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个事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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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生这个人,饶是对方跟了他一些年,又有床笫之私,怎么着也是极为亲密的关系,傅正杨也很难觉得自己了解对方。

当年傅正杨和傅应齐感情并不如现在刻意经营的和睦,傅应齐生母早逝,傅正杨的母亲虽是外室上位,但不缺心计手腕,短短几年便成了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那会儿傅正杨还是集万千宠爱目光于一身的傅二少,反倒是傅应齐课业繁重,平日里低调温顺,不冒尖扎眼。

都是傅氏光明正大的继承人,天然就是竞争对手。

如果不是后来傅正杨自知不敌,后面退了一步,结果未必如今天好看。

徐文生颇不走运,遇见的恰恰是脑子最不清晰,最年轻气盛,同时也是性欲与情感需求最旺盛时期的傅正杨,老老实实给傅正杨当夜壶当了两年,估摸着这个下九流的情妇兼家庭教师的行当是实在从事不下去了,转头就投奔了傅应齐。

时过境迁,傅正杨对此充分地理解。

人可以在一段时间里当夜壶,但不能一辈子给人当夜壶。

老话说的好,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傅正杨对此表示充分的理解,然而一辈子身娇位贵的傅二少,从此再也没有近过徐文生的身。

他极度洁癖,且极度厌恶背叛。

庄园的别墅修得气派,走进会客厅,繁密的凉风被完全挡在大门之外,装潢是正式的灰咖色,玄关处的坐台上放着一本漫威漫画,和极简的装修风格不搭噶,看着像是英美剧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演员在跳二人转。

傅正杨顺便拿着漫画看了两眼,抖了抖不存在的灰,还没翻两页,便看见清脆的一声响动,徐文生进了门之后,默不作声地跪了下去。

男人身材修长,低眉顺眼跪在地上,西装依然一丝不苟,暖色系灯打下来,映得他眉眼生光。

傅正杨抬眼,收起嘴角的笑意:“干什么呢?徐老师。”

徐老师三个字,被他含在嘴里,挑高了音一个字一个字读,暧昧极了。

徐文生听到这三个字,几乎一愣。

这是傅正杨高中时候对他的叫法。

傅应齐总说傅正杨混蛋,他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徐文生这个秘书做的哪怕不贴身,只是纯粹工作上的上下级关系,偶尔都能听见他在骂傅正杨。

说弟弟不上进,不好好学习,不谈女朋友,每天只想着吃喝玩乐,败家子一个,将来还是这样怎么办,做哥哥的只能多操心。

当然这句骂更多的用途在床上。

有时候徐文生都想笑,傅应齐知不知道如今的傅正杨多乖,在床上多容忍他,多体贴,多像一个真正的恋人。

傅正杨高中那会儿,傅应齐应该不知道吧,把他的家庭老师当狗遛。

他真正混蛋的时候,傅应齐没赶上。

不让人穿衣服,几乎是凌虐式的性爱,逼他吃狗粮,承认自己是个性奴,各种锁链,道具,花样繁多,小孩儿法,不会允许陌生人贸然进入自己的生活领地,傅正杨也不会傻了,直接跑去研究所堵人。

……不知道为什么,傅正杨总觉得周明舒身上有一股奇妙的熟悉感。

他从聊天软件开始,以竞赛的名义,找学长问问题,周明舒很少回复,语气更疏离,然而傅正杨很快搬出来他本科课程教授的名义,周明舒知道之后,立刻拨冗回复,聊得多了,话题自然展开。

傅正杨很快发现,周明舒性格柔软,禁不起逗弄,做任何事儿都留有余地,是很柔和的性格,别人给一点儿好都会记在心里,除非逼急了,很难惹怒他。

他压根儿不是网恋的性格,看聊得差不多了,直接进下个阶段。

“明舒,有人找你。”

蛋糕店里,周明舒脱了围裙准备下班,这是他大一曾经兼职过的地方,后来不再需要借此赚取学费,就辞了职,这些年一直都和店主保持联系,蛋糕店缺人时偶尔来帮忙。

这两年旁边的城中村拆迁,附近新建了一个商场,地皮价格剧增,连带着房租也涨,周明舒注意到店里很多设施都没换过,地板都陈旧,他不主动提,店主也没有主动给他工资的意思,只是忙一天给个小盒蛋糕拿回去,抵工钱了。

周明舒能体谅店主的不易,更不会主动提,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细碎的现金,只是每次见到刘姐的欲言又止,还是叹了口气,想下次来,给他们换个新烤炉。

读研以后,可能没有时间再常来。

刘姐忙着给店里大扫除,黄昏的灯下,蛋糕店漂亮的玻璃窗下映出细小的景观树树枝的投影,斑斑驳驳,刘姐习以为常地往外一瞥,手上的抹布都停了。

一辆拉风的敞篷超跑停在路边,刘姐叫不出型号,只觉得车身的红色红得真贵气,车外的年轻人挺拔如松,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眉眼俊得不像话。

“周明舒在里面吗?”年轻人走进来,问。

周明舒很快被刘姐喊出来,见到傅正杨,还是有点儿惊讶,他不过是今天中午吃饭时提了一嘴,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傅正杨真……

又忍不住想笑,觉得小男生耍帅耍得有点儿夸张。

没看到街上一堆人回头看。

傅正杨懒洋洋地对着周明舒招了招手,这不是他第一次找借口来接他,周明舒早已过了尴尬期,只是走近时还是没忍住:“把车顶摇上去。”

傅正杨才不要,脸皮不是白长的,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送你回家。”

周明舒忍了忍,还是坐了:“去实验室。”

傅正杨看了眼表,很怀疑:“你们导师这么压榨学生?”

晚高峰什么车都堵,傅正杨上了路,还是把敞篷顶换成了实心儿的,周明舒坐在车里,顿了半晌,才说:“谢谢。”

傅正杨:“不客气。”

“不用来接我,其实。”周明舒有些无奈,“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他不至于缺个人接,没买车只是因为没有必要买,加上习惯性的节俭。

况且……

周明舒明白傅正杨的意思,对方也没有遮掩的意图,目标明确,而顾忌着傅正杨的身份,他没有在最开始明确拒绝,导致现在问题变得棘手。

这是他从未涉及过的领域。

傅氏集团的二公子,亿万豪门的继承人,和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那些财产和身价就是天堑的距离,周明舒没有想要触碰的欲望,更不会狂妄的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一个。

而且,他的身体……

这两天萌芽的轻微好感不足以让理智动摇,周明舒沉默了半晌,坦言:“抱歉,是我一开始没说清楚,如果傅少想要找情人的话,我不适合,本来没有想要耗费您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实在不好意思。”

傅正杨嘴角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些。

比他小一些的少年人眉眼凌厉冷峻,不笑时那点儿高高在上的不悦失去遮掩,肆无忌惮地袒露了出来,眼底闪过几丝真切的苦恼。

周明舒注意到了,蜷了蜷手心,过了半晌,听见傅正杨说:“没事儿。”

傅正杨一只手打着方向盘,问:“你喜欢女的?”

