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冷风吹过,我的四肢开始各走各的,整个人半靠在宋纪恩身上,嘴里说着胆大包天的话:“那可是……瑶、瑶乐呀。”我简直就是在指责他不知好歹。
“不喜欢。”宋纪恩搂着我的腰,随着我的步伐也东倒西歪。
过会又听他闷声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学人家喝酒。”
我搂着宋纪恩的脖子,在马路上大吵大叫:“我要回家!我冷!”
口腔里喝了凉风,胃部猛烈抽动,我一把推开宋纪恩,跪在地上,双手拄着地,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天色很黑,我看不清宋纪恩的脸色有多难看,想来也知道他有多嫌弃我。
随他去吧,我要睡觉。
在睡梦中似乎有一双手在抚摸我,又梦见毒蛇死死缠绕着我,如同一场又一场醒不来的梦魇。
我口干舌燥,从梦中挣扎醒过来。窗帘透露出微弱的月光让我看清房间。房间整洁,一个立柜书架、一张书桌以及一个床头柜。
床头柜上的全家照让我确定了这是宋纪恩的房间。
我睡意朦胧打开房门想去倒杯水,转头看见另一间房从门缝中透露的光——以及喘息。我知道我该止步,转头离开,但是似是有什么驱动我又靠近了一步,站在了他的门口。
至此我终于听清里面的声音——宋纪恩低沉沙哑的嗓音极具诱惑却喊着我无比熟悉的名字:东东。
顿时睡意全无,身体犹如掉进了冰窟,我再迟钝,也清楚他究竟在干什么。
我逃离般回到房间里,轻轻掩上门,满头大汗,惊魂未定。
我一夜无眠,脑子四方,趁天微亮,我跑路了。
我想大概磕摇头丸的流氓气色都比我好,以至于回到宿舍田党生看见我大叫了一声鬼呀,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当场超生。
我尽可能躲着宋纪恩,我怕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和赤裸的欲望会将我击溃。
我们知道遮羞布窗户纸已经捅破,自我逃离之后。
我的日子一下子又回到了之前,只是在那之后的一周,我睡眠越来越差,常常在梦中惊醒,梦里我在宋纪恩的家中逃不出那四方天地。有时我也会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蛇,与另一条蛇缠绕在一起,又梦见
自己变成了人,衣不蔽体,身上发热蹭着那条蟒蛇,它的信子勾勒我的乳头,尾巴拍打我的身体,死死的缠绕着我,在这种窒息中,我感受到了异样的快感。
梦中惊醒,裤裆遗精。
那时候同性恋的概念还未像现在这样普及,管这叫流氓罪。广播、报纸、路边的广告牌随处可见宣传语“树立良好道德、保持洁身自好、禁止搞同性恋”。
我吓得六神无主,只觉自己是变态,给老陈家丢脸。
宋纪恩还是没熬住,在大课间强硬把我拉到我的宿舍。我不想逃课,也不想做同性恋。
“你躲我?”宋纪恩把我堵到寝室,俯视着我。
我两眼乱飘,瞅瞅窗户,又瞧瞧他身后的门,喉咙干涩:“没有呀。”
“你装什么糊涂。”他步步紧逼。
我连连后退,撞到了书桌,桌上的水杯被撞得叮叮咣咣作响:“装什么呀。”
宋纪恩轻笑,越来越靠近我,鼻息呼在我的脸上,我紧张地咽唾沫,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陈耳东,你在期待什么。”我为自己的主动感到害臊,伸手要去推开宋纪恩。突然,他抓住了我的手,强势又不可抗力,他的吻就这样落在我的唇上。色情的舔舐,气势上的压迫,让我大脑死机。他的舌头伸到我的嘴里搅和,手伸到我衬衣里,胡乱地摸我的腰,掐我的乳头,他像个老手,我是个菜鸟。
等他放开我时,我面色潮红,校服的纽扣早就撑开,衣服凌乱。按宋纪恩后来的说法,我像个待宰的羔羊,我骂他,您经验丰富呐。
后来,我们糊里糊涂在一起。
在见到李泽瑞的时候,我终于搞清楚他那模糊不清的笑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凑到我耳边小声的叫了大嫂,吓得我把饭喷到了他脸上,很快他就被宋纪恩“教训”了。
与宋纪恩不见天日的地下恋情耗费了我的周末,以前雷达不动去书店的项目变成了去他家自习,宋纪恩的理科很好,没见他有多努力的学习,成绩却非常好,理科老师对他越发重视,文科老师气不过,私下给他开小灶,想要培养出文理双全的人才。但我知道宋纪恩根本不在意。
我知道宋纪恩家里算得上中产阶级,等到我再次他家小洋楼的时候,还是被狠狠惊讶到。那次跑的太快,没来得及看清在那。我后来得知,他父母并不在这边,这是他家的老房子,只有一个保姆负责他的饮食起居。
小洋楼坐北朝南,砖混结构,两层楼,拱形门窗,前院种了些许的绿植和一棵有年头的桂花树,后院是菜园,现在已经荒废了。四月刚到,四季桂就抽了新枝芽,枝头的黄色花骨朵含苞待放。
宋纪恩的父母不经常回家,也幸好他们不在,我们常在他卧室私会。在吻技这方面他简直算得上良师益友,我常常被他吻得大脑缺氧,靠在他胸前听他胸膛心脏炙热地跳动,我想或许他真的很喜欢我的,起码在这一刻。
宋纪恩有个索尼walkan,我在青年文摘上见过广告,田党生对着广告垂涎了很久,我保证全校也没有几个人买得起。书架上有一套醒目的灌篮高手漫画,一摞磁带、几本杂志。房间里有个任天堂游戏机,我法却惹得他低沉粗喘。鼻息里全是他的气味,耳朵里净是他的喘息。我硬了。
虚与委蛇的拒绝,心甘情愿的堕落。
色欲熏心,性爱害人。
我吞吐他的性器,舌头使坏往他的马眼里钻,反复刺激他的敏感点,阴茎在我的嘴里大了一圈,险些含不住。
我抬眼望着他深邃的眼眸、起伏的胸膛和燃尽的香烟。手顺着他的衣摆伸进去,摩挲他早已发硬的乳头。他的喘息声更大,回荡在逼仄的车里,嘴里的性器猛地一跳,我知道他要射了。
我连忙后退,要退出的时候,宋纪恩泄愤似地扣住我的后脑勺,滚烫的精液喷射在我的口腔黏膜上,喷了好几股,才偃旗息鼓。
我被呛得弓背咳嗽,宋纪恩拿纸擦掉我嘴角的白浊,抚摸我的背,温柔地说:“东东,如果你不想在学校,我可以给你办个休学手续。”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我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也说到做到。
我慌张抓住他的手,保证自己一定远离黎珉钧。
良久,他钳住我的脖子,吻我的鼻尖说,乖。
自那之后,我尽量躲着黎珉钧,周末的围棋活动取消了。好巧不巧中午下课在食堂相遇,我低头躲在室友身后,企图隐形自己。
“陈耳东!”黎珉钧隔空喊我。
我硬着头皮打招呼:“钧哥好……”那天的醉态和当场戳破谎言让我羞愧难当。
他冲我笑:“忙吗?一起吃个饭吗?”
我谨记宋纪恩的话,刚想拒绝,他又说:“就在食堂。”
无可奈何只能点点头。
餐桌上,他单刀直入问我:“宋纪恩是你表哥?”
我夹菜的手哆嗦一下,没肯定也没否定:“你们认识?”
