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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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鲜少有发这么大脾气的时候,一旁抱着电脑的孟聿峥顿了顿,抬起头,冷不丁就看见那姑娘盯着眼前那张卷子,眼睛红通通的,跟兔子一样。

他懵了一下,还没问,接着就见她两行豆大的泪唰一下就掉了下来。

孟聿峥还真没见她下了床后这样哭过,手忙脚乱地上前去,听她委屈到极致后的声音,连崩溃的怒斥都变成了无语伦次的哭诉。

“大物也太难了。”

“凭什么心理学还得学大物……高数也就算了,大物用得上么?隔壁……隔壁师大都不用学,凭什么我要学……”

“现在学大物,以后还得学解剖,当初选心理学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它这么难呀……”

抽抽噎噎地吐词不清,哭得像只小花猫,可怜死了。

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孟聿峥心疼得很,可又觉得这事儿特荒谬特好笑,是怕火上浇油才生生忍住了,将她框进怀里哄了又哄。

可最终还是不道德地笑出来。

他咧嘴笑不止,指腹揩去她眼角、脸颊上的泪珠,像哄小孩子似的,连声宽慰道:“不怕,要要不怕,我教你,不哭不哭……”

一边说话,一边腔调震颤出破碎笑意。

“你不许笑!”

她掐着他脖子,没用力,舍不得。

谁知他顺势紧拥住她,笑闹间,偏头被贴住脸颊。

她当然自己知道自己同孟聿峥差得远。

当年学理她是半路出家,能凭后天的努力在一中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考上京大,这件事儿在外人眼里瞧来本就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在他这种开蒙早的人眼里,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情绪上头有些抵挡不住,归要对他更恨了,一口死咬在他肩头,将气全撒在他身上,威胁道:“孟聿峥你要是不保住我这门课,我以后天天咬你!”

相处日子久了,她这耍浑的劲儿倒有那么点某人的影子。

“行,你乐意咬就咬,”他缴械投降,抵在她耳边,估摸着是想哄她开心,话也说得情趣婉转:“天天咬,夜夜咬,咬一辈子都成。”

语调缱绻,如同床笫之间他同她讲的那些情话时一般风流。

特别容易叫人沉沦信赖。

可惜归要没心思搭理,全在自己不能挂科,这门课她必须拿下的念头里,他这么一说,她立马坐正身子,将那些个试题、草稿纸一股脑全推到他面前,催促道:“那你给我讲,快点。”

泪水来得快,发泄完了去得也快。明明还顶着哭腔,脸蛋上也还挂着眼泪,转头竟然又开始振作起来继续征伐前进。

这姑娘的性格,是真能成事儿。

孟聿峥瞧着她发笑,不语,只伸手替她抹去下巴那颗晶莹的残泪。

归要推开身边一堆教材书籍,替他腾出位置。孟聿峥与她并肩在地毯上坐下,拿起试卷扫过几眼后,开始为她讲解演算。

他的字很好看。

力透纸背,气势磅礴。

思维也很清晰,将公式一一列举出来,三言两句一点拨,归要登时豁然开朗。

这种思路被一点一点矫正的感觉特别熟悉。

她想起当年高中那会儿用他的笔记辅导课程,就是这样的。

他的解题思路与常人不大一样,寻常学生抠破脑袋想出的解决方法在他这里大概率冗杂繁琐,他这人从来都寻求最优最快的方法直接解决到位。

所以她在看过他当年的笔记后,才会突然开了天窍,惊叹某道难题原来还能这么理解。

想想,曾经只能借靠笔记本上的步骤一点一点逐字研究,比起他的笑貌,她可能更熟悉那本笔记里的他的字迹。

那时候也在脑海里描摹过他记录那些笔记时该是什么模样。

事实上,与此刻如出一辙。

他沉思的时候特别专注,收起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拿着一支笔,写写算算,笔尖流转着倾泻而出的严谨思路与逻辑。

解疑答惑是最好的安慰剂,她的阴霾早被一扫而空,此刻定定地瞧着他——额前落下一两根发丝,单手撑着半边身子,姿态随意而坐,叫人徒生一股这人万事倾压而下亦能不动如山的沉稳气势。

她忽地冒出一个念头来。

他现在,对她是爱吗?

这是先前她从未想过的问题。

她怔住。

连他低沉响在耳畔的嗓音都变得遥远起来。

孟聿峥发现她半天不理会自己,垂眼望过去,发现怀中这人正傻愣愣地盯着自己,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不知在想什么。

敢情费心费力分析大半天,全白讲了。

他哼笑,干脆扔了笔,将人抱在自己腿上坐着,又开始蛮不正经地打趣:“归要要,谁允许你一直这么盯着你老公看的?万一我没把持住……”

他暗声道:“你不又得受罪?”

这次归要却没呲他不着调。

乖乖坐在他身上,待他说完后,忽然往前压去。

“孟聿峥……”她轻轻娇音,念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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