周明舒愣了一瞬,本已经做好了全副武装回答的准备,陡然却被问到这个问题,出乎意料,他顿了顿。

傅正杨已经从那一瞬间的迟疑中窥出答案,他笃定道:“学长,你喜欢男的。”

越和周明舒相处,这点儿笃定就越强烈。

傅家人的傲气是骨子里的,傅正杨真正想要得手的东西,哪那么容易放弃,他倒也耐心,认认真真给周明舒科普:“你看我,身高一米八三,人长得还行吧,从进大学没挂过科,脑子也灵光,就连qq都充了会员,精神正常,没什么犯法嗜好,性别也对得上,怎么着当你追求者也不跌份儿,哪有你想的那么深刻,你高兴了给我点儿甜头不开心了踹下我,就当给我个机会。”

周明舒被这段自贬的话惹的想笑,一些谁都知道不可能成真的甜言蜜语而已,谁敢真的这么对傅家的少爷,命不想要了。

可即使这样,傅正杨能这么说,也代表了足够的诚意。周明舒缓了半晌,才从傅正杨的逻辑中走出去:“按你这套说法,我拒绝你不是正常的选择,把你踹了。”

“那我纠缠你,你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傅正杨耸耸肩,笑得很开心,“谁让你倒霉遇到我。”

“没有觉得倒霉,只是没那么登对。”周明舒语气缓慢而柔和地强调,“你选择那么多,何必屈就。”

傅正杨想了想:“可是我也是认真的啊,我想当学长的男朋友。”

他哥好像一直让他找个女朋友。

女朋友没找到,找个宜室宜家的男朋友也算完成任务了吧。

他想什么便说什么,语气坦诚自然,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周明舒却被这样的讯息砸得劈头盖脸,一时失了反应,脸没有红,耳朵却蔓延起滚烫的热意。

“我……”周明舒准备好的台词彻底没了出口的余地,他是第一次被表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第一时间只觉得突然,眼睛睁大,原本就圆润的眼睛微微瞪起,显示出几分真实的无措和慌张。

明明比对方小,傅正杨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欺负纯情少女的感觉。

他侧过脸,看到周明舒滚烫的耳垂,心里那点儿无趣的玩味不知不觉也消了几分:“所以学长,没必要这么紧张,你只是多了个追求者而已。”

天黑了。

整个傅宅今晚气压很低,行走的佣人脚步声都压到了最沉默的程度,餐桌的菜热了两次,助理低声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徐文生诉苦:“徐先生,傅董今天实在……是董事长遇到什么事了吗,您不在,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您不知道,今天中午……”

接下来的话被徐文生打断:“说重点。”

徐文生这两天没时间回傅家老宅站桩,忙着收拢傅国雄溃败后的股份和势力,忙得脚打后脑勺,善后工作傅先生不会亲自做,傅国雄掌控的那部分地盘,有些动作做得实在很难看,需要一场清洗,此刻办公室门口排了六位高管,百忙之中,还是接了电话。

助理立刻摁灭了想要抱怨的长篇大论:“那个,傅董今天情绪不好。”

徐文生习以为常,傅先生不是经常这样:“嗯。”

“傅文丽女士今天中午预约要见傅董,傅董拒绝了,今天下午老先生亲自打电话过来问这件事,傅董也没接。”

傅文丽是上任老家主的亲妹妹,也是傅应齐的姑姑,曾经一度甚至和老家主争夺过傅家的归属,后来嫁人留美,最近一段时间受傅国雄之托,才归国。

她走之前尚且大权在握,阔别十余年,人走茶凉,如今再回来,哪里还剩下她的位置。

徐文生翻过一页财报,耐心地应道:“嗯。”

助理一呆,强调道:“老先生很生气。”

那可是上一任家主!曾经纵横商界多少年的老狐狸,财经封面的常客,对傅氏的把控如影随形,傅董才上位几年,不管管这位亲爹吗。

鸡毛蒜皮的事儿,也值得浪费时间思考:“电话托给那边,老人家身子骨弱,让多准备些降压药。”

徐文生抿了口咖啡,想了想,还是试探性的问:“小傅总呢?他不在吗。”

提起傅正杨,助理明显松了一口气:“小少爷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徐文生停下笔,看了眼天色。

“这么晚?”

助理有点迷茫,才九点钟啊,小少爷不是成年了:“是的。”

徐文生几乎瞬间想打电话给崔应,问傅正杨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喝酒,过了片刻,才和缓地回复:“我知道了。”

傅正杨回家的时候,一身夜间的寒意,他脱了外套,随便扔到哪儿,转头就跑去找傅应齐:“哥,哥,有吃的没,我饿了。”

他送周明舒回了实验室,兴致勃勃全副武装在旁边旁观了一个小时,发现确实不是做科研那块料后,才驱车回来。

一进门,却发现庄园内灯火通明,安静得针落地可闻。

傅应齐在客厅里处理公务,一直到他走近,才抬起头,轻轻喝了一声:“站住。”

傅正杨顿住觅食的脚步。

傅应齐冷眼看着他:“去哪儿了?”

傅正杨不明所以:“出门了一趟。”

他很少见傅应齐如此的表情,见也是几年前时见过,如今再看到,甚至愣了片刻。

傅正杨暂时歇了吃点东西的念头:“怎么啦?”

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

你还好意思问。

傅应齐心烦意乱,为傅正杨那点儿不太重视的轻慢语调,心里积蓄的怒意混合着自己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委屈,和一些不被需要的惶恐,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气来得莫名其妙,明明……

偏偏傅正杨不知死活地凑到他眼前,微微弯下身,眼神明亮、迷茫地看着他。

傅应齐情绪立刻找到了出口:“傅正杨,你多大人了,没个正形,说话吊儿郎当的,这些话我每天要说多少遍!”