“省公安厅厅长家的少爷,百闻不如一见。”他似是不经意的瞥我一眼。
我扒拉两下菜,没什么胃口,端起餐盘说:“社长,你要找宋纪恩,我可以给你联系方式,没什么事我就先走。”
他笑笑说:“我是说,如果你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不用了,谢谢。”转身离开。
期末过后,宋纪恩开车来接我,在国贸大厦附近定了一周的酒店,我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
刚到酒店的前两天,我被剥的干干净净,困在酒店套房,只穿着宋纪恩的一件纯白衬衫,被他压到落地窗上侵犯,偶尔清醒被压在浴缸里,像猫咪发情一样撅着屁股,什么礼义廉耻都不顾,只像猫儿发春一样叫。
他大臂背部满是红色抓痕,肩膀上还有一个带血痂的牙印,那是他把我上半身按到浴缸里,又在我高潮前一刻捞出来,我狠咬在他身上的。
我也没好到哪,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以及屁股上没消肿的巴掌印。
出去吃饭的前一天晚上,宋纪恩趴在我身上做深入浅出运动,我受不了他这样重欲,也抵不住身上的快感,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被他顶得细细作喘。
一阵手机铃响起,吓得我全身绷紧,夹得他一声叹息。
“喂?”他的嗓子微哑。
“忙什么呢?放假也不和哥几个出来喝一杯。”对面说。
宋纪恩使坏往点上撞。
“小东东在你身边?”是李泽瑞。
他笑了一声:“明天下午四点,老地方,把小东东带上。”
“嗯。”
挂了电话,宋纪恩将手机丢到一边,抓着我的脚踝,翻了个面,我难耐地叫出声。他一下一下顶弄我,盯着我的脸看。
虽说这几天亲密无间,但是我招架不住他袒露的眼神,耳根子隐隐泛红。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去推他的头,却被他抓住吻我的掌心:“明天,出去吃饭吗?”
他向来如此,看似给你选择,实际上你无路可选。
我温顺地点头。我知道他喜欢我这样乖巧。
地接了个吻。
他捞起一旁的手机打电话:“送一份白粥、一份海鲜粥到……”
我精疲力尽睡着了。
碰到水的那一刻猛地惊醒,扑通两下,宋纪恩险些跌进来。
“东东,别害怕……”宋纪恩一手揽着肩膀,另一只手将我的头按到胸口,安抚着我:“没事的。”
清醒后我靠在宋纪恩的怀里,看着他蹲在浴缸旁,耐心地清理我的下半身。青色的胡渣扎着我的额头,我勾着他的脖子,向前索吻。
“没吃饱吗?”他一板正经的问。
“有、有点。”我脑子像上锈的齿轮,一时迟钝没反应过来。
他掐住我的屁股外扯:“管饱。”我连连后退,眼神求饶。幸而门铃响得及时,阻止了他的兽行。
宋纪恩站在外面扬声:“东东,出来吃粥!”
我扶着墙慢慢出来,腰部酸痛,双腿发软,心里咒骂他,吃人不吐骨头。
好在受到非人虐待还能吃到海鲜粥,总算是让我回了口气。
情人不好做,老板难琢磨。
热乎乎的粥落入胃里,舒服得毛孔张开,被折腾得确实饿了,囫囵吃完,便窝在沙发里拿着遥控器调进度,电影的后半段还没看完呢!
房间很安静,除了宋纪恩哗啦啦报纸的声音,就是电影的背景音,难得的和平。
电影里至尊宝别无选择,带上了金箍,说着那经典台词:“曾经有段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
这时该死的门铃又响了!
宋纪恩在门口交谈,走廊的冷风涌进房间。
“冷!”我裹紧毛毯,语气中带着我自己也没意识到的霸道和撒娇。
声音静了,冷气没了。
我心无旁骛地看电影,宋纪恩半跪在沙发边,直到他冰凉的手握住我的脚踝,我怕他还要做,急忙推他说:“不要!”
“涂药。”他手里拿了只软膏,撩开浴袍,强势地打开我的大腿擦药,疼得我嘶嘶抽气,夹着大腿想躲。
“别动!发炎了。”
是谁弄得!?我自己吗!?
“说句好听的吧。”宋纪恩没抬头声音有点闷,手指在里面仔仔细细地擦。
电影到了结尾处,穿梭在人群中的孙悟空,城楼上相拥的紫霞和至尊宝,配上卢冠廷的一生所爱,恍惚眼前宋纪恩还是高二的宋纪恩。
我低头看他高挺的鼻梁,上嘴唇偏薄,却带着唇珠,好看极了。都说薄唇的人多半薄幸。
捧起他的脸,吻上他的薄唇,说他想听的话:“我爱你。”
此时此刻,爱情永恒。
那次聚会后,我再没见过他们,包括易嘉熙。
宋纪恩对我很好,一到假期,不论寒暑假,都会带我出去玩几天。那时候旅游业刚刚兴起,长白山的巍峨雪山或者西藏庄严肃穆的布达拉宫我们都去看过,圣洁美丽的天池,还有一望无际的草原。
当然,他在外面的风花雪月也从来没断干净,只是不在让我瞧出来。但偶尔打来没备注的电话传出的清秀男声,或者衣领处的香水味,处处都在向我昭示事实。说是老板、金主,更不如说是在外偷腥回家的老公。
两个人在床上倒是默契十足,他总会一边肆虐地折磨我,一边又叫我说句好听的话,那时候我多半是迷糊不由自主地说,我爱你。宋纪恩就会像毛头小子一般横冲直撞,毫无技巧可言,往往疼得我大腿夹住他的腰,哑着嗓子说不要了。
大学毕业后,我没有选择深造,而是直接就业。
我在地铁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公司在郊区,来回通勤要一个小时。刚到公司的,他说,东东我爱你,我爱你。
我吻住他柔软的唇,堵住他虚伪的嘴。我怕我沉沦,我怕我耽溺,我怕我流泪哑口无言。
我是他圈养的玫瑰,给我恒温,给我恒湿,给我一份煞有介事的爱。
平静的日子不并没有持续多久,在那六十平的小屋,迎来了不速之客。他墨镜遮住了半张脸,米白的休闲服,透露着休闲和前卫,倍感潇洒。那个男孩我在荧幕上见过,是宋纪恩公司力捧的新人,苏乐正。
我看了看他,又看看电视上正在播的他的新剧,觉得魔幻割裂。
我邀请他进屋,拿着宋纪恩几万块的红茶招待他。
苏乐正摘了墨镜,四处打量:“宋先生平时常住在这吗?”
面对这场景,不知道是他一本正经的发问,还是他盛气凌人的气势,这种滑稽的场面让我暗忖,这算什么?示威?挑衅?
我礼貌回答:“他偶尔过来住一次。”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有十年了吧。”听我说完,他的目光闪烁一下。
我也暗自打量他,是宋纪恩会喜欢的类型,乖巧漂亮,听话迷人。
宋纪恩总是能给我惊喜。
苏乐正问了我很多宋纪恩喜好的问题,我都一一回答,他说有人指路,才找到这里。
大家都是飞蛾,不顾生死,扑向宋纪恩这场滔天大火。
而我最傻,不为名不为利,扑腾了近十年。
应付走了苏乐正,我倒在沙发上,血翻滚在喉咙眼,手无力地垂在一旁。
一声春雷炸响在天边,楼下的车争先恐后发出警报声。我忙不迭地跑回卧室,扑到床上,紧紧抱住宋纪恩的枕头,蜷缩身体靠着枕头上微薄的气味让自己安定。
这十年的每个打雷的夜晚,他都陪在我身边,我想今天他不会回来了。
生活似是逼着我做决定。
我打车去宋纪恩公司,他的文件落在家里。前台认识我,没打电话通知,放心的让我上去了。
刚出电梯,就听见激烈的争吵,雯静急忙忙把我拦下,说老板现在正在会客,让我先去楼下休息室等。
争吵声隔着门听得一清二楚。
“你他妈订婚都不放过他!”
“那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跟你没关系。”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他妈还要欺他骗他多少年!”
