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朝堂(阵痛/破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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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怀孕过六月后,便将大部分事务放权给摄政王和其他亲信去办了,但十日一次的大朝还是会坚持参加,直至生产后,会有一整个月时间完全不理朝政。

今日是大朝的日子,张阁老天不亮便起床洗漱,燕周的大朝本就不算很早,加上天子身体“抱恙”,张阁老可以和家人一起用完早饭再出发。

“夫人,今日我应当要晚些回来,一会儿给我包点饼子我在宫里吃。”年逾六十的张阁老精气神依旧很好,中气十足地嘱咐老夫人。

“今日可是什么日子吗?”老夫人虽疑惑,但已经起身去准备方便丈夫吃的糕饼了。

“算算日子,陛下应当这两日就该发动了。你有所不知,这大朝上事务多,陛下情绪一激动便容易动胎气,当今圣上,还有先帝,都是在下朝后生下的,”两朝老臣经验十足,“陛下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万一真的生了……反正我得守着。”

“你可别瞎凑热闹,万一……万一有什么事,让你们陪葬怎么办?”老夫人最近又不知看了哪些话本子,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

“呸呸呸,别胡说!陛下好着呢!”张阁老激动地吹胡子瞪眼,赶紧打断老夫人大逆不道的话,“陛下最是贤明了,断不会草菅人命,况且……”

况且真出了事,不用陛下下令,那太医院院判估计自己就跟着去了——张阁老暗中想着,那人看陛下的眼神也不对劲,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太招人了,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一路上想着各种事,等到在大殿上站定,待陛下驾临时,饶是做好准备的张阁老都被下了一跳,陛下那大肚子都快垂到大腿中间了,由摄政王和一个小宦官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挪到龙椅上的。陛下这胎不会真的生在龙椅上吧,虽然往前数几代也不是没有过,除了张阁老,其他几位老臣也开始担心。

事实上燕遂安一大早便开始宫缩了,他是被痛醒的,只是一直忍着不出声,硬是熬到了侍女来唤天子起床,宫人们才发现天子已经发动了,一时间慌作一团。

“没事……呼…大朝不用停,朕的情况朕清楚,上完朝再生,没事的……”好脾气的天子安抚着宫人们,“嘶……去把摄政王请来,玉儿留下,其他人先下去吧。”

宫人们很快恢复了秩序,陆续离开了寝殿,只留玉奴一人等候天子的嘱咐。

“玉儿,把玉势取来,嗯…要最粗的那根。”

玉奴取出儿臂粗的玉势,用热水泡着,接着蹲在天子脚边,待天子解开腰带示意,便伸出舌头熟练地舔舐起来。玉奴在这一个月里几乎天天都要给燕遂安扩张产道,这一步已经做得很熟练了,只是今日时间紧急,玉奴没有时间细细地探访龙穴内那些能使陛下更舒服的部分了。

“嗯…呃啊……玉儿,可以了,把玉势放进朕里面吧,全都塞进去就行了。”燕遂安喘着气,“啊…哈……嗯,全塞进去,好孩子——呃啊——”

产道还在收缩着,哪怕玉奴的动作相当轻柔,体内被玉势塞得满满当当,燕遂安还是有些喘不上气,眼前空白了一瞬。

“呼……呼……玉儿,去找春桃要几匹缎子,她知道怎么做的。”

春桃是御前侍奉时间最久的大宫女,稳重聪慧,早在天子遣散宫人时就去取来了布料,在门外待命了。此时见玉奴出来,把手中的托盘交给小宦官,细细地嘱咐:

“陛下信任你,你一定要仔细伺候好陛下。这些是未染过的绸缎和棉布,最是柔软吸水,你一会儿呀……”

没一会儿,小宦官神色凝重地捧着托盘回到了寝殿,燕遂安看着玉奴这般严肃,不由得觉得有趣,“春桃都和你说了?那边麻烦你帮朕系上了。”天子靠在床头,下身未着寸缕,龙穴含着那玉势,正在微微颤动。

玉奴郑重地点点头,取出了那块厚实的棉布,敷在那娇嫩的穴口,随后用又长又宽的绸缎包在四周固定好,这样子简直就像……

“朕也没想过这么大了还要像婴孩一般裹尿布,”天子仿佛看透了自己的内心,苦笑道,“只是朕听说……当年圣宗皇帝在朝堂上破水时,羊水流满了龙椅,属实……不太得体,朕也不清楚今天能不能撑到下朝,总是早做些准备的好。”

“这种时候,卑臣以为最好的做法是暂停一次大朝,而不是折腾自己的身子,还要想着不弄脏龙椅,您说是不是,陛下?”