室内一片明净,柔和的暖光直直坠下来,傅正杨虽然还是迷茫,好歹也正了色,思绪收敛过后,抽空把脑子的剩余空间匀出来一点儿,总算看出来傅应齐情绪不对,稍微碰了碰对方的胳膊,见对方飞了个眼刀过来,笑眯眯地问:“哪个不长眼的惹我们英俊帅气的大帅哥生气了?我明天给你报仇去。”

他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老宅里有人惹到傅应齐了。

对于傅家上一辈早年间的龙争虎斗,傅正扬生得晚,等有记忆的时候,九子夺嫡的黄花菜都凉了,然而那样激烈又百家争鸣的场面,比傅应齐如今的一枝独秀好看太多,他当个床头故事给嚼吧嚼吧听完了。

只是入耳,从不入心。

傅文丽来势汹汹地回国,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造势,还给傅氏的重要股东都发了问候的邮件,俨然气势如虹,一副王者归来的模样,作为重要股东之一,傅正扬同样收到了致意信。

除此之外,傅文丽还寄来了一封邀请函,以姑姑的名义想请侄子吃顿饭,傅正扬连那封邀请函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扔垃圾桶里了。

他实在不太看好这位西洋姑姑。

傅文丽若是早几年回来,倒是很有竞争力,如今再回来,早已错过入场先机,吃屎都找不到热乎的。

如果不是傅应齐表现得心神不宁,傅正扬都没把这事儿当事儿看。

没道理他哥如临大敌。

可是除了这一件事能让人心烦,还有什么值得傅应齐大半夜不睡,在这儿思考人生的?

……还能是谁不长眼。

傅正杨很少低头哄人,如今已算态度极好,傅应齐不想把事闹得太僵,见把人镇住之后,语气和缓了两分,问:“你还记得门禁时间是几点吗?傅正扬,你花千八百万买一堆破表,拿来放手腕当摆设是吗?”

“不是破表!”傅正杨立刻护住手腕,警惕地望着傅应齐,“哥你不懂别瞎说。”

傅应齐气得想笑:“你觉得我想把你的腕表私吞了?”

你这眼神是有这么点儿意思。

傅正杨私下嘀咕了一句,不过他明智,不正面和傅应齐杠,而是正儿八经的科普道:“这是我托徐文生帮我从法国邮回来的,宝诗龙的私人定制,二手很贵的,大三百万吧。”

傅应齐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所以意思是我比不上一块表是吗?傅正杨。”

傅应齐喊他用全名的时候,基本上就是被惹毛的时候。

傅正杨仔细思考了一会儿。

他故意拖着不答,看傅应齐原本还算和煦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冷淡,似乎下一秒就要抄起枪崩了他,这才笑眯眯地把表一卸,吧唧一口亲傅应齐脸上:“你和表比什么?”

他把表塞过去,信口道:“我哥这么帅,又这么聪明,纵横商场八百年,一块表价太低了,怎么得换一套三环别墅才靠谱吧。哥,你觉得怎么样?”

傅应齐:“……”

他太阳穴突突跳,看傅正杨一副“我真会做生意”的得意模样,气不打一出来,然而傅正杨却偏偏又凑过来,吻了吻他的唇。

这个吻轻而温柔,像是花瓣落在唇上,有别于刚刚的随意,倒是多了点儿安抚的意味。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果然,下一秒,傅正杨顺手牵羊,一边亲,一边摸到了傅应齐的腰,顺着衬衣往里摸,傅应齐应都没来来得及应一声,就直接被压到了沙发上。

“今天送一个师哥回实验室。”手下的触感顺滑紧绷,傅正杨走心地解释道,“好像说他们有一个紧急的项目,很着急要去,你也知道嘛,我心地善良,尊师重道,下次不会……哥你不能吃胖点吗。”

腰上的肉太少了。

他并不打算和傅应齐说周明舒的事儿。

今天虽然有点儿进展,但人还没追上,冷不丁给家里介绍个正儿八经的男朋友,转头他哥告上一状,老两口万一心态失衡,把教子无方的屎盆子扣周明舒身上,到手的男朋友飞了,他找谁哭去。

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

等真登堂入室了,他再昭告天下也不迟。

傅正杨会摸,他从小学开始就会打麻将,高中后就真上手实践了,从摸牌到摸人,从赌场到情场,练得一手行活,一手掐奶一手听牌。此刻又极具服务精神,傅应齐咬着牙搪了几下,不想露怯,那双手却过分地要触碰到他的乳头。

因为奶太大,一只手都握不住的缘故,平日里傅应齐并不敢放松,只穿了紧束的胸衣,恨不得再裹上三层,傅正杨摸过去,只感觉手底下又柔软又紧绷,蕾丝胸衣勒得他手发紧,他就着胸罩揉了几下,觉得触感还算不错。

用比较恶俗的话来比喻,是“大白兔”要跳出来的感觉。

傅应齐克制地“唔”了一声,低过头,耳朵尖很快便红了。

他并不适应被玩弄的感觉。

“哥哥下次别穿这么勒了。”傅正杨手摸到他光洁的脊背上,替他解扣子,一边道,“别穿内衣,坐办公室,也没人看得见。”

傅应齐发丝凌乱地窝在弟弟怀里,合拢了腿,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问:“为什么不穿内衣?”

“穿白衬衫就行。”傅正杨理所应当地道,“让我玩啊。”

傅应齐眼睛抖了一下,却并没有出声反对。

傅正杨想了想,道:“哥哥的奶子,以后生了孩子,奶水应该很足。”

谁能知道,高高在上的傅氏家主,每日早起要束胸,否则大奶几乎要跳出来,压到办公桌上呢?

他一边说,手上功夫不停,黑色的蕾丝胸衣很快褪了下来,随着傅应齐的衬衫被扔在一边,雪白的双乳宛若漂亮的一对丰满雪球,挂在胸前,胸衣勒出深深的红痕,傅正杨礼节性拍了一下,雪球就如浪般,涌动了起来。

“好不听话的奶子。”傅正杨批评道。

傅应齐不应。

傅正杨像是对坏学生一样,问:“哥哥觉得呢?”