“李泽瑞,别他妈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宋纪恩大喝。
里面静默。
风暖昼长,万物并秀,立夏这天,我听到了宋纪恩订婚的消息。
我将文件交给雯静,伤口在那儿翻来覆去,我逃离那吞噬我的囚牢。
出了大厦,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拨通了田党生的电话,询问支教的相关问题。他对我的加入感到兴奋,说帮我联系学校,他憨厚的笑说:“就是学校的条件有点艰苦。”我说没关系,希望最近能走,他说三天之内给我答复。
宋纪恩很快就打来了电话,口袋里反复震动的手机有千斤重,坠得人心慌慌。
“东东,你在哪?”我最终还是接了电话,电话那边的人听起来慌乱又紧张。
宋纪恩爱笑,才二十八,眼角已经有小细纹,他的笑带着商人利己主义,他的慌乱才是他在人间的生活气。
“我在江东公园。”我深呼一口气。
“等我。”他掐断信号,忙音响个不停。
周末十点钟的公园,人不太多,有遛狗的阿姨,有在江边钓鱼的老大爷。江面波光粼粼,迎着太阳泛着光。
宋纪恩来得很快,与他平时干练的形象不符,脸颊有擦伤,冲我笑,和平常一样:“怎一声不响就走了?”他坐在我身边,捏捏我的手指。
“你结婚了,我怎么办?”我靠在他身上。
“我们还在一起,这样生活不好吗?”
“那你妻子呢?”
“联姻而已。”
我向他的婚姻妥协,宋纪恩的表情却很古怪。
很快,家里迎来了第二位客人,李泽瑞。
开门见到是他还挺奇怪,我说,宋纪恩不在。
他眼眶乌青,咧着牙笑,抵着门说,我来找你。说完从门缝挤进来,熟练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催着我给他做饭。
看了看时间,宋纪恩大概不会回来吃晚饭。闷了一碗米,做了姜葱白切鸡,虾仁蒸蛋,萝卜炖牛腩。
他在宋纪恩的酒柜里挑了一瓶酒,自顾自地到一杯,不劝我酒,不吃米饭,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
他半瓶红酒下肚,见他只喝不说我没忍住问他:“你到底有什么事。”
“小东东,你知道宋纪恩要结婚了吗?”他眼神迷离看着我。
见我没说话,他苦笑:“宋纪恩最会骗人,他的嘴一张一合,一句都不能信。”
我沉默低头。
“东东,小东东……”李泽瑞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睛湿润望着我。
我知道他没醉,借着酒说平时不敢说的话,做不敢做的事。
他的力气很大,眼里的火苗将自己燃烧,我用力挥臂挣脱他的桎梏,碗打翻在地。
“你喝多了。”我揉揉手腕:“天黑了,我给你找个代驾。”
他听懂了我的逐客令,眼里黯淡无光,说了句不用,拿起外套离开了。
当晚九点,宋纪恩驱车回来,看到桌上剩的的饭菜,还有半瓶的酒瓶,紧皱眉头问我:“李泽瑞来过?”
我正抱着一个大西瓜坐在沙发上吹凉风,舒服得脚趾张开。
宋纪恩乐得看我这样,大步过来,抓着我的脚亲,问道:“今晚吃的好吗?”
我挖了一勺西瓜,斜眼看他:“你又不在家,有什么好不好的。”
我的话取悦他,他摸了一把我的脸蛋:“矫气。”
我放下西瓜,扑到他身上,鼻子哼哼勾着他的脖子索吻求爱。这十年宋纪恩给的总是比要的多,前几年的性爱全都给了我一个人,后来的几年消遣多了,但也没饿过我。
我的主动让宋纪恩意外又惊喜,抱着我的腰,往卧室带。
我将他推到床上,愉悦得从床头柜中拿出润滑,挤到他青筋膨胀的性器上,随意地扩张后扶着他的肩膀往下做,两人都发出舒服的感叹。
宋纪恩年轻多金,有才华有外貌,家室优越,风流儒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很适合做情人。
他钳住我的腰,从下至上的快速顶弄,湿润的铃口蹭在他的腹肌上,留下一道亮光。这个姿势做不到最后就会被他夺去主动权。
我在他的身下像是一条放浪无骨的蛇,攀着他的肩膀,扣住他的大腿,要更多。
宋纪恩被我的浪荡弄得红了眼,一下一下,将我钉在床上。细细吻我的肩膀脖子,在耳边吹气说,我爱你。
我的眼泪顺着脸流到床上,浸湿了床单,我摇头哭着说不对。
他的汗滴到我脸上:“你想听什么?”
我痛苦地咬着唇,泪眼婆娑,只是摇头。
宋纪恩腾出一只手,擦干我的眼泪,温柔的不像话:“东东,我爱你,我不结婚,我只要你。”
我哭得孩子般,紧紧抱住他。李泽瑞说得对,宋纪恩的话一句也不能信。不信则刀枪不入,信了会万劫不复。
第二天我离开了,走前我留下来自己的存折和在些年他给我的各式各样的卡。
我没去田党生那个学校,选择了一个更偏远的中学。园子中学坐落在大山顶上,四周都是荒山,简陋的操场,斑驳的墙壁,拥挤的学生宿舍,处处都在张牙舞爪的展示贫瘠。
校长是个老教师,她年过六十,脸上有深深的纹路,粗糙的手拉住我说,谢谢你愿意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教学,孩子们会感激你的。
我唯唯诺诺不知怎么应对这样的场景,她朴实无华的话,让我自愧。
教职工宿舍和办公室是一间屋,床是砖块和木板搭建的,而学生宿舍更简陋,是炕,是大通铺,孩子们的被子就叠在脚底一个挨一个,被头磨得又黑又亮,破旧的桌子上摆满了红色水壶。学校后方有个水窖,吃水用水都来自它。
有个女老师怀孕休产假,我接管了她的班级,正如田党生说的,大大小小的黑眼睛紧盯着你看,还真有眩晕感。我将带过来的文具发给学生,他们腼腆地笑。
二十几个人的班级,我交数学、物理和化学。学校的老师很少,没有正规的教学工具,更不用说实验室,他们的生活比我的初中更简朴。
我来到的第二天,宋纪恩的电话打过来,我接了没说话,那边的一呼一吸都在牵动我。
“陈耳东你在哪?”他应该气坏了,最后一点的风度也被这卷的黄土吹没了。
我叹了口气:“宋纪恩你别这样。”
“一声不吭就跑了,你要闹哪样?!日子过得不是挺好的吗!”
我拿着笔一下一下地戳草稿纸:“宋纪恩,我恶心你。我恶心你在外面花天酒地,也恶心你政治婚姻。我恶心你的虚情假意,也恶心你的花言巧语。”这些年我像是硬生生直接按在犬牙交错的爱情上。
“东东别闹了,回来吧。”他放软态度,哄着我。
曾经我最享受其中的语气,现在听来惺惺作态令人泛呕:“宋纪恩,我们分手了。”
“我不同意!”手机被挂断了,宋纪恩骨子里的偏执和霸道从始至终没变。
上阵交手,一招溃败。
教课的日子比我想象得更充实,傍晚的长云在太阳下痛快地抹上鲜红,金光浮在孩子们的脸上,那是希望。
在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我想不起宋纪恩。
那节课是物理,给孩子们讲光的原理,动手操作给他们演示折射,筷子在水中弯折,学生一圈圈围在讲台,红扑扑的脸蛋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陈老师,外面有人找。”校长站在门外敲门,教室的门敞开着,大山的夏天太过炎热,吊在棚上的风扇根本不起作用。
我热得擦一下汗,身上的汗衫湿得贴在后背,觉得奇怪,心说,田党生来了?
