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杀死卡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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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空房子又重归寂静,那莫蜷缩在床上,整洁被褥上留有洗衣粉的清香味,是雅图帕村独有的花———蚀妹朵儿。

蚀妹朵儿开在河边,它被客人们比作雅图帕村的女人们,艳红花瓣像是女孩在床褥上纯洁的初夜遗留。

那莫在床上躺过一天,卡尔没有来,又在沙发上坐着等过一夜,那莫被遗忘了。困在这个绚丽繁华的屋子里,一旦打开门,卡尔的下属就会劝他回去。

被卡尔买回去,他这辈子都是笼中鸟。在同一个地方呆上一辈子,直到卡尔厌倦他。

那莫不傻,他要见卡尔。

屋门被打开,沉重吱呀一声。卡尔下属搬进一箱东西,还有早餐。门即将再次被关上那一刻,那莫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要见卡尔先生,他人呢?”

门外两人没有出声,只是砰地一声关上门。

等过一天,卡尔依旧没有来。

第三天清晨。窗边有哨子声,一阵一阵的,像是一种鸟叫。那莫在床上滚了一圈,哨子声太过常见,那些无所事事的男人目睹三天前的露骨盛况,对金发碧眼的他好奇至极。

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入卡尔的眼,能让谨慎的卡尔如此疯狂?

那莫猛然下床,鸡鸣都没这么吵。

伸手关窗那一刻,站在对面二楼的桑基正向他挥手。手里拿着一串草珠子项链,是那莎南的项链,母亲编的。

桑基找到那莎南了!

那莫欣喜若狂,心绪奔涌。突然,一颗子弹将那莫手里的玻璃打碎,桑基闲庭信步没有一点震惊之色,只是默然注视那莫陷入恐慌。

腿软蹲下身去,碎玻璃散落在那莫身上,后脖颈划出一道细长口子。

卡尔的下属持枪闯入,拎起那莫往后甩去。

枪声在那莫耳边呼啸,镜子、地板、花瓶无一幸免,花瓶里的水洒在那莫脚边。子弹打在箱子上,露出闪耀光芒,是一箱子首饰,价值无法估计。

卡尔不喜欢过多的装饰,他以为那莫喜欢。难道这就是这场枪战的源头吗?

那莫钻进床底。

砰一声,巨大的背影倒地,一团温热躯体压住那莫的小腿。那莫回头看去,下属面部狰狞似与魔鬼决斗,脑袋溢出鲜红血液,一点一点渗透进那莫睡裤里。

怎么会这样?!

血液在骨子里沸腾,他几近崩溃,本能地往前爬想要摆脱尸体。他向床头柜上的左轮手枪爬去,尽管他没开过枪。

手心生出细汗,粘在滑腻的枪皮表面。

另一个下属被击中胸部也匍匐倒地,他支吾出声,呕出一口浓血:“去126号别墅,卡尔先生在”

话没说完,他已咽过气,他的眼睛死愣愣盯住那莫的方向,死不瞑目。

那莫来不及反应,枪声还在继续,只是屋子里的没有一点破损了。目标不在他身上,那只是下属而已,至于赶尽杀绝吗?

他小心翼翼爬起来,不敢证明心中的猜想。

sel陷入恐慌,枪声不止,四面八方都有玻璃碎裂的响声,也有妓女刚醒来的惊吓和咒骂,但没有惨死的呜咽,除了卡尔的下属。

那莫直奔一楼,出来一霎枪声停止了。他眼眸里血丝密布,像是给蓝色眸子拉上的红帘子。心中忐忑不安,一点推搡都让他如临大敌,他一步一步往后退去,他该去找桑基,他得趁乱离开,需要走得了无声息。

“那莫?!”熟悉的声音不大不小传来。

赫蒂惊魂未定,却在大门口看见那莫,正想呼喊他过来。远处一辆黑色老式汽车从了无人烟的小巷冲出,黑衣人站在车门沿,一把揽过那莫的腰,扯他进车里。

动作之快,没人能注意到那莫的消失。

除了赫蒂,她目睹这一切,正想张嘴大喊引起注意,可黑衣人手里拿着枪正瞄准赫蒂的头颅。

她识趣地闭上了嘴。

日光这才慢慢升起来,一点点照亮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赫蒂蹲在地上,她直愣望着车消失的拐角。

那莫不见了,尼娅的计划全部落空。钱没了,sel想重回往日的辉煌也不可能了,因为那一夜的舆论力度远远不够,尼娅要让那莫成为全雅图帕村的中心。

皇极站景点旁的烂尾楼里。

这是十二层的中高层楼房,八年前buzzi帮派被新崛起q5从内部慢慢掏空,在几年的内争外斗里分崩离析,烂尾楼就是buzzi的遗留。

萧瑟的风从东侧涌来,带着雅图帕村的恶臭。水泥地面上,四面八方一览无余,没有窗,没有多余的墙,仅一面墙可供那莫靠着。

粗糙质感磕在那莫后脑勺上,风吹得他直打颤,一恍神就会被风吹到楼下,迷晕他迷药还没退去。

天早已黑了,那莫不清楚时间。守着他的人点燃一堆木炭篝火,在这里赌博,脏话一声赛过一声。

那莫也许是被吵醒的。

他轻轻挪动身体,默不作声远离几寸之后,一双皮靴出现在面前。

“好久不见呐。”

一串草珠子项链丢在那莫腿上。

桑基明暗交错的脸印在那莫眼睛里。他半蹲下,宽阔胸膛上的墨色衬衫也跟着崎岖褶皱,桑基挑开那莫的睡衣,胸前凸起的红点旁还留有卡尔的牙印。

“你干什么?!放开我!”