这种情色场合,他最爱叫哥哥,恨不得昭告天下般说我们兄弟上床了,傅应齐被点名,许久,才反驳般道:“听话的。”

傅正杨才不听这个。

“听话的奶子哪有这样的。”他掐了一把傅应齐的乳尖,身下的身体敏感地动了一下,似乎想向后撤,却被人狠狠地攥住。

傅正杨喜欢这种处女一样的敏感度。

他不高兴地批评道:“真应该找个乳夹,把哥哥这双淫荡的奶子给夹住,看你还骚不骚。”

傅应齐疼得“嘶”了一声,他垂下眼,听了傅正杨的批判,却露出一点儿微末的笑意来。

傅应齐道:“是应该来管管。”

他语气不轻不重的,傅正杨不喜欢有人接他的话茬,一个奶巴子便打了过去,直打得乳浪阵阵,雪白的乳肉瞬间变得红了起来。

“给你穿个环好不好?”傅正杨说。

他这次不是商量的口气。

傅应齐总算有点儿慌了,他轻轻摇了摇头,说:“不要。”

硕大的奶子被包裹在手心里,上身赤裸着对着弟弟,这是傅应齐原先从未有过的位置——之前只有他俯视其他人的份儿。

他本应觉得恶心,然而躺在弟弟怀里,内心却有一种心安理得的满足感。

他是弟弟的东西,他们本就密不可分。

傅正杨鹦鹉学舌,用夸张的语气说:“不要。”

傅应齐:“……”

傅正杨确实喜欢傅应齐的奶子,两团大奶在他手中和揉弄面团一样,软乎乎的。

他哥确实有做荡妇的天赋,这样傲人的奶子,放在女人堆里也是不常有的。

如同剥洋葱一般,衣物被整整齐齐地剥落了下来,傅正杨低下身,不轻不重地吻着傅应齐,那张和他并不相似的脸上浮现出熟悉的愉悦,傅应齐的脸颊染上绯色,眸子低垂,一簇一簇的睫毛微微颤抖,他的手扣住傅正杨的肩膀,黑沉沉的眼睛被掩藏起来,放松而毫不抵抗地迎接弟弟的深吻。

他起性欲了。

最先勃起的是傅应齐,熟妇般的乳粒也挺立起来,仿佛烂熟的浆果,摇摇欲坠,引人采摘。

“哥。”傅正杨低声用诱哄般的语气道,“转过去。”

他几把硬,他哥又这么骚,受不得诱惑,也是正常事。

那处早已被耕耘过的处女地被层层掰开,湿漉漉地重新展露在他的面前,傅正杨理智气壮地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像是鞭笞一匹漂亮的牝马一般,径直捅了进去,傅应齐疼得一颤,发出急促的喘息,浑圆结实的雪白翘臀不住抖,下意识想要向后缩,被傅正杨摁住腰,一把拽了回来。

“急什么。”他道,“刚开始就跑了?”

傅应齐背对着他,紧咬着唇,一种莫名的羞耻让他说不出话,那双硌人的几把长驱直入,直干得他脑子一片空白,仿佛浇筑在他身体上,成了钉在那里,本就有的东西,他的穴被品鉴过没几次,又窄又紧,一层肉一层肉地留着男人的东西,仿佛天生吸几把的飞机杯,傅正杨这么长驱直入,几乎把他干得七荤八素,只能趴着床沿,一句话也说不说来,小幅度地扭着腰,不自觉地发出细小的呜咽声。

傅正杨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热乎乎的穴道包裹着他,暖腾腾的,浑身都热了起来,傅正杨一手箍着他哥劲瘦的腰肢,另一只手随意地揉着他的胸,严丝合缝地贴着傅应齐的屁股,慢慢地抽插起来。

确实爽。

倒不是干得爽,这样的荤汤倒不至于让他侧目,而是一向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领导者躺在他身下,任他施为,那样的感受奇妙而有趣,让他冰冷地可以俯视这个男人,生出掌控的欲望。

——更何况,这位领导人还是他亲哥。

傅应齐最开始还有精神跑,后面便被干失了神,眼睛里有了水意,下身更是发大水一样,润得要命,雌穴已经自觉地开始承接另一具身体的鞭挞。

痛意早已融化成湿润的麻痒和细密的爽意,一想到是羊羊在操干他的雌穴,他便下意识地开始迎合,饥渴地流出更多的水,欲迎还拒地接受更猛烈、更毫无保留的征服。

傅应齐经验毕竟少,像是一片不自知自己有多肥沃的土地,被动地迎合着闯入者的开垦,从此打上私人的烙印契约,还担心给的不够。

他无师自通,穴一合一闭,吸得傅正杨特别爽。

既然能受得住激烈的性爱,傅正杨的动作变得更加粗暴起来。

“乖哥哥。”他低声诱哄,“再把自己打开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应齐模模糊糊听到这句话,下一秒,便感觉有什么粗粝的东西更进一步地捅进去,他跪趴在床上,差点喘不过气,最猛烈的点被粗鲁地磋磨,他不由自主地痛呼出声。

傅正杨被夹得头皮都在爽,他呼出一口气,顶着宫口,射进了傅应齐的雌穴里。

最近周明舒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对他的胃口。

傅正杨闲得没事儿干,等傅文丽如火如荼地在外界造势,外界几乎盛传顶富傅家又陷夺位争端时,作为二公子,他正无聊地坐实验室把玩着试剂,顺便看周明舒做实验。

周明舒的手很修长,被包裹在手套里,严严实实,一边做记录,一边摇着试剂。

“帮忙记一下。”周明舒道,“序列蛋白含量偏高,建议再进行一轮荧光测序。”

“啊……”傅正杨如听天书,找了半天,问,“写哪儿?”

“……”周明舒转过头,望了眼傅正杨,似乎笑了下,“我自己来吧。”

实验室里的人,没过几天,几乎都习惯了实验室突然多了傅正杨这么一号人物,主事的林院士很少来实验室,其他人对此都是默许的态度,傅正杨闲得没事儿,便拿手机打游戏。

他什么都打,周明舒有次眼睛一瞥,便看见小少爷在游戏里砌墙,游戏里的小人戴着工帽来回跑。

他低声问:“你不忙傅家的事儿吗?”