我拎着衬衫领口抖了抖,对校长恭敬的说:“麻烦您照看一下。”
学校很小,出了教学楼,就看见宋纪恩和他的车。
炎热的天气让我烦躁,我皱着眉头看着与这格格不入的他,招招手,将他叫到水窖边,这有个小棚子。
我说:“学生还等着我回去上课,你有事说事吧。”我不知道他怎么找来的,可能是查了火车站监控,反正他手眼通天。
我吃惊宋纪恩的狼狈,他的沉稳是与生俱来的,像所向披靡的战士。但现在他脸上的疲惫,陌生得心惊。
他长提一口气,手发颤拉住我:“东东,回去吧。这的条件太艰苦了,你要是想做老师,我给你安排到市一中。”
我火冒三丈拍掉他的手:“你走吧,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操场上的学生偷瞄这里,上体育课的老师也不住打量宋纪恩。我推着他往校外走,四面荒山,最近的村子也隔了一个小山头。
一片荒芜中,宋纪恩的车尤为明显。宋纪恩的商人本质很明显,他用最低的筹码谈判,一点点往上加。
就好比我们的关系,他明知问题在哪,我要什么,但他舍不得,装作不知道,听不懂,给我不痛不痒的。
人的一切不幸来源于希望,它把人们从寂静中唤醒,又把他们抛在城头上等待挽救。
我热得汗流浃背,躲在墙根下,看着站太阳下沉默的宋纪恩:“你回去吧。”
剩下的半堂课错误百出,好在课后批改作业,写教案,带孩子们素质拓展,让我忘记了这个插曲。
今天是周五,学生放假,有不少学生回家帮忙做农活。他们背着小行李,临走我嘱咐他们注意安全,孩子们很乖巧,一一和我道别。
天上的白鹭划出漂亮的转弯,我送走了最后一名学生。晚饭很朴素,炖土豆,番茄鸡蛋汤,我吃得欢快。
百来号的学生,只有十几个老师。我们围坐在一张大桌上,谈论的很实在,农作,教学问题。我细听他们在教学中遇到的问题,反思自己的课堂。
校长夫妻俩都是教师,在大山生活已经有二十多年,年轻教师中有从这毕业的学生,来回报母校。
小周姑娘小我四岁,大学毕业就过来了。小姑娘说话很逗乐,来了半年多,这里属她最小,说话带着大学生的稚气。
小姑娘正给我们讲怎么整治班级的淘气包:“都是我们玩剩下的把戏,那时候我们上胡老师的课在下面偷偷传纸条,画猪头,谁对谁暗生情愫,一本传了两圈,书都翻烂了……”胡老师是学校校长,乐呵呵看着小周讲故事。
窗户的四块玻璃分裂了晚霞,天还是闷热。
“打扰各位老师了,我买西瓜,给你们解解暑。”宋纪恩站在门外手里拎了四个大西瓜,穿着不知道从哪淘来的短袖短裤。
话题被打断了,一时间没人说话,胡校长犹豫一下说:“宋先生进来坐坐吗?”
宋纪恩说:“不打扰你们吃饭,我找陈老师。”大家目光聚集在我身上,让我如坐针毡。
我讨厌他的人情世故。
他拉开车门,车里的冷气扑面而来,我嘴上不情愿,身体比谁都诚实:“你干嘛!”
宋纪恩像变魔术般拿出一盒提拉米苏。
我舔着叉子上的奶油说:“你别对我这么好。”我一点点抠着蛋糕,舍不得两三口吃完。
宋纪恩不说话,握着我的脚踝,把鞋和袜子脱了,拿着湿巾一根根脚趾仔细地擦。
空调冷风吹在身上戾气没了,舒服得眯眼睛,宋纪恩出神地摸着我的脚,我用力抽回脚:“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这需要我。”
我没说假话,园子中学确实需要老师,学生的教育水平和获得的信息量跟大城市的学生不一样,差距大。贫穷的本质是教育、思想和格局。
宋纪恩不需要我,他可以有很多的情人。
宋纪恩走了,带着寥落,他的车在七扭八拐的山路上消失。
山里非常安静,偶尔远处传来的狗吠声,我在单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明。
六月底前,我去了趟县城,买了笔记本和钢笔发给学生。学校放假,胡老师夫妻留在学校,我背着行李回老家。
母亲瞪眼问我:“你去哪改造了?”
我笑她夸张,照照镜子,糙了,胸脯和胳膊上有汗衫的印子,摸摸下巴长出胡茬,真不错。
“臭烘烘!去洗澡!”啧,她不懂这是男人味!
我闻闻腋下,俩月没洗澡是有点臭,悻悻地跑到卫生间,痛快的洗了半个小时。
七八月的知了叫得最是响亮,围墙外大榕树的树荫下,两个蓝黑的大石墩上躺着两小孩。我舒服的窝在摇椅上,吹着风扇,拿着本教育学书。
“你怎么弄得这么个落魄样。”她翻着我的行李包:“你去哪了?进传销了?”
“我去支教了。”书挡着我的脸:“别动行李,里面有学生试卷还有教案。”
她扬起书生气地砸在我肩膀上,骂道:“臭小子!那么好的工作说不做就不做了!纪恩知道吗?”
我疼得龇牙咧嘴,揉揉肩膀说道:“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你你你……”她气得脸涨红,指着我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
我给她顺顺气,火上浇油说:“我八月中旬我还回去,这一个半月我跟你下田。”
老太太气得不轻,大骂一声滚。
我拿顶草帽灰溜溜的跑了。
大棚里的黄瓜秧爬上架子,穿着靴子,带着棉麻手套,踩在凳子上,一行行摘。青绿的黄瓜坠着秧子,父亲说,想要什么,土地都会给你。
大棚的闷热与天气的燥热完全不同,一口气提不起来的窒息感。但你不能脱上衣,秧子不长眼,能把浑身划破。
早上四点钟赶集,推着三轮车,车上放着黄瓜茄子和芹菜。早上降大雾,前后看不见人,只能听见车轮滚动,手电将混沌划出个道。
五毛一斤的黄瓜,七毛一斤的茄子,三毛一斤的大蒜,人们吆喝的是生活。
生活就像胡适说的“平淡而近自然”。
宋纪恩来的时候,我正躺在沙发上贴膏药,支教和务农使我的肩膀率先倒下。见到他第一眼,还是觉得心口疼,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手套上松垮的汗衫,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宋纪恩脸上写满凄惨和落寞,他将我放倒,背朝上,揉捏我的肩膀,问:“怎么不回家?”
“回哪?江畔?那是你的房子。”我脸朝着里面,说戳心戳肺的话。
宋纪恩被噎到,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会说很多情话。不知真假,被他真诚打动。
我扭过头看他,漂亮的唇抿成一条线,手搭在我的背上。
沉默对视,暗流涌动。
我不忍见他这样,起身哽咽地推他:“你走!你走呀!”说话急,唾沫呛喉咙,咳个不停。
宋纪恩见我激动,连忙环住我的背,拍我的胸脯:“我走,我走,你别激动。”拿起一旁的水杯小心的给我顺下。
我咳得逼出眼泪,他用拇指给我擦掉:“我就是来看看你,你别撵我成嘛,让我多瞧你两眼就好。”他说得卑微,眼睛偷瞄着我。
我没再赶他走,也不想同他讲话。
这一个半月他来的很勤快,二百公里的路程来回奔波,十二点还在办公,坐在我家的沙发上,旁边支个小台灯。有天半夜醒来上厕所,他躺在扶着额头打着呼噜,拿了件外套给他披上。他瞬间惊醒,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拽,跌进他的怀里。我没挣扎,他的头发扫到我的脖子,环住我的腰说:“我不结婚了,回来了吧东东。”
我问他:“你爱我吗?”
他毫不犹豫:“爱。”
“我们是什么关系?”
“爱人或者伴侣。”
“那你怎么理解忠诚?”
他沉默了。
母亲私底下问我,你俩闹什么别扭呢?
还有一周就要开学了,我在备课,没抬头说,你不是想让我找媳妇吗?这不是个挺好的机会嘛。
老太太毫不留情点点我的脑袋说,我还不知道你?你爸和你一个模样,一根筋,少忽悠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哎您就别管了,对了忘跟你说黄瓜涨价了,六毛一斤了。
她大叫一声,小兔崽子不早说!
