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狼环身孤身一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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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死了。

暴雨犹如一片湿淋淋的幕布,母亲趴在地上,浑浊的鲜血从腹部溢出染红土地,她死不瞑目直直盯向那莫,深色瞳孔里满是晦暗。

嘴唇微张着,又在重复那个字“跑”!

那莫躲在垃圾堆后面,污臭遏制呼吸,他紧紧捂住自己难以闭合的嘴,幽蓝瞳孔流下泪水,与雨水混合得了无生息。

天色暗淡,暴雨风卷残云般袭入他的脊髓。那莫钻过狗洞,消失在雨幕中。

“日狗的婆娘,敢勾引我丈夫。”门外一个臃肿的妇女骂道。

“她好像死了。”

“死了就死了,一个妓女能值几个钱。”

上一秒,母亲还在跟那莫说,她的老相好要替她赎身,到时候会带走自己和妹妹。

“耶,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妹妹兴高采烈大吼道,再小心翼翼问:“那我是不是可以上学了?”

那莫一愣,颇为痴愣地干咽下硬邦邦的饼。雅图帕村没有学校,更没听说过女孩上学的先例,连那莫也没见过学校是什么模样。

按照规矩,从雅图帕村长大的女人都是床上的下贱品。

母亲没多说什么,笑中含苦,撕开干饼蘸水递给妹妹。而妹妹兴奋地手舞足蹈,露出洁白的牙齿朝面前两人一笑,再一口咬住。

他记得,母亲喝了很多酒,即便酒味劣质熏人,但总比抽“叶子”好。

微醺着,她摸过那莫的金发,说离开后就给他剪个好发型,千万不要留长发。

那莫摸过抵肩的细软发丝,一头金发和蓝眼惹目极了,配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净白肌肤,像电视里生活在大城市的少年。

他是嫖客的产物,父亲是一个慕名而来的白人记者。他探访神秘的雅图帕村,质疑并怜悯妓女的他,最终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下一秒,屋外有人吵骂,闯门声骤起。

母亲惊慌丢下酒瓶冲出去,瘦小的身体挡住大门,大喊让那莫和妹妹快跑。那莫将妹妹塞进狗洞,听见母亲的尖叫,一把鲜红的刀子从腹部伸出。

那莫瞪大眼睛,四肢僵硬,从垃圾堆露出半个头想去帮母亲却被呵斥住,最终目睹母亲的惨死。

妹妹不见了。

淅沥沥的雨水流过他的长睫毛,激起的泥点在那莫裤腿上攀爬。

“那莎南!”

那莫狼狈不已,踟蹰在黑漆漆的房屋下。

狂风打乱那莫的四肢,他瑟瑟发抖,一个人伫立在黑暗里。脑海中不断闪现躺在血泊中的母亲,一滩滩血污似糊在眼眶里,那莫什么也看不清,伸手过去什么也抓不住。

没有回音,一袋垃圾在那莫脚边炸开,浑厚的声音破口大骂:“小杂种,再吵把你嘴缝上。”

噼里啪啦的雨声再次覆盖一切,泥泞道路上有着远处监狱灯塔投射来的微弱光亮。

“那莎南,你跑哪里去了”

他眼眶酸涩无比,却感受不到自己的眼泪。

砰————

违规雨棚霎时崩塌,那莫下意识抱头蹲下。房屋毫无规律地横七八竖,一场阵风或暴雨都可以让建筑坍塌。

这里有七百间房屋紧密相连,臭水沟与垃圾场连成一片,一不小心就会窜出疫病,届时会将罪名推到在这里谋生的两千名性工作者上。

从出生开始,或者从幼时被人贩子拐到这里开始,无论年龄都陷入无底囚牢。女人沦为老鸨管制的性工作者,仅仅25美分就可以换取少女最懵懂无助的初夜。小孩被挖去双眼,砍掉四肢和会告密的舌头,成为乞讨的奴隶,一生受制于人。

那莎南今年才六岁,她很可能被老鸨捡去当作赚钱工具,也可能被贩卖给乞讨为生的团体。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却把她弄丢了。