“和我没关系。”傅正杨努力在游戏里搬砖,懒洋洋地随口应道,“皇帝轮流做,都是我亲戚。”

周明舒没忍住,笑了一下。

“亲哥总会比姑姑更好一些吧。”他没多想,下意识这样开口。

却见傅正杨放下手机,仔细盯着周明舒的眼睛看。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事儿了?”傅正杨挑挑眉,“放心,甭担心,他俩没想象中这么水火不容,过年回家还坐一桌,一起吃年夜饭呢。”

隔着屏幕相隔重洋,举杯共庆。

傅文丽如今铺天盖地的穷追不舍,甚至不是强弩之末,更像是台上一位上蹿下跳的演员,在尽职尽责的演戏而已。

周明舒仿佛被傅正杨的目光烫了一下,低下头,脖颈修长。

林下露月光,疏疏如残雪。

“逼则反兵,走则减势。紧随勿迫,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周明舒叹了口气,道,“最近注意安全,正杨。”

周明舒说这句话是提醒他,逼狗入穷巷,要先挫伤他的锐气,也要防止其临死前的反扑。

意有所指,傅正杨半懂不懂,不影响他巍然点头,道:“放心。”

他更关心另一件事:“今晚看电影吗?”

周明舒朝着他笑了下,不答话,夺过傅正杨的试剂,眼尾一扫,似笑非笑:“什么电影呀?”

周明舒的眼睛是标准的杏眼,温润氤氲,眼尾处低下去,很安静出挑的模样,远看像是古色古香的水墨画,眼尾拖长的留白,格外诱惑人。

仿佛完全无害,又仿佛是郁郁蓬蓬的植被遮挡下的沼泽之地,糜烂地引诱人踩上去。

“请你去我朋友的私人影院看。”傅正杨被望得心神一荡,没想好,随口一诌,“星际穿越。”

“看过了。”

“嗯……《真爱至上》?”

周明舒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好笑:“可以,不过我今天八点才下班。”

小少爷时间金贵,估计等不起。

“下午我来接你。”傅正杨拍拍屁股站起身,“你先上班,我出去转转。”

傅正杨喜欢陪人看电影,一部电影反复地看,他陪每一位情人都看过《真爱至上》,每次看完,感动得泪流满面。

——而这甚至是一部喜剧片。

天光晴朗,天井的光彩透过楼宇,垂照下来。

傅正杨走出实验室,将最后一枚砖块搬完,游戏里成功晋级为工头之后,才满足地合上手机。

也是这时候,他注意到实验室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窄胖窄胖的中年男人,和校园的画风格格不入,那中年人擦了擦脸上的汗渍,肥肉不住地颤,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照着手机念叨,眼神做贼一般四处瞟。

这里人烟稀少,又不是饭点儿,中年男人隔着远远的,便看见一个穿牛仔外套、戴棕色棒球帽的年轻青年晃悠悠踱了出来,手里转着串手捻,走路带风。

周建龙急得冒汗,小跑着过去:“这里是7号教学楼吗?同学,我问你,啊?”

傅正杨陡然被拦下,被还带着汗渍和油渍的手扯着上衣的袖口,对方语气又急头白脸,好脸色立刻就收了回去。

“你谁啊?”傅正杨眯起眼,直接一脚踹过去,“滚一边问去。”

这一脚结结实实,周建龙捂着肚子,神色皲裂,变得扭曲起来:“狗几把的,你什么意思?操,格老子的。”

一边说,一边骂骂咧咧地做起来,作势朝着傅正杨扑过来。

正午时分,太阳本就热,傅正杨一瞬间的火就冒了出来,他似笑非笑,朝左边流畅地一躲,逼得周建龙扑了个空,趔趄了一步,他摁住对方的胳膊,反方向一剪。

周建龙立刻卸了力。

“得,您现在可以趴着问了。”他随意地拍了拍衣袖,又补了一脚,才抬步走人。

这个小插曲傅正杨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他下午去了趟超跑俱乐部,难得和几个朋友喝了顿下午茶,晚上才看到实验室一个博士给他打的电话。

傅正杨这段时间为了追周明舒,没少给他同组的同事买奶茶、下午茶,送小礼物,周明舒喊师兄,他也跟着喊。

他是纯钱多,送几波下来,所有人恨不得贬斥林院士,推选他入主实验室。

——我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师弟,仅本科,就有院士之姿。

“小师弟。”那人犹豫了下,“你现在有时间吗?小周他爸来学校闹了。”

“啊?”傅正杨闻言顿了顿,“怎么回事儿?”

“小周和他爸关系不好,他爸嗜赌,不停找他要钱。”电话那边的人沉吟了一下,“小周没给你说吗?也对,他人就是那种锯嘴葫芦。小周没给,他爸闹到校领导那里了。”

“……”这种事,也就偶像剧里常见一点儿。

傅正杨应道:“嗯,我过来。”

周明舒是这样的家境吗。

傅二少锦衣玉食二十年,半点脚下泥灰不沾,一瞬间就升起了些多余的同情、怜悯之心。

他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一进校门,便看见远处站着一个人。

周明舒脱下白大褂,穿了件浅色的高领毛衣,亚麻的棕色长裤,很简约的穿搭,半点身材不露,然而有那张脸在,整个人依然显得蓬荜生辉。

傅正杨欣赏了两秒,便被周明舒一把拽过,对方神色罕见露出些凌厉之色:“你来掺和什么热闹?”

语气依然不显得疾言厉色。

“你没进办公室?”傅正杨问。

周明舒身材板板正正,衣服干干净净,显然没受什么肉体上的委屈,他揉了揉太阳穴:“不用,闹剧而已,他已经被保安请离了。”

一般来说,校外无关人士连进校门一步都做不到,便被保安礼貌劝退。

周明舒还是低估了周建龙的脸皮,他混进学校,然后一路问到校领导的办公室,直接闯进去,指控儿子不孝。

说他聪明,他知道逼宫。说他不聪明,他指控的罪名又实在可笑。

……这罪名放镇子里足以被人口诛笔伐,放在高校里,你谁?

周明舒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攥住傅正杨的手,道:“走吧,不是要看电影吗?我陪你去。”

傅正杨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

车已经开到面前,周明舒已经无需犹豫,坐上副驾驶,他才问:“谁告诉你让你过来的?”