桑基挑起一边眉头:“看来你被卡尔养得不错。听他们说卡尔看上了一个男人,金发碧眼,细腰翘臀,我好歹在这里混迹了好几年,想来也只有你了。没想到真是,前一秒孤苦伶仃寻妹妹,后一秒就跟黑帮扯上关系,你胆子够大。”

“怎么,你还幻想当卡尔的情人?你知道他是什么人物吗?本地最大帮会q5,是他一手建立的。他一路走来手里的人命不止一条。给你举个例子。八年前他屠戮了甘地一家,连仆人和五岁孩子都没放过,尸体被他拴在房梁上,现场血气冲天。这种人你也敢接触?”

甘地是buzzi的创始人,在buzzi与q5交锋冲突的时候,卡尔亲自清除了最后的障碍。

那莫低垂着头,咬住嘴唇暗自跟自己较着劲儿。他不是没想过卡尔是个危险人物,只是那莫没得选,他从生下来就只能被选择。

“那莫,你觉得你有什么价值,能让卡尔坠入爱河。卡尔的情人你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你在妄想什么。”

“够了。”

那莫冲他大喊,“是我想选的吗?是我想在毫不相干的人眼里做爱吗?你没有走到我这个地步。”

眼泪再次淹没那莫的眼眶,那莫止不住泪水,这是天生的,那莫恨自己强硬不起来,连质问都没有一丁点的气势。

他也许就要死了,他好像很容易死。蝼蚁在丛林里向来都是牺牲品。

布满厚茧的手抹去那莫眼角的泪水,桑基不得不承认他具有当小白羊的特质,咸湿的泪花都蓄在眼眶里,眼珠子像水里的月亮,奇特的蓝色月亮,蛊人般一眼之后再也忘不掉。

颇有故人之姿,不过是个妓子。

桑基说起其他,“我打听到你妹妹去哪里了,人贩子把她卖给了北边的一个小镇。”

“我会帮你带她回来,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那莫仰头看他。

“杀死卡尔。”

暴雨倾洒,东方闪出一道惊雷,猛起的山火在远处疯狂绵延。

火烧到桑基的眼里,褐色瞳孔里混杂了欲望与野心。那莫与他心底的野兽打了个照面,他垂眸偏过头,只知道正经警察不会绑人和谋杀。

“那莫,你要清楚,我并不是跟你商量。”见那莫迟迟没有反应,他厉声道。

粗暴且不可反抗地掐住那莫的咽喉,窒息感扑面而来,显出异常清晰的喉结,纤细微小,他在尝试主宰那莫的人生。

陡然放开他,那莫几近咳嗽出血。

轻微沉重地点过头,心底深处却在呐喊,他的心绪似被淹没进深海里,泥沙封住口鼻,那一点声音由小渐大———答应他,需要活着。

“这才乖嘛,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了,卡尔一死,我就把你妹妹带回来。”桑基沙哑着朝他道,解去那莫手腕上腥红的绳索,“当然如果你不想让你妹妹活着的话,我也可以成全你。”

那莫看他短暂一笑又快速把笑意藏起来,暗哑道:“我又能怎么杀死他?他这样的人,即使死了我会被安排陪葬。”

“有人会接应你,告诉你该怎么做。即便你死了,我也保证会让你和那莎南见一面,再给她安排一户首都的好人家。”

从烂尾楼下来,暴雨还没有停,淅沥雨点从阴暗处砸下,陷进幽湿泥地里。他望见远处的灯塔,微弱灯光穿过密集雨点照在他倦怠的脸颊上,一伸手光便移走了。

“126号别墅,在哪里?”

桑基踟蹰一下脚步,笑道:“你还知道这个,q5的帮会基地而已。你只需要离开这里,随便去哪个大街小巷都可以,q5的人比田里的蝗虫还多。你不知道,卡尔找你都快找疯了。”

雨霹雳击打在那莫身上,水珠如流水般从头顶流到战栗的指尖,脚步千斤重。

他不想回去,何处能收留他?