八月中旬我踏上了返程的路,不过不是我一个人,宋纪恩开了个越野车送我,说是有生意要谈,顺路。
我没戳破他,由着他献殷勤。
临走我妈拽我的袖口小声嘀咕,差不多可以了,我看他态度挺端正的。
远处青烟缭绕,宋纪恩站在车旁,静静注视我。我低头拍拍她的肩膀:“我的学生还在等我。”
八月末,我和几个同事走了几十里的山路家访,搜集贫困生的信息,说到底没什么好搜集的,每一户人家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家徒四壁。
墙壁四周糊着旧报纸,油亮的衣柜放在土炕上,火炉上一根拼接的烟管直挺挺捅着棚。
女孩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我来的时候她背着弟弟坐在板凳上炒菜。她见到我来,羞涩的笑了,乖巧的叫声陈老师。
女孩羸弱的肩膀背着三岁的弟弟,她说:“陈老师,下学期我不去学校了。”
我心里较着劲,与这的贫困较劲:“老师愿意资助你。”
小姑娘眼里带着水,回头看看弟弟摇了摇头。
我感到愤怒,对无能的愤怒。
外面天地刺白,晒得人眼底干涩。一行人沉默的离开,身后传来小周的呜咽声,沿着蜿蜒的小路,我们去下一家。
初三开学,班级缺了很多学生,本来就空荡的教室显得更加孤寂,我们将两个班级并做一个,初三年级只有三个班。
十月份下旬,入了冬,炉子的煤炭噼里啪啦烧的作响。学生的校服破了,女老师拿着针线补了又补,宿舍的玻璃透风,我和几个男老师就用塑料罩在窗户外,给学生准备空的矿泉水瓶。水瓶倒进开水,呲啦啦烫瘪了,学生晚上抱着睡觉。
秋冬交际,阴霾天冷得更胜一筹,我坐在小板凳上就着冷水搓衣服,破旧漏雨的灶房每天烧的水有限制,两个学生打一壶水。
宋纪恩来得悄无声息,一抬头发现他站在我眼前,我往衣服上抹抹手,招呼他进宿舍。拿袖子擦水杯口,沏杯茶水,见他不接,我又说:“这是你那大几万的红茶。”
手冻得通红,发麻发木,手背上多了一道水痕。他握着我的手,低头不语。
“爸妈最近怎么样?”
“他们身体挺好的,就是总提起你,可能想你了。”他声音低哑。
“哦。”
我递给他水杯,他客气地说谢谢。坐了一会儿宋纪恩起身要走,我下意识拉他的袖子:“晚上山路不好走,明天走吧。”说完有点后悔。
“好。”他有点意外。
这大半年,我怕想他,总是不断告诫,希望自己在爱情中能置身事外。
理性告诉我,他不是合格恋人,但是自由意识杀不死我对他爱的感觉。
随着国家清理化解义务教育“普九”债务工作召开,政府对中学的补贴力度加大。园子中学不在首批名单中,但是有个慈善家投资园子中学,因此学生宿舍和职工宿舍进行翻新,一旁的教学楼施工也在井然有序的进行,大量的年轻教师涌入学校,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一面发展,但是就在此时,我被举报了。
因为没有教师资格证,我不得不被辞退。
小周俨然成了我的妹妹,坐在我面前掉金豆子,我宽慰她:“我向胡老师申请了其他职位,暂时不走。”
她水汪汪的眼睛抬头看我,又惊又喜,我继续说道:“我准备明年的教资考试。”
成了后勤人员的我,变得闲散。做大锅饭,做保安,烧锅炉这些成了我的日常,有时候我也会给孩子讲题,是我原来带的学生。
锅炉房旁边有个小瓦房,我搬了过来,支张学生桌准备教资考试。
我被迫下放到无业游民之后,宋纪恩来过一次。
他越来越沉默,整个人越发沉寂,有点挂霜。
我调侃他,最近雯静跳槽了吗?还是你身边没有可人儿了?
他从后面紧紧抱住我,勃起性器抵在股间,言语中透露紧张:“东东,我、我在改,我知道我没资格,你想怎么考验我都好。”
五月山上闷热,宋纪恩上身脱了个干净,他黑了壮了,一层薄汗附在胸肌上,肩膀头上的青筋隆起,小臂粗壮。
暖黄的台灯映在他的身上,雄性荷尔蒙扑面而来,我像是一头扎进鲜花丛中的蜜蜂,熏得头昏脑胀。
好吧,我承认我喜欢宋纪恩,我爱他,依赖他。近一年的分离让我备受折磨,在梦境中我攀着他的肩膀在他怀里一次次痉挛,哭着让他说只爱我一人,醒了后又对着斑驳的墙壁发愣。
不知是谁先起头接吻,臊人的口水声冲击我的天灵盖,灵活的舌头舔舐我的上颚,这是宋纪恩惯用的吻技。
宋纪恩急躁地剥下我的裤子,我警告他小声点,别弄出动静。
会吓到人。
宋纪恩大力地顶了进来,我吃痛地咬住他的肩膀,双手钳住大腿,力道大得险些折断我的腰,很快一股热喷到穴内,我吃惊得看着他。
宋纪恩身经百战,尝尝翻来覆去的磨人,不给痛快。
此时他却尴尬躲在我怀里,不肯抬头与我对视。
我摩挲他的脊背,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调戏他:“宋先生,今天状态不佳吗?”
他恶狠狠咬住我的乳头,我被刺激得弓起腰,性器在我的体内渐渐抬头。我抱住他的头,咬耳朵:“轻点。”
“好。”
宋纪恩回答得痛快,抽出皮带将我的双手捆绑起来,将他的内裤塞进我的嘴里,宋纪恩很英俊,与高中不尽相似,年纪带给他阅历,举手头足之间有风流有稳重。我脸颊微红,将脸别到一边。
那一宿宋纪恩玩的尽兴,啄吻我的指节,十指相扣。耻骨抵着我的屁股研磨,低声粗喘,胸前的两个点被他咬得又红又肿,射在他嘴里的也被他尽数咽下。我好像听见宋纪恩哭了,我觉得荒谬,他的泪腺早就退化了。
第二天清晨微亮,宋纪恩恢复西装革履的模样,眼神里藏匿着缱绻的痕迹,手指一遍遍擦拭我的唇,一下又一下。
最终他忍耐不住,轻抬我的下巴,温柔得擒住我的唇,幸好思念悄无声息,否则一定震耳欲聋。
他说,我等你回家。
弯弯绕绕的山路,近千公里的路程,三百六十天足够我想的清楚。
似乎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一面前进,但是灾难来的如此突然。
房屋猛烈晃动,沙石从天花板倾泻而出,撒在我的资料书上,头顶的吊灯随着房子一晃一晃,茶杯被打翻,我呆滞得看着这一切,猛地起身抓一旁的手机往外跑。
一切都太快了,这是我地震前最后的记忆,我被掩埋在废墟之中。
再醒来,我已经被压的动弹不得,疼痛叫嚣着全身,几秒钟后迎来余震,身上的石板死死压在我身上,小腿被东西扎穿,血渗进砖缝,滴答滴答,这是我在这黑暗中唯一能听见的。
恐惧席卷全身,胸腔中鲜活的心脏仍在跳动,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但泪水早已爬满脸颊,对死亡的恐惧和对人类渺小的无助。
手机还紧紧握在手里,屏幕显示下午五点,但没有信号,与外界隔离的滋味并不好受,况且在这种极端条件下。
我打开手机相册,一张张翻看相片:有母亲六十岁大寿,有父亲搂着小侄子笑的照片,还有我们三兄弟,最后一张是我和宋纪恩的高二元旦晚会照片。
看着照片我笑了出来,只是后悔在他离开之际没说上一句我爱你,在这荒山之巅给他一个笨拙的拥抱和一个激烈的吻。
每一次的余震,身上的石板下坠一分,腿上的痛感增加一倍,我昏睡了过去。
途中我醒了两次,但因为失血过多都再次合上眼睛。
梦里我听见宋纪恩的声音,沙哑、低沉、急躁、性感。
又听到狗吠,倏地天光从废墟中漏了一地,有人大喊:“这有幸存者!”