能在这种时候阴阳圣上的,唯有胆大包天的摄政王,燕泽逸向来不用通报便能面圣,谁想到又撞见陛下的“巧思”了。

“皇兄,呃……呼……皇兄就不能安慰遂安吗?遂安现在可疼了……”

燕泽逸黑着脸摸了摸天子被绸缎裹住的孕肚,硬得吓人,垂在两腿间,胆大包天的摄政王只觉得心惊胆战的。

“遂安……撑不住的时候就直接退朝,别硬撑。反正你得了什么病,大家都清楚,呵……到底是谁坚称这是病的……”摄政王到底心软了,亲自帮天子穿上厚重的朝服,不过衣带都只是松松固定,不敢用力。

穿戴完毕的天子已经没法自己起身了,是被摄政王一路横抱着送上仪仗的,到了大殿里,燕遂安说什么都要自己走到龙椅上,这才有了被摄政王与玉奴一起架着上朝的局面。

今日的朝堂安静的很,几个三朝元老都默不作声,年纪稍大的老臣也只上奏了些常规事宜便再也不开口了,唯有几个还未有家室的朝堂新人看着无人出头,兴奋地上奏一些馊主意,没有发现上头天子总是笑意盈盈的脸快要挂不住了。

哪里来的倒霉孩子,不知道人在痛的时候脾气最不好吗——一群人精不约而同地藏起自己的心声。

那是李家的旁支吧,这种时候提赈灾,还嫌李家敛财不够多吗……好胀……李尚书该管管自己的兄弟了……呃,又来了……

探花郎……听说是张阁老的门生,嘴很甜,可惜太急功近利了——好痛,想躺下……张阁老的学生,有四个在六品以上,桃李满天下呢……呃……不过朕也算他的学生……

龙椅上,燕遂安如老臣们所想,正强忍着阵痛听着下面的一片年轻声音,心情可谓是糟糕至极,只是凭本能勉强提起一丝微笑。肚子里翻江倒海的,胎儿在一阵阵下坠,燕遂安只是揉着自己的巨腹,带来一点聊胜于无的心理慰藉。

“李爱卿,听说你的叔父在扬州又购置了一套宅院,据说华美至极,朕的皇家庭院都不及其万分之一呢。”

李氏子弟面色惨白,连带着李尚书也急忙出列连连谢罪,心里把那群不安分的族弟们臭骂一顿。

“祝爱卿,你的想法很好,只是今年战事多,暂时不宜试验新政,可明白?”

“谢皇上点拨!”年轻的探花郎也跪下了。

腹中又是一阵剧痛,燕遂安呼吸愈发沉重,又憋着一口气点出了几个朝臣的错漏,一时间朝堂之上无人敢再开口。

“陛下……臣以为诸位大人皆是一心为民,只是爱国心切,提案还有诸多不足,还请陛下给各位大人一些时间,勿要气坏了龙体!”

龙椅上的天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出头的人看着,沉默良久,久到几个年轻官员双腿忍不住开始打颤时,终于微笑着开口:“既然皇兄都这么说了,朕也还“病”着,呼…希望朕痊愈的时候,诸位爱卿可以让朕满意,退朝吧。”

臣子们入潮水般退去,几个一脸茫然的年轻官员也被老人们直接拖走了,一时间大殿里除去宫人们就,只剩下天子和摄政王。燕遂安再也忍受不住,倒在了龙椅上。

“痛…肚子好痛……呃…皇兄…不——不要——”天子抱着肚子在龙椅上呻吟着,突然脸色惨白,大叫了出来。

“遂安!”燕泽逸慌乱地赶到高台上,解开帝王的层层朝服,向燕遂安的身下探去。隔着裤子,燕泽逸能摸到一片柔软,不算很湿,但指尖还是有些黏腻,加上淡淡的腥味

——“遂安,你羊水破了。”

“皇兄你看…朕没有弄脏龙椅呢……”天子扯了扯嘴角,眼中流出一丝狡黠。

当分娩成了天子的责任与义务时,燕周的皇宫中最不缺的便是产房了。皇帝们总会在奇怪的地方动胎气,或是早产或是急产,结果便是,每座宫殿内都准备了可以直接使用的产房,哪怕是在前朝。

