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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怪过年的时候,这人一家子来,夫人活脱脱一只八婆,舌头足有牛舌长,一直在说王霁月在香港的流言蜚语。

可即便是流言蜚语,她也没有不爱听。她自虐的疯狂的想要知道。她没有王霁月的只言半语。想要找人问问,却也找不到,甚至羞于告诉别人王霁月不理她了。八婆说我家那个表姐的堂弟的女儿也在香港,和王大小姐是校友,住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成天就看见王大小姐专心读书,闲暇有空还去参加了几个社交的晚宴,也不知道是家里让她去的,还是她自己想去的。姜希婕嘴上说,是吗。心里说,必然不是她自己想去的,肯定有家里的因素。可是转念又觉得,说不定香港氛围好些,她也愿意去打发时间,免得一个人太寂寞了。去了社交晚宴,见了新的人,没有我也不会寂寞了。说不定没有我才是好的。

八婆看了她一眼,谨慎的问,王大小姐没给三小姐来信吗?姜希婕怔了一下,说最近没有,没说这件事,可能有点忙吧。八婆立即顺竿爬,说那是,王大小姐和三小姐多么亲密,世上只怕再难有这么好的朋友了。

是啊,这么好的朋友。姜希婕苦笑,说,再好的朋友也会闹点小别扭啊。“嗨,小别扭只是小别扭嘛,总会好的。女人和女人之间哪有不争风吃醋的,都是小事,不碍以后一辈子的感情。”又立时端着拿着,老成持重起来:“等二位都结了婚,那以后才发现,还是这年轻时候的闺中密友最可靠最好了。”那边厢有个对丈夫失望的年长些的太太竟然也过来补了一句:“就是。男人是姻缘里拴着,心总是要变的,靠不住。唯有这朋友啊,才是一辈子。”也不知是谁天天和女伴说着几十年不变样的话,后半辈子所求的只是一块活人木头,听自己说话,不要反驳。

然而人一着急,容易慌不择路。八婆的话竟然盘旋在姜希婕脑海里,在这初春异常温暖叫人无所适从的下午,让她想起曾经沪东公社的冰棍,三姨太咿咿呀呀的评弹,还有去年夏天的码头,泛着热浪的柏油马路。也许我从来没有爱过你,真的没有,我爱的只是将自己牺牲,奉献给你的美丽。似乎这祭台上的祭祀是我,人牲{77}是我,而女神是你。

她想脱离这一切,因为她疼,想自我保护。然而即便想要逃,她还想跑回神庙,站在血淋林的祭台上,问一问女神,祈求她显圣:曾经那时,你有喜欢过我吗?明知对方的喜欢可能和自己的喜欢远不是一回事,她还是想要知道。

姜希泽去了北平就没空回来,草草过了个年,初四又回去了。放眼上海能够听姜希婕说说心事的只有kitterlin一个。过年的时候姜希婕还去拜访了她,可是这身材魁梧的北欧美女生着病,姜希婕也不好多打扰。谁知道一病就病到初夏。

“你这活像是什么寒疾。”五月的周六黄昏,二人到又跑到英国总会来喝酒。姜希婕难得家里没有什么事,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天,急不可耐的跑去找kitterlin。两人落座,姜希婕打量着kitterlin,觉得她一脸病气,有些担心。“你什么时候连中医都懂了?”kitterlin笑她,“每个人中国人都好歹懂些中医的啊!”她叫过酒保,两人点的还是葡萄酒。“其实应该给你喝热热的黄酒,祛寒气。可是喝黄酒要去华界才有好馆子,带你去又不合适。不如来日我给你带点过去。反正家里有不少黄酒也没人喝,”她没唠叨完,kitterlin招手叫来酒保,给自己多要了白兰地一杯。“这才是祛寒气的好东西。拿破仑也喜欢这个。”说完,又斜倚着桌面看着姜希婕,“你对我这么上心么?”

这话说的有点暧昧,姜希婕招架不住这样的不明不暗的调情,手足无措,幸好酒保带着两杯酒过来给她解了围。

说酒壮怂人胆,其实姜希婕不怂,面对kitterlin她一向是敞开心扉的,甚至于心里的犄角旮旯都可以说,她知道这是难得的同类。几个月来她都沉浸在自己酿的苦酒里找不到逃出生天的道路,这下正好把kitterlin也一起拉下水。kitterlin喝了好几杯白兰地,略有薄醉,眼神迷离的看着她说:“这一年来,你总是一时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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