“快!担架!氧气!”“叫宋总!找到人了!”
我的眼睛被人盖住,一双温润的手附在我的脸上。
“东东,喝点水。”低哑的声音参杂颤抖。
我听话的张开嘴,那大概是我这辈子喝过最甘甜的水,干涩的喉咙被润湿,我勾勾手指,感受到他贴近的呼吸才说:“家里阳台的君子兰不用总浇水,大白的每年打疫苗,想不起来就叫雯静提醒你,钥匙在地垫下还有一串,你买的白头到老的拖鞋让我藏在客厅柜子里了,胃不好少喝酒。
我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了:“别忙起来连饭也顾不上吃,照顾好自己。”
宋纪恩亲吻我的额头,紧紧握着我的手,我听见他哭泣的声音,泪水透过布渗进我心里。
“别难过。”我不忍他这样。
索性救援行动展开的还算得上是比较顺利。上半身能活动后,我将眼罩摘掉,赫然看见一根近一米的钢筋斜插进小腿中,血肉模糊。
我被抬上担架,抬眼望去,满目疮痍。
我呆呆指着教学楼的废墟问:“我的学生呢?其他人呢?小周呢?你见过的,那个大眼睛女孩!宋纪恩你说呀!”
我挣扎着从担架上起身,包扎的伤口又渗出鲜血。身边无数双手推阻我,宋纪恩将我强行按在担架上,大喊:“快,安定针!”
我抱着他的胳膊,泪流满面求他:“我的学生马上要中考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们……”
“别这样东东,听话,都交给我。”
我的胸腔里有个竖笛,随着我的哭声一起响奏,难听且刺耳。
在这暗淡无光的天空中有难以言喻的痛苦。
死是不可避免的一件事,不能逃避,只能忍受。
只能忍受。
等我再醒来已经是一天后,医生告诉我,我的腿需要一年的康复期。两天后我才看见新闻,特大地震,上万的同胞死于灾难中,这是不可抗力的天灾。
清醒后,我问母亲:“宋纪恩人呢?”
她支支吾吾:“他、他在前线。”
整个人像是被重锤击般,半响哑着嗓子问:“他怎么在前线。”
“他说答应你的都要做到,他这个人也真是还不让我告诉你,你说这不是胡闹嘛!这几天大大小小的余震……”
我听不见母亲絮絮叨叨的话,饭卡在喉咙,胃部剧烈抽动,上万次的余震可想而知有多危险!
“你在手术室的时候,你有多少在,他便有多少在,你要是一缕青烟走了,他也随你去了。你心也够狠的,醒了两天才想起来问,人家为了你的一句话赴汤蹈火的啊,咱做人可不能昧良心呀小东,纪恩妈妈哭成泪人,亲自给儿子送行,你说说……”
母亲的话句句扎心,她走后。我颤抖的拿起一旁的座机拨通了他的电话,意外的接通了。
“东东?”
“嗯。”我如鲠在喉。
宋纪恩轻快得笑了:“等我消息。”
电话被掐断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是无比煎熬。我怕有消息,又怕没有。反复看新闻报道,不肯错过每一条消息。
救援即将结束,几千的灾民从安置点回家,即使那个家支离破碎。生与死,苦难和灾祸,都在这场地震中体现开来。
我还活着,除了上天眷顾,还有宋纪恩与死神生死拼搏。
终于在灾难的第十天,他回来了。
彷徨与等待,焦灼与惶恐,都在见到他的一刻烟消云散。
“园子中学不在地震带上,大部分学生和老师都获救了。”他顿了顿,眼神中难掩疲惫和痛苦:“对不起。”
我握紧他的手,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痛苦在心里滋生。
除了必要的饭局和需要出席的会议,宋纪恩一刻不离的守在我身边。雯静常来,她又漂亮了,见到我,客气地问,陈先生,最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我表示还不错,谢谢她的关心。
李泽瑞也来过,带了补品,张口就是不着调:“小东东,死里逃生感觉如何?”
我索然无味扒拉碗里菜:“死里逃生算不上,生不如死倒是真,医院的饭太难吃。”
李泽瑞愣了一下,开怀大笑:“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宋纪恩锁上手机说:“你别勾他。”李泽瑞连忙摆出告饶的姿态。
在修养两个月后,宋纪恩耐不住我的苦苦哀求,驾车带我回学校看看。
一路上触目惊心,太阳穴下的青筋怦怦跳动,我紧咬住后牙槽——倒塌的房屋还未重建,电线杆倒在废墟中,嫩绿的草遍满山间,人们在那片荒芜中重拾希望。
越过山岭,再见到熟悉的村落,如废弃般的中学,临时搭建的落脚点,我再也忍不住,在宋纪恩的怀里嚎啕大哭,这是对毁灭性灾难的恐惧。
宋纪恩搂着我的肩膀,忘记吧,忘记了,才能重新开始。
我们悄然离开了。
回去后,我从江畔搬到了宝润苑,这是个别墅区。这次我接受了心理医生和康复师的治疗,宋纪恩说得对,忘记才能重新开始。
一年后我再次离开了,回到大山,正式入职园子中学。
被破坏的山体上覆盖了新的嫩绿,沿路村庄里都是新建的房屋,园子中学的教学楼也在重建,一片生机勃勃。生活的苦难总是突然降临,又被时间冲淡,反反复复,不死不休。
同年的十二月,在皑皑白雪的长白山,玫瑰铺满的雪坡上,他身着滑雪服单膝下跪,说:“你问我究竟为什么会爱你,我总在真挚的感情面前嘴笨,说一见钟情太假,说日久生情又太复杂,就好像本就该爱你,像滔滔江水永远自西向东流般的自然规律。我从前不懂情爱,不懂忠诚,不信宿命,直至遇见你。”
他顿了顿,拿出戒指继续说:“陈耳东先生,无论顺境或者逆境,健康或者疾病,富贵或者贫穷,我都将毫无保留的爱你并且只爱你,直到死亡。”
我浑身颤栗,半清醒半疯癫得在燃烧,他炙热的眼神将我的灵魂融化,或许是巍峨的雪山使我眩晕,或者是嫣红的玫瑰花瓣刺到我的眼角,又或者是鼻尖沾满了相爱的味道,我带上了戒指。
支教四年后,我离开了大山。上级对乡村学校的大力扶持以及大学生村官的到来,使得学校和村落都有了巨大的变化,这里不再需要我,我回到了属于我的地方。
后来如他的誓言般,我们从未分开。
宋纪恩痴迷陈耳东人尽皆知,大大小小的酒席晚宴他都带他去过,有宣誓主权也有金盆洗手的意味,无非就是想明明白白告诉别人,他有夫人且是个美人。
有一次宋纪恩被人叫走后,空留陈耳东一人,便有人跑来搭讪,想来是将他当作哪个公子哥带过来的小明星,言语间尽是轻浮,动手动脚,一只手搭在他的腰后,陈耳东僵硬地握着酒杯,他不认识他,不敢拒绝,怕坏了宋纪恩的什么生意。
等宋纪恩回来后,看见自己又香又嫩的夫人被别人半搂,眼睛险些要喷火,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太阳穴下青筋鼓动。
面上四平八稳,将夫人搂到自己怀里,客气地与男人交谈,对面见来人是宋纪恩,顿时鼻尖冒了冷汗,脸色煞白,忙不迭道歉。
晚宴没结束,他们就提前离场了。刚上车就叫宋纪恩剥了个干净,一整套西服就丢进了垃圾桶。纯白的内裤包裹圆润的小屁股,一想到有男人曾肆意意淫过,就叫他妒火中烧。
回去路上,眼睛偷瞄真皮座椅上的陈耳东,他正盘腿坐在副驾百无聊赖地玩手机,白皙的脚趾头一动一动。
宋纪恩狠咽口唾沫,心里骂小妖精!