“猜。”

“……”周明舒笑而不语,无奈地望着傅正杨,“我不用猜也知道。”

“那还问我。”

傅正杨发现周明舒调节情绪的能力很强,刚刚心情还很低落,下一秒就能把不良的情绪抛出去。

他似乎还没见过周明舒真正生气的样子。

就是这个时候,车玻璃突然传来一阵疾风骤雨的敲打。

周明舒柔和的表情瞬间凝固。

傅正杨懒洋洋侧过头,便看见中午刚碰过面的那位问路哥,此刻满脸阴沉的笑容,对着副驾驶的位置:“周明舒,长本事了啊,开始卖屁眼了,不愧是你妈生的婊子,一路的贱货。”

车内隔音很好,傅正杨没听出来个一二三来,但是他看见周明舒的脸色,一寸一寸发白。

总是如此。

总是如此。

周明舒咬紧牙关,指节发白,望着周建龙的脸,那一瞬间,他不知道如何形容。

只觉得心里除了麻木的冷意之外,还有一种额外的恨意。

他想起来偶像剧里的那些灰姑娘,遇见王子,第一要义是保持平等和自尊,王子才会被吸引。

他所知不多、所求更少,但无论如何,道理都是通用的。

如此好笑的闹剧私下里闹便罢了,彼此揭开伤疤都无妨,起码给他留一份人前的最基本的体面,他已经宽恕周建龙很多很多,为什么他总是仗着自己好欺负,不断地得寸进尺。

钱永远给不够,仿佛他射出去的那一发精子,足以抵过数十万的债,享受源源不断的供养。

一旦不如他所愿,未成年时需要挨打,东躲西藏,成年后一直播同学、朋友,周围亲近的人的电话,拜托他们联系他,目的明确:要钱。

傅正杨不是傻子。

美人在侧,他常见不动的脑子今天转得格外快,周明舒和疯狂敲玻璃车窗的这傻逼认识?

正确答案无需多想,便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抱歉。”周明舒下巴紧绷,手上青筋冒起,拉过安全带,“是我的家事,你把车门开开,我下去临时处理一下。”

“下什么车。”傅正杨道,“学长,轻松一点。”

周明舒愕然,过了半晌,嘴巴里蹦出来一句话解释:“……那是我父亲。”

傅正杨慢踩油门,简直被气乐了,转向灯亮起,他慢慢加速,一边道:“猜到了,所以我不找他索赔车玻璃钱。”

哪怕是没损坏,稍微多摸一下,周明舒今年的全部劳动所得就得清空。

就像是在伊犁,牛羊结队从车前公然横穿,没有人会特意下车看一眼,傅正杨不觉得忽视周建龙有任何的不对:“你今晚不是答应了陪我吗?”

周建龙还在破口大骂着什么,听到汽车引擎再次开动的声音,迟疑了一秒,手扒着车窗,指纹印烙在深色的车玻璃上,他想透过玻璃去看里面的人,然而车内的景象被遮蔽得严严实实。

他心里不自觉地打鼓。

下一秒,汽车越过他,熟练地从他身侧飞驰而去,一个帅气地漂移过弯,引擎轰鸣,声浪巨大,惊得周建龙连忙后退一步。

旋即,他看见前面的金色超跑尾翼夸张地张开,又轻轻合上,似乎在和他打招呼,瞬息间从拐角消失。

离得近,吃了一鼻子车尾气的周建龙:“……”

他脸色铁青。

车内。

气氛难得有些沉默。

傅正杨开车的时候不喜欢理人,周明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侧望了一会儿傅正杨的脸,少年并不转头看他,侧脸显露出一些隐而不发的冷峻,他只望了一瞬,又仿佛被烫到般收回目光。

高架桥上,车流如织。

“没必要太退让。”前面红灯,傅正杨腾出空,才道,“你太讲道理了,换我当他儿子,我让他乖乖当孙子。”

要不说他喜欢周明舒的性格,这事儿在傅家人身上压根儿不是事儿,权力斗争里,任何人都是踏脚石和牺牲品。

周建龙这种纯地痞流氓,就和纸糊的玩具一样索然无味。

周明舒没忍住,被傅正杨的“孙子论”逗笑。

“好。”他唇角微翘,笑意弥漫,道,“放心吧。”

拐过一道弯,便到了私人影院。这是一家以别墅搭建的庄园式影院,洋酒、舞蹈室一应俱全,装修复古,是18世纪的巴洛克风格,隐私性和舒适性很好,傅正杨偶尔带朋友过来聚会,借用一下场地。

今天带周明舒来这里,除了看电影,也是想试探一下周明舒的底线。

傅正杨不搞纯种的良家少男。

给他做情人,主打一个你情我愿,周明舒不是那种不开窍的人,傅正杨不打算再留给他推拉的余地。

他有些等不及了。

一下车,周明舒就握住了他的手腕,他的手冰凉冰凉,接触时如同一块冰玉,傅正杨瞥了眼他,似笑非笑。

周明舒低声道:“有点儿晕车。”

最近几天,和傅正杨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跳剧烈。

触碰到少年滑溜的肌肤,对方的眼睛溜圆,眼尾却向上挑,攻击性便若有若无地释放,有一种压迫感。

车上,脑海中纷繁复杂的想法如过电一般,他思考了一会儿,却觉得自己想不明白,如今下了车,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握住对方的手,仿佛才有了下地的实感。

傅正杨静静地望了一会儿他,眨了下眼,不明所以地握紧了他的手。

从地下车库上来,便有馥郁的花香,走廊里,周明舒道:“在这里吗,我以为你要带我去……”

傅正杨道:“以为什么?”

“没什么,走吧。”周明舒定定望他两秒,笑了下。

周明舒是个从细节上便很会照顾人的性格。

看电影的过程里,没有一次水和纸巾需要傅正杨自己去碰旁边的茶几,他能随时观察到傅正杨的需要,然而电影情节也不会落下。

《真爱至上》这部电影虽然名字烂俗,但内容其实并不套路,喜剧片的笑点和泪点都是明牌打出,几个故事混合放送,不需要用脑子,周明舒能猜出来后续的剧情发展,只放了一小半心在电影上,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挂在傅正杨的身上。

他无法真正的享受电影,这对他来说是奢侈的事情,从艺术层面上来说,他自然知道何谓艺术的体现,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然而他看见傅正杨对着剧情专注的神色,遇到感动处,真的会擦眼泪,竟然只觉得可爱。

他没见过这么生动的一面,电影里,小男孩sa为了赢得女同学的芳心,练架子鼓,傅正杨看得聚精会神,捏了一把汗的模样。

周明舒转过脸,看傅正杨的脸。

两只真皮沙发并排,傅正杨在离他很近的距离,温度似乎触手可及。

他呼吸乱了一瞬。

追周明舒的过程犹如温水煮青蛙,青蛙并不反抗,仿佛留着钩子一样,在水里无波无澜,但测一下水温,就知道几成熟。

像阶段性的boss,不会太难打,只是需要磨血,这本来是傅正杨最厌烦的事情,大少爷耐心有限,但偏偏周明舒是例外。

片尾曲里,傅正杨沉浸地回忆了一会儿剧情,这才转过头看向周明舒,对方柔和的眼睛仿佛一块湖泊,对着他笑。

周明舒问:“你一般看电影是这样的?”

