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命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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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玩闹到了快天亮才散。包厢里乱七八糟的一片狼藉。烟味酒味混杂着淫靡之气,赵宇摇摇晃晃走到墙角踢了踢一身是伤,早已经昏死过去的夏佑。

“三少,这不会死了吧?”

袁明徽的私奴书君伺候他整理好了衣装。他伸脚将人翻了个身,看夏佑胸膛起伏,还有呼吸,便不怎么上心的扔下一句:“这贱奴命硬,哪儿那么容易死?拖回去吧。”

书君应下,想着好歹是城主府的奴隶,就随手扯了块墙边柜上的薄毯子盖在了夏佑身上,然后叫了两个守在门口的侍卫就那么将人拖走了。浅色的地毯上留下一长串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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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因为背上伤痛睡不着。刚费力撑着身子坐起来,想找点水喝,就看到门口光线一暗,两个侍卫将一个人形物体扔到了硬板床上后便离开了。

他预感不好,拖着身子爬了过去,扒拉开毯子,果然看到脸色白得透明,死气沉沉,一身伤痕的夏佑。

“佑子,佑子…”大山有些发慌,他也行动不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桌子就在床边,他稳了稳心神,先倒了半碗凉水,给夏佑灌了些进去。

夏佑从十六岁自训诫所出师便到了袁明徽身边。头两三年只是袁明徽一个人折腾他。袁明徽心眼小,又自诩身份贵重,玩弄起奴隶来从不顾惜。何况夏佑还是地位最低贱的罪奴。好在夏佑身体底子还不错,又年轻,也就一次次这么扛过来了。

可这两年,随着袁明徽陆续收了书君和华襄两个私奴,又有下面侍族送了几个床奴来,夏佑的日子便愈发难过。不是在受罚就是在养伤,隔三差五的还会被带出去给其他人玩弄。他这身子也就逐渐羸弱起来,身上新伤加旧伤,就没断过。

大山灌完水,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他跟夏佑同屋住了半年了,也算有些这方面的经验。他朝门口望了望,他们这处是侍院最偏僻破败的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清静,基本不会有人来。确定了安全后,他又费力的挪到床头处,从墙上抠出半块砖来,在里面摸出了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的展开后,里面是两颗白色小药丸。

这退烧药还是两个月前,他被管事冤枉挨了顿鞭子,又淋了雨,差点发烧死掉。夏佑不忍心,跑去找二小姐求来的。为此他自己后来被训诫师傅打了个半死。

奴隶们受罚绝大多数都是没药的,全靠硬抗过去。可外伤还好,退烧或者发炎了,就基本上等于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所以这药太珍贵,他俩日常都舍不得吃的,如今,大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用水化开了一颗药丸,给夏佑灌进了嘴里。

而他能做的也就这个了,夏佑能不能熬过去,得看他自己。到了次日,夏佑的烧还是没有退下去,人也只中途短暂醒过来了一次。大山没办法,咬咬牙,把最后一颗药丸也给他灌了下去。

而除了高烧外,夏佑后穴撕裂的伤口也感染发炎了。伤情严重,大山几乎都要探不到他的呼吸了。他正惋惜的想着自己还有套半新的衣服,到时候给夏佑换上,让他好歹也算走得体面些。

“哥…哥你在吗?”傍晚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端着两个馒头。

“小月儿,你快来看看你哥。”大山看到夏月像是看到了希望,赶紧招呼她。

夏月今年只有十六岁,刚是花季绽放的年纪,只是长期营养不良,头发有些稀疏发黄,人也瘦削。当年夏家被抄家的时候她还没满一岁。所幸命大,这么几年也磕磕绊绊长大了。而且运气不错的在去年从训诫所出师后也分到了袁家,还去了二小姐院子里做活。

袁家几位主子里,二小姐算是稍微好伺候一些的。加上夏月年纪小,发育不好,瘦不拉几的,这一年多也没被哪个主子或者管事看上。虽然一直做着繁重的粗活,好歹还算清白着。她也知道大哥过得不容易,所以时常省下自己的口粮过来偷偷看望。