刚踏入q5的势力范围,一辆泥泞黑车从街道尽头刹过来。怪他金发太明显,亦或是黑夜里只有他一个人太异常。

那莫没有反抗,任凭几个纹身遍布的青年给他套上黑麻布袋子。

压抑,与先前不同,还有无力反抗的窒息。

混合的气味袭来,伏特加烈酒的厚重与雪茄的刺鼻,还有纯度极高的毒品恶臭。

被拽下车,那莫腿脚都在打颤。他听熟悉而磁性的低哑嗓音:“放开,我他妈没让你们绑人。”

他脑子眩晕无比,他视线聚焦时雨还没停,头顶有把伞遮雨。从湿发坠落的雨滴落在那莫锁骨窝里,又沿着紧致的肌肤慢慢滑下,溜进浅蓝色睡衣低领。

睡衣是卡尔挑来给他的,显然是有些大了,一阵风都能将他吹走。

薄薄丝绸在雨中早已打湿,若隐若现的高瘦骨架在冷风里打颤,腰臀与胸部小点都一览无余。

那莫已然是站不住,额头滚烫至极,朝面前的人伸手,在熨烫过的西服领子上抓出水印,额头触及卡尔的温热呼吸。

在他昏倒之际,卡尔横抱起他,冲进后面金碧辉煌歌舞升平的法式别墅里。

别墅高两层,一楼有不少宾客在花天酒地,舞女与爵士乐交织,酒精与大麻碰撞。

见卡尔抱那莫进来,现场都不约而同噤了声,无数双眼睛盯向缩在卡尔怀里的那莫,没人敢上前问一句。

楼梯上得很急,却稳如平地。

热水喷洒在那莫湿冷躯干的时候,他意识到这里是浴室,卡尔站在面前,手拿着热水喷头,挺拔的身姿异常高大。

仰头曲起颈部弧度,露出微微凸起的喉结。热水浇灌,那莫清醒一点,拉上卡尔的一点皱褶都没有的西装裤子,没有意识到自己身无一物,衣物早被扒去扔在浴室门口。

“我以为你早跑了。”卡尔蹲下身说。

浴缸太大,那莫揽上卡尔的脖颈,贴在肩上,他说话带出的温热气息直直钻进耳朵里。

“你干妈说,有辆车劫走了你。我的下属是在buzzi边界找到的你,你可能是被buzzi绑走的。他们既然放了你,你要跑也该往东边跑,跑错方向了不是。”

他哪里有什么干妈?那莫自己都不知道。

“不跑。”那莫搂住卡尔的肩。

西装上有浓厚烟草味,不刺鼻也不好闻,额头依旧发烫,他就这样靠着卡尔的肩,好像漂泊的船有了片刻可以停泊之地。

总比被绑架威胁好。

可卡尔质问他:“你为什么回来,谁让你回来的。”

那莫心口紧得发涩,原先绑手的绳索像是勒在心脏上,有些喘不过气。

酥麻触感贴在腰侧,那莫一激灵缩回浴缸里,他对上卡尔如鹰般锐利的双眼,在他面前,那莫始终是赤裸的。

“谁让你回来的?”卡尔抓住这句话。

“没有谁,我自己走回来的。”

那莫心虚低下头,浴缸里的水已不再温热。

“我不喜欢听人撒谎,尤其是你。”

指腹触及到那莫的脸颊,停留在眼尾的朱砂痣上,红痣似浮在洁白天空中的一滴泪,本来颜色淡淡的,这几日加深了些。

他爱那莫的纯洁,一点污渍都不沾的清澈眼眸,和除他外无人触碰躯体。但现在不一样了,卡尔无法保证他是否被泥渍沾染。

目的是什么?带走那莫的目的是什么?

“你被碰过吗?”卡尔点过一支烟,蹲在浴缸边,装作漫不经心问道。

“什么,没有。”

那莫沙哑着嗓子,每个字都如同刀割咽喉。他无意与卡尔晦暗莫测的眼睛对视,转而又垂下眸避开。

半天没见回音,只有袅袅烟味打在他口鼻上。那莫急切证明道:“我没有跟别人睡过,除了你。”

“那他们为什么抓你?为什么放了你?你又为什么回来?”

那莫泡在浴缸里,手脚交叠在一起,试图用瘦弱的双臂包裹住自己,但没什么作用。卡尔灼热的目光直直盯过来,快要吞噬掉那莫。

“我回来是为了妹妹,我妹妹那莎南不见了,我要找到她。其余的我不知道,我昏昏沉沉的,一点都记不住了。”

“抓错人了?不像吧。”卡尔低声笑道,“过来,我摸摸。”

卡尔终于停止了询问,悬在嗓子眼的心也可以歇一口气,他总感觉卡尔只是暂时放过了自己。

那莫没有回答清楚问题,却得到了宽恕,这不像是黑帮的做派。

“卡尔先生”那莫小心翼翼靠近他。

一时间话又吞进肚子里,那莫不敢问,也不该问。

“什么?”卡尔抱出水里的那莫,朝床上走去,“你要问什么?”

