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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将法对我没用，”宋陌往前走了几步，“余衍，我给你一个机会，”他将枪口对准了丘肆和张非，“放弃抵抗，我就放过他们。”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的鬼话吗！”余衍铁青着脸，刚打算出手，身旁就传来一声惊叫！丘肆被突然冒出的一只丧尸掳走，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到了宋陌身边！

速度异能！余衍心再度跌入谷底，他紧盯着那只丧尸放在丘肆瘦弱脖颈上的颜色发青的手，毫不怀疑对方下一刻就会轻而易举地捏断丘肆的脖子。接连面对队友的变故，他的内心生出一股久违的绝望，然而宋陌好似觉得这还不够一般，“现在呢?”

他的枪口调转了方向，余衍和张非顿时脸色煞白。

“丘肆！”

就在宋陌要扣动扳机的瞬间，余衍狼狈地吼道，“放开他！你要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宋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么久过去，你们就没担心过自己的队长？”

余衍呼吸一滞，他早该想到的，宋陌再狡猾，也没法明着对付叶知瞿。宋陌和丧尸勾结，背后肯定是……

“丧尸皇?”他又惊又怒，是啊，能困住队长的只有丧尸皇！他的额头上汗珠密集，又神经质地摇了摇头，“不，不对！”如果和宋陌勾结的是丧尸皇，那个拥有吞噬异能的又是谁?！难道，难道……

“拥有吞噬异能的是他。”余衍先是惊疑，后又变得挫败，那么他想要什么，不就已经很清晰了吗？他余衍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旁人觊觎的?

“我可以和你们走，”余衍突然平复了下来，“但你必须先放了他们。”叶知瞿的能力不见得会在丧尸皇手中落下风，他必须先保下仅剩的两个队员。

“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遭遇什么。”宋陌说着，除了最开始体型庞大的丧尸和速度丧尸，唯剩的两名丧尸也安静地来到了他身前，简直到了顺服的地步，余衍觉得有些怪异，张非突然悄声道，“它们不……”

话音未落，枪声便已打响，他惊愕地看向自己的胸口，血迹争先恐后地晕染了他的衣服，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张非听见了丘肆的惨叫声。

寒风掀起他的衣角，宋陌放下枪，慢条斯理道，“副队，你永远都是这样……”

他露出一个堪称无可奈何的笑容，“天真。”

此时的叶知瞿忽然心神一动，朝着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跑去，他周围几百米的房屋和地面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层，过低的温度甚至导致半空飘起冰晶，突然，数条粗壮如古树的藤蔓冲破冰层，以叶知瞿为中心形成一座遮天蔽日的牢笼。

一道人影缓缓落在冰面上，长发浮动，红玛瑙般的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由他一手缔造的牢笼，“想走？”

突然间，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灰蒙的天空隐隐有电光闪烁，雷声滚动，英俊的长发男人蹙起眉头，“啧。”

下一秒，他的身体突然从原地消失，水桶粗细的雷电铺天盖地地劈下来，天地间顷刻间被刺目的电光占据，仿佛浩劫降临。

无数破碎的藤蔓从半空掉落，焦黑的碎茎不时发出电流的嗡嗡声，叶知瞿身披斗篷，宛若天神降临般从漫天雷光中走出。

长发男人出现在远处的房顶上，已然有些不悦，“那些人类像蝼蚁一样弱小，你竟然还想救他们?”

他们已经在这里僵持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叶知瞿上一秒还在和宋陌对话，下一秒变故发生，他只来得及注意到徐艺文的方向发生了爆炸就被转移到了这个地方。

叶知瞿不确定把自己转移过来的能力是不是徐亦柔的异能，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赶回去。

“你杀了我的队员。”叶知瞿冷冷道，话音刚落，一道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中男人的位置！

“那个空间系的女人吗？实在太弱了，只要稍微用力就拧断了她的脖子，”男人慵懒的声音响起，“不过异能倒是好用，里面放着很多有趣的东西。”他还送了一份用作见面礼呢。

男人并不打算隐藏自己异能的真面目。

“你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吗？”叶知瞿说着，又降下一道雷电，眉目冷然，“也不过如此。”

“……”男人啧了一声，“我哪里得罪过你吗？”除了杀了他的队员，似乎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你抢了我的东西。”叶知瞿道。

?男人由衷地感到困惑，“什么东西？”

叶知瞿皱了皱眉，“你自己清楚！”他心里泛酸，宋陌就算了，凭什么这种人也能被赵禹念念不忘！

男人想起自己策反了宋陌，不由得沉默良久，“……你居然不想杀了他么？”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叶知瞿居然痴迷于宋陌吗？他本以为这两人的关系该是势同水火呢。

“你想杀他?”叶知瞿的气势变得更为恐怖，“他这么在乎你，你居然要杀他?”