燕遂安被摄政王直接抱进了偏殿的暖阁,太医们早早地侯在那里了,为首的院判穿着一身素白的袍子,长发通通束进头巾中,脸上也戴着面罩,只留一双淡漠清澈的眼睛露在外面。

“哈……哈……呃…狄珩?”天子被放在了产床上,睁着被泪水迷住的眼努力辨认着。

“臣在。”院判上前,小心地为天子擦去脸上的汗泪,原本冷漠的双眼霎时间有了光,流转着关怀与担忧。

“接下来……朕就,拜托你了……”燕遂安无力地拍了拍太医的手。

“谨遵谕旨。”狄珩脱去开天子的衣袍和裤子,紧贴在天子跨间的绸缎已经湿了一大片,太医小心地解开,纯白的棉布吸满了羊水,掺杂着丝丝血水,触目心惊。

燕遂安的穴口已经全开了,即使是最粗的玉势也无法堵住,没了棉布的隔绝,羊水从缝隙中流出,淌了一地。狄珩不再犹豫,伸出三指进入穴口,握住玉势的根部,轻巧利落地取出。

“嗯…啊——哈…哈……”天子的穴口水流如柱。

“陛下,可以用力了,痛的时候就使长劲。”狄珩的语气永远冷冰冰的,哪怕内心急成一团,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用大不敬的语气指挥天子。

“嗯……啊啊————好胀……痛…”随着燕遂安每一次用力,大量的蜜液都会从龙穴喷涌而出,一股一股的,像是一汪无尽的源泉。

在摄政王的照看和玉奴的努力下,燕遂安这一胎被养得很好,产道状态也不错,几次用力下,胎儿的头便抵达了产口,然后——卡住了。

“孩子…抵住了……胀……要裂开……呃啊——”抬头卡在产口处,把那本不大的小口撑得满满当当,粉嫩的穴肉被胀得发白,好似随时都会被撑裂。

天子的悲鸣充斥着暖阁,燕遂安痛苦地扭动着身躯,试图推动胎儿前进,几息之后又无力地倒下,重重地喘着气。

“狄太医,可有纾解之法?再这样下去,陛下要没力气了。”燕泽逸握着皇帝的手,尽量用平和的语气与这位以清冷闻名的太医商量。

“给陛下换个姿势吧,摄政王大人,把陛下抱起来。你们过来,把绢布挂上,在梁上固定住。”

产妇抓着绳子站立生产,是民间妇人生产时常用的方法之一,狄珩准备了各种器具,只是陛下体力有限,更累的一些方法多半是用不上了。

燕遂安被摄政王和太医一左一右架着一站起来,就感到腹中胎儿往下冲了一些,顶得胯骨生疼,两腿发颤站不直,只能半蹲着被两人在手臂上缠上绢布,双手无力地抓着,整个人像被挂在了房梁上,身下的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近乎昏厥。

“陛下,还不能睡……”

“遂安,再坚持一下!”

两人同时喊出声,迷茫中的天子似乎又回了神,半张着眼睛看了看最喜爱的皇兄和最信任的太医。

“出去……”

“陛下?”

“除了皇兄…和狄珩……都出去!”皇帝哭喊着下达了命令。玉奴率先明白了天子的用意,带着一众宫人退出了暖阁,把门都关严实了。

一片狼藉的暖阁内只剩下三人了。

“皇兄……我好痛!好痛!我不想生孩子,不想生了啊呜呜……胀死了痛死了,我生不下来……不想生了……”

“遂安…遂安,别放弃,再坚持一下好不好,皇兄陪着你呢,皇兄在……”

这可能是燕遂安在五岁以后第一次闹脾气,燕泽逸终于看到了这个弟弟的真心和脆弱,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他只能手足无措地支撑着面色惨白的天子,用帕子擦去弟弟满脸的泪水。

“我不要生了……狄珩…你把我肚子剖开吧,我不想生了……太疼了…疼……”皇兄没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已经完全奔溃的天子只能求助太医,在这个时刻,寻死都是一种解脱。

“陛下……臣……”臣现在剖开也没用了,孩子已经进产道了不在肚子里,万年不通人情的院判也明白,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只会刺激陛下,“臣不会让您死的,臣说过要保护您。”在您当时把臣带离那深渊的时候,臣就打算保护您一辈子了,狄珩回忆起过去,眼神又坚定起来。

“摄政王大人,您来把陛下的腿打开,我来给陛下推腹。”