“我没有回答好,我都记不住了。”那莫支吾道。

“嗯,我知道。”

后穴突然闯入卡尔的指尖,那莫紧抱住卡尔,喉咙里的呜咽又干又涩,没做过任何处理又好几天未使用过,那莫不禁后怕。

卡尔反而心情舒畅,抱着他用老式留声机放了一首歌。

如流水般的歌调,配合卡尔上下抚摸,那莫被扔在床上,他晕头转向,无法思考,只知道合拢腿,不过片刻,交叠的腿被打开,卡尔压制着他,直至再也合不上。

滚烫,下一秒就要沸腾。

抚开双腿的瞬间,埋头进颇有沟壑的锁骨里,慢磨轻咬,发烧的那莫身子更火热,渗出一层薄薄细汗,贴在两人交叠处。

西装面料抵在小腹与下身上,一点一点上下磨蹭。嘴唇与那莫交叠,尽管他早已偏头反抗,卡尔修长粗糙的手指捏住下巴,不容拒绝地压迫着他。

唇齿交缠间,开过苞的那莫屈服于欲望,但他头疼欲裂。

“卡尔先生。头疼,我可能发烧了。”

明知他意,眼见那莫不由分说地夹住自己的腰,往下磨蹭着,上竖的那一根直直冒出水渍。

“呵,是发骚了。”

卡尔下床去床头柜翻找药时,舌尖轻轻触及他下身的尖儿,那莫挺起腰来,绵绵喘过一声。奇妙而湿润的触感,给那莫递上新的愉悦方式。

一层水花糊在眼眶里,无意抹开时,卡尔塞药片进他嘴里,届时渡来一口凉水,嘴唇被沾得红润生亮。

他还想要水,手爬上卡尔的肩,舌头在另一处口腔里汲取。

饮过水,卡尔脱下西装外套,白色衬衫挡不住那具由历年黑帮经历打磨出来的躯体,遮不住手腕上的青筋、锻炼得当的肌肉曲线和若隐若现的狂野纹身。

怪卡尔性事太好,那莫不由得食髓知味,指尖无意识跟了过去。

那莫似浮在水面上,或许是这里的床太软了,一浮一沉摇晃着。借着脑袋昏昏欲睡的病态,他任凭卡尔抱着他翻转、折腾,一次次贯穿到顶点又缩回入口。

如此反复,他清醒又不清醒。在他的缠绵缱绻里,温柔呵护里,低声耳语里,那莫一时间认不清自己是谁。

卡尔的爱人?情人?还是泄欲工具?

金光洒在雕花橱柜上,绣有精美花纹的蚕丝被上,雕刻细致的床头柜上以及那莫似醒非醒的脸上。

泛红吻痕在耳后躲着,骨头酸软乏力像被拆解重组。那莫神智不清醒,又被塞进一颗药,药苦,奋力睁眼,只捕捉到卡尔离开的背影。

日上三竿,针管扎紧进手腕里,滴滴液体进入那莫的血管。他的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僵硬与闷热,以及体内还存在的精液,异物感并不好受。

点滴滴完了也不见有人进来,那莫盯着回流的血,兀自拔掉针头。

他只想洗澡,洗干净些。

疲乏病态的面容在镜子里显现,闷汗出的湿发贴在头皮上,原本明亮的蓝色眼眸只剩疲倦,眼皮怏怏耷耸着。

砰——

房间门被什么突然撞开,一个捂着左臂枪伤浑身是血的男子撞入卧室里。再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那莫刚好不明所以打开门,溅他一脸血。

腥红血液从眼角流到嘴边,那莫张不开口,作呕的气息袭进紧绷的神经深处。

他由下而上涌出大量的酸水,连着药也一并吐了出来。

“背叛卡尔先生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打手兀自说着,拖走了尸体。

开枪的人惋惜道:“放心吧,我会慢慢跟你们算总账。”

卡尔收回手里的枪,插进腰间的一瞬似乎想起什么,把还发热的枪递给下属。他跨过一滩浑浊的血,问:“那莫,你没事吧,吓到没有?”

那莫捂住胃部,无力回答这显而易见的废话。

他扶起惊魂未定的那莫,云淡风轻道:“你又不是第一次遇到枪击,怕什么?”

不一样无法预料才是最可怖的。

那莫没有回答他。就着卡尔伸出的手,那莫刚要够上去,对面傲慢俯视他的人霎时收了力。

他说:“你不会背叛我的,是吧?utiara。”

微不可察的恐惧蔓延到那莫的四肢,像慢慢溺死在沼泽地里的麋鹿。

“不会。”那莫咬紧唇齿溢出两个字。

卡尔似乎对那莫的答案很满意,抱起他的utiara就慢慢放进浴缸里清洗,褪下浸湿的睡衣,拿很好闻的沐浴露给那莫洗浴全身。起初,那莫颇不适应这种粗糙指腹的温柔抚摸,他对卡尔的本能恐惧让指腹更像是游走在他身体上的蛇。