不过这次,她本来是想来找大哥出主意的。十六岁的少女,身材不知不觉开始发育成长,眉眼也长开了些。今早府里的二管事到二小姐院子里回话,她刚好路过。事后,那个管事就找了她,让她晚上去帮他补两件衣服。她也在袁家待了一年多了,又是训诫所出来的,自然是想明白了会发生什么。

那个管事是大少夫人娘家的表哥,她只是二小姐院子里一个粗使丫头,哪里有能力抗衡?所以想着哥哥好歹是三少爷的床榻之人,能不能给她出出主意,可谁知道她哥哥这会儿竟然只剩下一口气了。

“怎么会这样?”夏月年纪小,看到哥哥那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直接吓哭了。

“唉,这就是我们做奴隶的命啊。我这最后一颗药也给他灌了,实在是没办法了。咱们哪儿有本事去寻到药啊。”大山心中升起同命相连的悲伤来,也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夏月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想到了什么。她也没时间多想,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把馒头塞给大山:“山哥,你帮我好好守着我哥,我去想办法弄药来。”

“你上哪儿弄啊?惹到主子们只会被打死的。”大山赶紧劝到,“你哥已经这样了,我不能看着他妹子再出事啊。小月儿你千万别乱来。”

夏月已经跑到了门边,她回头看了床上的哥哥一眼,朝大山笑了笑:“你放心好了,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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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心惊胆战的等了一个多小时。就在他觉得夏佑这次死定了的时候,夏月果真捏着一包药丸跑了回来。只是她的头发有些乱,脖子上还有一道新鲜的抓痕。

“白色的退烧,红色的消炎,蓝色的止血…大山哥,你快去倒点儿水来。”夏月嗓音有些沙哑,似乎还有些疲惫。

大山赶紧一一照做。两人好不容易把药给夏佑喂下去后,大山才关心起夏月:“小月儿,你哪儿弄的药?你这…挨打了吗?”

夏月拢了拢衣领,试图遮住脖子上的伤。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低头轻轻扯了扯嘴角:“刘管事说我针线好,就是帮他缝了两件衣服。他人很好的,大山哥你别担心。”

大山一直在三少院子里做杂活,倒是对那刘管事不熟,他又一向头脑简单,便也没多想。“那就好,那就好,回头可得多谢谢人家。”

药效发挥的很快,半个小时后夏佑的烧就退了下去。夏月放下悬着的心来,又拜托了大山几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有了夏月送来的药,夏佑的情况慢慢稳定下来。毕竟年轻,生命力顽强,过了几天,他就能勉强下床了。只是这么多天,夏月却是再也没有来过。

大山说了那日夏月求药的事,夏佑心里就惴惴不安起来。大山不清楚,他来了袁府快六年了,却是知道那个刘管事的。仗着自己与大少夫人沾亲,没少染指府里的小奴隶。

想到自己的妹妹,夏佑几乎寝食难安。若是夏月真为了那几颗药丸牺牲了自己,他还有什么面目将来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

当初夏家被抄,全族就剩下他们兄妹三人。这些年,弟弟一直没找到,也不知道被分去了哪家府第,是否还在人世?此生可还能相见?如今,自己又害了妹妹,他只觉得悔恨自责,自己枉为兄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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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看他精神恍惚,只能尽力劝慰了几句。他身上的伤好了大半,管事便来催促去干活。夏佑一个人在屋里待了没多久,袁明徽身边的一个侍奴就找了过来,说是三少爷要出门,让他跟着去伺候。

夏佑不敢耽搁,快速收拾了一番就往前院侧门去。路过一处游廊的时候,就见夏月正躲在柱头后面哭。

“月儿,怎么了?”夏佑扶住夏月肩头,就看到她脸上,手腕上,脖颈间都是伤痕。而那种伤痕,他很熟悉。

“哥,你好了吗?我…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杯子,挨了几下而已。”夏月挣脱开哥哥的手,躲闪着他的目光。

夏佑只觉得喉头堵的慌,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事到如今,他还能为妹妹做什么呢?总归到底,是他没有照顾好妹妹。

袁明徽可没功夫去关心一个贱奴。夏佑趴到车门边后,他直接踩着他的背就钻进了车子里。等夏佑也爬上了车子,他直接就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躲了几天清闲,让你来伺候爷就哭丧着脸给谁看呢?”