燕泽逸从天子身后抱着他的双腿,在天子的惨叫声中把他的双腿掰到最开,最后也忍不住一边落泪一边温声鼓励着他的皇弟。

“陛下,咬住这个。”狄珩把用棉布包着的木棍递到天子嘴边,天子却怎么也不愿意张嘴了——咬住这个,代表着更大的痛楚。

“陛下,求您了,张开嘴好吗,我希望您活下来。”狄珩摘掉了面罩,露出那张燕遂安总是夸赞不已的面容,狄珩总是没什么表情,可现在,这双古井无波的双眼中却落下了一颗颗泪珠,还是那面无表情的冷峻脸庞,配上珍珠般的泪水,美得诡异。

“奖励……”天子似乎是哭喊累了,也可能是听进去了什么,气若游丝地说道,“朕,努力生孩子,奖励呢?推腹,很疼的啊……”

“好遂安,你想要什么,皇兄都给你,先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天子又恢复了一些日常的狡黠,摄政王喜上心头,怕不是摘星射日都会一口答应了。

“我本来就是陛下的,我还有什么能给您的吗?”这位面瘫更是语出惊人。

“嘿嘿……皇兄…要一直对我好……不能再凶我了,要帮我批折子,不要…再阴阳我了,呃……朕是陛下……呼……要尊敬朕……”

“好,遂安说得对,都是皇兄不好,嗯?”燕泽逸哭笑不得,“遂安还想要什么?你看,狄太医还不知所措呢。”

燕遂安又艰难地转向沉默的院判,慢慢开口:“狄珩……朕要你,每天都要对朕……笑一下,你笑起来…最好看了,你要再开心点、呃啊——狄珩……推腹吧,两条命都给你…这不是威胁,我,永远相信你……”

语毕,皇帝主动咬住了那根木棍,深深地看着狄珩。

摄政王此时心中又不是滋味了,这弟弟只要还有一丝力气就要去撩拨别人吗?唯有自己……燕泽逸摇摇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种事。

狄珩对摄政王大人的心理活动毫无兴趣,院判现在满脑子都是陛下的“相信”,面上又恢复了那不近人情的样子,擦干脸上的小珍珠,摸上了天子的腹部。

小殿下的头正卡在陛下娇嫩的产口,但是胎位很正,所以——

“陛下撑住。”狄珩一狠心,双手用力往下一推。

“呜——呜呜————”燕遂安整个人都剧烈地挣扎起来,又被摄政王紧紧圈住,只能咬住木棍,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嘶吼声。不过在惨烈的推腹后,胎儿到底是下来了不少,此时半个头都已经离开了父体,悬在半空中。

“陛下用力,不然要再推一次。”狄珩这话再天子耳中就是赤裸裸的威胁,急得燕遂安不顾下半身撕裂般的痛楚连忙用力。

天子的穴口是真的撕裂了,不过燕遂安已经没有这种感知能力了,只是一个劲的用力,生怕又被推一次。好在头部最大的部分已经通过了产口,随着几次用力,整个胎头都被娩出,被狄珩双手捧住,又灵巧地将整个身子拉出天子的身体。

“——呃啊啊————”胎儿滑过产道的刺激让本接近昏迷的燕遂安又瞬间清醒,哪怕已经娩出了胎儿,脑中还残存着那剧痛,此时狄珩温暖的手又抚上了天子的腹部。

“狄珩!不是已近……”燕遂安开始害怕狄珩的手了。

“臣要帮您把胞衣揉下来,不然得把手伸进去掏。”院判直愣愣地说道。

“朕……朕就歇一会……自己生,对朕自己把胞衣生出来。”

“陛下是刚刚疼怕了,狄太医,您看让陛下自己娩出可行?”摄政王搂住无力颤抖的皇帝,帮着一起求情。

“那,臣先去给陛下煎药。”狄珩说着去找药罐了。

“遂安,狄太医不是故意的。”

“朕知道……只是,太疼了……”天子把头埋在皇兄的肩头,不一会儿,燕泽逸感觉自己的肩膀湿了一大块。

燕遂安最后还是一边哭着一边被狄珩揉着肚子娩出了胎盘,之后便躲在皇兄的怀里不肯看院判了。狄珩眼巴巴地看着自闭的天子,终于想起来先前无人在意的皇嗣。

“陛下,您生了个小公主,您看看?”面瘫院判想了想,又扯了扯嘴角,扯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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