可是渐渐地,卡尔哼起了一首歌,不是夜店曲风,是一首童谣。

————

到处流浪

命运唤我奔向远方奔向远方

到处流浪

孤苦伶仃

没有依靠

我看这世界像沙漠

它四处空旷没人烟……

我和任何人都没来往都没来往

活在世界举目无亲和任何人都没来往

好比星辰迷芒在黑暗当中

到处流浪……

————

低鸣磁哑的嗓音慢慢沁入那莫的心田,仿佛来自远方荒野的吟唱。他也曾听过母亲吟唱,只是从来没有听到结尾

————

命运虽然如此凄惨

但我并没有一点悲伤

但我并没有一点悲伤

我忍受心中痛苦事幸福地来歌唱

有谁能禁止我来歌唱

————

“utiara是什么意思?”那莫问。

“珍珠,最皎洁的珍珠。”

卡尔用吹风机慢慢吹着头发,那莫刚开始很抗拒这种奇怪的感觉,他从来没有用过吹风机。柔软的风吹在细软发丝上,卡尔的手抵挡住大部分滚烫的温度,像是河边吹来的暖风。

一点一点放下戒备,在暖风中安睡。

是夜。

雅图帕村远离市区,是荒野沙漠边上的三不管地带。岌岌可危的政府自顾不暇,雅图帕村也没什么油水可捞,比首都落后几十年。基础建设烂得出奇,但可以看见荒野山上的点点繁星,与月光交相辉映,一伸手就可以触摸。

可这里没有人爱望天,只忧虑饥一顿饱一顿的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

那莫最怕饥饿,但也常常与饥饿作伴。

月光洒进卧室的那一刻,圆盘子月轮像一张干饼,那莫再次清醒时只这样想。

摸索下床,屋子里没有任何吃食,那莫简单灌下几口凉水,胃部暂时的满足感让他缓和下来。走廊上只有昏黄的灯光,没有打手,墙边挂着几幅画像,那莫凑近看见一个小孩模样的照片,正是自己。

里面的他大约十岁的样子,破烂的衣裳,泥泞的裤腿和双手,只剩下一头显眼的抵肩金发,脸蛋在周遭垃圾堆似的环境里竟然异常出挑,尤其是异常明亮干净的双眼,即使被发丝挡着也不减美感。

那莫伸手摸了上去,远远听见走廊尽头的一楼传出的声音:

“那莫,怎么不下来。”

他正站在明暗交接处,往前几步就是楼梯口。卡尔坐在一楼的餐桌旁,诱人的香味从盘子里飘出来,那莫咽下口水,胃部顿时翻涌起来。

快速下楼的他一顿,感觉楼下的氛围像滞空般暗藏杀机,滴答的时针传出空响。

桑基不是想杀死卡尔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毫无察觉的卡尔说:“那莫,楞在那儿干什么?你一天没吃饭了。”

心脏从见到桑基那一刻就噗噗乱跳起来,手上不自觉抓紧楼梯扶杆,那莫低下头缓缓向卡尔走去。餐桌旁没有其他椅子,那莫踌躇着,被卡尔一把抱进怀里。

这个姿势着实奇怪,那莫没有支撑点,转过腰环住卡尔脖子,感受到桑基的奇怪目光和他莫名其妙的笑意,干脆把头埋进卡尔锁骨里。

卡尔轻笑一声。

桑基似笑非笑调侃道:“卡尔先生的新宠倒是黏人得很。”

卡尔道:“那莫还小,没长大的小鸡仔都黏人,还容易想妈妈。”

那莫脸颊火烧,红到耳根子上去,一路绵延到领口深处。

一双手不合时宜伸进那莫的衣摆里,带茧子的指节剐蹭细腻皮肤以及红点儿,他在那莫耳边轻声说:“你不是饿了吗?你抱我这样紧,怎么吃东西?”

干咽下一口口水,那莫僵硬地转过身,见桑基正晃悠手里的红酒。

他真的很饿,卡尔面前的牛排还没有动过,那莫盯着装点华丽昂贵的牛排和擦得锃亮的刀叉,却一点儿都不敢上手动它。

牛排发出的熏熏香味一股脑钻进那莫鼻腔里,垂涎三尺。

“那批货什么时候能运进雅图帕,我身后的一批兄弟还等着呢。”桑基高昂着头,故意忽视掉这个连牛排都不会切的穷命鬼。

如果不是这张脸蛋,那莫这辈子都应该会在雅图帕村的泥地里打滚。

卡尔倒是见惯了,拿起刀叉慢慢切开牛排,“还得等几天,铁路前天被炸了,那批货运不进来。”

那莫小心翼翼接过卡尔手里的叉子,学他的样子慢慢叉起小块牛排吃。

牛肉的甜香刺激他的味蕾,他第一次吃牛排。那莫想给母亲尝尝,尝尝牛排而不是咽都咽不下去的干饼。

“卡尔先生,已经延迟一周了,怎么还要等?”