湿发黏在颈部,那莫缓缓抬头,远处有个体态胖且高挑的男人正在注视他,嘴里的烟寥寥升起,手里酒罐朝他飞来,砸在他脚边。

神经上的那一根弦霎时绷断,那莫一屁股跌在地上。

男人伸手示意他过去,微弱的光亮里,他的脸色晦暗难测。

只望过一眼,他转身朝荒芜之地逃去。

母亲说过,不要信雅图帕村的任何一个人,无论是妇女还是小孩,更何况那是个四肢健全的男人。

他躲在废弃的混凝土排水管里度过一夜,战战兢兢后,终于看见天边的一丝光亮。那莫在夜里发过一次烧,不清醒时眼中只浮现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一夜无眠。

脚步有些虚浮,那莫翻过栅栏围起的雅图帕村。

村附近有铁路站点——皇极站,为离方圆几公里的古代宫殿而建,无数铁路工人和汽车工人在这里谋生。

那莫突兀闯入他们的领地,一条街上充斥汗与铁锈的臭味。

未干透的细软金发贴在细腻脖颈上,发育中隐隐凸出的喉结因干涸而上下滑动。体内余热未尽,细长还翘的睫毛因迷糊而轻轻扇动,露出若隐若现碧蓝瞳孔,如同沙漠里的清泉。

他不自知抚开颈部碎发,像是在豺狼虎豹面前露出脆弱的咽喉。湿润的衣裳被身后的日光打出金色光晕,透出勾人的身体曲线。

“utiara”上过几年书的铁匠,低声自语道。

工人的眼神聚焦在一个地方,无数双眼睛同时在那莫身上流走,思想在意淫中畅游。

铁匠铺传来因起身带动的凳子响,随后,又被一声粗犷浑厚的声音覆盖。

“小子,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周遭的眼睛霎时低下头,那男人腰间配得有枪。男人拽过那莫手腕,那莫挣扎不过他,仰头见他穿着警服。

“你,哪儿来的?没看见他们恨不得把你活剥生咽了。”男人笑道。

“你是警察?”

那男人将他甩进警车里,关上车门后,在窗沿道:“不然呢?”他指着肩上的警徽,“桑基·希瓦。你呢,我看你不像这里的人?游客吗?怕是走丢了。”

他放下警惕,手也不再扣住门,“我叫那莫。住在雅图帕。”

桑基进警车的驾驶位,听到“雅图帕”时,嘴角不可察觉的轻翘一下。

雅图帕的儿子,只能当奴隶。雅图帕的女儿,只能“继承”母业,成为新一代妓女。

这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就算他有酷似故人的面容,但桑基没时间跟一个奴隶纠缠。

桑基余光瞥过他一眼。轻薄的灰色衣衫藏不住他透白如瓷器的肌肤,紧致的腰间似乎触手可及。一双蓝色眸子紧盯自己,像迷路的羊羔寻求庇护。

有点意思。

桑基假意咳嗽几声,好奇关切道:“你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我母亲死了,妹妹昨天夜里跑不见了。你能帮我找我妹妹那莎南吗?她跟我长得很像,脖子上有草珠子项链,穿的蓝色衬衫短裤,她才六岁。”

那莫都不清楚那件洗到发旧补疤的衬衫算灰色还是蓝色了。

“也是蓝眼睛金发?”

“不是,她是本地人。但她真的跟我很像,很容易就会认出来。”那莫急切道。

桑基蹙眉不耐烦道:“你母亲叫什么?”

“艾拉珍。”

艾拉珍?这个名字,他时常听嫖客谈起。

那莫异常激动,扒住他的肩膀,眼角微微露出泪花。

桑基收回肆意的余光:“我会帮你找妹妹。”

自觉不适,那莫收回手,呆呆盯着他。

如果让他替自己报仇,他决计不会答应,还会把自己当疯子。

那莫寄希望于此,但又心中狂跳,坐不踏实。他准备自己去村里找找,万一碰见了呢?母亲的尸体他还没有处理,如果自己不去,母亲焚烧后的骨焦骨就会被草草丢进河里,连墓碑都没有。

他想念母亲。

“到了,下车。”