男人不知是因为他的言论过于惊世骇俗还是怎的，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被拔地而起的冰棱刺穿身体，无法动弹，但他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就着耶稣受难的姿势陷入了沉思，“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

叶知瞿最后冷瞥了他一眼，急速朝着既定的方向离去。

s城外的废弃国道上，一辆炫酷的摩托车以玩命的速度疾驰着，开车的男人衣摆随风猎猎作响，头盔下隐约可见一双英气的眉眼，正不停朝外溢出煞气。

白萱原本想给他安排一辆汽车，但赵禹嫌速度太慢，直接选了这辆重型摩托。临行前白萱坚持将那封信给了他，赵禹推脱不掉，只能塞进了上衣口袋里。

“我不知道您和先生之间有什么误会，”白萱一直欲言又止，直到看见他转身的动作才开口，“……请您包容他，宋先生很骄傲，也很可怜。”

赵禹很想用最激烈的语气反驳她，但他没有，因为就目前而言，它们只会让人徒增烦恼。

赵禹是一个侥幸的偷生者，他没有和人类一起走过那个良夜，没有经历过鲜血和死亡，绝望与背叛，他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资格替人类原谅宋陌的人。

他想，如果叶知瞿要一个交代，他也一定会给对方一个满意的答复。

叶知瞿小队出发之前并未对他们提及去向，因而赵禹对着面前的分岔路口深吸一口气，心情愈发糟糕了。车身倾斜，赵禹一脚撑地，盯着荒无人烟的马路做最后的抉择。突然，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紧绷起来。

末世是鲜少出现天象的。

而此时的天际却出现了电光，宛若阴云密布上灼烧的裂痕，一路蜿蜒，又极快地消逝在云层中。赵禹没有犹豫，毅然决然地朝着电光的方向而去！

对叶知瞿来说，返回的路其实并不算远，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快速回到事发地。叶知瞿不确定他们能不能撑到自己回来，但他至少确定余衍暂时是安全的。

余衍是叶知瞿见过最特殊的异能者，他给自己的异能起了个名字，“全知”。全知好像本就不属于人类所能触及的范畴，因而每一次使用消耗的都是余衍的生命。

他这样的人，偏偏最重感情。

叶知瞿不知道他已经走到了哪一步，或者就像余衍自己说的那样，他用一双神的眼睛窃取了太多的秘密，终究有付出代价的一天。

所以，叶知瞿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忘了出手阻止。一众尸体之间，余衍满身血污，对着昏迷的宋陌举起了手里的刀，宋陌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雪白色的毛衣已经被鲜血浸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叶知瞿看着他失血过多的脸，甚至不能保证对方还活着，但他仍然出手阻止了余衍疯狂的行为。刀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清脆的声响，余衍状似癫狂地笑了起来。

叶知瞿拽住他的衣领，厉喝道，“清醒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余衍浑浑噩噩地抬起头，突然凄厉地喊了一声，他猛地推开叶知瞿，冲向了地上那把刀！叶知瞿见状，立刻用坚冰裹住刀身，余衍自尽未遂，只能慢慢安静了下来，冷眼看着叶知瞿去探宋陌的鼻息。

“死了吗？”

叶知瞿收回手，看着宋陌身上血肉模糊的一团，蹙眉道，“……都是你做的？”

“他杀了我几个队友，我就还他几刀。”余衍轻声道，“难道要让他们白死吗？队长。”他把队长两个字咬得格外重，“为什么，你的发生了，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赵禹被罗伊下了寄生。

叶知瞿无法像计划的那样带走赵禹，而余衍，他甚至是故意被丧尸皇抓走的。他无法再面对曾经的队长，宋陌在死前将这个秘密告诉他，很难说不是带着报复的心思。眼睛被挖，其实更像是一种解脱，对他来说，无知胜过“全知”千百倍。只是他本以为，自己会干脆利落地死。

突然，余衍在黑暗的视野中捕捉到轻微的响动声，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那只没眼力见的丧尸，于是便屏住呼吸，等待着对方的动作。

……但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什么。

有种无语叫瞎子碰上哑巴。大概是场面僵持了太久，余衍终于听见了类似钝物摩擦的声音，根据方位判断，应该是在墙上刻字。片刻后，动静停了，余衍上去摸索了一番，神情几经变换，最后恨得咬牙切齿，

“你怎么还没死透！”

……

罗伊这一消失，赵禹起先觉得没什么，无非是飞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耳根子都清净了不少，省的两个大男人整天黏黏糊糊膈应得慌。但随着时间一长，赵禹一个人点了蜡烛，蓦地就觉得周围空荡荡的。

其实他应该谢谢罗伊，一个过分安静的环境总是令人浮想联翩。这些天，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的东西一件件浮现在脑海中，宋陌，叶知瞿，以及罗伊，他们三个的联系至今都是赵禹心中的谜团。拥有记忆的宋陌，在z城苏醒的叶知瞿，还有罗伊的异能……他们或多或少，都带着和郎玄相关的线索，却又都不是他。

宋陌没说实话，或者说，宋陌依然对他有隐瞒。赵禹冷静地思考着，郎玄的确出了事，但不一定是死了，毕竟他得天独厚的异能给了他远超旁人的求生手段。或许……他用某种方式，以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方式活了下来。

他们都是他，又都不是曾经的他。

他赵禹背后发凉，只觉得上天给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但这个离谱的推测匪夷所思地成为了最有可能接近真相的那一个。那他呢，他要怎么面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