卡尔温文尔雅道:“最近查封比较严,再说,你们警队也不见得付尾款,没什么损失。”

“我卡尔从来言而有信,这批货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其他客人买不走。”

“呵。”桑基倒也不再说什么了,卡尔的货虽然价钱高,但纯度也高。

桑基眉头上挑,看他俩如胶似漆的模样,莫非卡尔是真喜欢上了。那莫呢,桑基还能捆得住他?还得敲打敲打。

“我昨天路过市里,见满大街都是乞讨的小孩,真是要了命了。有的被割下舌头,有不听话的被打断四肢剜去双眼。”

桑基舒坦地靠在椅背上,侃言道:“人贩子生意做得好,但市里也穷苦,要是往富庶的首都里送几个残废小孩,获利不更多。”

哐噔,叉子掉在桌面上。

“不想吃了吗?让厨子炒碗海鲜饭要不要?”卡尔见那莫身子明显的抖动,安抚道。

面对卡尔不知真假的亲近,桑基赤裸裸的胁迫,心中犹如大风压境,他意识自己就是一株不知姓名的野草,随时可能被连根拔起或碾成粉末。

“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桑基。”

卡尔兀自浅笑,勾勒出一抹不为人知的笑意,“他们本就是蝼蚁,该怎么处理廉价且未成年的劳动力是‘上层人’的烦恼,跟我们倒是没什么关系。”

“是吗?男孩子倒是还好,顶多缺点儿器官,女孩子又不一样了。市里的妓院生意做得不错,快顶上雅图帕村了。到时候,等市里也落败下来,咱们这里的各色生意就难做了。”

“这你该问尼娅,或者问你们这种贩毒的烂勾当好不好做。”

呵,烂勾当?大家都一样,桑基心想道,卡尔这万毒之源只会扩大商业基地,慢慢向市中心蔓延。

桑基起身道:“天色不早了,警队里我也有事要去处理。”

卡尔舒展了一下身子,接过海鲜饭放那莫面前,“警队里能有什么事?倒不如去帮我查一件事。”未等桑基回答,他直道:“那莫前天被人绑去buzzi的地盘了,但能活着回来确实不像是buzzi旧部的作风。我知道警队都是混吃等死闲得要命,还不如帮我办件事,尾款去半。”

“这里鱼龙混杂又没有监控,怎么查得出来。”桑基仿佛见人痴人说梦。

“你问问你自己,桑基,你怎么会不知道是谁。”

卡尔深邃如镜的眼睛似乎已经看透了桑基,桑基忽地一愣,又快速反应过来,笑言道:“我会竭力为卡尔先生办事,这也算是一个承诺。毕竟承诺的背后都隐藏着代价。”

他拍拍桌子走了,卡尔悠闲地侧头抽着烟,蒙蒙白烟中,恍惚中的那莫看见桑基的食指指向桌沿,桑基嘴唇微张。

那莫仿佛听到他说:找到了。

“怎么不吃啊那莫,我家厨子的海鲜饭做得比外面好吃,尝尝。”卡尔贴在那莫的耳根子边说。

湿润绵长的触感给那莫一激灵,他拿住勺端送进嘴里,海鲜的鲜味从嘴里溢出,他琢磨着桑基最后的动作以及传递的语言,有些难以下咽。

“你很怕刚才那个人吗?”卡尔冷不伶仃说,带着不可察觉的深意。

“不。”那莫呢喃一个字。

卡尔不明所以,凑到他的嘴边,“什么?”

“我都怕,怕你也怕他”更怕自己活不下来,怕找不到妹妹,他苦笑自己真是个怂货。

“怕他也就算了,怎么还怕我,我吃人还是怎么的?”

怂货那莫三思之后,磨蹭出一个不痛不痒的答案:“你们长得凶。”

嘴唇突然被咬住,舌尖也被含住吮吸。那莫猝不及防回抱住卡尔的脖子,他的入侵越发热烈,一旁服侍的人适时拿走还未吃完的海鲜饭,那莫被架上餐桌。

卡尔笑道:“那你可就错了,我长得可比他柔和多了。”手伸进短裤裤腿,也不扯开只慢慢在内裤里流转。

他最爱看那莫恍惚的神情,神色空空荡荡,蓝色眼眸里只映出卡尔一个人,恍惚沉沦在欲望里,皎洁懵懂地沾染上淫荡色彩。

“等等,”那莫抬头仰视卡尔,餐桌硌他的骨头,“卡尔先生,不要有外人。”

“害羞?”卡尔一抬手,一旁好奇观望的下属自觉离开。

面对这句调侃,那莫只回说,“不喜欢,不喜欢有人看。”

整株沉香木雕刻出来的餐桌上有条条细纹,那莫溢出的精液晃荡着点点涂抹上去。腥味慢慢弥漫开来,色欲冲破限制,卡尔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空旷的大厅回荡滋滋水声和那莫的呜咽与呻吟。