陈耳东全然不知宋纪恩的心思,只是厌烦了宋纪恩走哪将他带到哪的臭毛病,又一次被占据假期时间陪他飞国外谈生意之后,他彻底恼了,对宋纪恩说你干脆把我别在裤腰带好了!
宋纪恩眼都没抬,看着行程表说,你当我不想?
但自那之后宋纪恩不再带陈耳东去这些人多眼杂的场合。
朋友打趣他,人家小朋友就是开个玩笑,你就将他送进去,人家老爹都找到我头上了,想让我帮忙搭桥,说亲自给你道歉,这我哪敢应!
宋纪恩点了支烟,笑说,我看任总挺疼爱小儿子的,奸淫掳掠没有不沾的,为民除害的事何乐不为呢。
朋友看了眼宋纪恩无名指上的银色素戒,不再劝说。
陈耳东自回来后,人越发水灵,看不出三十多岁,站在人群中像是二十出头的大学生,青春靓丽,惹人注目。宋纪恩却是男人味十足,眼角的鱼尾纹,手指粗糙的茧,挡不住他十足的魅力。
两个人的婚戒,一个带着像大学生情侣之间的一个小承诺,另一个则挡不住泛滥的桃花。
在正月初五的老友聚会上,宋纪恩喝的伶仃大醉,打电话叫陈耳东来接。
陈耳东耳边充斥宋纪恩低沉性感的嗓音,这让他想起前天晚上,宋纪恩压在他的身上粗喘气,贴着他的耳朵宝宝、宝宝的叫,叫得人心乱神迷,就如现在电话的那边一遍一遍叫着东东。
陈耳东耳朵发烫,似是他吹的热气呼在脖子上,寒冬腊月竟冒了一身汗。
电话那边人群的调笑声惊醒了他,宋纪恩问,东东在忙吗?
他犹豫一下,没。
来东月酒店接我一下好吗?
好……
等陈耳东到了,推开包间,几个人还在喝,红的白的摆了一桌,没有服务生在一旁候着。
几个人少见的没了风度,李泽瑞也在。
他结婚了,小孩儿今年腊月刚出生,是个小公主。
他们参加了孩子的满月酒,陈耳东抱了抱,软乎乎的小手抓着他的衣领,隔着胸膛跳动的心脏也怕惊了她。他买了一个翡翠如意虎头锁送给孩子,希望她平安健康。
李泽瑞静静端看陈耳东,过去未宣之于口的爱意和滚烫的赤子心隐藏于漫长的时光中,陈耳东装作不懂,宋纪恩装作不知,他装作未发生。
成年人复杂,爱情有它的局限性。
当晚喝多的宋纪恩热情又激烈,在陈耳东身上种下青紫的吻痕,磨着不给痛快,逼着陈耳东叫老公叫哥哥,真叫了之后却操得更狠,一下一下擦着点将他钉在床上。
明明三十四的人了,怎么叫个床像猫儿叫春一样勾人,嘴里哭求饶,小屁股吸得分明是不想他离开。
暖黄的台灯下,陈耳东脸庞上干涸的眼泪和动情的红晕,总是能让他想起初春的雷阵雨,一个翻身就会有潮湿的春草味。
宋纪恩从前没想过会投入地去爱,他见过令人绝望且显得可笑的爱意,所以他自以为能在爱情里隔岸观火。而此时此刻他愿意生硬和平庸地刨出偏爱,在半生不熟的灵魂上烙下忠贞的誓言,给他一句我爱你。
他迷恋地抚摸陈耳东的身体,十多年的爱欲使爱人犹如多汁的蜜桃,甜蜜诱人。他一下一下撞击肉穴,被紧包裹住的除了性器,还有灵魂。
爱人再受不住持续地刺激,攀着他的肩膀,大叫道,好哥哥,好哥哥,给东东吧……
他再无法自持,暴虐翻涌,性欲泛滥,他想死在这也好。
家里的书房是分开的,宋纪恩的在楼下,陈耳东则在三楼,两个人互不打扰。宋纪恩偶然在三楼办公的时候发现了敞开的笔记,看起来像是写的日记,宋纪恩拿起欣赏,丝毫不会因为是私人物品有什么愧疚心,他想他连人都是他的。
普通的笔记本里写了自认识起的一些事。上面的字笔力苍劲,犹如青松,和陈耳东人一样漂亮,让人过目不忘。
宋纪恩放了工作,颇有兴致的看起来。他不赞同自传里写的陈耳东阴郁的形象。陈耳东个子不算高却也有178了,胳膊长腿长,窄腰翘臀,偏生巴掌大的脸又是男生女相,眼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冷漠不好亲近。
刚认识陈耳东的时候,他是个豆芽菜,瘦弱的身架撑不起校服,短袖永远是洗的泛白的夏季校服,可能是高中那两年宋纪恩给他大补,个子便高了起来,但是还是那么瘦,大学毕业后好不容易养出来肉,支教那几年又还回去了。
有一年难得清闲,他便带着陈耳东去郊外河畔的马术山庄,那里风景秀丽。他会带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来玩,谈生意。
他是马术俱乐部的股东,养了几匹马在这。男人嘛,养车养马养情人总会沾两个过过瘾。
那天他刚进俱乐部,便被绊住了脚,让一位骑师带着陈耳东去马房选马。
等他终于应付走了人,回来便看见英俊的骑师走在前面牵着马绳,他扭着头与陈耳东说笑。马术服裹着他紧实的臀部,修长的腿搭在马的两侧,赏心悦目。
陈耳东看见他,挥着手向他骑过来。他牵着手将他扶下来,陈耳东显然兴奋,并未注意到搭在他腰间的手,旁边的骑师年纪看起来并不大,也就是二十左右,看见两个人亲密关系,一下子颓唐了。当天晚上住在山庄的酒店,陈耳东被强要了一夜。宋纪恩清楚了解他对陈耳东的需求,遵循本能的欲望,侵犯并且征服。
自传翻了一半,他听见爱人洗漱完上楼的声音,连忙放下,与爱人一同进入甜美的梦乡。
雯静在2010年结婚了,与宋纪恩公司的一个副总,不少男同事哀叹惋惜,酸溜溜地说办公室恋情长久不了。
陈耳东单独收到了雯静的婚礼邀请,擦着头发问宋纪恩,新郎怎么样?