那莫额头还微微发烫,思想都不太清醒,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上他的车。

车停在铁路值班室。这里人流量大,却没人愿意招惹警察,大多避而远之。

为抵抗来自荒漠的大风,值班室像个铁盒子,铁门掩上密不透风,隐隐从窗户可以看见里面。简单布局一张木质桌子和椅子,在最里面,那莫看见一张简陋却洁净的床。

门吱吖一声打开,那莫的手被他束缚住。

“我想先回去,万一我妹妹回来找我了呢?”手腕被他捏得不舒服,那莫小声道。

他试图挣脱,但对方高于成年男子的手劲不容小觑。白皙的手腕泛红,像石块打在水面泛起的涟漪。

砰!一声枪响————

远处一个中年残疾人顷刻倒地,他的腿萎缩得像一根枯枝,子弹贯穿他的头颅,鲜血喷涌而出。

“妈的。要死别他妈死这儿。”桑基咒骂道。

开枪的明明是个来旅游的外国人,但桑基却嫌穷命人的尸体碍事。

他松手一瞬间,那莫应激双手抱头,匍匐在地面上。

标准的怂样。

桑基低头瞧趴在地上任人宰割的怂货,忍住想一脚踩在他瘦弱脊背的冲动,尽量温和道:“你先回去,过几天再来找我,我最近都在这边。”

这句话在混乱中挤进那莫的脑子,他无力咀嚼。

待桑基举枪闯入人群,铁轨旁冲出三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一棒子打晕还趴在地上的那莫,再用麻布口袋将他打包带走。

妈妈再一次将我赶出房门,拉一旁胡茬邋遢的中年人进屋。

我守在房门口,对里面的喘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小便如此,这对我来说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直到一天,一位客人被妈妈拉到楼上。片刻后,在客人被妈妈赶出的时候,客人拉过我的手臂。

他向妈妈说着什么,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客人粗糙的手在自己身上流转,从脖颈到背部,再到臀腰,盯着妈妈由麻木到惊恐的脸,我自己也被她吓一跳。

我没感觉不适,只是有些痒。

我被扯回到她身边,妈妈催促客人离开。这是我第一次见妈妈赶走送上门的生意,听妈妈朝楼下大骂:“我宁愿他当个奴隶。”

妈妈抓住我的手,注视着我的蓝色眼眸,她向货郎讨来刺鼻的药水,差点滴进我的眼睛。

下手那一刻,我明白她的意图,溢出的眼泪比药水还多。

她死死抱住我,跟着我一起泪如雨下,她痛恨我的眼睛比我的金发还要严重。

至此,妈妈常常在我裸露的肌肤上糊上一层厚泥,给我头发遮上一张乌黑的纱巾,同时严令我不准与任何一个大人交流。我不觉有什么,毕竟我的妹妹从小到大都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也因此我违背了一个约定。

一桶凉水泼在那莫头顶,血混杂水一起流出。后脑勺传来刺痛,如无数根刺扎进去。

“艾拉珍死了。”

磁性而带一股阴凉之感的声音狠狠劈打在那莫耳膜上。

“别以为艾拉珍把你藏起来,我们就不知道。”

一只脚踩踏在那莫身上,脊背差点被踩断。

刚支起力气的那莫瞬间趴在地面上,他忍住刺痛,睁开一只眼,母亲的尸骨就在他的眼前,不过三寸。

他的母亲艾拉珍紧闭双眼,身上还有血污与伤口,触目惊心的刀痕一道道鞭打在那莫的心口。

那莫张口却出不了声。

耳边传来一个女声:“是我们尼娅妈妈给了艾拉珍家,但她却只想着离开。妄图靠男人离开这里,嚯,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就是做梦的下场,没人能离开雅图帕村,尤其是我们。”

“够了,这不是要紧的。”为首的丰满女人缓声道,“我知道艾拉珍把你藏起来的目的。我同情你的遭遇,孩子。但我们也是要吃饭的,你知不知道,卡尔先生出高价买你的初夜。”

谁人不知卡尔先生,他是新崛起的q5帮会的核心人物,是尼娅惹不起并想攀爬的高枝。

“不。”

那莫只吐出一个字,他已然声嘶力竭,但微小得可怕。

“不愿意?”尼娅晃动她手里的烟杆子,抽过一口吐在那莫脸上。“这世上不愿意的事多了去了,你睁眼看看我的这些姑娘,有哪一个是真心喜欢这行当,不都是混口饭吃。艾拉珍死了,但她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卖身时限还没有到。她死了,你就得‘继承’她的事业。”

命运啊,她说,雅图帕村的人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他企图挣脱开踩在背部的脚,但上面的人压得更甚。“我,是个奴隶妈妈说我不能跟她跟她一样”那莫呕出一口血,心口的颤动竟让他昏厥过去几秒。