那莫的脚够不着地,悬空在桌子上,怎么也抓不到桌子边缘。

“那莫,喜欢吗?”卡尔抓住那莫脚踝搁在肩上,此刻面前人已经浑身赤裸。

细腻的汗沾在略显苍白的胸膛上,肩胛骨似乎一捏就会碎掉,弯而凹陷的锁骨满是吻痕。他眼睛里弥蒙一层薄薄缭绕的水汽,氤氲着一碰就能掉出泪珠来,奇异的蓝色月亮。

那莫嘶哑不出一句话,呆愣地望着天花板。腰肢还在本能的活动,每一次深入都疯狂而准确地顶上酥麻敏感的那一处,卡尔比那莫更了解自己的身体。

他有绝对的支配权。

时针不停摆,催促所有人连滚带爬地向前。

夜深了,那莫没有撑到结尾,模糊记得卡尔简单清洗了自己的身子,他在浴缸中睡去。

他的温柔又真实又虚假。

“哥哥,你看啊。”

那莎南站在河边,狂风暴雨下,她却不为所动,兴高采烈指着娇艳欲滴的点点红花说道:“好多蚀妹朵儿,我们摘点花带回去给妈妈吧,用这个可以染指甲呢。”

那莫惊恐地站在河边,母亲的埋骨地,“那莎南!跟我回去!”

“不要,妈妈最喜欢花了。”说罢低头摘起花来,嘴里哼着悠扬的曲调。

地上的一朵朵花腐化成一滩滩鲜血,她依旧饱含活力从血里捡出扭曲的血块,血块静止时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只活动的眼球,她哼着歌捡起断掉的手、脚、腿、膝盖骨,以及鲜红的不知是哪个部位的脏器。

“那莎南!!!”那莫被堵住了咽喉,暴雨越下越激烈,上涨的河水快要将他淹没。

她不断地捡起器官,最终从河里捞出一具熟悉的枯骨,她笑说:“哥哥,妈妈一定会喜欢的。”

忽然,面前的那莎南被肢解开,乱七八糟洒了一地。那莫头疼欲裂,像被撕裂开来,神志不清地听到酒杯交错的一句:“这是新到的雏儿。”

以及那莎南久久回荡的尖叫。

“不”

冷汗包裹全身,那莫大口喘着气。柔软的枕头和卡尔睡梦时的无意拥抱告诉他只是梦而已,梦都是反的,都是反的。

心脏还是绞痛,那莫只有那莎南这一个亲人了,是他没照顾好妹妹。

是他的错。

腰肢还酸乏着,那莫搓手搓脚溜出卧室,门轻轻吱吖一声。

他不受控制屏住呼吸,朝床上的卡尔看去,见人没有动作。虚掩下门,穿过昏暗的走廊再下楼梯,就在靠近一片狼藉的餐桌时,卧室门受风吹“砰”地关上了。

那莫顿时警铃大作,心跳到嗓子眼上来。

一秒、两秒、三秒那莫驻留在原地,一点呼吸声都让他如临大敌。

卧室里没有动静,那莫一步一步退到桌子的另一边,回想起桑基临走前的动作,以及死掉的素未谋面的叛徒。

他猜测对了,桌下的一角缝隙里粘着一袋指甲大的白色粉末。桑基想让那莫给卡尔下毒———的确,他是最好的选择,最无偿的牺牲品。

清冷的月光被替换下场,无岸霞光顷刻洒满大地。

那莫后半夜没再入眠,是被卡尔睡梦中黏腻的拥抱吓到无眠。

日光慢慢透进来,卡尔立体而棱角分明的脸庞离他只有几厘米远,第一次看到卡尔柔和真实且毫无戒备的模样,那莫反而心里发慌,手里攥着的毒药在抨击扼杀他。

他将粉末塞进床头缝隙里。

抱住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那莫一瞬间无预兆的离开床垫,堪堪压在卡尔身上。

“什么时候醒的?亲一个。”卡尔拖拉着那莫坐在自己腰间,而自己半靠在床头软枕上。

他睡意惺忪,抚摸上那莫的滑嫩细腰肢,喝了口床头柜上的水。

那莫正在想是不是该把药下在水里,头就被推过去顷刻吻住,半口水顿时过渡到那莫嘴唇里,绵密拉扯,霸占吮吸,那莫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你看你,每次都是我主动,我还是第一次伺候别人。”半拉耸下来的毛发,把卡尔往前提了好几岁,倒是有点撒娇控诉的意思。

“我,卡尔先生”那莫突然不知所措。

直愣好一会儿,心里思绪万千乱如麻,只化成一个毫不相干的动作———慢慢靠近卡尔的嘴唇,浅浅吻了上去。

卡尔真的喜欢我吗?

那莫那个只有“活着”“找妹妹”的狭小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问题,他被自己的离谱想法吓了一跳。那莫看不透卡尔的心思,谁愿意与‘蛇’为伴。

桑基找到了妹妹,而卡尔和妹妹相比,答案显而易见。

“啊。”嘴唇传来刺痛。

罪魁祸首舔过嘴唇溢出的血丝:“想什么呢?一大早上就心不在焉的。”

“起来走吧,别人还等着呢。”卡尔抱起那莫进衣帽间,打开挂满清一色昂贵西装的衣柜。

那莫不明所以:“什么?我吗?”