傅正杨眨了下眼睛,过了片刻,才失神地“嗯”了一声,他还在回味电影的终局,感受到面颊的湿润,他准备用手擦一擦,下一秒,湿巾覆面,周明舒探过身,轻缓地挪开他的手,用湿巾帮傅正杨把眼睛擦了擦:“不要用手擦眼睛。”

这是一个明显超过一般社交界限的距离。

“回去滴点眼药水,眼睛红红的。”

“好。”

太阳打西边出来,傅正杨还是头一次被这样当小孩照顾,有一种妈妈怀里吃母乳的错觉,他点点头,“嗯”了声。

周明舒就又笑开。

两人挨得很近,彼此间的间隔都显示着贴合的程度,傅正杨道:“师兄。”

“嗯?”周明舒应了一声。

这样的称呼傅正杨很少叫,其实按理说,他并不算傅正杨的师兄,顶多可以掰扯上一句学长,周明舒曾经纠正过他,但显然是没有结果的事情。

他也就随缘了。

然后此时对方叫他,周明舒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一跳,下意识手紧紧地交叉握住。

傅正杨低下头,没看他,点了点手机屏,道:“我点了外卖,反正也晚了,一会儿陪我去吃饭好不好?”

周明舒弯了下眼睛。

他笑起来时眼睛向下垂,是温顺平和的面相,如同柔弱的菟丝花,道:“好呀。”

周明舒很香。

这种香味并不是他刻意搭理出来的,仿佛天生存在,他坐在傅正杨的旁边,抿了口果汁,含着笑注视着傅正杨的脸,他并不饿,周明舒饭量不算大,摆在他眼前的沙拉足够进食。

两人并非第一次同桌吃饭,已经很熟稔。

小少爷长相好看英俊,很狭长的含情眼,吃饭的仪态看得出很良好的家教,一边吃,自然地靠在他身边,是很亲密的距离。

周明舒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默认傅正杨的靠近,他明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却又容忍,一边暧昧,一边接受他不怀好意的靠近。

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何在,如果不是他的刻意的疏离又应允,傅正杨不会对他保持如此的兴趣,他只需要走错一步,提出明确拒绝,傅正杨可能便直接走人。

理智告诉他,应该如此解决。

可情绪并不容理智左右。

周明舒觉得自己奇怪,然而此刻,他确实笑意柔和,仿佛心里的某一个角落被悄然填满,有一种落在实地的安然和稳妥。

其实这样也好。

想永远陪在他身边。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来得莫名其妙。

傅正杨则在思考别的事情。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角,笑嘻嘻地弯着眼睛,问:“师兄,过两天有时间吗?想带你去和我几个朋友一起去吃个饭。”

“嗯?”周明舒一顿,“你朋友?”

傅正杨真正的社交圈很固定,都是那么几个大少爷大小姐,上流的圈子就那么几个人,讲究门第、人脉,他便是平常有别的情人,轻易也不会带他们进去。

——当然他哥肯定是不理这些的,到他的地位,哪怕年龄尚浅,也已经和二代圈子严格的切割开,没哪家继承人会没脑子地突然约傅应齐出来开party或者喝酒吃饭。

这些日子他追周明舒,把周明舒的朋友都认了个遍,谁叫什么都门清,也是时候带他来见见自己的朋友。

到时候都认识了,也方便叫一圈人,来个高调的告白仪式,哪怕最后分手,也力求周明舒一辈子忘不掉它。

郎有情,妾也并非无意,约会都约上了,傅正杨畅想未来,心情很好地“嗯”了一声:“就是吃个饭,没什么别的事儿,他们人都挺好的,放心,师兄。”

周明舒不急,傅正杨不太喜欢掩饰自己的情绪,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小少爷的愉悦心情,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抬眼帮傅正杨理了理衣领,问:“都是男生还是?”

“一男一女。”小少爷杏眼似乎心情很好地弯起来,透着点儿不自觉的高傲和随意,“到时候看你时间。”

傅正杨的效率很高。

他半夜把周明舒拉进群,和他的狐朋狗友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周明舒微信简单,拍一拍都没有后缀。

作为狐朋狗友之一,陈碧云对群里新多出来的人很敏感。

她在群里嘻嘻哈哈地热情迎接,自己难受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好奇心,私下里小窗问傅正杨:这谁啊?你新相好?

还给拉群里,纵观傅少情史,几个有这待遇?

傅正杨给她回了两个字:在追。

陈碧云:“……”

她抽了抽嘴角,呵呵一笑,瞬间也不困了,披着睡衣下床准备吃点夜宵,回傅正杨:“那我明天把我认识的仨帅哥也拉群里。”

什么阿猫阿狗都拉进群呗。

回头她给她家狗也开创一个微信号,拉进群,每天对着傅正杨“汪”一声,是不是很可爱。

她尝试点了下周明舒的微信头像,是个很简单的卡通简笔粥,陈碧云冷笑了一声,她倒要看看这位的朋友圈是什么擅长勾引人的妖艳贱货。

点进去一看,陈碧云沉默了一下。

周明舒的朋友圈非朋友也能看见,但简单得过分,对方明显不会是把日常分享到朋友圈的那种人,转发的除了学术会议的链接,便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照片,大多是一些实验室的合照,和聚餐的照片。

陈碧云点进那个链接看了一下,发现那个公众号认证竟然是q大的。

她罕见地沉默了一下。

傅正杨这次,拐得什么良家妇男?

