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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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少年默然凝望幽兰轩方向的身影在夕照下被拖得老长,暑日里黄昏时空气犹有燥意蒸腾,贴刺在人肌肤上似是细密的牛毛针,一根根无声地刺燥到人心底去。

第32章

太后素有头疾,有时发作也无定数,明明白日里和永宁郡王说话时身体丝毫无碍,夜里将入睡时,头却隐隐疼了起来。因为药物也只能缓解、不能根治,这深夜时候太后懒怠再喝苦药,想着熬耐着睡着便不知痛楚,然而她心里装着许多心事,躺榻许久,仍是难以入眠。

她想着今日和孙儿所说的初见之事,想着她的亡夫、被追尊为启朝太祖的萧胤,想着那个女人,那个隐藏在萧胤身后、不为世人所知、连死亡都无声无息的女人。萧胤有平定天下的野心和能力又如何,那个女人得到了萧胤全部的爱又如何,他们都死了,而她独孤琼还活着,以启朝太后之尊。人这一世,到头来就是拼谁站得最高、活得最久,是她赢了,是她赢了。

太后一边忍着头疼,一边心中痛快地想着时,忽又念起她唯一的儿子——启朝太宗萧恒宸,心中瞬间痛如刀绞,连将头疼的痛楚都压了过去。虽然至今没能查到确凿的证据,但太后深深疑心爱子的死亡与今上萧恒容脱不开干系。她疑心是萧恒容为了启朝皇位暗中谋害异母兄长,因她早就疑心萧恒容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多年前萧胤病逝前,单独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萧恒容。

既为爱子之死疑心痛心,太后又万分担心孙儿韫玉将来会遭萧恒容毒手。尽管她并不是个没权没势的太后,独孤家亦是启朝第一高门,门下力量深厚,萧恒容这皇帝应也顾忌着英明君主的名声,一时不会在明面上对韫玉痛下杀手,可若萧恒容使阴招呢,就似在马球场那次,而韫玉迄今对他这个皇叔缺少防备之心。

韫玉天生心性纯良,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断不肯信是萧恒容谋害他生父,即使现在他知道萧恒容并非是他亲叔叔,也会因当年被救离燕京之事,依然敬重萧恒容,不会相信萧恒容谋害他的生父。

太后正是因深知韫玉性情,才一直未将萧恒容的真正身世告诉韫玉,她是等着在拿到萧恒容谋害兄长的确凿证据那天,等韫玉因证据心神震荡时,再用萧恒容身世的事给他下一剂猛药,刺激他彻底摒弃所谓的叔侄之情,拿回属于他父亲、属于他的一切。

既为将来杀死萧恒容的那一日心潮澎湃,又担心在那一天到来前无法保全韫玉,太后心神难宁地辗转反侧半夜后,头疾发作地越发厉害了,至翌日,甚至疼地起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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