尼娅轻声说:“这世上总该有先例,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是我们重现辉煌的契机。孩子,我知道你还有个妹妹,我能找到你,也能找到你妹妹。”

那莫趴在泥泞的地面上,污水快渗入他的毛孔,溜入他的血管里。

听她说:“你不做,你妹妹就得做。你是个好孩子,知道怎么选择对吧。”

那莫趴在地面上,祈求妹妹不要回来,但那莎南只知道这个地方,她在这里出生长大,她的世界只有雅图帕村那么小。

一位三十好几的女人,拿起火把,点燃浇满汽油的火柴,熊熊烈火一触即发。

越过烈火,那莫看见女人眼眶里汹涌的泪水与不舍,母亲是被人惦记着的,不止他一个。

母亲被火焰吞噬成一堆未烧尽的焦尸,那莫用麻布口袋把母亲装起来,她就那么大一点,活着的时候就营养不良。

女人们早就走了,那莫准备抱着母亲回去,一直跟着他监视他的打手却夺过尸体扔进河里,河水深不见底,瞬即不见,那莫推开他发疯般跑去,却被一把扯回。

因惯性两人跌倒在一起,打手压在那莫身上,那莫能听见他急切的呼吸声。

见他没有起身的想法,那莫死扣住地上的杂草,用不起一点力道,心身都疲惫至极。

“你惹得起卡尔先生吗?”

中年打手起身整理衣裳,拍去灰尘:“你错了,我没有那个想法。”

那莫被打手拽起,生不出一点感激之意:“你为什么扔我妈妈的尸体,你有什么资格?!”

“她不配葬在这片土地。”

打手冷眼厉声道:“以后的你,也一样。”

他一眼看穿了那莫的未来。

男人在尼娅身边做了七八年打手,已对这些事物淡然。但如今突然出来一个男妓,他也开始搞不清这世道是怎么回事。

“我的儿子和你一般大。”他只道。

那莫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意,如同洪水般冲进荒芜的心底。

半晌,他喃喃自语:“我做不成奴隶,也逃不走,我辜负了母亲的遗愿。”

如果卡尔先生没买下我的初夜,我是不是就不必在此。

那莫想着这句话,一步步踏入称为雅图帕村之光的sel妓院。尼娅在雅图帕村中心建造这栋高三层,由砖瓦围绕搭建的建筑,引用欧式建筑风格,尼娅挥金如土,一举成为当地名气最大的老鸨。

地上铺有大理石地板,鞋底不会沾染上烂泥,七色彩带从屋顶垂下,一不小心就会在里面迷失。

这三楼都是接待室,接待人物地位越高,楼层越高,装修也更奢华。但大多数客人都草草在一楼解决,像是在完成任务。

那莫不理解,这里明明是受难聚集地,圆形建筑的sel更像是金丝牢笼。这样的牢狱为什么被奉为雅图帕村之光?

母亲艾拉珍曾经在这里工作,小妹出生后,母亲为了把她藏起来,搬到了附近独自接生意,但是依旧会把一部分收入给妓院。

这里远不及当时恢宏,母亲孤注一掷离开后,她需要上交的钱财增加不少,客流量一大部分流至母亲的那一片区域。

那莫知道,客人们大多是奔着母亲去的,艾拉珍是雅图帕的名妓。

而失去母亲的妓院逐渐变得萧条,那些女人对母亲的恨意不是因为她的背叛,而是抢走了生意。

“妈妈。”那莫喃喃自语,无人回应。

两个女人帮忙打扮自己,那莫也不知自己一个男子有什么可打扮的。

华丽的服饰出现在那莫僵硬的身体上。镜中的自己在化妆品的加持下,气色更红润,也更加不男不女。

金发格外刺眼,与蓝眼混合在这欧式建筑中恍若已不再是妓院,而是在他生理上的父亲的地盘。本土服饰与他的眼眸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晃觉不伦不类。

那莫苦笑,他就像是一盘精心装点的菜。

他终于理解母亲的感受,也明白自己终有一天会变得与这些女人一样麻木。

先前的打手引他到三楼,金银碰击的声响彻整座妓院。在关门之际,打手都有些恍惚,他在那莫幽深的眼里看不见任何情绪。

屋里没有人,配置的梳妆台旁有一扇半人高的窗子。窗子正对东边,遥远的东边是连接世界各地的海洋。

夜逐渐深去,不少男人来雅图帕村找乐子。

砰砰砰!