“带你出门遛遛弯儿,透透空气病才好得快。”

卡尔的衣服那莫肯定是穿不上的,衬衫长得可以当裙子穿。那莫是这样想的,他也正这样穿着卡尔好像颇为满意。

黑色雪纺衬衫把肌肤衬托得更加白皙,一点儿细细的光透进来,可以把腰间轮廓勾勒出来。细碎抵肩的金发有些小细卷膨胀地贴在脖子上,前额的碎发半遮住眉眼,晶莹剔透的眸子像水晶一样熠熠发光。

怪不得这件衬衫这么新,原来是因为透。

那莫躲在大门边,“卡尔先生,我真的要穿成这样吗?”

卡尔一手抚上那莫的腰,拿出圆帽子戴那莫头上。

“就这样穿,挺好看的。”

一戴上帽子,原本可以平视卡尔肩膀的视野一下子变窄了,连走出门也可以无视掉觊觎好奇的目光,那莫打心底爱死这顶帽子了。

破旧的厂房,风一吹就会倒塌,风鸣声呜呜不止,犹如来自地底深渊的嘶吼。

那莫一路跟着卡尔,他高大挺拔的身躯阻挡了大部分冷风,揽住那莫的肩,掌心的温度稳定地传递过来。

啊————

“求求你告诉卡尔先生,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听那个桑基的花言巧语,看在往日的旧情上,放过我吧。”

“我怀孕了,我———怀了卡尔先生的孩子。”

“求求你们,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帮桑基做任何事。”

那莫的脚步一滞。那夜的暴雨顷刻劈打在那莫身上,浸透心扉,手脚发软。

桑基和卡尔,以及里面惨叫的女人到底有什么纠葛?

“那莫,怎么了?”卡尔抚摸那莫裸露出的雪白脖颈,自嘲一笑,“也是,你就在外面等着,里面血腥得很。等我出来就带你去逛街怎么样,买身合适的衣服。”

他脸色僵硬,卡尔却不以为意,脱下西装外套搭在那莫肩上,薄瘦的肩膀披不上外套。

他说:“拉着点衣服,觉得冷去车里等着也行。”

“我想进去看看。”那莫轻轻拉住卡尔的衣袖。

面前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对那莫的温情,和对往日床伴的厌恶。让那莫有些后怕,待卡尔厌倦他的时候,就是他死亡的日子。

那莫不懂世事,但也知自己被迫卷入了卡尔与桑基的博弈之中。

地上都是血,包括那个女人。

她腿似乎被打断了,残肢扯着腐烂的血肉,身上只遮了一块烂布,其余肌肤早已模糊不清,整个人散发臭水沟般的恶臭。

卡尔轻轻地“啧”了一声,嫌恶地抵住鼻子。

“我不过让你交代桑基让你干了什么,没有这么难吧。”卡尔挡住那莫的一部分视线,“还是说真就和他两厢情愿,甘愿为他去死。”

乱发里的眼睛依旧明亮,一抬头盯向面前的人,愣怔的那莫仿佛被那眼神刺中,平生生往后踉跄一步。

女人绝望哀嚎:“卡尔先生,相信我。我最后拒绝了桑基的请求,我没有为他做任何损害您损害q5的事情。我真的一直站在您这边。”

卡尔冷漠道:“那是谁用摩斯密码通风报信?又是谁在床垫下藏了弯刀。你无时无刻不在说爱我,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考虑我如何死。”

“我没有,卡尔先生。我敬爱您,我还怀了您的孩子。”

“是吗?”他没有一点动容,“可我不喜欢孩子,也没有什么非要传宗接代的执念,这打动不了我。”

卡尔逐渐丧失最后一丁点儿的耐心:“而且,你哥哥已经死了。他死前还替你求情,可是谁都知道是你害死了他。”

“不。不能这样!”女人扯不断脖子上挂着的链子,哀嚎着,断腿上的骨头一下下敲在地上想朝卡尔来。

“我哥哥没有参与任何事,他衷心为您谋划,他为您奉献了大半生光阴,您为什么?!卡尔!!!”

卡尔说:“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无论对于我还是对桑基来说。”

“纳坦?卡尔,你这条阴沟里的毒蛇!你怎么不去死!!!”

她心里防线崩溃了,嘴里絮絮叨叨念着:“你害死了多少人,手上沾了多少人的性命,你就该下地狱”

她的哀嚎响彻云霄,惊动远方的乌鸦与秋风,来自无尽荒凉处的寒意慢慢侵入这座死亡工厂。

“杀了我啊,干脆一点。反正,我怎么挣扎都是死路一条。”她呜咽着,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杀你太简单了。”他说。

卡尔抬手朝打手看去,“把她当条牲畜养着,我要当成礼物送给桑基。”

卡尔不管身后的嘶吼,牵住那莫的手出门,他一扫刚才的阴翳,像新婚夫妻中最常见的丈夫一样问那莫,“想好逛街买什么了吗?要不吃个便饭再回去。”

风停了,晴朗温暖。他握着卡尔的手在细微颤抖,呼吸声都压抑住,阴冷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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