傅正杨选的地方是一家日料店,陈碧云到的时候,一眼便看见靠窗的位置坐着个陌生的男生,穿着修身款的米色卫衣,简单的搭配,看着矜贵文雅,坐在傅正杨旁边,两人挨得很近,已经超过了社交界限的距离。

好看的帅哥一眼惊艳,不需要耐看来作多余的赘饰,陈碧云大概能理解傅正杨为什么心动——够帅,够味道。

单看相貌都是顶格,再加上盘靓条顺、名校出身,确实有待价而沽的资格,包装沉淀了二十四年,确实需要一条可以攀登、晋升的青云之梯。

陈碧云不觉得这是捞男,毕竟能钓到傅正杨是眼前这位同学的本事,作为前女友,她无权置喙,但作为朋友,提醒傅正杨也是她的义务。

——玩玩可以,别真认真了。

傅正杨谈恋爱出手阔绰,往往要什么给什么,和徐云升谈的时候,直接送他了一套上亿的别墅,陈碧云也算是其中一位受益者,但她也替傅正杨心疼钱。

如今是傅正杨他哥当家,手腕狠厉、雷厉风行是出了名的,虽说是亲兄弟,不牵扯那些乱七八糟的异父异母这些腌臜事,但傅正杨估计台面下也免不了要服个软,名下的大额资产还是要和家里人报备的。

按理说做哥哥的也管不到弟弟交不交女朋友头上来,都是成年人,圈子里玩的花得多的是,只要不出人命,家里长辈都懒得管。但傅应齐是真上心,她记得之前有一次傅正杨去酒吧,大晚上的正蹦着迪,一队黑衣服的保镖突然清场,偌大的酒吧,舞池里和卡座上的顾客瞬间都被清空,就只是因为小傅董大晚上等不到弟弟回家吃晚饭,打电话也打不通,只能出此下策。

傅家家教严到这种地步。

陈碧云抿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远远就看见傅正杨冲她招手,她坐下,随便将爱马仕的手提包扔到旁边的空座位上,道:“我竟然不是最晚到的。”

傅正杨乜她一眼,笑:“倒数第二名。”

陈碧云觉得他幼稚,这都要嘲讽一下,转过头不想理他。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看向周明舒的方向,微微怔然。没有昂贵的手表、领带点缀,衣服只能说是舒适干净,但绝对不是名牌,甚至不算很时尚,去掉脸,这一身衣服掉人堆里都找不到。

然而周明舒整个人却显得平静而从容,看见她,礼貌地颔首微笑。

“你好,我是周明舒。”周明舒简单地自我介绍完,“羊羊的学长。”

攀什么关系呢?

陈碧云在心里念叨了一句,表面上不露声色,笑得很开心:“你好你好,我是陈碧云,傅正杨的群友,咱们今天也算是网友见面了。”

她特意把关系说得俏皮而又轻飘飘,仿佛和傅正杨不熟,但坐在傅正杨旁边时,又无时无刻不显得亲密。

周明舒跟着笑了一下。

傅正杨负责点餐,有他在旁边,陈碧云压根儿没有付款的意识,每次出门,默认全场消费由傅公子买单——反正傅正杨不缺这点儿钱。

她照例掏出镜子补妆,便看见傅正杨将菜单递给周明舒,周明舒稍微有点儿无措,只是掩饰得很好,他对日料的理解不多,只吃过寿喜锅和三文鱼寿司,多得并没有涉及。

他想把菜单递还给傅正杨。

傅正杨道:“随便点,看哪个图片好看选哪个。这里分量小,一口就没了,全打勾下来也吃不了多少。”

陈碧云笑嘻嘻地看着,支着脑袋说:“暴发户。”

这里一块牛肉三四千,每样全点完,对她来说都有点奢侈。

很快,其中一名侍立的和服侍者拿着菜单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陈碧云心里烦躁,但毕竟是傅正杨要护着的人,也不好摆脸色,她给崔应发了个消息:傻逼,还没到?

崔应:?

崔应:还有两分钟。又怎么了,大小姐?

陈碧云:我去抽根烟,你去出台。

崔应发了个流汗黄豆的表情包。

这一顿饭表面上吃得还算宾主尽欢。

陈碧云在观察周明舒的反应,她三番两次想刺一下周明舒,偏偏对方段位很高,四两拨千斤就打了回来,有些话像是陷进了隔音墙一样,对方压根儿不理睬,反而显得她有点被动。

陈碧云问:“明舒家在县城吗?”

周明舒抿了口果汁,眉目舒展:“算是。”

“那能考上研究生,很不容易啊。”

周明舒温声道:“还好,之前本科有用到助学贷款,还有奖学金,不怎么辛苦。”

“哇,那是挺厉害的。”陈碧云笑盈盈地说,“学霸哎,脑瓜就是聪明,你做什么研究领域的啊?崔应你学着点儿人家。”

崔应:“哈哈……是。”

语气一半夸,一半阴阳怪气,周明舒却偏偏八风不动,油泼不进的从容平和:“侥幸而已,项目还在保密阶段,所以不方便透露。”

陈碧云还想说什么,傅正杨在旁边,实在看不过去,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警告了一句:“大小姐,查户口呢?”

陈碧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只是问问啊,大家彼此了解一下。”

周明舒“嗯”了一声,他的眼睛柔和澄澈,全无攻击性,餐桌下,傅正杨的左手搭在他的大腿上,那只手骨节分明,他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仿佛只是无意为之,并不乱动,拿他的腿来作一个单纯的扶手,搭一下而已。

偏偏……

周明舒有点不适应这种距离,他是个有洁癖的人,但不讨厌傅正杨的靠近,此时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傅正杨的手上,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之前确实有个一直不清楚的问题,不知道会不好冒犯到您。”

“什么?”

周明舒调整了一下坐姿,无声无息地离傅正杨坐得更近了些,方便他靠着,他不疾不徐,单纯的疑问随口抛出:“陈小姐和崔先生,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陈碧云寒着脸吃完饭走人了。

她把包摔了,一个人坐在副驾驶上哭,崔应坐在她旁边,皱眉:“你哭什么?”

陈碧云不想理他,她崩溃地坐在车里:“傅正杨今天什么态度!他还能再偏心一点?我说什么了!他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吼我。”

“大小姐,你是不是太玻璃心了?”

“你觉得周明舒能是什么好人!真爱傅正杨会是那种态度,吊着个脸装个高冷,他妈的装什么啊?还不是图傅家的钱,专心做学术,穷成这样了还会吊男人,可怕的很。傻逼玩意儿,还问我是不是你女朋友?他怎么不问你是不是我儿子。”

崔应耸耸肩,他没早来,就是怕有这么一遭。傅正杨带他们见面,未必没有迂回打消陈碧云念头的想法,一方面是带着进圈子见朋友另一方面是劝退陈碧云。明眼人能看出来俩人暧昧期,马上就成了,郎有情妾有意的,陈碧云好好的发癫,横插一脚,还不允许周明舒反击一下?

而且她以什么立场来说这些话?前女友?朋友?发小?

崔应懒得理她,晚上点两个男模就老实的女人,装什么旧情难忘。但又觉得他这么发难确实有道理,二少做得也确实有点儿过分。

主要是……陈碧云都哭了。

崔应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那你现在宣布和傅正杨绝交,给他一点苦头吃。”

陈碧云:“……”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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