远处传来几声尖锐枪响,那莫猛地缩回墙边。汽车发动机的轰隆声占据那莫的耳朵,它由远及近,他有一种预感,探出身子去瞧。

一个肩宽高大,身穿黑西装的男人走下车。

落日黄昏里,金光落在男人的肩上,汇成斜长的影子打在地面与墙壁上。sel门口的打手恭敬迎他进去,那莫仔细望去,模糊看见他衣摆边的未干透的血迹。

门开了。

“你模样变了,人长开了好看不少。”

那莫心中狂跳,抵在墙边木讷望向卡尔,他记忆里没有面前这个男人。

纳坦?卡尔大约三十多岁,沧桑的脸庞有一条从眼角划到耳边的疤,细长一条像是摆动的蛇。棱角分明的脸庞突兀地露出笑容,一些碎发垂到眼角,深邃的眼眸犹如一汪黑潭,那莫看不懂他的眼神。

他扯下西装领结,随手扔在地上,坐在花纹张扬的欧式软沙发上,“去把首饰都摘下来,脸也洗了。我不喜欢。”

那莫去洗手间时余光瞥过他一眼,西装外套下藏得有枪,衣摆的鲜血渗透到沙发套子里。

按他的要求收拾完出来,卡尔正站在窗前,外套连着枪都搁在沙发上。他穿着一件昂贵的黑衬衫,袖子卷起露出花纹独特的纹身,像是宗教里的神兽。

卡尔听见声响,说:“过来。”

被他环在身前,背部抵在窗户上,那莫只达到他的胸口,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卡尔一只手慢慢脱下那莫的外衣,厚厚一层,他直接从窗户外扔了下去。

下面的人群盯上来,那莫回头看一眼,想躲开众人的好奇目光。可卡尔不放过他,单手抱起那莫搁在窗户沿上。

“叫两声听听。”

听他提出这样的要求,那莫白嫩的脸颊犹如火烧云,一点一点的红晕从脸蛋上弥漫开来。

那莫抱住卡尔的肩,低下头摇了摇。

“客人的要求不该满足吗?你妈没教过你。”

提到他母亲,那莫就心口反酸,手上的劲儿不自知大了些。

“别掐我,掐我做什么?”卡尔不怒反笑,“我知道你母亲死了。但是如果没有我,你不知道得被多少人作践。”

“你该谢我,不是吗?”

就着窗沿增加的高度,卡尔刚好能吻上那莫的唇。

一点一点被吞噬,那莫清楚感受到卡尔的侵犯,舌尖挑逗,唇齿交缠。

相比于直截了当的性爱,他更像是在教那莫怎样去取悦别人。

舌尖被他轻咬,那莫疼出声。卡尔又将他的里衣和裤子扒下,从窗户外扔出去。正好甩在一个男人的脸上,男人大骂一句。卡尔一手掐住那莫裸露的细致腰肢,伸头出去“礼貌”问候一句,那男人见是卡尔拔腿就跑。

那莫听着声响,煽动的细长睫毛碰到卡尔的脖颈。他耸着肩膀,注目的视线如火般烧在那莫背部。

待男人脱下那莫内裤也准备扔下去,那莫主动拉住他的手,“不要。”

“这就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唤我名字,而是,不要,。”

面对卡尔明显的戏弄,他手里还捏着自己的内裤。

“我丢咯。”卡尔在那莫耳边轻轻说道,温润的气息吹进耳朵里。

“卡尔先生。不要。”那莫舔一下本就红润得滴血的嘴唇,

卡尔仍不愿放过他,含上他的耳尖,说道:“不要什么?不要我上?”