宋纪恩皱着眉看着财务预算,敷衍地说,是我们公司小于。
于继洲是前年刚被挖过来的人才,上个季度刚为公司创下15个亿的利润,江东子弟多才俊。
婚礼当天,不少人在远处偷偷打量公司的老板娘,再看自家老板,一会儿咬耳朵说悄悄话,一会儿在餐桌下抓着老板娘的手指摆弄。
陈耳东染上酒瘾,这会子在酒席上多喝了两杯,脸色就红润起来,看着也不那么清高冷傲。
新娘子带着新郎官过来敬酒。敬酒服是新派中式喜服,金银线搭配苏绣,流光溢彩。
如果没被掰弯,雯静这样美丽大方,也会是陈耳东梦中女神。古人说美人当以玉为骨,雪为肤,芙蓉为面,杨柳为姿,雯静并不拘泥于小女人姿态,更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的豪情。
宋纪恩给了他们半个月的婚假,封了一个大红包,陈耳东说他俗气,自己去选了一套茶具做新婚礼物。
雯静端着酒杯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做秘书这些年,她替宋纪恩处理过不少情人,送房子送车,她从第一眼看见陈耳东便知道自己上司栽大了,后来才知道两个人年少相爱。
有几次宋纪恩喝多,连着司机也被灌了酒,打电话叫她来接。老板喝得不算太多,脑子还算灵光,偏要先去趟酒店,叫她在楼下等,她以为是来接哪个小情人的。
半个点后,宋纪恩独自下了搂,洗了澡,换了一身西服,嘴里嘟囔,回家。醉得不轻还知道洗澡,她透过后视镜白了老板一眼。
宋纪恩扯开衣领,闭着眼拨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来了。
东东,煲一碗白米粥,胃疼。
老板撒娇的语气让雯静起来一身的疙瘩,肉麻的要命。
手机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给挂了。
老板把手机甩在一旁,推心置腹地说,雯静呀,你不知道啊,追老婆有多难呀……
雯静汗颜,你老婆不是被你自己弄丢的吗。不想听到酒鬼的醉话,她猛踩油门,车子飙到120迈,在宽阔的大道上一骑绝尘。
宋纪恩当然不知道下属对自己的腹诽,他的眼里满心满喜全是爱人。陈耳东今天身着蓝色西服,里面是领口钉扣牛仔蓝衬衣配着深棕色领带,恰到好处的腰身,总是引人无限遐想。
宴席上,陈耳东趁着宋纪恩上台说话的时候,偷喝了好几杯红酒,这会到家,脸红扑扑的倒在沙发上,宋纪恩无奈又觉得好笑。
陈耳东很白,昨晚性爱的痕迹还留在身上,他亲亲他的嘴角,世界上有千万朵玫瑰,但是这枝玫瑰驯服了他,它变得独一无二。
陈耳东将衣服脱了个干净,穿着衬衣,纯白的内裤若隐若现,眉扫春山淡淡,眼载秋水盈盈。
小妖精。
他压着陈耳东索吻,爱人的手在他身上四处点火,小声哼哼,催促他快点。
他一脚踩在地上,另一条腿横跨他,迫不及待把自己一点点插进去,略微退出,再凶猛地插入,沙发的弹力让每一下更具有攻击,爱人崩溃的哭泣呻吟。
洁白是他能想到的最恰当的用来形容陈耳东的词。
宋纪恩痴迷地凝视这张脸,眼底是不言而喻的占有和强烈炙热的欲望。
他发狠顶弄几下,紧接着陈耳东犹如过电般抖动起来,他反扣他的手,不容拒绝不容躲避。宋纪恩俯身吻住他,舌头舔舐来不及吞咽的唾液。
这是我的。过去,此刻,未来,都是我的。
在建业广场遇见易嘉熙的时候,显然是双方都没预想到的,那也是时隔两年半的一次见面。他挽着恋人的手臂,仰着头甜蜜地笑,看起来两个人是幸福的恋爱。
一晃陈耳东才看清对方男友的脸,和宋纪恩有七八分像。
本想装作互不相识的样子走开,没想到宋纪恩突然停住了,笑着与易嘉熙打招呼:“好久不见。”
易嘉熙面色微僵,他男友似乎也看出来自己与宋纪恩样貌的相似,尤其是那嘴唇。再看这场景颇有旧恋人偶遇重逢的模样,男友扯了一个嘴角。
易嘉熙紧张地搓搓手:“好、好久不见。”他偷偷扫了一眼男友的脸色。
但他并没有打算介绍。
宋纪恩问:“不介绍一下吗,嘉熙。”陈耳东在背后轻轻拽了一下宋纪恩,他太了解他了,不怀好意地制造事故。宋纪恩捉住他的手。
“这是我男朋友苏皓楠。”易嘉熙显然不想久呆,拉着男友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苏皓楠纹丝不动,手抽出揽住易嘉熙的肩膀:“宋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摸虚实,探真假,说笑带着机锋。
“嘉熙瞒得真是滴水不漏。”宋纪恩并不接他的茬,冲着易嘉熙眨眨眼。
陈耳东对易嘉熙无怀恨之心,也无记恨之意,不想破坏别人的姻缘,他使劲地掐宋纪恩的手心。
易嘉熙没有往日的机灵敏捷,干笑说:“我和皓楠还有私事,先走一步。”
原来爱情里的人们都是兵荒马乱的。
陈耳东低头偷笑,宋纪恩贴着他的耳朵抱怨:“你这掐得也太狠了。”
他扭头看不远处的他们,像是有了争吵,易嘉熙加快脚步追着男友。
“我这算什么。”宋纪恩冷哼一声,揽过爱人的肩膀慢悠悠朝着落日余晖走去。
在一起久了,陈耳东偶尔想起自己做直男的时光,啊,青葱岁月,他不禁会感慨道,看着躺在一旁的爱人,他小声嘟囔,我当年可是钢筋一样的直男。
这话宋纪恩当然听见了,他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并不理会。
我要是个女孩就好了,给你们老宋家传宗接代,等我老了我就把家产捐了,要他自力更生白手起家
家产?每个月一万多的工资,光是给那几个学生补贴就已经花光了。
谁说的!明明还有四千多!
大白每个月开销估算一下已经四千了。
啊!
陈耳东怪叫一声,扭头看着趴在地上的狗,快来大白,让爸爸看看四千块钱花哪里去了?
宋纪恩颇为无奈的转过来,每天晚上陈耳东都会想方设法的把狗弄上床,又搂又抱,不肯撒手。
小畜生极其会看眼色,见它爹死死瞪着它,不管爸爸怎么叫都不肯跳上床。
大白是一只白色土松,聪明勇敢,服从性好,忠诚度高,如果说它把宋纪恩当作首领,那么它会视陈耳东为玩伴,差别是宋纪恩的每一条指令它都会完美执行,但陈耳东的需求它都是自愿满足。
幸好楼下客厅古老的大摆钟准时准点的敲响十下,它自觉离开才避免了一场灾祸。
大白刚离开,宋纪恩的手就不安分地伸进陈耳东的丝绸睡袍里乱摸,鼻子在他的脖颈使劲地嗅,嗅得他咯咯笑。
这样好色贪婪的宋纪恩是早年间不常见的,那时间他收敛光芒,伺机而动,在外人看来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
当然了那都是表面的,陈耳东想,明明就是个重欲好色、不服管教,脾气暴躁的家伙。
好了好了,今天绕了我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宋纪恩还未尝到甜头怎么肯罢手,两根手指夹着乳头往外扯,头埋在另一边吸得滋滋作响。
陈耳东气息全乱,哀求着,周末吧,周末好不好。
宋纪恩相当不满,硕大的性器未得到满足,低吼着蹭了几下才放开手。
陈耳东拢了拢睡袍,灯光是朦胧的,脸上的红晕是朦胧的,眼尾是醉了的红,这种美感,像是琥珀杯里滟滟的红酒,宋纪恩只是看着就醉了。
李泽瑞离婚了?
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
那小女儿判给谁了?
判给他前妻了,李泽瑞正上诉。
小姑娘很可爱,人小鬼大,见到陈耳东,便抱着大腿:哥哥,我好想你哦,你好久没来看安安了。
想到这陈耳东快落泪了。
陈耳东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宋纪恩一看爱人表情不对,一把揽在怀里: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上诉几率还是很大的。
比起早年间学生时代相对单纯无猜无防的友谊,他和李泽瑞更多的是利益体关系。
如果你想要个孩子,其实我们可以
一面享受自由同性爱情,一面又妄想传宗接代,我没那么不要脸,我带几个学生挺好的,上次阳阳给我发他的成绩单,最近一次摸底考排了全市前一百,比你那时候还要厉害,长江后浪呀。
他颇有点感慨,他快想不起来九零年末的事了,晚风柔和得让人无可抱怨,街灯未亮,路人眉目不清,好像下着细雨,光怪陆离的灯
宋纪恩离开了房间,再回来时拿了两杯酒,这几年陈耳东越发嗜酒,睡前如果没喝一杯,那这一整夜就会翻来覆去无法睡眠。
医院大夫最后给的诊断是心理问题,只能慢慢干预。
陈耳东狗鼻子闻见了酒香,才从回忆里醒来。
是宋纪恩调的酒,陈耳东馋猫一样,几口喝完了,喝完了还不算,还要一边搂着宋纪恩,一边吻他,问他香不香。
这种诱惑妩媚叫他欲火腾升。
事实上,从相识的第一天起,这种决堤般的欲望便是在一种征服的,纠缠不清的情景下持续着,博弈在性爱中尖锐进行着,在没有彻底交心之前,它将缠绵永续,有始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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