夏佑满心都是对妹妹的担忧和愧疚,一直有些精神恍惚。此刻挨了一巴掌,才赶紧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卑微地伏低着身子,不敢抬头。他伤刚好了大半,身子还有些虚,车子里空间有限,没跪多久就有些胸闷气短,脸色惨白。

袁明徽今天是约了人赌牌,瞅见夏佑的模样就觉得晦气。下车的时候让人给夏佑戴上了全套的狗奴束具,才缓了缓心情,拽着人穿阴茎环上的牵引绳,进了蓝月湾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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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嘉之的办事效率一向不低,这次却是好几天也没帮洛川把工作落实下来。洛川从医院交完费用出来,手头就剩下不到两百块钱了。

他正想着一会儿还是坐公交车回去吧,打车的话至少得二十多,都够他吃两顿面了。结果还没走到公交车站,一辆十分低调奢华的豪车停到了他的身边。

“上车。”后排车窗落下了半截,一个三十左右的俊美青年朝洛川招呼了一声。

洛川纠结了一分钟,这天气室外已经有些凉意了,他觉得能节约两块钱也不错,于是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启动,那青年好生打量了洛川一会儿,才语带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最近天凉,多穿些。”

洛川屁股挪了挪,与青年拉开了距离,“麻烦前面菜市场前停下,谢谢。”

“去菜市场干嘛?”青年不解。

洛川看傻子似的看了青年一眼,转头望向窗外:“那儿菜价比小区门口超市的便宜些。”

青年被噎住了,伸手摸了摸自己衣兜。可随即又想起来自己啥时候带过钱包,于是很不客气的把手伸向了前排副驾上的人。

靖云无语地掏出自己的钱包递给了青年。青年也不翻找,直接把钱包又递给了洛川。

洛川瞬间就沉了脸:“我能养活我自己。”

青年也不介意,把玩了两下钱包,便摁了开关,升起了前后排之间的隔板。

“老爷子入秋以来身子就不好,他想见你一面。”

“我没时间。”洛川目光依旧投向窗外,一副不想跟青年交谈的态度。

“小川,他是你祖父。当年的事,他和我们一样难过悔恨。”

“呵…你别替他辩解了。这么多年了,凶手查到了吗?那场车祸明明就是人为的,可凶手却逍遥法外这么多年。”洛川每次回忆起小时候那场车祸就会心悸难受,他暗暗攥紧了拳头,忍住眼泪。

“小川,相信四叔,这件事总有大白天下的一天。你又何苦非要跟家里闹别扭呢,一个人在外哪儿那么容易?”

“我有手有脚,怎么就养不活自己了?”洛川观察了一下街景,敲了敲挡板:“停车,我到了。”

司机自然不会听洛川的命令停车的。青年无奈地叹着气,强行揽住洛川的肩膀:“好好好,咱们小川能自食其力,是真正的男子汉。那你至少别给四叔甩脸色吧,四叔可是一直拿你当亲生儿子的。”

洛川无语的白了青年一眼。青年厚着脸皮辩解:“侄子也是子。虽然我就大你几岁,辈分却不能乱。侄子就是半个儿子,这话说的没毛病!”

洛川是清楚他四叔为人的。家里那么多所谓的“亲人”,他能真正相信的没几个。而从小到大,尤其父母过世后自己在外独自生活的这些年,四叔对他的暗中保护他也多少知道一些。所以一向不爱说话的他在四叔面前才总是无所顾忌。

他不客气地从四叔手里夺过钱包翻了翻,随即无语地举到他四叔眼前,“堂堂四爷的私奴大人,荷包比我这穷小子还瘪。四叔,你对枕边人是不是太抠门了些。”

四爷也是一阵无语。他干咳了两声,降下挡板吩咐司机:“去蓝梦湾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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