竟走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
那些记者们此刻正挤在大门口,不出意外地,当大门被打开的时候,迎接吕西安他们的又是一阵炫目的闪光。吕西安从那些记者的脸上看到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要抓住他们的脸,把那些正在露出神秘微笑的嘴角撕烂,再把那些人的报纸塞到他们自己的喉咙里去。
终于,神父被塞进了囚车,伊莎贝拉修apa href=ot tart=ot_bnkotapgt女强硬地要求随行,最后不得不给她在囚车的马车夫身旁找了一个位置。这一番风波让吕西安感到身心俱疲,而当他登上自己的马车的时候,他的余光注意到了那些看热闹的农民,那些依旧笃信宗教的乡下人脸上的神色都异常冷淡,就好像是他本人刚刚朝着神父的脑袋上开了一枪似的。
当马车开始行进时,一个青年农民指着车里的吕西安,用玩世不恭的语调大声喊道:“他摸了天主的屁股,我看他要完蛋了。”
这句俏皮话引来周围人的大笑,在这一刻,吕西安第一次感到——自己权力的基座正在无声无息地解体。一个令他恐惧的念头从脑海里浮现出来:或许他的地位并不如他之前所猜想的那样稳固?
副手的职责
“有的时候这种事就是会发生的。”当马车驶上大路的时候,夏尔开口试图安慰一下吕西安,“您只不过是运气不太好罢了。”
“是啊,是啊。”警察局长忙不迭地说道,“归根结底,我们大家也都是在尽自己的职责嘛。”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如果报纸……”
“如果报纸说起您的不是,那么您就打算用这个理由为自己辩解?”吕西安冷冷地打断了对方,“您只是服从了我的命令,尽了自己的职责——毕竟抓人是您的本职工作,而我硬生生插手才是造成这一切的主要原因,对不对?”
警察局长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阁下误会了……”他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显然是因为被吕西安说中了心事而引发的尴尬。
吕西安丝毫不理会对方的解释,他看着夏尔,“您能去和那些记者谈谈吗?或许他们当中有一些您的老交情?”
“这恐怕很难。”夏尔耸耸肩,“要让这些报纸放弃这样一个大新闻,和记者谈是没用的,只能从报社的编辑或是老板着手——要么用好处收买他们,要么就给他们施压,让他们放弃报道。”
“什么好处?”
“比方说许诺给每家报社的老板一枚勋章?或者给他们一个独家新闻?”
“我没办法给每个报社老板都发一枚勋章,这会变成一个天大的笑料的。”吕西安没好气地说,“我也没有那么多的独家新闻!”
“而我和您都没有能力去给所有的报纸施压。”夏尔的手掌轻轻拍着自己的膝盖,“但是有一个人可以。”
吕西安和夏尔对视了一眼,“不,我不愿意。”他生硬地拒绝了。
“为什么?他已经帮过您那么多的忙了,难道还缺这一次吗?”
吕西安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是啊,阿尔方斯已经帮过他那么多忙了,可那毕竟是在他成为部长之前呀,他本以为自己成为了部长,就再也不需要这样的帮助了……可没想到,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他挂上了部长的头衔,然而没有阿尔方斯的帮助,他还是什么事都干不成——这个念头让他的内心无比酸涩,难道他一辈子都要做阿尔方斯的傀儡,按照银行家的指示在议会的演讲台上表演丑剧吗?
“我不明白!”他用力捶了一下车门,把警察局长吓了一大跳,“那个可恶的神父明明是罪有应得,我为那些孩子们伸张了正义——这才是真相!报纸应当报道这些东西才对!”
“那您恐怕是对我国新闻界的道德水平产生了某种不切实际的误解。”夏尔摇头,“报纸存在的目的从来不是报道真相,它们存在的目的是把自己卖出去——您说的或许是真相,但这个真相可比不上‘部长逼死神父’这样的大标题吸引眼球。”
前任记者掏出自己的怀表,“现在已经快五点了,等我们回城,电报局就已经关门了,这就给您争取了大概十二个小时的时间:您可以动用部长的特权,让电报局在今晚给您往巴黎发一封急电,这样您的那位朋友今晚就可以开始活动。”
“而这些记者们只能等到明天早上才能把它们今晚写好的报道发出去,因此就会错过明早的早报,只能登载在明天的晚报上——那位先生就有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去给新闻界施压。”
“您觉得他能压制住这个新闻吗?”吕西安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我不确定,但是做总比不做好。”
马车此时已经驶到了城门口,吕西安不想让太多的市民看到囚车在城里穿行,于是他赶忙下令马车沿着城墙绕过半个城市,从更靠近监狱的那个城门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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