那莫白皙透亮的背部成为雅图帕村最出众的风景,人们好奇为什么会有个金发的少年突然出现在村里,而且正好被q5帮会的卡尔先生临幸,还是以这种大肆宣扬的方式。

那莫像是被他压制住呼吸一般,胸口有些喘不过气,他抿嘴道:“不要扔我的内裤给你上。”

脖颈处也晕开一抹红亮,卡尔摸过他细软的金发,舔上他的脖颈。

细腻的口感逐渐侵蚀卡尔的耐心,轻咬力道也逐渐加重。含住脆弱的喉结,轻轻一咬,那莫就会死。

这种完全掌握他人命运的味道,是一种上瘾的毒药。

而那莫对于卡尔而言,是五年前就埋下伏笔的慢性春药。

“utiara”

那莫被他咬得哼出一声,痒腻的滋味让那莫不自知扭着腰。不知卡尔念叨了一句什么,坐在窗沿上难免有滑落之感,那莫下意识用双腿夹住卡尔强健的腰。

早已挺立的下身抵在卡尔腹部。他朝那莫后方伸出手指,本就润滑过的后穴轻易容下。

两指深入那莫的后穴,似乎在探索什么,那莫忍不住想躲,直往卡尔身上贴去。那莫死死环绕住卡尔的脖颈,整个人逐渐攀附在他身上。

脖颈交贴,卡尔的下身早已蠢蠢欲动。

那莫逃不掉,后穴的手指触摸出一阵激励,浑身都带来如同战栗般的快感,他哼出一声已作回应。

但卡尔嫌不够,要他叫自己名字。

只得随他心意,街上的人聚集越来越多,他们只望着上面,听一声又一声的喘息,那莫一遍又一遍喊着“卡尔先生”。

卡尔解下皮带,解放早已挺立充血的粗壮阴痉,一手拖住那莫臀部,顶端慢慢伸入,一点点吃进去。

初尝性事的那莫,扬起脖颈,鼻尖磕到卡尔的胡茬上,像是在求吻。

卡尔深吻过去,阴痉也抵达他的敏感点,那莫闷哼一声,金发随着他的颤抖而腾空。

摸过他的细软发丝,卡尔开始抽插,由慢渐快,由浅及深,每一次都抵达那莫的敏感点,微卷的发丝也跟着抖动,他的呻吟藏不住。下身也慢慢泛红,浑身滚烫。他细长的腿死死夹住卡尔的腰部,每一次颤抖过后,下滑的他都会被卡尔提上来。

那莫的额头抵在卡尔的肩上,冲入庞然巨物,在他的甬道里横冲直撞,感受到自己紧致的甬道在主动吸附它。听到滋滋水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那莫这是一场性事,他的初夜。

窗外有人在吹哨子,卡尔将他抱出窗户像是在炫耀,又像是让他们欣赏。那莫一点都不敢回头,只会死死抱住唯一的倚仗。

天黑了。

趁着一轮月光,卡尔用抱小孩撒尿的姿势抱他,他的东西在身后穿插,如何吃入如何出来,那莫透过镜子看得清清楚楚。

那莫也看清了卡尔强健手臂上的纹身,从小手臂连接到肩膀,再向下蔓延到小腹处,这样看起来像是连接到那莫的身上。纹身盖住大片刀疤与枪伤,那莫认不出这个如同蟒蛇般的图案。

金发抵在卡尔的脸颊处,无所依靠的那莫双手撑在卡尔手腕上。性欲的主导者直直盯着镜中的那莫,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美画。

他挺立的东西再次喷出清稀的液体,射在镜子上。而卡尔的通通被那莫吃下,满得溢出来又被捅进去。

那莫喘不过呼吸,卡尔还要与他接吻,要求他自己玩弄胸口的两点。他几近精疲力尽,但上他的人依旧精神满满。

不知过了多久。那莫蜷缩在床上,身上无一幸免,吻痕与牙齿印布满全身,尤其脖颈和大腿内侧最甚。

那莫困得睁不开眼,卡尔的阴痉还在肉穴里。他被卡尔抱着,听卡尔自言自语。

“五年前,你违约了,按理来说该赔我钱来着,结果一连三天都不见影子。”

“小孩嘛,雅图帕最不缺的就是坑蒙拐骗的小孩,但你不一样那莫,你比他们都纯洁。”

“后面单独找了你母亲想讨你,倔得很,开什么价钱都不愿意。拿枪逼迫吧,万一来个宁死不从就麻烦了。”

那莫听着个“母亲”,揉眼睛看过去。

卡尔曲着手臂注视那莫的脸,在摸他的金发与脸颊。听他轻哼一声,卡尔低头吻上那莫额头。

那莫转过身,阴痉掉出来有些空洞,迷迷糊糊的他一脚横跨过卡尔的腿,搭在上面,又抱住腰,俨然一副要睡觉的模样。

“你倒是没什么戒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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