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黑狗出现了又消失了（2 / 2）

很长一段时间，尽管我竭力地听，却除了低低的叽哩咕噜声之外什么也听不清，但是声音终于开始大了起来，我能听到一句两句了，多半是船长的咒骂。

ldquo不，不，不，不，到此为止吧！rdquo他叫道，并且又重复了一遍，ldquo如果要上绞架，就统统都上，我就是这么说的。rdquo

接着就是突如其来的咒骂和其他什么声音的大爆发mdashmdash椅子和桌子倒在了一块儿，跟着是金属的撞击声，然后是一声痛苦的嘶喊，接下来我看到ldquo黑狗rdquo拼命逃窜，而船长穷追不舍，两人都拔出了水手用的短刀，前者左肩淌着血。就在门口，船长给了那个亡命徒有力的一刀，要不是我们ldquo本葆海军上将rdquo的大招牌挡着，准能将他一劈到底，至今你还可以看到下边的那个缺口哩。

这是那场战斗的最后一击。ldquo黑狗rdquo尽管受了伤，一旦他跑到了路上，却显示出令人叫绝的脚力来，不到半分钟就消失在小丘边上。船长这边却怔怔地直盯着招牌，像个木头人似的。然后他揉了几把眼睛，最后返身回屋了。

ldquo吉姆，rdquo他说，ldquo酒！rdquo当他说话的时候，他有点儿摇晃，于是用一只手扶住墙支撑着身体。

ldquo你受伤了吗？rdquo我叫道。

ldquo酒，rdquo他重复着，ldquo我必须离开这里。酒！酒！rdquo

我飞奔着去取酒，但发生的这一切使我心烦意乱，我打碎了一个杯子，碰坏了一个活嘴儿，而当我返回来的时候，我听到客厅里有重物倒地的声音，跑进去时，只见船长仰面躺在地板上。这时，母亲已被叫声和打斗声惊动了，跑下楼来帮助我。我们合力搬起了他的脑袋，他的呼吸非常重浊和吃力，眼睛闭着，脸色十分难看。

ldquo哎呀，乖乖，rdquo母亲叫道，ldquo这屋子怎么这么倒霉呀！你可怜的爸爸还在病着！rdquo

这会儿，至于究竟怎样才能帮助船长，我们都没了主意，除了想到他是在同陌生人的混战中得了这个致命伤外，简直想不到别的。我甚至拿来了酒，试着往他的喉咙里灌；但是他牙关紧闭，下颚像铁一样僵硬。当门打开、利弗西医生走进来时，我们大喜过望。他是来看望我父亲的。

ldquo噢，大夫，rdquo我们叫道，ldquo该怎么办哪？他伤在哪儿啦？rdquo

ldquo伤了？乱弹琴！rdquo医生说，ldquo和你我一样完好。这个人是中风了，就像我警告过他的那样。现在，霍金斯太太，可能的话，你赶紧跑到楼上你丈夫那儿，告诉他没什么事。至于我这方面，一定会尽力挽救这个家伙毫无价值的生命。吉姆，给我拿个盆来。rdquo

当我取来盆时，医生已招起了船长的衣袖，露出了他粗壮的胳膊，上面有几处刺花。前臂上精巧、清晰地刺着ldquo好运在此rdquo、ldquo顺风rdquo以及ldquo比尔middot彭斯的爱物rdquo，而上头挨近肩膀的地方则刺着个一个人吊在绞刑架上的草图。刺这些画，照我看，是费了好大的功夫。

ldquo是个预言，rdquo医生边用手指触摸着这幅画边说。ldquo现在，比尔middot彭斯船长mdashmdash如果这是你的名字的话，我们来看看你血液的颜色。吉姆，rdquo他说，ldquo你怕血吗？rdquo

ldquo不，先生。rdquo我说。

ldquo那么好吧，rdquo他说，ldquo你端着盆。rdquo说着他拿起刺血针刺穿了一条静脉。

在放了大量的血之后，船长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望着四周。他先是认出了医生，明显地皱了皱眉，然后他的目光又扫向我，看上去就放松了些。但是猛然间他的脸色就变了，挣扎着要起来，叫道：ldquolsquo黑狗rsquo在哪儿？rdquoldquo这儿没什么lsquo黑狗rsquo，rdquo医生说，ldquo只有你躺在这里。你一直酗酒，已经中风，就像我曾明白地告诉过你的那样。而巳刚刚，我违反了我的意愿，抢先把你从坟墓里拖了出来。现在，彭斯先生mdashmdashrdquo

ldquo那不是我的名字。rdquo他打断道。

ldquo我当然明白。rdquo医生回答说。

ldquo这是我知道的一个海盗的名字。我这样称呼你是方便起见，而我不得不对你说的是：一杯酒不会要你的命，但是如果你喝了一杯，你就会接二连三地喝下去，我以我法官的假发来打赌，要是你恶习不改，你会送命mdashmdash你明白这个意思吗？mdashmdash送命，并且去你该去的地方，像圣经里的那个人。现在，来，努把力，我来帮你回到床上去。rdquo

我们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设法把他抬到了楼上，放倒在床上，使他的脑袋靠在了枕头上，好像他快要昏迷过去了。

ldquo现在，我提醒你，rdquo医生说，ldquo好让我问心无愧mdashmdashlsquo酒rsquo这个字眼对你而言即是死亡。rdquo

说完，他就拉着我的胳膊去看我的父亲。

ldquo不碍事，rdquo当他关上门的时候说道，ldquo我给他放掉的血足以使他安静一会。他会在那儿躺上一个星期mdashmdash对他对你来说最好不过，但是再来一次中风的话，他就没救了。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