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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一片茂密的棕榈林。她闭上眼,却毫无睡意。

作为妻子,她当然会担心傅元亨的安危。她总会觉得他坐飞机不很安全,老是跑来跑去的也累的慌。这种时候,她也憎恨自己,充满愧疚的憎恨自己。与自己结婚以来,傅元亨到底得到了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吧,除了一个不易抵达的异乡的家,一具病殃殃的妄谈生儿育女的肉体,还有婚姻状况上几个字的改变。他给自己的父母充当了孝子,他给自己摇摇欲坠的家族支撑一些王霁月不便去做的之事,他以自己的人生和不求回报的爱在爱着自己,即便总有大半年不在身边,可她呢,她回报了他什么?

她什么都回报不起吧,她早已燃烧殆尽。最后留下来的,只是一句空壳而已。而这一具空壳甚至不能过多的想念他,因为想着想着,总是掉回过去的时光漩涡里。回忆就像一条深不见底的大河一样在心头曲折蜿蜒,自己总是溺毙其中,感觉到生不如死的疼痛。第二天醒来,这一切又重复一遍。

白天生理上疼痛,夜晚心理上疼痛,偶尔两种疼痛一起上。痛的久了,连呼吸加速都习以为常,她觉得自己对肉体的苦难已经渐渐麻木,对自己心得劫难却难以等闲视之。

痛的神志恍惚的时候,她会梦见以前的事情。梦见自己还在北平,像只猫一样躺在傅仪恒的卧榻上,手边还是她钟爱看的那几本书。有时候梦见自己躺在重庆那幢房子里自己的床上,是夜晚,她在等待傅仪恒翻墙进来。每次进入这样的梦境,她或者想不顾一切的逃离,或者想沉湎往日幸福,等待傅仪恒出现,哪怕梦醒了还是要离去呢她好像一直在梦里,再也不要醒来。梦境总是事与愿违,傅仪恒不是微笑着看着她不说话,就是想要拥抱之际,化为虚幻的影子消失。她觉得心力交瘁,不想再有任何的梦境,想找医生开安眠药,结果被拒绝。

她又不能加大体力劳动来改善睡眠质量—什么体力劳动她能担纲什么都不能。她遂把平常时间都画在阅读能搞到的一切书本上—最好还不是中文的,是中文的,她难免要因为什么字句想到傅仪恒。偶尔她还能给侄子当半个家庭教师。等到今年情况越发糟糕之后,她只能当个废人了。

也好,她想,她可以全心全意用疼痛来折磨自己。我没有未来,也没有如果,我只有那些永远停留在那一刻的过去,我有五彩斑斓的回忆,它们像锋利的刀子一样让我浑身是伤。

此刻她闭上眼,忽然想起当年傅仪恒带她穿过的那扇垂花门。疼痛再一次袭来,她笑了,闭着眼,在黑暗中流下滚滚热泪。

作者有话要说:

{84}中华民国陆军中将,为泰北孤军最早的领导者。

既然今天写的这么顺,本宝宝要一日写完!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49章第一百四十九章

家中在册成员四个,能在家的三个,女仆不算,她要回家。是故这1954年的春节{85}过得很冷清就对了。王霁月提前办好一切,晚饭也亲手操持了,为了增添热闹,干脆请了几个相熟的掌柜和佃户一起来洋楼里吃年夜饭。人家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洋楼不是,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旧式,毋宁说是合作伙伴,不存在任何人身依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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